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对这本书感兴趣?”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古籍,开始试图以此书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柳月疏因为刚才男人突兀的接近,心里有点小小的不悦。
但见对方道歉及时,态度也算客气,便压下了那点不快,语气平淡地回道:“只是随便看看。”
说完,她便想转身离开,再去寻别的书。
然而,张张知文却不打算就此结束对话。
“姑娘好眼光,只是随意一扫,便看中了这本奇书。”
他拿着那本《山水志》,巧妙地挡住了柳月疏的去路,开始侃侃而谈:
“在下也曾拜读过此书……这写书之人,将这山河之景、民间风俗,都记录得十分详细。之前读到岭南那一段时,仿佛都能感觉到瘴气在周身弥漫……”
“但在下以为,此书最妙的地方,是能够把地质与风俗杂糅在一起,读起来,似乎能感觉到顽石可语,草木能言……”
他语速不急不缓,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努力展示自己非凡的品味、与渊博的学识。
其实,柳月疏直到此刻,都还没意识到张知文正在孔雀开屏。只是觉得这男子的确是有点东西,对自己随手抽出的一本游记,都能讲出花来……
她虽然惊异于张知文的博学多才,但对于他突然间要给自己上课的可怕行径,还是有几分抵触。
柳月疏耐着性子听完,然后敷衍地应了两声,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单方面的学术交流。
却没想到,她这份疏离落到对面男人的眼中,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情。
面对柳月疏的冷淡,张知文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在心里感叹:此女不仅容色倾城,性情还如此恬淡知性,与我往日所见那些庸脂俗粉截然不同!真是妙啊!
“公子高见!您慢慢看,我先走了。”柳月疏实在懒得继续与他周旋,索性直接告辞。
见柳月疏又要走,张知文心下有些着急,觉得是时候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他一个丝滑走位,又截住了柳月疏的去路:
“差点忘了还未自我介绍……在下新科状元张知文,今日是来观中还愿。刚才上完香不知为何突然想来藏书阁走走,不想竟能在此遇到姑娘这般雅人,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他特意将“新科状元”四个字语气加重,然后紧紧盯着柳月疏的反应,期待能看到惊讶、崇敬或是一丝羞涩的仰慕。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男子的声音传来:
“公主不是说没有新欢吗!那这男人是谁?”
原来是李承瑞,他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插入两人之间。
李承瑞看向柳月疏,语气激动,还带着一股子质问。
他原本琢磨着来清虚观献点殷勤,挽回一下印象。岂料刚找到藏书阁,就看到这里除了柳月疏之外、竟然还有一名陌生男子!
他想起柳月疏撕毁信纸的冷漠决绝,又看到他们二人孤男寡女,相谈甚欢……简直要气炸了!立刻冲上前来将两人隔开。
而此时,柳月疏全然顾不上这突然冲出来的男人,因为“新科状元张知文”这七个字就如同晴天霹雳!将她霹得外焦里嫩!
这不就是在原著里处心积虑偶遇原主、软饭硬吃、最后为了攀附其他高枝不惜给原主下毒的那个衣冠禽兽吗?!那个她拼命想避开的渣男二号?!
卧槽!怎么躲过了一个又来一个!
而且看他刚才孔雀开屏的死样子,不会是又对这个六公主一见钟情了吧!这破剧情不是已经跑偏了吗?怎么又被圆回来了……
书里原主中毒后痛苦挣扎、最终香消玉殒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巨大的惊恐和生理性的厌恶如同冰水浇头,让柳月疏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你……你离我远点!”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张知文的眼神完全变了!
看到柳月疏这哆哆嗦嗦、一脸惊恐的样子,李承瑞的怒火一下子燃不起来了。
什么情况?难道这小白脸不是公主的新情人?难道……他想要在此处轻薄公主!
张知文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他想要上前一步,却被李承瑞一把推开。
“公主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李承瑞以为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勇武地护在柳月疏跟前……根本没注意到柳月疏对他的靠近也极度抗拒!
“我可是威武侯世子!”他对着张知文怒目而视,“你是何人?竟敢在清虚观内惊扰公主!”
张知文闻言一惊!原本他以为柳月疏只是寻常贵女,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公主!
那他……就更不能放手了……
他瞧了一下柳月疏的反应,心下了然。看来是这世子上赶着想当护花使者,只可惜人家压根不需要他!
张知文迅速收敛起刚刚的失态,虽然他表面依旧儒雅,但眼底已经染上了阴霾:“原来是世子殿下。在下新科状元张知文,刚才正在与公主探讨学问。”
“探讨学问?”李承瑞眉头一拧,觉得大事不妙,原来这两人之间还是有猫腻!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张知文,然后嗤笑一声,“哼!不过是个寒门爬上来的穷酸书生,真以为考了状元就一步登天了?就算穿上官袍,也掩不住那满身的穷酸气!”
然后不屑地摆了摆手:“公主也是你能高攀的?还不快滚!”
受到这样的侮辱,张知文不禁脸色铁青,手指攥紧。
若是只有他们二人,他绝不会容许这个粗鄙不堪的二世祖在他面前叫嚣!只是此刻公主也在,他可不能在公主面前失态。
于是张知文强忍怒火,冷笑道:“自然不比李公子,生来富贵。在下这身官袍就算略显清贫,那也是皇恩所赐!世子这样说,可是在质疑陛下!”
李承瑞脸憋得通红,这臭小子竟然搬出陛下来压他!
不仅如此,柳月疏还听出来,他这字字句句都是在暗讽李承瑞不学无术、只知道奢侈无度,但是李承瑞的榆木脑袋压根没反应过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柳月疏脑仁疼!对张知文的恐惧、和对李承瑞的烦躁交织在一起,让她只想立刻原地消失。
她看这两个瘟神掐得正起劲儿,试图从旁边悄悄溜走,没想到被二人一齐拦住!
柳月疏无奈地看着李承瑞:“你让开!”
然后又对上凑上来的张知文:“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