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坐起身,脑袋因为过度困倦和紧张,太阳穴那里一跳一跳的疼。
映着月光,房间里每样东西都是那样熟悉,根本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南兮挖了挖耳朵,搞不清声音是从哪出来的。
折腾了一会儿,南兮抱着枕头,靠在床头,头一点一点的,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南兮又看见了一片迷雾,又是那片永远有夕阳的海滩,却没再见到那块黑色带鳞片的巨石,之前见过的那位红衣女子随意的坐在白沙上,有些担心的看向旁边。
那里有一个倚靠在礁石上的虚弱年轻男子。
男子虽然明显二十多岁的年纪,却长了一张眉眼柔和,很有少年感的脸,他胸膛起伏明显,像是连呼吸都十分费力,脸色更是带着蜡黄的颜色,大病初愈一般。
“竟然醒了,我还以为你会学他似的,一言不发的死掉。”女子话语虽冷,语气却听得出有几分欣喜。
男子想说话,先咳了几声。
“盼我点儿好,姐。”
红衣女子轻轻哼笑了一声,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南兮心中一动,那种上前一探究竟的冲动又出现了。
“还是没找到他?”
男子叹了口气。
“没有。”
女子小声的抱怨着,“真是个指望不上的。”
“抱歉。”
“……没说你。”红衣女子沉默了半晌,“你说,我们是不是太依赖他了?没了他,我们这点事都做不好。”
男子几乎是立即反驳,“谁让他那么强,跟个怪物一样,这么多年,向来什么事儿都是他扛着,我们自然都指望着他了!他……”男子说得太急,不由得缓了口气,“都怪他!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放弃了!随随便便就选择了牺牲自己!随随便便就……就不见了。”
女子笑了笑,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事物,“是啊,都怪他。你发疯想提前结束这一切,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也怪他?”
“……怪他,谁让他不及时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拦着我点儿。”
男子挣扎着坐起身,红衣女子伸手去搀扶他,这一瞬间,女子放开了之前一直护在膝头的事物。
南兮瞪大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一盏灯。
骨白质地的灯身,镂空着说不清含义的铭文,内里竟然跳动着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中隐隐有哀嚎和嘶吼的人声,一张张青黑色的人脸从火焰中冒出,又消失在空气中。
南兮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她吓坏了,赶忙捂住嘴,又很快放心下来——之前在流霞滩那里她就发现,迷雾中的两个人并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好像他们或者她,有一方是幻觉。
可谁知,这一次,红衣女子和病容男子都明显的顿了顿,而后,两人一同看向了南兮的方向!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南兮发出一声尖叫,翻身坐起,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南兮甩甩头,可那震动鼓膜的心跳声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怎么办?自己这是中邪了吗?窗外突然落下一个炸雷,下雨了。
南兮打了个哆嗦,她抱着枕头,跳下床,趿拉着鞋子,顶着雨冲出门一路飞奔,敲响了绯月仙长的门。
绯月仙长睁开眼,一股怒火直冲脑壳,她翻身坐起,大步走向门口。
“臭鱼壳子你是不是另外那几颗牙也不想要……额……”绯月仙长掌风都带起来了,开了门却发现没人。
不,不是没人,绯月仙长把视线往下移了移。
“南兮?你这是怎么了?”
“师父,我作恶梦了……”
“那……”
“我想跟师父一起睡。”
绯月仙长哭笑不得,她伸手摸了摸南兮的头发,“小南兮,你快十七了,不是七岁……家里穷一点的,你这年纪,都嫁人了。”
“我爹说不用我嫁人,家里不差我一张嘴。”
“这怎么行呀?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找一个可以照顾你一生……额……”绯月仙长意识到自己跑题了,“我是说,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要人陪着睡呢?是怕打雷吗?奇怪……以前也不会啊……”
南兮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绯月仙长。
“师父……”
绯月仙长受到了暴击,但依旧坚强的守住了底线。
“不可以。”
南兮瘪了瘪嘴,“那我去找大师兄……”
“回来!”绯月仙长一把抓住南兮的手臂,把她拖了回来,“你这丫头,是大师兄是男子!你怎么能这样不拘小节?”
“我有四个哥哥,都搂过我睡觉……”
“那能一样吗?”
南兮挠挠头,刚刚她还跟大师兄一起泡温泉呢!虽然穿了浴衣。
“算了算了,”绯月仙长看着南兮傻乎乎的表情败下阵来,拿帕子擦了擦南兮头发上的雨水,“过来睡吧,再折腾下去天都快亮了。”
“谢谢师父!”南兮踢掉鞋子,抱着枕头钻进绯月仙长的被窝,“师父的被子好香!”
