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际泛起霜色的微光,晨雾裹挟着桂枝香与药鼎青烟翻涌升腾,从池塘小筑眺望过去,司釉阁的飞檐斗拱悬浮在熹微云雾之上,如同海市蜃楼。
苏羡鱼懒怏怏倚靠在窗角,伸手去接从松针上滑落的露珠,算算日子,殷掌门该回来了,又想起夜闯司釉阁的把柄在怀隐手中,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萧令月悄悄站在枝干后,苏羡鱼的喜好他如今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譬如:她不喜别人的触碰与靠近,眼睛不好还喜欢对着天光发呆,对着窗前平平无奇的景致就能看一下午,她还好吃,阿芽小姑娘给的糖到现在都舍不得吃完。
倒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妖,迄今为止,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可惜了。
他顺着小径踱步而来,刚欲张口说话,就听到从东边传来一道雷鸣声,望眼天边,一道惨白的电光刺破了整片天空,灵光垂入山间,脚下的山体剧烈地抽搐几下,只此一瞬,没有任何征兆,仿佛就是一场错觉,可耳鼓深处的嗡鸣声仍余音未散。
苏羡鱼“噌”一下窜起来,探出头道:“是术法引起的天雷!”
二人再看东边时,却一片祥和,他们所在的池塘小筑在浮玉山西角,位于主峰和主殿相隔甚远,一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等厉害的雷电术,只能是长老们的手笔,就在这时,远山上空聚起一团灵雾,其中有两道强劲的力量,除了雷电术还有金火术,这下他们可以确定是长老们在切磋了。
天虞山人少,他们只当别的门派都是如此,并没有当回事。
可浮玉山的弟子们却乱成了一窝蜂,聚集在七清峰上。
弟子们不敢明目张胆,只是趴在草丛边,拨开花草,有甚者更是不顾斯文骑在树干上,只为看两位长老斗法。
云鹿也在其中,他来的迟,看周围同伴们低声耳语,一番打听才知,今早一向低调的柴真人竟然提着法杖,气冲冲地闯上了七清峰,也就是招风长老的地盘。
浮玉山只有这两位女长老,她们二人脾性不投,虽不熟络但也是河水不犯井水,只是招风座下弟子经常四处得罪人,明面上还算友好,可不知怎的,这次柴真人竟然先出手,一杖惊雷竟直接将招风长老悉心培育多年的山楂树化为焦木。
招风长老金贵,将她的七清峰打理地如同瑶池仙宫,尤爱那颗山楂树,如今心爱之物被柴真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毁了,招风美艳的脸上是厚重脂粉都遮不住的愤怒!
柴真人收起法杖,冰冷警告道:“招风,管好你手底下的人,我小九峰平日里不争,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上来的,一而再再而三,我尚且认为是小辈之间的误会,小打小闹罢了。可如今,你徒弟竟然敢堂而皇之地给山儿下毒,还是那种阴险的手段。
我此番来就要你一个说法,再有下次,我劈的就不是这棵树了,而是你那宝贝徒弟的脑袋!”
柴真人此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她有意放大声音,一席话炸在围观者耳边,整个主峰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说把那入定的苍夜都惊醒了,各峰长老都竖起耳朵听着,想来此刻七清峰必是一场恶战。
只是没想到那戚丫头看着刁蛮任□□惹事了些,却没想到能做出戕害同门的事情来,实在是不可思议,这等丑闻他们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招风听完后,面色隐隐有了发紫的趋势,她强忍着怒火在心里盘算,柴真人敢如此,那定是证据确凿,可戚叶,她,她怎敢有这样的心思!
不可能!那小妮子虽然脾气大,但绝不会如此拎不清。
“你说下毒?柴真人,你可知这句话是什么份量,你可不要乱说,你我皆知流言害人的恶果!若传出去,教戚叶如何自立于世!
柴真人满脸讽刺,“你徒儿戚叶此前三番五次蓄意滋事,挑衅同门,欺压同门,将这浮玉山当做她宣城城主府,把外门势弱的弟子当做她仆从一样,颐指气使,无故针对山儿。”
她似乎是觉得可笑:“招风,这些你都不知道?”
“那你这个师父还真是徒有虚名,活了半辈子都不明事理,俗话说修仙先修心,你这般不辩是非,纵容恶徒,依我看还是趁早下山去宣城那金银窝里过活吧!”
柴真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专挑痛处骂,这数年来她鲜少示众,要不是收了廉将山这样出色惹眼的弟子恐怕只会永远待在小九峰清修,如今滔滔不绝地将七清峰弟子的恶行抖落出来,众弟子一时移不开眼,只觉得柴真人动怒后整个面相都变了,变得无比凌厉。
招风长老更是难堪到红眼,丝毫没有了平日里优雅矜贵的模样,她心里怒火更甚,无缘无故就被人毁了山楂树,又被揪着一番侮辱,她气得脸都绿了,却难以反驳,只想早早了结这件事!
