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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官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81章 人妻beta半夜来电(追妻倒计时2)^^……


    司徒璟的治疗记录:


    在中断疗愈将近一年之后,司徒璟又再次来到了心理咨询工作室。


    司徒璟的父亲从他十二岁那年起,就在这家工作室给儿子购买了长期心理咨询服务。


    出于各种原因,司徒璟更换过好几任心理治疗师,其中不乏非常知名、很有经验的治疗师。


    在纪知尧之前,司徒璟在上一任治疗师那里只做过两次治疗,中途间隔了三年。


    据司徒璟自述,这是他所有接触过的治疗师中水准最高的,对治疗师的评价是“无聊,愚蠢,建议去医院看看脑子。”


    纪知尧接到这个棘手病人的时候,没有抱太大希望能和他建立持续的治疗关系。


    也许是因为自己态度放得很轻松,没有对他迟到、临时取消治疗、长期断联做出任何反应,反而把治疗关系延续了五年之久。


    终于在一年前,司徒璟说出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从那以后就断联了。


    直到现在,他才再次踏入纪知尧的诊室。


    司徒璟走进来的时候,眉宇间透出一丝阴翳,步伐很快地走到靠窗的米色长沙发坐下了。


    就像以前一样,司徒璟嫌弃地扫视这个沙发,“这里面不知道填充的什么鬼东西。”


    纪知尧看了一下时间,这次居然是准时来的,“司徒先生,这次有什么想要分享的吗?”


    司徒璟冷淡地问:“司徒绘来过你们这里吗?”


    司徒绘同样被父亲安排在这里进行心理治疗,他的情况更为复杂。


    两兄弟曾经对彼此都说过,不会再继续接受父亲安排的心理治疗。但是司徒璟两天前得知,司徒绘来过这里了。


    准确的说,在订婚宴之后,司徒简找了两兄弟单独聊,劝导两人去看看心理医生。


    司徒绘嘴上没答应,但实际上,没过多久就来了一趟。


    司徒璟得知后,今天就来了。


    纪知尧和负责司徒绘的治疗师是好友,确实知道这件事,“是的。”


    “既然他来了,如果没有让他的情况有所改善,那你们的招牌就别要了。”司徒璟指着桌子上摆放的工作室宣传册,上面印着“云京最好的心理咨询工作室”的字样。


    随后,司徒璟眉宇间的阴翳变换成一种复杂的迷思,似乎最近影响到他情绪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纪知尧问:“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司徒璟停顿几秒,摸了摸下巴,“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告诉我爸爸吗?”


    纪知尧感觉到接下来司徒璟说的事情,可能会是非常重要的关键,就像矿工在黑暗的矿道里瞥见了一点点金子,“不会。”


    “好,如果我发现你泄密,我会告你。”


    “我保证。”


    司徒璟双手交叉放于膝盖,视线投掷在桌上的原木纹理上,“一年前,我认识了一个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司徒璟把认识栢玉的经过,两人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纪知尧。


    纪知尧说:“这段亲密关系似乎缓解了你内心的焦虑和痛苦。”


    司徒璟蹙了一下眉,非常不认同纪知尧的说法,“这不是亲密关系,我们是建立在金钱上的从属关系,他只是我暂时的情人。”


    纪知尧在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司徒璟为什么这样想呢?


    当一个男人为另一个人的身体产生强烈痴迷,为别的男人接近他而吃醋,替他出头,做出不同寻常的妥协和让步,甚至有幻想过让他给自己生小孩,想给他买很多东西,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弦,不是亲密关系,不是爱,那又是什么呢?


    纪知尧轻声细语地告诉他,“你说的事情和恋爱中的男人没有区别。”


    司徒璟的表情变得扭曲,冷冷发笑,“太可笑了,他只是一个beta,你居然说这是亲密关系。”


    纪知尧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想了想,缓缓开口:“换一种说法,想象一下,你的母亲在琴房弹奏钢琴的侧影,和他在你床边弹奏吉他的样子,有什么相似之处?”


    司徒璟眉头紧锁,唇角微微下压,“这没有可比性。”


    母亲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优雅高贵,不可替代的存在。


    纪知尧摊开双手,“如果不论身份差异,只是想象一下他带给你的感受呢?”


    司徒璟抬起眼帘,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


    纪知尧继续说:“他不审判你,给了你关怀和安慰,你从他那里获得了某种情感代偿,你甚至把最难忘的那段往事也告诉了他,也就等于对他敞开了心扉。这样的关系,已经不再只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了。”


    司徒璟眼神透出一丝讥讽,语气淡漠,“那只是性,是我信息素紊乱时的药。高阶alpha和高阶omega匹配,beta和beta结婚,这才是社会运行的方式,不是吗?”


    纪知尧停了下来,忽然明白司徒璟刚才眼神里的迷思是什么了。


    连司徒璟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对待栢玉。


    因为司徒璟认为这样是违背传统AO恋爱观的,只能在特殊情况下存在的关系。他竭力在用理智去抑制自己对栢玉的感情,却在每次和栢玉接触后,不可自拔地又多了一分感情。


    他不承认自己把一个beta情人的地位看得越来越重,甚至和自己平等的位置。


    合约的期限只剩下寥寥数月,也就代表他只能和栢玉一起度过极为短暂的时光。


    他还没想好到底该遵守合约结束这段关系,还是用某种方式留住栢玉。


    一直以来,将所有的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S级alpha,突然被这件事难住了。


    因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纪知尧说:“我没有办法替你参考,我只能引导你去感受自己的情绪,让你明白自己的体验是怎样的。你需要思考一下,当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感觉到了什么。”


    司徒璟直直盯着纪知尧,再次冷笑起来,随后站起身,“说实话,我很难理解你们这行到底是怎样治愈病人的,难道自己‘感觉’治愈了,就是好了吗?”


