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延长假期的时间,他们是在放假当晚坐了红眼航班飞到临山的。
喻声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舒云霁因职业的特殊性经常值夜班,江时就更不用说了,一行人最后只剩舒云繁困得眼皮直打架,临山和东宜相比明显骤降的温度都没能阻挡她要和冰冷的地面亲密接触。
机场离酒店不远,打了车过去,在前台取了房卡,舒云霁一间,舒云繁和喻声一间,进了房间门,舒云繁立马说让她先洗漱,她想收拾完后赶紧上床睡觉。
喻声当然说好。
她好笑地看着舒云繁扔下行李直奔浴室,行李箱被她往前冲的劲带到,没站稳晃晃悠悠地要往下倒,喻声隔了两步想扶住,可惜距离太远,伸手没握到行李箱拉杆。
这时,旁边有人直直伸出腿,往上抵住箱体,行李箱免去倒地的哐当声。
是江时。
喻声吃惊,注意力从行李箱跑到江时身上:“你怎么在这里?”
江时轻挑眉,收回腿:“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
喻声差点忘了这茬,扶额,有点头疼。
正巧这会刷着牙的舒云繁从浴室门缝里探出头来,声音含糊:“声声,你在跟我说话吗?”
“我是想问。”喻声为难,“你哥哥,平时习惯跟别人一间房吗?”
舒云繁刷牙的幅度减轻,她眨眼,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喻声摇头,说着没事:“当我没问,你赶紧进去洗漱吧。”
舒云繁疑惑地出来,又疑惑地回去,权当自己太困了话都听不清楚。
江时把刚刚的对话尽收眼底,他往后退了几步,靠在门边的墙上,双手抱胸,眼皮轻抬,慢悠悠出声:“先说好,反正我不去他那里睡。”
好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死,动词,过去时,不用加双引号的那种。
喻声叹气,掠过江时,推开房门往外走:“我还怕你吓坏人家医生呢。”
江时侧头,视线落到门外的喻声背影上:“你要去哪里?”
“再给你开间房啊,不然能怎么办?”
——怎么会有这么容易心软的人?
江时想。
他收回目光,勾了勾嘴角,笑意毫不掩饰,随即站直起身,拍拍衣服上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灰,迅速跟了上去。
很不巧,国庆的酒店房间基本上都住满了,喻声住的那层只剩一间尾房;不过巧的是,是不是尾房对鬼来说也没多大区别,喻声索性就直接订了。
把不会使用酒店房卡的江时送进他的房间,教了他一些基础设备怎么用,喻声才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古董学得挺快,就是要教的东西实在太多,拖了点时间,果不其然回去时舒云繁已经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估计太累了,也没精力再发消息问喻声去了哪里,但房间的大灯还亮着,给喻声留的。
喻声把堆在门口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打开,取了洗漱用品,也没收拾,怕吵醒舒云繁,关了大灯后就进了浴室。
喻声在飞机上睡过一觉后精神好了太多,反正暂时也睡不着,不如趁还没进入玩疯的状态先码会字。
电脑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太响用不了,喻声想了想,最后背靠着洗手台,在手机上下了个码字软件就开始写。
刚顺完人物小传,把主角的行为动作修过一遍,思绪就被浴室飘窗外绽放的烟花勾走。
四季更迭,昼夜交替,转眼已到十月。
值得庆祝的十月。
生活好像真的在慢慢变好,腿上的伤口已经掉痂,只剩一点浅浅的痕迹,她有了新朋友,有了亲近的人,工作也在一步一步平稳地往前推进中,不稳定的因素也很久没有出现。
「拜托这样的日子再久一点,别像烟花一样短暂。」
故事快到收尾的阶段,喻声把这句话敲进了文档里。
文档的保存键在右上角,喻声点击,却不小心点进了弹出来的消息框里。
江时:「烟花好漂亮。」
喻声:「又有什么东西不会用了吗?」
江时:「……喂。」
江时:「怎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的。」
江时:「我可是很厉害的好不好。」
喻声笑,退回码字软件,把文档先保存好,再一键转发给他。
喻声:「我最忠实的读者。」
喻声:「看看落地临山新出炉的这一篇怎么样。」
那边暂时没有回音,估计在看,喻声放下手机,开始洗漱。
外面的烟花放了很久,久到喻声洗漱完,上床玩了会手机才停歇。
刚停歇,消息框就轰炸式地弹出来,颇有续上热闹烟花的意味。
是某只鬼的消息。
他笨拙地,缓慢地,发了图片过来,是拍的烟花,一开始是一张,接着聚成一堆滚动播放。
前面的那些拍得不好,不是直接拍到了漆黑一片的天空,就是拍得只剩些模糊的光点。
渐渐地,他掌握拍照要领,绚烂铺满整张图,在十月的第一天,把心里那杆关于亲密关系的秤压得更低。
江时:「我最喜欢的作者。」
江时:「快看。」
江时:「帮你找到永恒的烟花了。」
江时:「Koonyangi猫猫星星眼.jpg」
-
到底没能睡多久。
游玩攻略和天气预报没骗人,天刚蒙蒙亮,窗外就下起了大雪,雪簌簌地落,很绵、很轻。
窗户是相框,雪花是胶片拉到100%的噪点,定格了喻声对于临山的初印象。
喻声睡眠很浅,还有点认床,旁边刚有点响动她就被惊醒。
舒云繁蹲在窗户边,双手撑在玻璃上,她听到声音后扭头,对上喻声刚睁开的眼睛,语气和脸上全带着歉意:“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喻声撑着床坐起来,摇头:“没有,我本来就该醒了。”
她笑着问:“外面是下雪了吗?”
