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木莘动作极慢,隋和光只觉像被凌迟,瞳孔艰难聚焦,反手去抓握支撑,指骨泛白,仍然从琴键滑开。
这是他送给隋木莘的钢琴。
隋木莘风格与隋翊不同,隋翊是只管横冲直撞,而隋木莘更像探索。
相同的血,成了针线,剖开隋和光,又将他缝合。隋木莘在吃他。切肤之痛,真真是切肤之痛。
隋木莘问他,重不重,疼不疼,哪里更舒服。
像一个最贴心的情人。
隋和光说:完事了就滚。
隋木莘突然不再温柔,急雨般的琴声,隋和光五指在键上刮出尖锐滑音。
录音笔很忠实的,记忆下琴响、水声,还有最后隋木莘叫出的——
“小娘。”
隋和光眼前发白,再多的惊诧、疑骇,都被捣碎,卡住。
隋木莘叫他什么?小娘?
明明已经换回来了,他确信自己在自己的身体!
隋和光当即质问,可出口登时骇然:音色比他原本更清冽、年少,分明是……
玉霜的声音。
隋木莘说:“我说过,这场您扮演玉霜的戏,还没有结束啊。”
隋和光是被生生做昏过去的
睁眼,周遭白幡低垂,布置看起来像灵堂,几支白烛是唯一的光亮。隋和光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一身白衣。
“父亲死前嘱托家兵,要姨娘同葬。这一处,是府里人瞒着他,提前布的灵堂。”
隋木莘唤道:“小娘。”
隋和光终于压不住怒意:“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可现在你就是玉霜啊。”隋木莘说。他从后搂住隋和光,像一株藤蔓。
手臂越至隋和光身前,掌中握着一面小镜,西洋货,照的人脸很清晰。
隋和光脑子却越来越昏沉了。
——镜中是玉霜的脸。
隋和光神色变动,那张脸也跟随各种表情。
最后定格在惊疑之上。
隋木莘收回镜子,被他质问,在他身后简单解释。
鬼干涉人间有限制,不同强度的术法,要损耗不同程度的功德,所以需要活人辅助。它选中的就是隋木莘。
然而还是出了意外——百乐门那晚隋和光失血晕眩、玉霜又被爆炸波及昏迷,身体虚弱,异源的魂魄逃出,回到原体。
今晚,为让两人换回身份,同时不损耗太多功德,它使了障眼法——换脸不换身。
如若换身,还得让二人再濒死一回,动静太大,损耗功德也就越多。
许久。
隋和光问:“为什么要有这一场换魂,期限多久?鬼凭什么来去自由?地府就任由人间出乱子?”
隋木莘望向他。
不知过多久,叹了一声,他还是怕隋和光失望的眼睛。“鬼去另一头了,趁它不在,我悄悄说与您。”
“阴差入世,本就是地府的意思。”
“地府主轮回,然而执念过重的人,死后常常化作厉鬼、不愿投胎。”
“地府命鬼差想尽办法,化解执念,最重要的是让人投胎去。和您换魂,正是为化玉霜的执念——让他做一回隋家少爷,报复隋家,就成了。”
隋和光质问:“前世执念要放到今生化解,既然已经让人转世投胎,有什么必要继续消除他执念?”
“人死后到地府,会想起从前几世的所有记忆,包括执念。”隋木莘说:“执念不除,这一世死了,他还是不愿投胎。一了才能百了。”
隋和光问:“报复隋家的方法这么多,偏偏要让他做少爷,偏偏让他做我?”
隋木莘答:“这是玉霜的愿望。”
隋和光:“了却他的执念,就不怕我生出执念,化成厉鬼不愿投胎?”
隋木莘耳鼻间血气翻涌,平静道:“您生来情魄有缺,不会有执念。”
隋和光:“……”
不对。不对。隋和光再问:“现在这出戏,分明是按前世再走一遍,让我代替玉霜受欺辱,怎么就能了结他执念?单纯因为他想报复我?”
可这一路走过来,看隋和光受辱,玉霜也没有太痛快。
“按前世演,是为了遵循命轨。”
“说来也巧,这一世玉霜的命轨,跟前世相同。”隋木莘有问必答:“至于为何要遵命轨……命轨属天道,执念属人道,阴差入世,先遵天道、再讲人道。”
隋和光心里一坠。
也意味着,他要作为玉霜,演完接下来的“戏”。
结局是……戏子死,少爷活。
隋木莘说:“半年后,戏就要落幕,您与他必有一人死,另一人要作为大少爷,继续活下去。”
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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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莘说,杀了他,您才能活。
*
隋府之中,玉霜双手流淌血水。
不久前家兵拦他去路,而后便是混战,保镖都是军里退下来的,很快就绑了家兵。有想劫持玉霜的,被一刀插进胸口。
玉霜轻易就抽出军刺,雨水血水漫进指缝,往下滴。
没有感受。人世间一切都不能再叫他恐惧。
只有不甘。不过是狐假虎威,让隋和光的人替他做事,杀了人带走隋和光又怎样,他留得住人吗?
【是你从前想换回,如今又不甘,这可怎么办?】
鬼声长笑。
鬼差不知同玉霜说了什么,他瞳孔猝然缩成一线。
仿佛过了一生,又仿佛只过了须臾。
玉霜杀人时都平淡的眼中,已生出血丝,从不甘转为浓到恐怖的——执拗。
阴差说:【你和他本来没有可能,只有做回隋家大少,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叫他不能再离开你,叫隋翊不能随意,叫所有人,再不敢置喙你与他关系,如何?】
……你要什么?玉霜问。
【把你的一魂一魄押给我。】
怎样让我做回隋和光?
【换来换去,太麻烦,有个简单法子——】
【送你一道障眼法,换脸不换身,从此旁人眼中容貌,你是他,他是你。】
四周的人睁眼,先是疑惑茫然,而后眼神定住。老五先清醒,面上极惶恐,咚的一声,朝玉霜跪下。
他惶恐谢罪:“先生,我等无能!叫夫人追回府里,被这群混蛋捉去了灵堂……”
还是原身体,原服饰。玉霜也还在原地,可保镖喊他“先生”。
——障眼法是真的。
如今他在旁人眼中是“隋和光”。
地府。纸人白面白衣,敲锣打鼓,无声无息的一场戏。
“世人只认一张皮。塞进衣香鬓影,就是少爷;摔进胭脂巷中,就是婊子——换脸不换身,这便是障眼法。”
“您说荒唐:婊子有执念,就不管少爷死活啦?”
“且放宽心,我等小鬼差入人世,要破执念,更要遵命轨,您忘了,老爷死后,接的是什么戏?”
“少爷活,姨娘死,各安其分、各行命轨!”
“请您落座,等演完这换魂记,再来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