    “我绝对不会再来了,这句话请你转告给我父亲。”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司徒璟从工作室走出来,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在车里抽了一根烟,然后开车走了。


    一小时后,车子到达东郊老宅。


    谢管家站在门口接过司徒璟的外衣,“大少爷,今天怎么回来了?”


    “我来拿东西。”


    司徒璟走进家里,敏感地发现陈设布置有了些改动,他的脚步变得快起来,走向那间空置的琴房。


    走到琴房门口,司徒璟看到房间里已经被刷上了新漆,铺上木地板,放着两张紫色瑜伽垫,一个粉色瑜伽球。


    多年前,在这个房间里,母亲穿着香槟色长裙坐在钢琴前弹奏,司徒璟站在房门前偷听了很长一阵,以为母亲没发现。


    母亲弹完一首曲子,转头和司徒璟对视,温柔地笑了。她走过去把司徒璟抱到琴座上,握着他的手指,在琴键上按出了第一个音调。


    母亲问:“这种声音很美妙,对不对?”


    转瞬间,母亲的身影消失了,钢琴不见了,琴房变成了瑜伽室。


    那些与母亲有关的温馨画面像梦幻泡影,逐渐褪色模糊。


    谢管家恭敬地站在旁边,“这是先生和林女士要求改的,先生说改之前不要通知你。”


    “我也没说不让他们改。”


    司徒璟眼底一片冷意,转身走了出去。


    *


    新学期开始后,曲式分析课的老师换成了系上的另一位教授。虽然授课风格和宋怀谦不一样,但同样很认真负责。


    栢玉适应得很快,依然保持着每次上课前预习内容的习惯。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司徒璟都没有回砚庭,也没有发消息、打电话。


    栢玉松了一口气,心想他应该是恢复以前的节奏了。


    一个月后,司徒璟仍然没有出现过,栢玉觉得这次倒是间隔挺久的。算起来,司徒璟的易感期可能还有半个月,到时候他会回来吧?


    转眼到了四月份,司徒璟都没有回过砚庭。


    栢玉每天照常坐车去学校上课,晚上回砚庭睡觉,每个月定时都会收到八万块的打款。


    他在想司徒璟是不是已经彻底好了,或者找到了omega。


    但是,他又不敢问周秘书。


    害怕问出口之后,周秘书汇报给司徒璟,反倒让司徒璟就会想起有他这个人来。


    再等等吧,如果到了五月份,司徒璟也没回来,就直接找他谈谈解除合约的事情。


    四月底的一个深夜,栢玉正在睡觉,突然被一个电话吵醒了。


    栢玉半眯着眼,伸手摸到手机,时间显示凌晨03:36。


    一看是司徒璟的来电,他的睡意被完全打散,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司徒先生?”


    对面没有声音,栢玉不知道是司徒璟按错了,还是他有什么事情要说,只是耐心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传来司徒璟低沉沙哑,略带疲惫的声音,“我睡不着。”


    栢玉在脑海重复着这四个字,他睡不着,所以呢?


    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没有显示国际长途,司徒璟就在国内,但是不知道在哪里,“……需要我给你唱歌吗?”


    司徒璟轻声叹气,语调有些不耐,“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


    既然司徒璟不愿意听,栢玉又继续给他推荐其他的方法,“或者你去放老电影,听一下白噪声之类的?”


    对面再次沉默了,栢玉以为司徒璟会挂断电话,但是过了几秒,司徒璟再次说话了。


    “这些太没意思了。”


    栢玉问:“那怎么办?”


    司徒璟语调低沉,透着一丝邪性,“脱光了给我打视频,怎么样?”


    栢玉陡然心弦紧绷,手不由得按在胸口上,这是惩罚,还是司徒璟一时兴起?


    可是他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做,也不想接受这个过分的要求。


    栢玉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你在哪?”


    司徒璟说:“就在云京。”


    栢玉想了想,试图让他改变主意,“要不,我来找你?”


    司徒璟轻笑,“你想来也可以,我在东郊老宅,父亲、林晓冉和绘都在这里。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视频,要么来老宅,哪个选择对你更不利,你自己想想。”


    栢玉脑袋嗡的一声,很快就意识到今天司徒璟联系自己有特殊的原因。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但很明显林晓冉给司徒璟添堵了,以至于司徒璟凌晨三点还不睡,要来折磨自己。


    如果自己为了不接受裸/聊的要求,真的去老宅找司徒璟,会不会被他拿出手,就像一张牌扔到桌面上,去气他父亲?


    那样一个典型的顶A家族,连劣等omega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beta?


    到时候,他就会被当成炮灰,在这场家庭战争中被轰炸得稀碎。


    司徒璟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如果他接受裸/聊的要求,再一次做出让步,就等于让司徒璟把自己的羞耻心扔到脚底摩擦。


    这次退让了,下一次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呢?


    司徒璟在等待他的回答,“想好了吗?我没有多少时间,要知道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


    栢玉咬着下唇,脑子里想了很多,最终对司徒璟说:“你等等,我马上来见你。”


    “好,我给你四十分钟的时间。”


    啪的一声,司徒璟把电话挂了。


    栢玉立刻下床,像大学军训那会半夜听到警哨声一样,光脚跑去换了一身浅棕色西服套装,慌张匆忙地跑下楼。


    先去找管家拿了车钥匙,然后前往车库,开着那辆黑色迈巴赫离开了砚庭,前往东郊老宅。


    这次,栢玉的手机电量很充足,网络信号也很好。市区里面的道路导航只要不是犄角旮旯都还能用,平时堵成猪肝色的道路,现在也通畅无阻。


    凌晨四点半,栢玉到了东郊老宅。


    保安放行,栢玉把车子开进去停好,然后马不停蹄地寻着上次来这里走过的路径,走到大宅门口。


    里面的灯还亮着,谢管家和佣人们都在一楼餐厅,清扫着地上的古董碎瓷片和墙上的红酒渍。


    栢玉走进去,感觉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墙上挂着油画换成了现代装饰画,名贵古董和雕塑类的东西也变少了。


    谢管家看到栢玉来了,向他指了指楼上。


    栢玉会意地点头,经过客厅时,看到司徒简、林晓冉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人在仰靠着叹气,一人在哭。


    司徒绘躺在靠近落地窗的地板上,身上穿着领口开得很大的豹纹衬衫和白色休闲裤,手里握着酒瓶子。


    怎么都没睡?这是吵架吵到多晚?!