“是啊!”舒云繁的歉意被兴奋替代,她站起身快跑两步,把还裹在被子里的喻声拉到窗边,眼睛都笑得弯起来,“声声!快看!是雪诶!我第一次看到雪!”
舒云繁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她双手一拍,主意冒出来:“我们去下面走走吧!”
喻声又笑,看着她:“你洗漱了吗?”
“对哦,谁让这个雪太吸引我了。”
舒云繁摸了摸鼻子,鼻尖在暖气下烘得通红,“那我先洗漱,你换点厚衣服,收拾完我们就下去。”
“知道了,你快去吧。”
等舒云繁去洗漱后,喻声驻足窗边看了好一会儿后才绕过床,去床头柜拿了手机,想多拍点雪景。
东宜不下雪,棉城倒是下,但棉城和临山的雪不同,临山的雪明显厚很多,把天地间一切非白的事物都揉碎、吞噬。
比临山的雪更厚的是江时发来的信息,他大概清楚喻声有睡觉把手机关机的习惯,所以发起信息来肆无忌惮。
喻声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发了的那句——
喻声:「我收下了。」
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堆,延续着昨晚没看够的、永恒的烟花。
江时:「收下了?」
江时:「也不说句喜不喜欢。」
江时:「拍照技术还是不错的吧。」
江时:「手机真好用。」
江时:「这还是我自己发现的功能。」
江时:「所以别再小看我了。」
江时:「我还是挺厉害的。」
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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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回我。」
江时:「这么快睡着了?」
江时:「电视真难看。」
江时:「没有你搜集的电影好看。」
江时:「今晚谢谢了。」
江时:「房间很舒服。」
江时:「很亮堂。」
江时:「没有其他鬼。」
江时:「好无聊。」
江时:「真不理我。」
江时:「醒了给我发信息。」
江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你开机。」
他像患了分离话唠症。
喻声突然觉得,虽然当时以为他搬香案很迅速时曾对能净化掉睡眠的这种特异功能很心动,但现在看来,弊端也不是没有。
至少人还能保证在睡眠中不胡思乱想,鬼不能。
喻声举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好几张雪景,最后挑挑选选,找了张最漂亮的发给了江时。
喻声:「醒了。」
喻声:「我和舒舒想下楼走走,你要的话就跟上来吧。」
江时秒回:「好。」
喻声想了想,一条一条回复了他。
喻声:「喜欢,烟花很漂亮。」
喻声:「没小看你。」
喻声:「电影在电视上也能看,我今晚帮你找。」
喻声:「你不是说过了吗,不用总说谢谢。」
过了很久,喻声和舒云繁都收拾完,临出门前,喻声才收到江时的信息。
江时:「Koonyangi猫猫星星眼.jpg」
-
舒云繁喊了舒云霁下来走走,但不愧是生活得一丝不苟的医生,给的回复是已经在酒店楼下的健身房锻炼了,等一会儿回酒店房间洗个热水澡再跟她们汇合。
临山地如其名,山尤其多,他们定的酒店隔条路就是,远远望去巍峨的白茫茫一片。
喻声和舒云繁在前面走,江时不远不近地跟着后面。
雪踩上去是咯吱咯吱的,舒云繁觉得新奇,走得很缓,从围巾里露出耳朵细细听。
明明被冻着,她还是保持着伸手接雪的动作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和僵尸的唯一区别就是手心的朝向,这种联想直接把喻声逗笑。
“好啊你。”舒云繁听到笑声,佯装生气,“嘲笑我是吧!”
她迅速蹲下,捧起雪团了个小雪球,趁喻声不注意往她身上砸,雪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只在衣服上留下了一点洇开的痕迹。
喻声玩心也起来了,她弯腰捡雪随意捏紧就扔了过去,舒云繁立马不甘示弱地跟上,两人的雪球在中间相撞,又在空中散开,像没有焰色反应的烟花。
就这么一路闹到山脚下,雪最厚的地方,两人才休战,蹲下来堆雪人。
舒云繁捏得圆不成圆,软趴趴一坨,她邀请喻声品鉴,得到了喻声“比起圆更像豆乳”的评价。
不过喻声堆的也没好到哪里去,最终只能靠从酒店早餐处顺来的半截胡萝卜和两颗黑葡萄让它至少更像样些。
她们在堆雪人的时候,江时就坐在雪地里,手指划拉着写字。
不太清晰,但依稀能看见。
茫茫雪地里,江时写的是「如愿」二字。
这时还尚早,到处静悄悄的,所以拍立得的快门声被衬得很响。
喻声抬头,是舒云霁。
他把照片捂在手心,等成像了摊开看,走过来时语气有点遗憾:“本来想记录一下你们一起堆雪人的,但好像第一张拍糊了。”
喻声笑着打了声招呼,接过相片看。
雪地上,她在最中间,被雪人挡住,只露了个头;舒云繁在右边,侧对着镜头;而左边,确实模糊了一片。
没有人在意这张废片。
大家都以为照片模糊因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