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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婚前

作者:喵驴大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蹄踏过吴县,越是靠近府邸,景谡的心便是越是急切。


    一回到府邸,景谡几乎是即刻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抛给迎上的亲卫,他甚至没来得及换身衣裳,便径直穿过前庭,走向后院。


    方一踏入月洞门,便见那熟悉的身影端坐于案前,低着头,极其专注地写着字。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光影之中。


    书房内,段令闻正凝神练字,忽觉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笔尖微顿,抬眸望去。


    刹那间,四目相对。


    段令闻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的笔掉了也不曾察觉,只呆呆地看着院中的那个身影。


    景谡大步上前,推开房门,将段令闻搂入怀中,他将下颌抵在段令闻的肩上,连日赶路的疲倦在此刻得到了舒缓,他的手又用力紧了紧,哑声道:“我回来了。”


    起初,段令闻还有些局促,他摇摇晃晃地抬起手,缓了良久,才将手微微蜷起,指尖轻轻攥住他的衣角,一直紧绷的脊背柔软地贴合进对方的怀抱。


    片刻后,景谡稍稍松开手臂,他低下头,仔细地端详着段令闻的面容。


    在这般近距离下,段令闻眼睫轻颤着,他以为,景谡会问他为何取下了蒙眼的布巾。


    却没想到,景谡只是俯身靠近,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间。


    段令闻的眼眸微微睁大,脑袋愣了一瞬,干巴巴开口道:“仗……打、打完了吗?”


    “嗯。”景谡轻轻颔首,声音低沉道:“江乘、丹阳既定,卢信必会据守江淮一带,我与叔父暂时脱离了卢信麾下,之后我们要南下募兵……”


    他说着,目光落在段令闻清瘦的脸上,心头难掩疼惜之意,他不愿再让段令闻离开他的身边。可目前,他还没办法给他一个安定的生活。


    前一世,段令闻便是跟着他南下募兵,经历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蹚过泥水,越过荒山,也有后方遭遇突袭,前线断粮几日,大家一起饿着肚子啃树皮、嚼草根,最后拼着一口气歼灭了敌军。


    这样的日子,光是回想,心头便是一阵沉闷。


    “那你……有没有受伤?”段令闻看着他,神色难掩担忧。


    景谡的确受了点轻伤,这在战场之中是习以为常之事,但他不想让段令闻担心,便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岔开了话题,问道:“这些天,你都看了什么书?”


    段令闻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略微怔了一下,便走到一旁,将案上堆叠的书一本一本细数着。


    他从前没有读过什么书,之前景谡教他认字,他谨记在心里。


    他记性不错,没两天便能背会一本书,之后他找了其他书来学,所幸书架上的书种类齐全,他找了一本说文解字的书细嚼慢咽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现在已经识得很多字了。


    说起自己看了什么书时,段令闻眉眼弯弯,似乎是很开心。


    景谡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又问道:“可有不明之处?”


    段令闻点了点头,而后将几本书特意挑了出来,他翻开书页时,里面夹杂着很多张写着注释的纸条。


    “为何不在书上作注解?”景谡问道。


    段令闻道:“我的字不好看……”


    那书上的字迹端正工整,他的字只是放在一旁,便显得一副张牙舞爪之样了,更别提在书上作注解了。


    景谡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从段令闻手中接过那本书,仔细端详着纸条上的内容。


    片刻后,他才开口道:“你的见解很好,注释也写得清楚,这比字迹是否漂亮重要得多。你的想法,值得留在书上。即便这本书将来流传至后人手中,我想,他们先看到的是你的注解之意,而非字迹如何。”


    段令闻的双眸渐渐发亮,他点了点头,“嗯!”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段令闻专注着看书,景谡便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良久,段令闻忽遇不解之处,正欲开口询问,他侧首看去,只见景谡斜倚在墙旁,用手撑着下颌,双眸紧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他眼睑下透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是连日奔波劳心费力,未曾好好休息。


    段令闻将窗户微微阖上了些,挡住日光照射进来。


    屋内昏暗了些许,段令闻放下书,将案角的那盆兰草挪移了下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一旁的景谡,见他双眸仍紧闭着,便舒了一口气。他转头又坐下,继续看书,却没发现,一旁的人指尖微动,唇角的弧度也上扬了些许。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景谡换了一身简练的常服,他来到院中找段令闻,唇角含笑地望着他,开口道:“叔父过几日才回来,这几天闲来无事,我带你去城外骑马如何?”


