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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不肯放离

作者:簌叶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棠絮晚的发丝贴在嵇泓的手腕处,和那眼神一起纠缠上来。


    灼热的呼吸环绕在嵇泓的指缝间,如同温热的细钩,随着呼吸急促的频率游移,牢牢抓住他的指节。


    嵇泓屏住呼吸,克制胸口的起伏。


    铿锵的脚步声逼近。


    男人踢着满地的狼藉,声音不快:“翻得这么乱都找不出一点东西,我怎么就不信他平宁侯这么干净,今天就是掘地三尺,我也得找出点东西来!”


    他动作粗鲁地从书架里扯出两本书,哗啦翻页的脆响刺耳地扎入棠絮晚的耳朵,紧揪着她的心脏。


    抽出的书籍迫使书架漏出更宽的缝隙,加剧着他们被发现的风险。


    偏生担忧刚起就应验,外面那位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般,提步探究向他们躲藏的角落。


    棠絮晚无意识地抓上嵇泓的衣袖,指尖不自觉陷入柔软的布料。


    “大人!”


    一道呼唤闯入,阻断了他步伐。


    他恼怒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来人喘匀了两口气才说:“少师大人承了圣上旨意督办平宁侯案,现下即将到侯府了,指挥使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传信大人先去迎。”


    男人不屑地哂笑:“刀拿不起一把的文弱书生也要我去迎,他嵇泓除了救过……”


    许是意识到这话后半句说得出格,他兀自停下话茬,拖沓着不爽的步子,不情不愿地离了书房。


    书房门重新关上,门外雪景反射的光芒点亮了一瞬,光影又暗了下去。


    棠絮晚松了口气。


    她适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攥在嵇泓的衣服上,无声地松了力,目视着眼前那几道深长褶皱缓慢舒展开来。


    危机已解除,嵇泓却不知为何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只手臂半圈着她,另一只手捂着她的下半张脸。


    棠絮晚蹙眉。


    刚才过分紧急的状况消耗了她大半情绪,此刻也没有余力去维持以往的温良恭俭了。


    她也问不问,没客气地直接一口咬上了眼前人的手指。


    齿尖与皮肤相触,嵇泓吃痛地收回手,玉雕的眉眼间生出少许褶皱,稍稍退开了些许距离。


    棠絮晚借势推着他的手臂,意图脱离那个逼仄的角落。


    企料这一推竟没推动。


    棠絮晚错愕地抬眸看向嵇泓。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诘问还没出口,嵇泓倒是先发制人地插.进了声线。


    “你怎么在平宁侯府?谁送你进来的?”他打量着她身上官服,继而猜测道,“是殿下?”


    棠絮晚没有回答他问题义务,似是而非地回应着他的质疑:“敢问大人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还是平宁侯案的督办官,嵇大人?”


    狭窄空间里的气息交汇,混合着浓茶残留的气息,在两人间流转。


    嵇泓没有回应,维持着沉默。


    棠絮晚原以为这几句夹着刺的疏离该让他知趣退开,不料嵇泓还是没松开他困缚的动作。


    他轻嗅了几下,鼻尖拢着周围的气味,不似冒犯,倒更像是认真分辨着周遭的味道。


    嵇泓重新与棠絮晚对视,嗓音里融进几分关切:“你近期可有服用过什么特殊药物?”


    棠絮晚警惕,刻意划开界限道:“大人会否管得宽了些,我最近服药与否,当是与大人无关吧?”


    嵇泓眉心一跳,蒙着层迷雾的眼底清明开来:“你莫不是——”


    他的话噎在喉口,又咽了回去。


    棠絮晚本就皱起的眉压得更深了。


    莫不是什么?


    嵇泓是怎么知道她服药的事?


    她感觉嵇泓不对。


    但此刻,她现在更想去看看那发现的暗格里究竟装了什么。


    嵇泓又问:“你身体可有不适?”


    棠絮晚回避:“不劳大人费心。”


    说着便又要离去,就这样再次被嵇泓拦住去路。


    但嵇泓也只是把她困在这方寸空间,再未有逾矩的动作。


    棠絮晚有些烦了,她长舒一口气,胸膛随之起伏:“大人如此会否太过无理?


    “人人都道少师大人是仙风道骨之姿、光风霁月之行,不承想竟是这等沽名钓誉的鼠辈,欺辱起我这个良家女子,比那街上的破皮无赖也是不遑多让。”


    嵇泓对她的讽刺充耳不闻,没有半点退开的意思,大有不问个清楚绝不放她离去的架势。


    棠絮晚不能久留,不得已退让一步:“好,既然少师大人这样想知道我的事,那你我便一问换一问。


    “若是大人不同意,想捉我回去受审也可以,絮晚便此静候。”


    嵇泓没有点头,棠絮晚权当他应了,直言道:“大人因何承旨督办平宁侯一案?圣意如今几何?”


    嵇泓是太子之师,天然便是太子党,平宁侯一案事发后,萧荣晔始终未有任何动作。


    自前太子谋逆后,帝王的集权愈发明显,如今萧荣晔在朝中声望不低,手里却始终没有兵权加持,便是圣上暗中权衡各方势力的手笔。


    平宁侯忠义之名的远播,大概率是清白的,若是太子能在这时施以援手,假以时日或可解兵权之难。


    可这样同样会获得陛下忌惮。


    萧荣晔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始终按兵不动,甚至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宫请旨,欲迎娶她这个前首辅的孤女。


    这样看来,陛下派嵇泓来,恐怕正是想试探太子是否会安分守己,真任由这样的机会在他眼前溜走。


    棠絮晚揣着答案问,想看的就嵇泓是否拿她当傻子。


    嵇泓的神色恍然了片刻,随后回复:“圣意难测,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陛下派我来,左不过是试探殿下的手段,都是棋中子罢了。”


    这话说得坦诚,没有半点欺骗,棠絮晚接着又问:“事已至此,不知大人与殿下意欲何为?”