    栢玉放轻了脚步,匆匆走过,想要悄无声息上二楼,但司徒绘还是转头过来,以颠倒的视角看到了他。


    司徒绘抬着下巴,脸上带着迷惑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栢玉的脚步一顿,发现客厅里的三人都看向了他。


    司徒简皱着眉头,“你是谁?”


    林晓冉停止哭泣,拿纸巾擤鼻涕,“他不是上次被我们撞到的那个外卖骑手吗?”


    栢玉无奈,只好解释,“董事长,我之前是老板的生活助理,跑外卖是在做兼职,现在老板把我聘回来了。”


    司徒简仔细盯着栢玉的脸看,好像是在哪见过,在璟的办公室吗?这身打扮倒是很像助理。


    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司徒简骤然气愤起来,“他还想怎么样?”


    栢玉说:“董事长,我刚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绘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肢颤动,酒瓶子被他的手打倒,红色酒浆洒到地上迅速在他的身边蔓延开来,就像血一样。


    栢玉不知道司徒绘为什么突然发笑。


    自己的这层伪装没骗过司徒绘,还是他在笑别的事情?


    栢玉没有多想,趁他们还没有发难,赶紧抽身离开。


    在走到楼梯前时,栢玉朝旁边的那间琴房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里面的布置变了。


    原来空荡荡的屋子改成了瑜伽室,放着瑜伽垫、瑜伽椅、吊床等等器械,但是有人往瑜伽室的墙上泼了好几桶红色油漆,还写了几个不雅的大字。


    房间外的花园也没了玫瑰,种着成片的薰衣草,有人用割草机把薰衣草给推了。


    上了二楼,栢玉来到司徒璟的房间门口,停下来稳了稳呼吸,刚敲一声,门就打开了。


    这让栢玉觉得,司徒璟好像一直站在门边。但是这样的感觉只有一瞬,他怎么会那么迫切等自己呢,也许是凑巧。


    司徒璟像往常一样穿着黑色睡袍,微露着胸口,脸色阴沉地打量他这身职业装打扮。


    栢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小声向他解释:“现在我是你的助理。”


    司徒璟轻哼一声,转身走进房间里,“今晚你留在我房间里,他们也会知道你并不是我的助理。”


    栢玉把房门关上,站在原地,“不,我来不是为了留在你的房间的。”


    司徒璟脸色微变,坐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那你来干什么?”


    栢玉说:“我们出发吧,我带你去看海上日出。”


    司徒璟眼底划过一丝异色,很快被掩盖下去,轻声笑起来,“日出有什么好看的,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得太多,看傻了?”


    栢玉走到司徒璟面前,抓住他的手,试图把他拉起来,“你不是说你睡不着吗?看完,我保证你能睡着。”


    司徒璟轻易地一把将栢玉拉回来,“有更简单的方法。”


    栢玉撞到司徒璟结实的胸膛上,木质香和须后水的清冽气息钻进鼻子里。也许是太久没见,他竟然有些怀念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栢玉闭着眼,感受着司徒璟搏动有力的心跳,“不,也许你需要的不是睡眠或者性,而是出去透透气。”


    司徒璟捏了一下栢玉的脸,“看海上日出就能好吗?”


    “是的。”


    “如果不能呢?”


    “那我们就试试别的方法。”


    栢玉不确定司徒璟是否愿意做出尝试,云京距离东边的嘉屿海港有一百公里,开车去要花两个小时,现在去正好能赶上日出的时间。


    也许这只是他一时头脑发热想出的奇怪想法,司徒璟不会接受。


    只听男人的胸膛震颤,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走吧。”


    栢玉反而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司徒璟。


    司徒璟已经放开他,走去衣帽间换衣服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客厅里司徒绘喝的烂醉如泥,司徒简看到儿子下来,把头扭到一边去,林晓冉畏畏缩缩地坐着。


    司徒璟就那么走出去了,什么话也没说,栢玉也低头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上车,栢玉把安全带系上,发动引擎,司徒璟坐在副驾驶座揉按太阳穴,“你行吗?不要像上次一样,开到什么荒郊野岭。”


    栢玉说:“不会的,江河入海,只要沿着澜江走就能到。”


    不过,有些困是真的。


    栢玉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闪着水光,强撑困意在道路上开着。


    司徒璟在一旁注视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白净修长,手背筋腱隐隐伏动,白衬衫袖子随意挽着。


    “我给你的手链呢?”


    “现在在脚腕上,要看吗?等会下车给你看。”


    司徒璟没有回答,栢玉看他一眼,突然发现他在默不作声打量自己。


    以前,他偶尔也会发现司徒璟端详自己,吃饭的时候、做/爱的时候、在水族馆看水母的时候……不过,他觉得司徒璟只是觉得新鲜有趣,或者在心里盘算怎么收拾自己。


    今天的这种感觉有些不一样,至于是什么区别,他琢磨不出来。


    但是,没关系,反正司徒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只要尽可能愉快度过最后一段时间就好了。


    车子行驶在大道上,沿着澜江浩荡奔腾的江水,一路往东。


    第82章 人妻beta撕合约(追妻倒计时1)


    两个小时后,天色蒙蒙亮,栢玉和司徒璟到达嘉屿海港。


    从车上下来,栢玉望了一眼天上厚厚的云层,低头翻看天气预报,“明明说的是多云呀?”


