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走到茶馆门口,就见小张从对面的巷子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张纸条,脸晒得通红:“王队!罗少校的人给的!说这几个地方是沐娜允以前可能待过的,有两家玉器店,还有个废弃的仓库。”
王保山把纸条往裤兜里塞,拉着小张往茶馆里躲:“没惊动旁人吧?”
“没有。”小张灌了口随身带的水,“我按您说的,在巷口的剃头铺跟他接的头,就递了个烟盒,没多说。”
“他还说,罗少校让咱小心点,沐娜允在腊戍地面上眼线多,别让人认出来。”
正说着,叶澜沧忽然往街对面指了指:“那是不是我爸的朋友?”
王保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就见个穿白衬衫的老头正站在巷口挥手,手里还捏着个紫砂茶壶。
正是叶南诏提过的茶馆老板,姓苏。
叶南诏就站在他旁边,正低头跟他说着什么,手里的旧木箱搁在脚边。
“走,过去看看。”王保山拉着几人往巷口挪,刚走到苏老板跟前,就见老头往茶馆里引:“里头说。”
茶馆里摆着四张木桌,墙角的风扇“嗡嗡”转着,吹得墙上的佛画晃晃悠悠。
苏老板把紫砂茶壶往桌上一放,给众人倒了茶:“叶老哥跟我说了,你们是来收老玉的,想在腊戍住阵子。”
“我这茶馆后头有三间厢房,空着呢,你们就住那儿,安全。”他又从抽屉里摸出几张纸,“这是我托人弄的身份文牒,写的是从仰光来的玉商,名字都按你们说的填了,没人会查。”
叶南诏把茶往王保山面前推了推:“苏老弟在腊戍待了四十年,人头熟得很,有他在,身份这块稳当。”
“就是没找着段景宏的消息。”王保山捏着身份文牒,指尖在“玉商”两个字上按了按,“老玉街转了大半圈,没听见半点风声。”
苏老板忽然开口:“你们说的那个寸文山,是不是个穿青布长衫的老头?”
“总爱揣个旱烟袋?”
叶澜沧猛地抬头:“您见过?”
“没见过,但他名气挺大,我听过。”苏老板往杯里添着茶,“好象在文物行业,他很出名,但我们不是一个路子的,所以我也不了解。”
“还有其他的消息吗?”王保山往前凑了凑。
“没有了。”苏老板摇了摇头。
屋里静了静,风扇吹得佛画“哗啦”响。
叶澜沧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通过指尖传上来。
总算有了点影子,却还是抓不住。
“别急。”叶南诏拍了拍她的骼膊,“苏老弟,麻烦您帮着再问问寸文山的消息,最好是他身边有没有一个陌生年轻人的消息。”
“我这就去问。”苏老板站起身,“你们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苏老板走后,王保山往墙上的地图瞥了眼。
那是苏老板画的腊戍草图,密密麻麻标着街巷。
“小张,你再跟罗少校的人通个气,把‘穿青布长衫的老头’这特征报给他,让他派人盯着附近,一旦有动静立刻给信。”
“好。”小张揣着手机往外走,脚步踩在木地板上“咚咚”响。
叶澜沧望着窗外,街上的货郎还在吆喝,挑着的青芒果晃得人眼晕。
“会找着的。”王保山不知啥时候站到她旁边,声音低低的,“这小子鬼得很,说不定正找机会给咱递信呢。”
叶澜沧点头,指尖在窗台上划着。
她信段景宏能撑住,就象信这腊戍的日头,再烈,也总有落下去的时候。
傍晚时苏老板回来了,摇着头说没找到别的消息。
叶南诏留苏老板吃了晚饭,炒了盘当地的野菜,炖了锅鱼汤,众人没滋没味地扒着饭,谁都没多说话。
饭后王保山让小李去厢房收拾铺盖,自己则跟着叶南诏往茶馆后院走。
后院种着棵老缅桂,花瓣落了一地,踩上去软乎乎的。
“叶老师,您看要不要让罗少校的人稍微动静大点?”王保山往墙角的阴影里站了站,“比如查几家沐娜允可能沾边的铺子,说不定能把寸文山逼出来。”
“不行。”叶南诏立刻摆手,“动静一大,万一惊着寸文山,他把段景宏当人质咋办?咱现在没摸清楚他手里有多少人,有没有枪,不能冒这险。”
他弯腰捡起片缅桂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再等等,苏老弟说他认识几个在玉器行当伙计的,明天让他们去探探,总能找着线索。”
王保山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夜风吹得缅桂叶“沙沙”响,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一下下撞在心上。
他摸出兜里的烟,想点燃又塞了回去。
怕烟味飘进前院,惊了旁人。
叶澜沧坐在厢房的窗边,手里捏着那张身份文牒,上面写着“仰光玉商,叶澜”。
月光通过窗棂照进来,在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她想起白天在老玉街看见的那本佛塔画册,忽然从包里翻出笔记本,凭着记忆画起来。
画得歪歪扭扭,却还是能看出是座尖顶佛塔。
“段景宏。”她在心里默念,指尖在画册边缘轻轻敲着,“你可得等着我们。”
窗外的月亮慢慢爬高,把整个院子都照得亮堂堂的。
远处的巷子里传来狗吠,混着寺庙的晚钟声,却怎么也压不住屋里那点悬着的气。
他们到腊戍了,离段景宏好象近了,又好象还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