    嵇泓摇头:“接到旨意后,陛下要我即刻赶往平宁侯府,还未曾与殿下碰面,现下只得按兵不动。”


    嵇泓的回答并无私藏,虽没有对她有利的消息,但也还是的如约答了嵇泓的疑问:“近日我服下一剂秘药,秘药为少时偶得,可忘记执念之人,想来大人想问的,就是这个了。”


    她瞟了眼嵇泓扶在墙上压到苍白的手掌:“大人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嵇泓的力气随着她这一言渐失,手臂一点点坠下去,乌黑的发丝从他肩上滑落,扫过那衣袍上银色织就的云纹,散碎地落在胸前,遮住呼吸的幅度。


    棠絮晚目视着嵇泓,悄然发问:“少师大人为何如此在意此事?”


    她没给嵇泓回答的时间,持续讲着:“近日大人总是对我说些奇怪的话,莫非,是我与少师大人间曾有过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嵇泓俶尔抬眸,又迅速用长睫盖住眼里的神色,吐出口的语调似裹着冰霜般,冷冽而厚重:“自是不曾。”


    他的手臂彻底垂下来,低头时眉宇间勾下一片阴影,叫人瞧不清那眸子里究竟藏了何种情绪。


    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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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絮晚露出一副果不其然地表情,再开口时,言语中揉进了软锋,似在自嘲又似在揶揄嵇泓:“也是,少师大人盛名在外,往来皆是权贵,定是不会与我这等名不见经传之人有所牵扯。”


    说完,她没再停留,微微侧身,从嵇泓围困的角落里退了出去。


    “不是便好。”


    棠絮晚边整理衣服生出的褶皱边说:“还烦请大人往后莫要如今日一般不守礼法,如今我已秉请入嫁东宫,若是让旁人看见你我如此,不仅会害了你我清誉,更会坏了大人与殿下的师生情谊。”


    棠絮晚刻意咬重了的“师生情谊”这几字,提醒着此刻她与嵇泓的关系。


    窗外风声呼啸,从窗柩处钻进来的细风刮着地面上残留的茶叶,粘稠地跟着那风动一起一伏。


    那下面,是暗格。


    她正思忖着怎么赶走嵇泓去取线索,这人再度靠近:“你刚刚可是发现什么了?”


    棠絮晚暗暗在心底叹息。


    平宁侯府不是她说来就能来的,她的机会和时间都不多,眼下躲不开嵇泓,干脆当着他的面找起了暗格。


    之前泼去的那半盏茶水此刻已经完全渗入地板,肉眼早已看不出差别。


    好在她还记得那块地板的位置。


    她循着记忆在地板上探寻,指尖压上暗格边缘。


    她从怀里掏出一柄素净的银纹匕首,拔开刀鞘,刀刃直插缝隙。


    嵇泓弯身拦住了她即将下落刀刃:“匕首易留痕,我来。”


    这次嵇泓没有和她发生任何肢体接触,只扶着刀柄望向她。


    棠絮晚松手,嵇泓旋即接刀。


    他和嵇泓分别围在地板两侧。


    幽幽的竹叶香飘散着,溜入棠絮晚的鼻腔。那气息像是沾着晨露般微凉,与刚刚在他们在角落里贴靠一处时闻到的一样清新自然。


    她不由得看了眼这香气的主人。


    嵇泓修长的指节在泛着潮湿的地板上左右摸索,滑动时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或长或短的白痕。


    滑落的发丝挡住他侧脸的轮廓,若隐若现地勾勒着他清俊的眉眼。嘴唇因认真思量轻抿着,透出一点极淡的色泽,似初晨从梅瓣晨露上摄取的那若隐若现的一抹淡彩。


    嵇泓从身上取出巾帕,垫在那块木板上方,用刀柄极有技巧地敲击。


    木板一侧随之上翘,内里的东西终于得以窥见天日。


    棠絮晚转回注意力,取出内里的黑缎锦盒,朝着不对人的方向打开。


    确认内里没有多余的机关陷阱,她才查看锦盒里装的东西。


    是一块墨锭。


    平宁侯一介武将,平时写封书信之类的倒是不足为奇,但用暗格锦盒专门存放一块墨锭就很有问题了。


    最大的可能这是什么人送给他,亦或是要送给什么人的。


    棠絮晚细嗅了这墨,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墨锭,而是大多数朝臣都会日常使用的松烟墨,一般不会用来送礼使用。


    况且这锦盒的质地也很普通,用来送礼着实是寒碜了点。


    种种迹象都在推翻着她的猜测。


    嵇泓始终没有伸手取墨锭的意思,一直安静地在旁观察。


    终于,他开口了。


    棠絮晚犹豫地攥着手里线索,思量着该不该给他看。


    企料那薄唇开合,吐出的话与她所想竟大相径庭:“你……可爱他?”


    棠絮晚微怔:“什么?”


    嵇泓以为她没听懂,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可有半分爱慕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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