    司徒璟冷着一张脸,海风吹着他的黑色衬衫,隐约能看到块垒分明的肌肉轮廓,“这就是你说的海上日出。”


    栢玉朝司徒璟尴尬地笑了笑,头发在海风中乱舞,“看不到日出也没关系,可以吹吹风。”


    “满是海腥味的风有什么好吹的?”


    “没有啊,来都来了,在这里待一会儿也不亏。”栢玉指向不远处的一张长椅,“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司徒璟站在原地没动。


    栢玉望着他,“走嘛。”


    司徒璟注视着栢玉仰望时柔和的眼神,说话时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也许是熬夜的原因,眼下有了一点乌青。


    最终,司徒璟还是和栢玉一起去,在那张随处可见的公园式长椅坐下了。


    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向海面,浓厚云层挡住了太阳,但在海天相接的地方,仍有一道道光芒穿透云层,如神之矛投射而下,带着熔金般的色彩。


    海鸥在海面上飞翔着,港口的船舶出港,发出三两汽笛声。


    栢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看向司徒璟,“透透气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司徒璟看着那些到处乱飞的海鸥,“如果那些鸟拉在我身上,我会用你的手来擦。”


    栢玉发现司徒璟总是很挑剔,草地上可能会有蜱虫,淋雨受伤的小猫咪会有可怕的跳蚤传播登革热,打折苹果会引起食物中毒,海边的海鸥会拉屎在身上。


    以前他觉得司徒璟的这一点很烦人,但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栢玉温和地说:“好,我会帮你擦的。”


    司徒璟瞥了栢玉一眼,把视线投向远方的海面上,锋利的下颚线投下暗影。


    “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没有玩,照样在上课赶作业呢。”


    海风吹拂,浪花一层一层往岸上拍打。


    栢玉试探着问:“昨天发生了什么?”


    司徒璟靠着椅背,长腿岔开挨着栢玉的腿,“昨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我们一家人集体悼念母亲的日子,我父亲把林晓冉带过去了。”


    司徒璟母亲的墓地在云京远郊的家族墓园里,每年的这个时候父子三人都要去看母亲,然后回家一起吃晚餐。


    今年林晓冉不仅来了,还亲手做了一捧花和司徒简一起出现在墓园。


    司徒绘当场就想上去撕,被司徒璟拦住了,两人等离开墓园,回到东郊老宅才发作。


    被割的薰衣草田、泼了漆的瑜伽室,均是司徒绘干的,当然司徒璟才是幕后主使。


    因为这件事,父子间又大吵一架,再次提起了当年的车祸。


    司徒简拍着桌子,气愤得满脸通红,“你到底还要怎样折磨我才罢休?你一直怪我当初没有及时来救你们,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难受?那天,我已经决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家庭,去找那个omega是去告别的。可是,当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妻儿出了车祸,我是多么愧疚、痛苦,以至都得了脸盲症!”


    司徒璟远远望着他,冷笑,“你觉得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了吗?在外面偷吃,吃完腻味了,又想回归家庭,这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情吗?那天不管你去哪,你骗了我的母亲,你没有及时出现,这是不是事实?”


    司徒简冲到儿子面前,声嘶力竭地问:“我就罪该万死,老婆死了以后,就得守一辈子活寡,永远不再有拥有幸福的权利是吗?!”


    司徒璟朝父亲挑眉,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拭嘴角,“这场闹剧,难道不是你和林晓冉造成的吗?为什么你要来逼问我?”


    林晓冉拉着司徒简的手,“别生气了,等会血压又高了。”


    司徒绘把红酒泼到林晓冉的脸上,林晓冉大叫了一声。


    顿时,火药就被点燃了。


    盛放美味佳肴的餐桌被掀翻在地,价值连城的古董扔地上摔得粉碎,红酒砸在墙上。


    “从墓园开车回市区有些晚,晚餐开始已经到十一点了,吵架吵了三个小时,所有人才收场。我该把你也带去的,看看当时的场景有多疯狂。”司徒璟转头看着栢玉,薄唇带着淡淡笑意。


    栢玉看到司徒璟在笑,但知道他心里并不高兴,也许还有些痛苦。


    表面上看起来司徒璟赢了,他和弟弟成功打击了林晓冉试图加入这个家庭的举动,破坏了瑜伽室、薰衣草花园。


    但是每一次争执,父子三人都会揭开彼此的伤疤,提醒对方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像一种病态的纪念——必须让对方痛苦才行。


    所以,司徒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电话里给他说那样的话?


    司徒璟最开始是真的让自己和他裸/聊,缓解压力和痛苦,还是有别的目的?


    但是,无所谓了。


    反正这次的危机已经化解,自己没有被拉出去当炮灰,也没有做那么羞耻的事情,还轻松离开了老宅。


    栢玉拍拍自己的膝盖,对司徒璟说:“枕一下吗?也许会让你舒服一点。”


    司徒璟真的枕在栢玉的腿上,把长腿蹬在椅子上,抓住他白皙的左手揉捏。


    栢玉静静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把玩自己的手,小心维持着此刻难得的轻松氛围。


    过了一会,司徒璟闭上了眼睛。


    今天起得实在太早,栢玉坐着也想打瞌睡,眼睛慢慢闭上了,忽然他看到司徒璟睁开了眼睛。


    栢玉强撑着困意,轻声问:“怎么了?”


    司徒璟坐了起来,“冷了,走吧。”


    两人一起回到车上,栢玉没有马上发动车子,“你想睡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再走。”


    司徒璟懒懒地说:“那你是不是应该到后排去?”