    这乱世之下,烽烟四起,即便他重活一世,他也没办法保证时时刻刻都将段令闻护在羽翼之下。他想要保护段令闻,就不能让他一直困于方寸之地。


    “骑马?”段令闻神色渴望,可转眼又被迟疑代替,“可我不会骑马……”


    景谡道:“我教你。”


    时值九月,秋风送爽。


    城外远山如黛,近处的草场在晨曦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骏马驰疾,风吹扬着二人的衣袖,视野随着马背起伏变得开阔,远山、旷野映入眼帘。


    眼前是广袤的秋色,身后是沉稳的怀抱,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涌上段令闻的心头。


    绕了几圈后,景谡缓缓勒停马匹,利落地翻身而下。他轻轻拍了拍惊雪,而后仰头看着马背上的段令闻,将缰绳递过去,开口道:“你试试。”


    段令闻屏住了一口气,他接过缰绳。掌心微微出汗,心跳得飞快,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回忆着景谡方才的动作,小心地夹紧马腹,轻喝一声:“驾!”


    马儿听话地迈开步子,先是慢走,继而小跑起来。


    独自控缰的感觉截然不同,段令闻唇角不由地扬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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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变得猛烈,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束发的发带随风扬起,他笑得恣意,仿佛解开了从前的枷锁,释放了二十年来被压抑的天性。


    景谡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在秋日原野上纵马驰骋的身影。


    段令闻骑着马儿跑了一圈回来,脸颊染上薄红,那双异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他微微喘着气,看向景谡,嘴角的笑容还未收起,“它……它很乖。”


    他看向景谡,声音比刚才小了些:“我以后,能不能也有一匹……像它这样的马?”


    景谡唇边噙着笑意,“从今以后,惊雪归你。”


    段令闻猛然怔住,神色顿时惊慌起来,他立即翻身下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怎么可以……它是你的战马,我不能要!”


    他伸手就想把缰绳塞回景谡手里,景谡却就着他的手,连同缰绳一起握住,戏谑道:“你嫌弃它不好?”


    “当然不是!”段令闻立即否认,“它特别好!就是……就是太好了……”


    景谡看着他,神色变得认真,“我们快要成亲了,这匹马就当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可好?”


    听到“定情信物”四个字,段令闻的脸颊“轰”地一下烧得更厉害了,连耳根脖颈都漫上一层绯色。


    “哪、哪有人用马当定情信物的……”他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眼神飘忽着。


    景谡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用战马做定情信物,似乎是闻所未闻。


    “说得也对,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他点了点头,而后探入怀中,解下了一直贴身佩戴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质地温润,色泽莹白,雕琢简约而不失古雅。


    景谡执起段令闻的手,将这枚玉佩放入他的掌心,郑重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若是见了你,定会欢喜。”


    段令闻只觉掌心的玉佩发烫,他不知所措地站着。


    景谡将段令闻的手指缓缓合拢,让他握住,“待叔父回来,我们便拜堂成亲,到时,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夫郎。”


    你再不能反悔……


    心里的最后一句话,景谡没有说出口。


    段令闻呆呆地“嗯”了一声。


    景谡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段令闻那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鬓发,而后倾身靠近,俯身笑道:“那……惊雪归你,我也归你。”


    段令闻耳根通红,他磕磕巴巴道:“你这人怎么……”


    说起情话来,如此直白又……又让人招架不住。


    后面半句他实在羞于说出口,只觉得脸上刚退下去的热度又轰地一下涌了上来,比刚才更甚。


    他下意识低头躲开景谡带着笑意的注视,目光慌乱,最后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一把抓住惊雪的缰绳,脚下一蹬,翻身上马,逃也似的一抖缰绳:“驾!”


    惊雪不明所以,但顺从指令,立刻扬蹄蹿了出去。


    段令闻伏低身子,耳畔风声呼啸,却怎么也吹不散脸上的滚烫和心头那阵慌乱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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