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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虎狼

作者:芝麻汤圆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半时分,檐角的残雨仍在石阶上滴答作响。厢房内烛火已熄,唯有一轮冷月破窗而入,在青砖上洒下一片凄清。


    韦柔则辗转难眠,帐顶模糊的绣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宛如水中将散未散的涟漪。


    远处忽有野猫一声啼叫,尖细刺耳,划破雨后的沉寂,随即又被夜色吞没。


    她轻轻翻身,锦褥窸窣作响,在这过分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到底应当如何做……才能摆脱这门亲事,顾驰对她到底又有几分真心?


    正欲合眼,忽听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夜鸟落在枝头。


    韦柔则心头一跳,指尖刚触到微凉的锦被边缘,正要披衣起身,窗外的脚步竟像是被她这细微动静惊着般,倏然在窗下停了。


    刹那间,连檐角残雨的滴答声都似被这死寂吞了去,耳中只剩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撞着耳膜。她僵在原地,凝望着窗外那抹融在夜影里的轮廓,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世子?”


    夜风卷着檐角未干的雨气,从窗缝里渗进来,带着几分浸人的凉。


    窗外的黑影未动,唯有衣摆被风拂动时,隐约蹭过廊下青砖,发出极轻的声响。正当她心口揪得发紧,准备再开口时,忽听得一声低笑。


    韦柔则声音温软温软,像一汪被月色浸过的水:“世子深夜至此,不怕……引人非议么?”


    良久便是一阵沉默,若不是黑影仍在,韦柔则都要以为人离开了。


    “非议不好么?”顾驰似是极轻地叹了口气,消散在夜色里,“你求我深夜到承恩伯府时怎不怕非议呢,柔儿。”


    韦柔则的指尖在被下轻轻蜷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那世子呢?世子又想要什么?”


    “你。”


    过了良久,他终于开口,吐出一个字,冷得刺骨,又烫得惊人。


    韦柔则撑着榻沿起身,锦褥窸窣响得格外清楚。她伸手推窗,指腹还带着榻上的暖意,刚撩开半幅窗纱,就撞进顾驰的眼里,清得像寒潭,深得却不见底,连她的影子都映得发虚。她手一软,忙撑住窗下的木桌,险些跌倒。


    顾驰看着她,很久,久到月光都淡了些,他俯得更近了些,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睫上的一抹月光。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执拗:


    “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韦柔则轻轻一笑,那笑落在月影里,像一朵开到极盛又立刻要谢的花,美得不真实。


    “那……我若是想要名分呢?”


    他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那一瞬,他眼底的寒光像被风吹散,露出了底下潜藏的、更为阴暗和危险的东西。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意凉薄而危险。


    “想要名分?”他的声音低沉,像夜色里的毒蛇,轻轻吐出信子,“可以。”


    月光隐于云层中,天地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但是柔儿,你怎这么不乖,”顾驰的手触上了韦柔则的脸颊,“段君彦居然向承恩伯府打听你。”


    “你什么时候又攀上了萧王府这根高枝呢?”


    她微微偏头,避开顾驰覆在脸颊上的手。


    “世子多虑了。”她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雾,目光落在窗棂外的暗影里,“不过是前一阵子的踏春宴偶然遇到,随口说了两句话。”


    顾驰却没收回手,转而捏住她的下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角,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月光恰好从云层后探出来,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黑。


    “随口两句话?”他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萧王府迟迟不向承恩伯府提亲,你猜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故意顿了顿,指尖稍稍用力,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昏昧月色里,他眼底的沉黑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你说——”顾驰尾音拖得极轻,却裹着沉甸甸的压迫感,“段君彦是不是觉得,只要是承恩伯府的娘子便好?所以如今,他想娶的人,是你?”


    韦柔则的指尖在袖中轻轻一紧,很快又松开。她望着顾驰,眼底的光像被风吹皱的水面,泛起一层细碎的涟漪,却始终不散。


    她轻轻吸了口气,声音轻软得像要化在夜色里:“阿驰……求你了。”


    抬眼望去,韦柔则的眼中泛着泪光,落在顾驰的眼中,不禁心中一颤。


    阿驰二字,在平州的日日夜夜,情到浓时,情不自禁时她会攀上他的背,贴在他耳边乱唤。


    顾驰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


    “韦柔则,你果然擅长玩弄人心。”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可眼底却翻涌着暗潮。


    “世子……阿驰……”韦柔则眉尖轻蹙如含露的柳叶,眼底却盛着温软的光,凝在他脸上时,连声音都裹了层薄纱似的软,“我心悦你是真,可我不过是承恩伯府里不起眼的庶女,婚事从来由嫡母捏着,我连说不的余地都没有,你又要我如何呢?”