    “好吧。”栢玉知道这回躲不掉的,下车换到了后排。


    这时,有人给司徒璟打电话,司徒璟下车去接了电话。


    栢玉等待着司徒璟,但是实在太困了。车里的真皮座椅很软,温度适宜又安静,很快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歪着脑袋睡着了。


    司徒璟打完电话回到车上,看到栢玉睡着了,轻声带上门,俯身把他抱到怀里。


    栢玉微皱了一下眉,哼唧着,但是没醒。


    司徒璟用手撩动着他的头发,深邃目光落在他的面庞上,在唇瓣上落下一吻。


    这是一次考验。


    姜洺在两个月前就告诉司徒璟,他的信息素异常已经痊愈。


    司徒璟这么久没有见栢玉,是想知道栢玉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两人的关系要不要结束。


    不可否认,司徒璟发现自己更希望保持和栢玉的关系,甚至更进一步,让他的心,他的身,里里外外都要属于自己,变成更亲密的样子。


    特别是栢玉为他哭的时候,他觉得内心涌动着一种东西,酸酸胀胀的感觉。就算这件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仍然让他一想起来就热意上涌。


    在老宅,司徒璟给栢玉打的那通电话,最开始只是想知道栢玉此刻有没有睡着。


    当栢玉接起电话的时候,他提了一个出格的要求,只是为了诱导栢玉出来见自己。


    因为司徒璟知道栢玉绝不会答应那个要求的,他想知道栢玉来老宅后,到底会怎么做。


    显然,栢玉已经通过了司徒璟的内心考验。


    或者说,司徒璟知道该如何对待栢玉了。


    当两人坐在长椅上,司徒璟枕着栢玉的双腿,握住他的手时,已经下了决定。


    他要和栢玉谈谈合约的事情,让栢玉继续做自己的情人,没有时间限制。


    为了让栢玉答应,司徒璟会送一辆白色法拉利,另外,再给他准备一些东西,比如房子、钱、栢莉的栽培计划等等,让栢玉没有后顾之忧,安心留在自己身边。


    刚才下车去打电话,就是为了让周秘书去安排这些事情。


    没想到这么一会,栢玉就睡着了。


    司徒璟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栢玉,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现在只要一贴近,身上燥热感就会愈发强烈。


    看在栢玉开车这么久的份上,司徒璟忍了忍,亲吻他的额头,搂着人睡了。


    *


    不知过了多久,栢玉醒来,热出了一身汗,被司徒璟抱着好热。


    栢玉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今天下午三点半还有一节课,从嘉屿海港回去还要两个小时,如果回去晚了赶不上。


    栢玉轻轻把司徒璟的手臂挪开,想要去开车,但是一动司徒璟就醒了。


    “怎么了?”刚醒来,司徒璟的声音有些低哑。


    栢玉说:“我们要回去了,我下午还有一节课。”


    司徒璟把栢玉环住,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


    栢玉嘤咛着,轻轻推撒男人,“时间有点紧。”


    司徒璟低沉喘息,往他腰上揉了一把,抽出身,“我去开车,你睡一会。”


    栢玉动作一滞,茫然地看着司徒璟。


    今天日出没看成,也没有做,怎么感觉司徒璟心情还不错,甚至主动分担开车的任务了?


    可能是上次在城东开发区的经历,让他觉得回程还是自己开车好点吧。


    司徒璟回头见栢玉睁着圆圆的猫儿眼,神情呆愣,没有躺回去睡,问:“饿了吗?”


    栢玉回过神来,朝他点了点头,“有点饿。”


    “想吃什么?”


    “能吃炸鸡和薯条吗?在车里吃,要快一点。”


    “可以。”


    栢玉不敢置信,司徒璟居然答应了,今天这么好说话的吗?


    司徒璟下车换位置了,栢玉也跟着坐到副驾驶,在回程途中,路边的经过炸鸡店的时候,两人去点了炸鸡和薯条外带。


    一路上栢玉吃得心满意足,还哼起歌了。


    司徒璟从没吃过那种东西,但看着栢玉吃的样子却很有意思。


    “等会上完课,我会来接你。”


    “干什么?”


    “去餐厅吃饭。”


    栢玉拿薯条沾番茄酱,“只有我和你,还是有别人?”


    司徒璟把声音放得很缓,“我和你。”


    “好呀。”


    栢玉看司徒璟心情这么好,就顺着他的意思答了。


    车窗外,一颗颗栾树冒着嫩绿的叶芽,清风吹拂,令人心旷神怡。


    被改造的琴房,拔掉的玫瑰花,和父亲的争吵,都从司徒璟的视野里消失了吧。


    可是,回去之后呢?


    栢玉转头看了司徒璟一眼。


    今天,他能带司徒璟出来透一次气,但是明天、下个月、明年呢?


    他不可能一直陪着司徒璟。


    两人的合约马上就要结束了,栢玉治愈了司徒璟的病症,以后司徒璟就要独自去面对他的生活了,特别是让他痛苦的那部分。


    栢玉想起以前在医院照顾妹妹,偶尔会在电梯里遇到做完大手术后挂镇痛泵的病人。用上镇痛泵后,痛感就会完全消失,但那不代表伤口已经好了,它只是暂时缓解疼痛,伤口愈合只能靠病人本身。


    在回去的路上,栢玉没再说话,司徒璟也不动声色,两人各自想着心里的事。


    回到砚庭,栢玉上楼换衣服,背上书包后,再次坐上司徒璟的车前往学校。


    临到下车前,栢玉停顿了一下,“我想说几句话,可能会惹你不高兴。”


    司徒璟低头看着消息,“那就别说,憋着。”


    栢玉犹豫片刻,“我想说。”


    司徒璟蹙起眉,不耐烦地拖长尾音,“要说就说。”


    栢玉把车门关上,抱着书包,“订婚宴那天,我看到你父亲被姑姑打得鼻青脸肿,声嘶力竭地在那里问‘难道他再也没有幸福的权利了吗?’,那种沮丧的神情,感觉他也很痛苦。”


    司徒璟的视线依然在手机上,声音微微发冷,“所以呢?”


