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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梦境

作者:芝麻汤圆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韦柔则下意识屏住呼吸,顾驰眸色一沉,拉着她往廊柱后隐去。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却不容抗拒,将她牢牢护在阴影里。


    "嘘。"他的气息擦着耳畔落下,混着夜露的清寒,却让她后颈泛起一阵灼意。


    假山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先是一抹窈窕身影踉跄着转出,月辉漏过假山影,正落在她松垮的衣襟上,像是被人狠狠攥过。待那男子紧随其后踏出,檐下的羊角灯啪地晃了晃,将两人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那女子竟是李淑仪。


    而那男子竟然是……


    韦柔则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她的姑父,李淑仪的父亲……晋山侯李行渊。


    韦柔则只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檐下羊角灯的光晕明明灭灭,映着李行渊那张素来威严端方的脸,此刻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袍角还沾着些假山石缝里的湿泥。


    而被他半扶半搂着的李淑仪,鬓边钗環早散了,几缕湿发黏在汗湿的颈间,方才在假山后被扯得歪斜的衣襟敞着,露出底下中衣的褶皱。


    那痕迹,绝非自行凌乱所致。


    “父亲......”李淑仪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与往日的形象大不相同,却被李行渊猛地按住后颈,力道之大让她闷哼一声。


    “闭嘴。”李行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喉间似有戾气翻涌,“忘了方才教你的?”


    “父亲……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李淑仪仰起脸,眼底蒙着一层水光,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韦柔则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方才在假山后隐约听见的喘息与低泣,此刻竟如魔音般在耳畔炸开。她姑父与他亲生女儿......这等悖伦之事,竟被她撞破。


    身侧的顾驰忽然揽住她的肩,将人往阴影深处又带了带。


    他的手臂隔着两层衣料,依旧能感觉到那份不容错辨的紧绷,掌心的温热透过衣袖渗过来,却暖不了韦柔则冰寒彻骨的指尖。


    身后忽然传来李行渊的低喝,夹杂着李淑仪压抑的啜泣,韦柔则却不敢回头。


    直到转过抄手游廊,羊角灯的光晕彻底被飞檐挡住,她才猛地挣脱顾驰的手,扶着冰冷的栏杆剧烈喘息起来。


    顾驰站在她身后半步远,没再靠近,只静静看着她颤抖的背影,眸色在夜色里深得像化不开的墨。


    “他......”韦柔则的声音碎得不成调,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他们......”


    顾驰忽然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袍袖轻轻擦过她渗出血丝的掌心。他的动作极轻,带着种近乎温柔的谨慎,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伤口,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有些事,看见了,不如没看见。”他的声音很沉,“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


    韦柔则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世子爷早就知晓了吗?”


    顾驰没正面回答,负手而立,“去年平州盐案与李行渊有关,便遣了影卫细查。”


    韦柔则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去年平州盐案震动朝野,多少官员落马,她清楚顾驰在平州为了查清盐案常是彻夜未眠……原来背后竟牵扯着晋山侯府。


    她望着顾驰挺直的背影,他负手站在廊下,衣袍被夜风吹得微微起伏,倒像是将满袖的寒意都拢在了其中。


    “那……淑仪呢?”韦柔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盐案也与她有关?”


    顾驰侧过脸,月光恰好落在他下颌线的弧度上,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影卫查得,李行渊将贪墨的盐利半数存入了淑仪名下的私库。”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起初只当是父亲疼女儿,直到五个月前,影卫传回消息……晋山侯夫人带着家中女眷前往珞珈山拜佛,独独留下了李淑仪……”


    韦柔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


    姑母……她那位慈和端庄的姑母……竟默许了这等事?


    “她……”韦柔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为何不反抗?”


    顾驰的目光掠过韦柔则身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语气听不出情绪:“李行渊以李淑仪生母作要挟,说若她不听话,就扔进乱葬岗。”


    “那你……”她咬着唇,血腥味在舌尖漫开,“为何在平州时不告诉我?”


