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外月凉如水,泼在阶前,晕开一片朦胧的白。
韦柔则支着肘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木沿,满室寂静里,唯有胸腔里那颗心在不合时宜地擂鼓,一声声,撞得她耳膜发颤。
韦柔则抬手看了眼漏刻,距离三更已过了一柱香的光景。
夜风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些许淡淡的凉意,吹得烛火簌簌摇晃,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心底那点微弱的希冀正一点点凉下去。
也是,他贵为镇国公世子,而她……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伯府庶女。不过一段露水姻缘……他又怎会当真呢。
她正想着要起身,将这满室的烛火都熄了,省得再添念想,院外却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从容,却又快得让人心惊,不过转瞬,就到了窗下。
韦柔则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顾驰就站在那里,玄色锦袍上沾着些夜露的湿气,月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将他鼻梁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俊,依旧是那副风光霁月、芝兰玉树的模样。
他没进门,只倚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她微白的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惯有的凉薄,甚至还掺了点刻意的嘲讽:“怎么?韦姑娘不是一心想做我二婶,攀附顾家那门亲吗?如今这副模样,是特地来求我什么?”
韦柔则的指尖在披风系带上绞出红痕,烛火映着她苍白的脸,连带着声音都发颤:“世子……”
只两个字便被打断。顾驰忽然直起身,玄色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他已欺近到她面前。
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身上的夜露寒气混着清冽的松香,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他没碰她,只垂眸盯着她攥紧系带的手,那目光像淬了冰,又像藏着野火。
“怎么不说话了?”他轻笑一声,指尖却猛地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当日在平州时,韦娘子的胆子可不是这样的。”
下颌的力道骤然收紧,韦柔则疼得眼眶泛红,泪珠却倔强地不肯掉:“求世子怜惜……”
他猛地松开手,韦柔则猝不及防后仰,后腰撞在窗沿上,疼得闷哼一声。他却后退半步,重新倚回门框,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语气又恢复了那副凉薄:“说吧,求我什么?是想继续攀附顾家……还是想换个身份?”
韦柔则扶着腰站起身,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望着他眼底那抹刻意的冷漠,心有些抽痛。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求世子……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顾乾楚。”
顾驰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趣事:“凭什么?”
韦柔则攥紧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逼自己说出那句藏了许久的话:“凭……凭平州之时对世子的一片真情。”
“真情?”
顾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没半分暖意,倒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刮得人耳膜生疼。
他往前两步,玄色袍角扫过地面,带起的风卷得烛火狠狠晃了晃,将他眼底的暗戾映得愈发清晰。
“韦柔则,”他俯身,视线与她平齐,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角,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你可知真情二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有多可笑?”
他伸出手,指尖没碰她,只悬在她脸颊旁半寸处,描摹着她泪痕未干的轮廓:“我离开平州不过几日,你就悄悄回京,转头还要应了我二叔的婚事,要做我名正言顺的二婶。柔儿……你怎么这么不乖?”
“我……我是被逼的……”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苍白。
“世子若不肯信……”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破釜沉舟的决绝,“柔则愿……愿以身为质。只要世子肯让顾二爷退了这门亲,柔则任凭世子处置,绝不反悔。”
顾驰的指尖猛地一顿。
他盯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那点晶莹在烛火下闪闪烁烁,像极了在平州的每个夜晚,她躲在他怀里时,落进他颈窝的泪。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久得让韦柔则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烛火渐渐稳了,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又暧昧。
忽然,他直起身,退到两步开外。月光落在他侧脸,重新镀上那层风光霁月的假面,仿佛刚才那个眼露凶光的人只是幻觉。
“以身为质?”他掸了掸袍角,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好啊。”
他抬眼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从今夜起,你便住到我院里来。至于顾乾楚那边……”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快得让人抓不住。
韦柔则闻言,脸色唰地白了,她攥着披风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泛白,声音细得像风中的蛛丝:“世子……不可。”
“嗯?”顾驰挑眉,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戏谑,“有何不可?”
“我……我还是未出阁的闺阁女子,”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颤巍巍的阴影,声音里带着急惶,“若是住到世子院里,传出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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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声就全毁了。”
顾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缓步走到她面前。这次他没靠得太近,只隔着半臂的距离,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根,语气漫不经心:“名声?在平州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起名声?”
他弯了弯唇,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反倒添了几分阴恻:“方才是谁说,愿以身为质,任凭我处置的?怎么,这才刚应下,就要反悔了?”
韦柔则被他堵得哑口无言,眼眶又热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可事到如今,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不是反悔……”她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哭腔,“只是……只是不合规矩……”
顾驰盯着她泛红的眼尾看了半晌,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清越,落在这寂静的夜里,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强势:“不合规矩?”
顾驰垂眸看着韦柔则,语气带着十分的温柔,“那我要好好想想,柔儿,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既欺瞒了我,总该受些罚才是。”他指尖滑到她的耳垂,轻轻捏了捏那点温热的软肉,语气愈发温柔,眼底的暗芒却越盛。
他忽然停顿,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让韦柔则浑身发冷:“那不如……罚你从今往后,眼里只能看我,心里只能想我。顾乾楚也好,旁人也罢,但凡再让我瞧见你对别人多瞧一眼……”
他微微用力,耳垂传来的钝痛让韦柔则瑟缩了一下。他却笑了,松开手,直起身理了理袖摆,又变回那副芝兰玉树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眼露偏执的人只是幻觉:“你说,这个惩罚,合不合规矩?”
韦柔则望着他唇边那抹浅淡的笑意,只觉得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惩罚从不是囚禁或名分,而是要将她的心神一点点碾碎,再重塑成只属于他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韦柔则望着他眼底那抹温柔包裹的疯狂,忽然觉得指尖冰凉。方才鼓足的勇气像被戳破的纸灯笼,瞬间泄了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惶惑。
她到底在做什么?
为了躲开顾乾楚,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向这个男人,却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看清楚顾驰。
眼前这人哪里是什么救星,分明是个披着谪仙皮囊的疯子。
韦柔则的心跳得又快又乱,撞得胸腔发疼。她望着顾驰那张依旧清俊温润的脸,月光落在他眉骨上,勾勒出近乎圣洁的轮廓,可那双眸子里翻涌的暗潮,却让她从心底里发冷。
求他,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