    栢玉小心翼翼地说:“你觉得他背叛了你的母亲,他愧对你和弟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那次,他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询问关于你的事时,我能感觉到他真的在关心你。我的父母都不在,只有一个妹妹,所以我知道亲情的可贵。”


    “现在他要找林晓冉结婚,也许不是忘记你的母亲,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太孤独了。你也知道他的脸盲症和高血压越来越严重了,如果有一个新的人进入他的生活,至少能让他燃起一些希望,对生活有所期待,这样对他的病有帮助。”


    司徒璟把手机放到中控台上,眼神冰冷地看着栢玉,“你是我的人,现在反水来劝我同意我父亲和林晓冉结婚?”


    车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栢玉知道司徒璟生气了,但他还要把话说完,“你和父亲持续那样的争执,最后让大家都难受,又有什么意义?既然是你父亲的决定,就允许他这样做吧。”


    “我想,你的母亲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她救了你,她想看到你们都幸福快乐,而不是让过去发生的悲剧一直影响这个家庭中的每个人,大家都永远痛苦下去,就像一个不能解除的诅咒。”


    司徒璟冷冷一笑,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


    “像你这样抱有阿Q精神的beta,什么事都想当然,愚蠢无知、同情心泛滥,年纪轻轻就有一段失败的婚姻,除了长得白净点,没有任何可取的优点。你凭什么来指点我的人生,干涉我的决定?!”


    栢玉怔了怔,这些话像无形的尖刀,让他难堪地停顿一下,握紧了拳头,“你觉得你就很好了吗?你除了人帅钱多屌大,浑身都是缺点!”


    司徒璟冷笑,“是吗?这三点足以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处于金字塔顶端,让别人来适应我,过别人想象不到的生活!”


    栢玉质问他:“那为什么你要半夜给我打电话?你在痛苦什么?”


    司徒璟脸上的笑逐渐收拢,薄唇抿成一条线。


    栢玉气呼呼地说:“我来到你的世界,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好起来,我只是做我觉得该做的事!”


    司徒璟眼神阴翳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像只暴怒的野兽,用拳头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盘,“这跟我好起来有什么关系?不要以为我告诉你那些事情,就等于你可以用‘为我好’的名义,来改变我!”


    栢玉看到方向盘剧烈震颤了一下,如果不是材料过硬,恐怕已经砸碎了。他在新闻上见过alpha失控暴怒起来会有多恐怖,司徒璟还是S级alpha。


    他吓得直发抖,惊恐地想要打开车门逃走,可是左手腕突然被抓住了,“啊!”


    司徒璟把栢玉拉到面前,一字一句地问:“林晓冉联系你了?”


    栢玉被迫直视他那双幽深可怖的眼睛,手腕被捏得生疼,恐惧和痛意让他涌出了泪水,“没有!”


    男人在海边主动开车、给他买炸鸡的那副耐心模样彻底消失了,却让他有种怪异的安全感,这才是司徒璟呀。


    栢玉颤声说:“你可以查我手机。”


    司徒璟放开了他,话音冷冽,“下车。”


    栢玉拿着书包刚下车,司徒璟就把几个路上给他买的小吃袋子扔到车外,踩下油门绝尘而去了。


    *


    司徒璟回到公司,坐电梯来到顶楼,脸色阴沉至极,内心的怒意有增无减。


    他从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吃穿用度比栢玉从前好不止百倍,带他度假,教他高尔夫,发烧了亲自照顾,亲自给他洗澡穿衣,为他置办那些东西,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只要栢玉待在自己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为什么他还会为那两个人说话?


    真是对他太好了,所以开始肆意妄为了吗?


    司徒璟可不喜欢有人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无论谁。


    周秘书正坐在工位上给餐厅打着确认电话,听到动静抬起头,“老板,这么早?”


    司徒璟冷着脸走进办公室,嘣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把办公桌上的那只红色七星瓢虫陶塑扔进了垃圾桶,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


    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压抑的沉寂。


    周秘书敲门进了办公室,远远瞥见垃圾桶里躺着那只瓢虫陶塑。


    “老板,法拉利的经理问什么时间把车送到餐厅合适?”


    司徒璟一直看着落地窗外,话音冷淡,“取消,不买了。”


    周秘书试探着问:“那餐厅?”


    司徒璟瞥他一眼,“不定了,都取消,听明白了吗?”


    “好的,老板。”


    周秘书立刻低着头,退了出去。


    *


    栢玉正上着课,突然收到司徒璟的消息。


    司徒璟:[合约结束,带上你的所有东西,搬出我的别墅。]


    栢玉看着屏幕上的字眼,愣了两秒,按动键盘,[希望你照顾好身体,注意休息,不要总是那么忙。]


    信息刚发出去,红色感叹号就出来了,他被拉黑了。


    栢玉知道这次踩到司徒璟的底线了,他的母亲、家事,是外人不能涉及的。


    如果他不说那些话,也许两人今晚还能出去吃晚餐,但是他很想说,所以就说了。


    这样看来,宋怀谦临走前说的那番话,真的是离开司徒璟的钥匙。


    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不会这么快离开他。


    *


    下了课,栢玉走出校门,在熟悉的街口坐了上车。


    周秘书把原来两人签署过的合约找出来,递给栢玉时,提醒道:“如果你给老板低头,向他认错,他会留下你的。”


    “不用了,现在他没有再出现信息素紊乱,我也该到告别的时候了。”


    栢玉拿到合约翻开看了看,里面自己的签名和司徒璟的签名依然如新。


    签下这份合约时,他想象的结束画面应该是两人和平告别,好聚好散。然而,现实的结束这么潦草难堪,但也就这样了。


    栢玉立刻把合约撕毁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摆脱这种被掌控的生活了。


    周秘书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栢玉一眼,“真的不留下来了吗?其实老板他已经——”


    栢玉截了话头:“已经对我够好了吗?但是我一点都不想留下。这工作,谁爱干谁干吧!”