“喜欢这个香味?”绯月仙长在南兮身边躺下来,“是潮生从海里弄来的他叫不出名字香料的味道,你喜欢,天亮回去拿一些。”
“潮生前辈送的啊?那我可不敢拿,让他知道了要唠叨的。”
“不用怕,他不敢乱来。”
南兮刚从外面进来,身上有点冷,见师父躺下来,就往旁边让了让,怕寒气沾到师父身上。绯月仙长却不在意,她把南兮拉过来,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师父……”
“嗯?”
“潮生前辈对你很好吧?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绯月仙长伸手捏了捏南兮的脸蛋,“小孩子懂什么喜不喜欢?”
“懂啊!”南兮没管自己被捏变形的脸,“潮生前辈被打飞出去,还要颠颠的跑回来偷偷问师父还生不生气,一定是真的很喜欢师父吧?”
“傻姑娘,你不知道潮生是长生种吗?”
“知道,潮生前辈说过的。”
绯月仙长叹了口气,“两个人如果真心喜欢对方,那么被死亡遗忘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
南兮怔怔的看着眼前绯月仙长的脸,床头发光珠子的微光映在那张无暇的面容上,不知为何带着股凄美。
“师父,那是夜明珠吗?”
“嗯。”
“潮生前辈从海里挖出来的?”
“嗯。”
南兮鼓了鼓嘴,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一个死乞白赖秀恩爱的,一个扭扭捏捏秀恩爱的,都不是好东西!
“师父,虽说你总是很嫌弃潮生前辈,但你看,你生活里处处都是潮生前辈的影子。”
“你是说他送的东西?”绯月仙长闭上眼睛,疲惫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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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试过不收,可他会哭哭啼啼,满地打滚,尾巴甩得啪啪响,那场面……唉……甚至惊动了掌门,差点发展成动摇泊仙泽和妖仙渊客间感情的事件。”
“噗……”南兮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你还笑,”绯月仙长打了个哈欠,声音也有些迷迷糊糊的,“敢嘲笑师父,罚你抄书。”
“不笑了不笑了!”
“睡吧,乖。”绯月仙长很自然的把一条手臂搭在南兮身上,搂着她睡着了。
南兮有些发愣,她不太明白师父为什么并不排斥这样近距离的跟自己相处,这并不像才入门没多久的师徒间能培养出的感情。
大师兄三岁的时候,师父也搂着他吗?南兮不敢动,只偷偷的露出个笑容——潮生一定会嫉妒死的。
或者,师父是属于母性泛滥的那种人?那要是将来师父真的跟潮生在一起了,会想要小孩吗?他们的小孩生下来是长着腿还是长着鱼尾巴啊?
胡思乱想着,南兮也困了,无视了耳边还隐约听到心跳声,把脸埋进师父香喷喷的被子里,睡着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关。
因为是海岛,又有不少温泉,泊仙泽就算冬天也并不冷,过年加上接下来的仙门大会,泊仙泽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
开阳岛人少,所以并没有分摊到太多事物,倒霉的只有尚云谏。
绯月仙长虽然已经对自家弟子能在比试中拿到名次完全不抱希望,但也希望别被人从头揍到尾,好歹挣扎一下。于是,她开始了对大弟子的特训。
“笨蛋!你是个法修!又不是龙吟那边的剑修!剑花密不透风有啥用!仍冰块啊你!”潮生上蹿下跳,大嗓门的指点着,“不错不错!这下防的漂亮!快躲啊!哎呀你接不住阿月的招,你不躲等着被拍飞吗?哎呀……”
尚云谏被拍飞了。
南兮坐在旁边,抱着从天玑岛领回来的年货干果,吭哧吭哧的嚼。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大师兄都快被你师父打出屎了!”潮生从南兮手里抓了把甜杏仁,“你也得瑟不了多久,阿月新收徒的事早就传开了,过不了几年,也会有人跑来找你切磋的!”
“我不怕,”南兮呸呸呸的吐着瓜子壳,“反正大师兄都把底子打好了,我接着输大家不会觉得意外的。”
绯月仙长回手丢了颗花生在南兮头上。
“不许说丧气话,你到时候不给为师赢回来几场,回来就等着挨揍吧!”
南兮打了个哆嗦,小声问潮生,“大师兄打输了回来会挨揍吗?”
“那你看他现在干啥呢?”潮生指了指半跪在地上,全靠撑在地上的剑才没趴下的尚云谏。
“……提前挨揍?”
“对呗。”
“师妹!”尚云谏哭笑不得,“等师父教你时,看我怎么嘲笑你!”
“……说真的我现在不是很想学了。”南兮摇摇头,故意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闲太久的人啊,心散了,聚不起来。”
“你敢不学!”绯月仙长一瞪眼睛,吓得南兮赶紧把头扎进坚果堆里。
“你!”绯月仙长一指潮生,“下来陪云谏接着练!”
“好嘞!”潮生拍拍手上的坚果屑,跃跃欲试。
尚云谏差点哭出来,“师父,师妹,潮生前辈,有没有人受累在乎下我的死活啊……”
开阳岛大弟子的心,轻轻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