    她垂了垂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语气里添了丝无力:“你今日替我挡了顾乾楚,明日未必没有他人……我总不能次次都靠你冒险,也总不能……一直这样悬着心。”


    顾驰目光沉沉落下来,落在她微颤的眼睫上,喉间滚了滚,没说话。


    韦柔则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水光,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声音轻得像叹:“我不奢求正妻之位……”她说着,指尖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角,那点力道微弱得像撒娇,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认真,“我只想有个身份,能安安稳稳站在你身边,不用再怕谁把我指给旁人。”


    顾驰看到如此乖顺的韦柔则,眼底的暗潮平了些,盯着她半晌,似在衡量她的诚意,最终冷声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


    顾驰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韦柔则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倒在雕花床沿。


    檐角的风卷着冷月的光晕晃进来,映得她颊边两行清泪愈发分明,顺着方才强撑时未干的泪痕,慢悠悠再淌下来,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李氏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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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敲到她面前,躲一个顾乾楚,后面还会有其他人,何况如果段君彦真向承恩伯府打听她,想必她现在已经是李氏和韦茹则的眼中钉。


    她若不抓住顾驰,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顾驰是虎狼,可虎狼的庇护,至少能让她喘口气。


    ————————————————


    驰至珞珈山时,已是第二日薄暮,暮色正沿着青灰山壁漫上山门,将整个山顶染得半明半暗。


    几个小沙弥立在山门侧,双手垂在身侧静候,见山下车马停稳、贵客临门,忙敛衽上前,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诸位施主,住持已吩咐小僧在此相候。”


    待一行人陆续下了车马,小沙弥便不多言,只转身引路,踏着山间被暮色浸得微润的青石小径,引着众人往山后去。


    数间厢房在竹林深处,隐在晚雾里,只隐约见得几扇木窗透出暖黄微光,倒比前山的殿宇多了几分僻静。


    韦柔则跟在人群后,脚步放得极轻,裙角扫过青石缝里冒出的细草,没发出半分声响。暮色把她的影子拉得纤长,贴在斑驳的石径上,倒像是被这珞珈山的静气裹住。


    韦柔则拢了拢衣袖,身后便传来一道轻软的话音,没什么底气:“韦娘子是第一次到珞珈山吗?”


    回头时,见一身量纤细的女子跟在几步外,身上穿的月白襦裙洗得有些发浅,裙角沾了点泥星子,该是方才走山路时蹭的。


    韦柔则放缓了脚步,等她跟上来,指尖轻轻拂过身侧竹杆,温声道:“确是头一回来。”


    那女子上前挽过韦柔则的手,“我叫顾明玉,是……二房的五娘子。”


    二房二字刚落,韦柔则搭在竹杆上的指尖下意识顿了顿。


    顾明玉却仿佛未察觉,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小声道:“我生母早逝,二房的姐姐妹妹们都不爱带着我,方才走得慢了,便落在了后头。””她说着,忽然抬头看了韦柔则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试探,“我听说,韦娘子是永宁郡主……特意请来的?”


    山风忽然卷着片竹叶子落在两人脚边,顾明玉慌忙收回手去捡,指尖捏着叶尖,声音又低了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郡主虽与镇国公府沾着亲故,但她毕竟是皇家贵女,平时与我们这些姐妹素来不大对付。”


    她说到这儿,声音更低了,“若是她为难你,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韦柔则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微动,低声应道:“多谢五娘子提醒。”


    两人一路说着话,不觉已到了斋堂。


    斋堂里香烟袅袅,清平公主及永宁郡主与另外几位姨娘姑娘已经坐好,正低声说笑。


    刚一进门,几道目光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顾明玉下意识往韦柔则身后缩了缩。韦柔则却神色如常,上前盈盈一拜:“见过公主,见过郡主。”


    清平公主抬眼,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语气平淡:“免礼,坐吧。”


    永宁郡主则懒懒地勾了勾唇角,步摇上的珠玉轻轻晃动,似笑非笑道:“韦娘子,可算把你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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