    周秘书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


    回到砚庭后,栢玉就上楼收拾东西。


    司徒璟吩咐过管家,栢玉走后,要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清理扔掉,什么都不留。


    管家不知道两人昨晚到今天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安排人上来帮忙收拾,只是站在房门口说:“太晚了,明天再走吧?”


    栢玉在整理的间隙,抬起头,“没事,我找了搬家公司来,三个小时应该搬得完。”


    管家想要说一些劝导的话,“栢玉……大少爷他……”


    栢玉停顿下来,看着管家,突然笑了一下,“昨晚我找你借车钥匙开车去找他,带他离开老宅那些烂事,去海边看日出。在回来的路上我只是告诉他,继续和父亲对抗没有意义,因为他每次和父亲吵架后都不开心。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以为我是谁?我就是一个阿Q,愚蠢无知,同情心泛滥,年纪轻轻就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凭什么来指点他的人生。所以,他把我开了。”


    “他说得对,我没有资格,但我已经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栢玉没有再说话,拔掉电脑插线,把它放到门口,继续收拾其他东西。


    管家无奈,只好帮他一起整理。


    收拾完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衣柜里的衣服、电脑、吉他、那些昂贵的礼物,栢玉全都打包交给搬家公司带走,放二手市场卖了。


    见钱就卖。


    管家帮栢玉提着行李下楼,开摆渡车送他出去。


    到了大门口,栢玉接过管家手中的行李,管家没松手。


    栢玉用力拽了过来,“谢谢。”


    *


    半夜打车太贵,栢玉选择打车去公交站,然后坐夜间公交回到新泽三路的小区。


    到小区已经是凌晨三点,从昨天凌晨三点到现在,足足二十四小时,栢玉只在司徒璟的车上眯过一会,现在已经困的不行了。


    他拉着行李箱上六楼,回到出租屋里,坐着休息了一会。


    八宝在他脚边蹭了蹭,喵喵叫,栢玉俯身摸摸它的头,去把猫粮倒在它的碗里。


    看着八宝吃饭,栢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然后给栢莉打了电话。


    现在他和司徒璟的关系断了,栢莉还独自待在S国,他想尽快让妹妹回来。


    电话接通,还没等栢玉开口,栢莉就问:“哥,你们分手了吗?”


    栢玉抿着唇,“是的,我打电话正想告诉你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吗?”


    栢莉说:“我猜到的,今天下午学校通知说下个月的生活费要我自己缴纳了,但是没关系,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留在那个alpha身边,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栢玉突然鼻子发酸,捂住眼睛,滑蹲在地上停顿了一会,“没有,只是因为合约到期了而已。”


    栢莉疑惑地问:“和平结束?”


    “是的。”


    “没有争吵或者打架?”


    “没有。”栢玉怕妹妹继续追问,转移了话题,“你想现在回来,还是读完一学期等暑假再回来?我来接你。”


    栢莉语气笃定地说:“我想要留在这里读书。”


    栢玉有些诧异,“为什么?”


    栢莉说:“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朋友,学习也不错,我可以自己打工挣钱的。”


    兄妹俩从小在一起长大,栢玉知道妹妹很聪明,适应力也强。


    虽然栢玉担心她独自一人在S国会遇到困难,但是最困难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再难也会扛过去的,索性就支持她留在那里读书了。


    “那你就在那里读吧,我把攒的钱打给你。平时出门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栢玉把司徒璟给的钱全都打给栢莉了,总共一百多万。S国的生活水平高,学费也贵,如果节省开支可以撑到她把中学念完。


    这个时候,栢玉觉得自己还是要感谢司徒璟的。因为有司徒璟的出现,妹妹才能活下来,他的生活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希望司徒璟能好起来,但再也不要见了。


    第83章 人妻beta躲猫猫(追妻1.0)


    司徒璟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着监控里的人影消失在大门口,关掉了视频画面。


    但凡一个识相点的人,都不会把金主气成这样。


    只怪他自己没有拥有泼天财富的命,送到手上都会打飞。


    两人从离谱的相遇开始,如何结束已经不再重要了,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司徒璟复盘了一遍栢玉的诸多缺点,做过的蠢事,得出一个非常理智的结论:不是非他不可。


    次日,由于恒宇公司在T国的一个重要项目出了点问题,司徒璟出差去那里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再回到云京时,司徒璟回了一趟砚庭。


    上楼走到卧室的时候,司徒璟打开门习惯性地没有开灯,而是往床上看了一眼。


    他察觉到了这一点,啪的一声打开灯,管家已经按照要求把卧室里的东西都换过了。


    床上的枕头只有他的,卧室里没有留下任何栢玉的东西,甚至气味。


    司徒璟照常洗完澡,躺到床上,竟然睡不着了。


    连日来神经紧绷的工作和时差倒置都没让他被困意笼罩,反而愈发清醒。


    他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揽,触手却是一片冰凉,手掌心的空演变成另一种空。


    当司徒璟睁开眼的时候,卧室变得前所未有的冷清空旷,仿佛可以容下千人的音乐会。


    窗外的风声沙沙作响,不久就开始下起了夜雨。


    司徒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过了一会,烦躁地坐起来,下楼倒水吃了安眠药。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璟皆是以安眠药入睡,他隐隐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