她理了理被风打乱的发丝,咬着牙道:“我会查明,若真是戚叶做的,我亲自送她去戒律堂受刑,压她上小九峰请罪,但请柴真人注意说话分寸,戚叶是贪玩了些,可她贵为城主千金,众星捧月般长大,习惯了被人服侍,或许打扰了弟子清修,但你要说欺压。”
她斜眼横着周围看戏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她欺压谁了,站出来,我亲自向诸位赔不是”
“出来啊!”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弟子们听出了招风长老话里的意思,纷纷退下,有的热闹可看,有的热闹是要拿前途看的,戚城是城主千金那是何等的尊贵,他们普通弟子哪里敢为了不值钱的骨气得罪长老,两虎相争,只会殃及底下的小喽啰。
见人群退散,招风摊开手,“柴真人你看,没有!还请你莫要污我七清峰的名声。”
“至于,下毒一事,劳烦您差人将人证物证呈上来,我定会扒下戚叶的猢狲皮,还将山一个公道!”
周围鸦雀无声,只剩下她们二人,柴真人摇了摇头,嗤笑几声,“我且回去等着,等你一个结果。”
柴真人走后,招风吐出一口浊气,回到殿宇中厉色道:“还不快给我把戚叶绑回来。”
众弟子如惊弓之鸟一般四处窜开,恨不得将浮玉山掘地三尺。
这事传到苏羡鱼耳中时,已经到了晌午,萧令月刚为她渡完灵力,一传十十传百,恰好远远看见云鹿路过池塘小筑,苏羡鱼上前问询一番后才知,招风遣人将山下镇上玩耍的戚叶绑回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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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刑拷打,那戚叶哭着喊着说冤枉,任凭招风长老逼问就是不肯承认,可再细问时她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最后在戚叶房间里搜出了无影水,招风长老大怒,抽了她几鞭子后将人送到了戒律堂按门规处罚,说是要关三月的禁闭。
苏羡鱼不忍皱眉:“招风长老竟真舍得?”
云鹿面色晦暗,凑近道:“鞭刑是在七清峰打的,都是招风长老的门徒,柴真人闭门不出,招风长老也捂着消息,顾忌脸面,至于戒律堂,长老都重罚了,送去戒律堂自然是关上一段时间,戒律堂中的一半财源都来自于宣城戚家,这其中大有门道。好在廉师姐并无大碍,不然柴真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戚叶的。”
苏羡鱼:“没想到贵派竟然与宣城关系甚密。”
云鹿隐约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哪是他一个小小弟子能懂的,他要告退时,苏羡鱼又问:“云鹿师弟,小九峰可有什么隐蔽的小路,先前廉师姐处处照料我,我想去探望她,只不过如今情形复杂,招风长老有意封锁消息,那我等便当做今日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过此事。”
云鹿讶然,只觉此女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便将小九峰后山的小路尽数告知于她。
苏羡鱼却想不通,昨夜她分明提醒了怀隐让廉将山小心,既然有所防备又怎么会被戚叶得手,柴真人直奔招风长老而去,果断将矛头指向戚叶,应是有充足的证据。
可是那日在玉石村戚叶拿出来的分明是无影水,此水融于火烛散发无色无味的气体,长期吸入产生效果,戚叶究竟是怎么暴露的,难道是换了法子害廉将山。
“未来的廉将山必定是宣城不可缺失的一员大将,戚叶作为城主之女,不可能置廉将山于死地。”
若廉将山真的被戚叶所害,那未免也太容易被击溃了。所以,这件事许是有人祸水东引,有人将计就计。
萧令月端起杯沿在唇畔悬停几秒才轻抿一口,目光掠过对面女子,“眼下小九峰恐怕不希望有人打扰,你为何如此着急?”
若非他这次易容潜入司釉阁,恐怕又会被她精心营造出来的表象所迷惑,他这师妹戒心高,对他都不曾有过一丝信任,何况几面之缘的廉将山。
苏羡鱼心中另有思索,以至于错过了萧令月眼中被欺瞒的愤懑,“浮玉山和宣城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师兄,你可记得魏胥?”
他当然记得,那个偷藏魅兽的弟子,说起来自上山后还从未看见此人,“是他?”
苏羡鱼点点头:“此人对戚叶不满,他有理由陷害戚叶,可动机不成立,他是城主府的人,一边为城主卖命,一边又对付他的女儿,实在说不通。”
萧令月心中犹豫该不该将魅兽一事告知于她,他突然被墙角处的一抹深邃的蓝紫色所吸引。
——是乌头花,如今本应该是破败之际,然浮玉山钟灵毓秀,竟在不起眼处尚有一枝独秀,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刺客,外表美丽却暗藏杀机,花藏千载毒。
他再三考量还是选择隐瞒,眼前一事与魅兽并无关系,魅兽乃妖族特殊之物,不可让旁人知晓其存在,若是泄露出去,牵扯到可就不止大荒和妖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