    顾驰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竟愣了愣。月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那双总是沉如寒潭的眸子里,难得地漾开一丝极淡的波澜。


    他盯着韦柔则垂着的眼眸,那里还凝着未干的湿意,像沾了晨露的蝶翅。


    “因是你亲人,”他的声音放轻了些,“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日夜悬心。”


    韦柔则猛地抬头看他。


    夜风卷着廊下的灯影掠过他侧脸,将那点难得的柔软吹得模糊。


    “可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点固执的委屈,“我宁愿担着心,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柔儿,有些事,”他缓缓道,“知道得太早,只会徒增煎熬。”


    “顾驰,”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下次,别再瞒着我了。”


    顾驰的身体猛地一僵。


    “好。”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低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转而握住了韦柔则的手。


    廊下的风似乎都静了些,韦柔则望着顾驰紧绷后慢慢松弛的肩线,恍惚间竟真的回到了平州那段日子。


    那时他在盐案里周旋,她便在他暂居的小院里守着。他总忙到深夜才归,知晓他脾胃虚弱,她就温着一盅莲子羹等他,他伏案查卷宗时,她也总会亮着盏灯等他,灯芯燃得久了,她伏在小几上打盹,常被他轻手轻脚地抱到床上去。


    那样的日子,没有侯府的龌龊,没有世家的算计,只有彼此间的坦诚与默契,真真切切像一对寻常夫妻……


    “平州那时……”韦柔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点怀念,“真好。”


    顾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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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紧了紧,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那里的薄茧蹭得人发痒。“嗯,”他低低应着,喉结动了动,“以后每年都带你去平州。”


    韦柔则望着他的侧脸,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眼底却像蒙了层薄雾,渐渐漫上些微湿意。


    她轻轻抽回手,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微凉的耳垂。“好啊。”她应着,声音轻快,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怎么可能呢。


    他是世代簪缨的镇国公世子,将来要承袭爵位,执掌京畿兵权,娶的该是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助他在朝堂上如虎添翼。


    而她,不过是承恩伯府中不得宠的庶女,还有顾乾楚对她虎视眈眈,往后能不能安稳立足都未可知。


    平州的那段日子,像是一场梦境,可梦总有醒的时候,京城内的青砖冷瓦,早已把那些温软的念想硌得粉碎。


    “时辰不早了。”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些微距离,笑容里添了几分客气的疏离,“估计再不回汀水兰坊,姐姐那儿怕是会差人来寻我了……”


    顾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方才的暖意一点点沉下去,只剩深不见底的暗,似乎是猜到了韦柔则心中所想。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微微颔首,转身时玄色的袍角扫过阶前的绿草,带起一阵极轻的簌簌声。


    韦柔则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片玄色彻底被阴影吞没,才转身往回走。


    她和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有那点不切实际的念想。


    他就算存着对她的喜欢又有何用呢……镇国公府世代忠良,根基盘错,他肩上扛着的是家族荣辱,是陛下的倚重,是满门的前程。


    他能帮她挡住一个顾乾楚,可往后呢……


    夜风穿过回廊,呜咽着像谁在哭泣。


    韦柔则拢紧了衣襟,加快了脚步,汀水兰坊的灯火就在前方,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指尖划过唇角时,刻意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是她在承恩伯府练了千百遍的模样,温顺,柔媚,眼底像盛着一汪春水。


    门口守着的丫鬟见她回来,连忙打起帘子:“姑娘可算回来了,方才我们夫人还来问过呢。”


    刚踏入西暖阁,本在和其他娘子交谈的韦惜则便拉过了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凉意时,眉峰微微蹙起,拉着她往炉边靠了靠:“这是去了何处?虽说如今已快五月,但夜里到底凉,仔细冻出病来。”


    想起今天初见时韦惜则淡淡的疏离,此刻那点疏离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真切的关切,烫得她指尖发麻。


    “三姐……”


    韦惜则见她这模样,心猛地一沉,眼下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定是撞见了非同小可的事,可周遭往来的贵客婢女穿梭不绝,说句私密话都怕被人听了去。


    她不动声色地揽住韦柔则的肩,指尖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如常地对周遭笑道:“柔则许是乏了,我带她去耳房歇歇。”


    说着,便半扶半搀着人往侧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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