    早上来到公司时,司徒璟下载了几个交友软件,翻看里面的omega。


    仅仅翻了几页,司徒璟就失去了兴趣。


    那些omega的照片P得很过,一个个磨皮得像假人。言语间也很难有吸引他的点,标签写着喜欢历史学,随便一问哪个地方崇拜圣甲虫都不知道,虚假、轻浮。


    下午开完一场会,陈循打电话来约司徒璟去会所玩,他就答应了。


    到了会所,恰巧有头牌omega正在办生日会,现场很热闹,香槟塔累到了天花板,到处飘着彩带。


    陈循远远看到司徒璟来了,走过来迎接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朦胧迷醉的霓虹灯光下,司徒璟脸上的阴郁也十分明显,这会还是单独来的。


    两人穿过喧闹的走廊,走进VIP包厢,陈循调侃道:“怎么啦,小情人跑了?”


    司徒璟冷淡地说:“断了。”


    陈循眯眼笑着,“去年那会儿还那么宠,这会说断就断了,你可真绝情。”


    司徒璟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烟头火星亮了一下,轻吐烟雾,“病好了,不断还能怎么样?”


    陈循猜想两人许是分开时闹得不愉快了,就没有再提这茬,“行啊,今晚就当给你庆祝病愈,让他们多来几个漂亮的omega陪你。”


    陆陆续续七个花枝招展的omega走了进来,侍应生推进来了几瓶香槟、一副扑克牌和几副骰子。


    众人玩着扑克牌拼酒,闹了半宿。


    周围的omega极尽谄媚讨好,恨不得贴在司徒璟身上,但他兴趣缺缺,只喝了点酒。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司徒璟和陈循换了好几个会所、酒吧玩,似乎都没有对他口味的人。


    陈循却是每天晚上陪司徒璟喝得不行了,告假说再去喝要吐了,玩得再花的人也架不住他这么玩。


    于是,司徒璟暂且放过了他。


    司徒璟每天早上打着整齐的领带,穿着廓形精良的高定西装,坐进豪车后座前去公司上班,就像以前的任何一天一样。


    然而,他内心的压力和欲望却无法找到疏解的出口,心情一直不大好。


    过了几天,陈循打来电话:“最近新开了一家夜店,有很多清纯大学生,咱们去看看?”


    陈循记得司徒璟的那小情人就是清纯类型的,或许去找到个对口味的,能让这个家伙消停一段时间。


    司徒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地址发给我。”


    陈循很会挑地方,新开的夜店环境不错,酒水打折,来这里的漂亮omega很多,也有一些长相不错的beta,气氛也不错。


    众人走到夜店门口,司徒璟的余光扫到了夜店海报上某一处,他停下来朝海报上看,赫然写着“栢玉”的名字。


    他给了栢玉那么多钱,送的东西也价值连城,这么快就挥霍光了吗?


    陈循见司徒璟停下,走过来问:“怎么了?”


    司徒璟冷笑一声,“没事,走吧。”


    走进夜店,魅惑的紫红光束倾泻而下,人影在舞池里摇曳攒动,空气中弥漫着烟草、酒水和荷尔蒙蒸腾的复杂气息,潮热而躁动,远处的舞台上有人正在表演。


    司徒璟朝舞台上看了一眼,不是他。


    这时,司徒璟对栢玉的怒其不争,演变成一种恶劣的报复心——


    司徒璟想当着栢玉的面气他。


    因为僭越金主而被抛弃的金丝雀,挥霍完所有的钱,再次沦落成卑微的夜场驻唱,却看到金主拥有了更漂亮乖巧的新金丝雀,会怎样呢?


    试想着这一幕,司徒璟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


    店经理亲自迎接他们到了最好的VIP包厢,服务生端来酒水、果盘,陈循叫来的几个omega也进来了。


    司徒璟问经理:“你们这里有一个叫栢玉的驻唱吗?”


    经理赔笑着说:“在的,只是现在还没上场,司徒先生找他吗?”


    陈循瞄着司徒璟晦暗不明的脸色,添了一句,“当然要找他了。”


    “稍等。”经理从包厢里退出来,给栢玉打电话,但正在忙线中。


    这时的栢玉正待在洗手间里,拨打救急电话。


    因为之前编曲大赛上的歌曲反响不错,他陆续接到了一些夜场、活动驻唱邀请,给的钱比原来多了。


    来这里驻唱的时候,栢玉本想着是新夜店,碰不着司徒璟的,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栢玉打电话给傅予笙,焦急等待着对方接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接通了。


    傅予笙操着烟嗓问:“栢玉,怎么了?”


    栢玉小声说:“我有一个夜场驻唱的活,临时做不了,你能来帮我替一下吗?很急,过段时间我请你吃饭。”


    “地址在哪?”


    “澜江东路150号。”


    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傅予笙说:“那挺近的,我马上来,都是什么歌?”


    “流行歌曲,只有五首,我发给你。”


    栢玉把地址和歌单发给傅予笙,看到了悬浮框上的经理未接来电。


    现在还没到上场的时间,经理打电话干什么?


    栢玉按捺了一会,等傅予笙来夜店,他给经理发送请假短信就匆匆走了。


    经理收到短信,走进包厢为难地说:“司徒先生,他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陈循把经理的手机拿过来,给司徒璟看。


    栢玉:[抱歉,朱经理,我突然拉肚子,唱不了。有位朋友会替我唱,歌曲他都熟悉,他已经来了,电话是……]


    司徒璟戏谑地笑了,难道栢玉已经落魄到害怕再见他了吗?


    这更加激发了他想要找栢玉报复的企图。


    司徒璟要让栢玉看看,他到底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


    那天之后,司徒璟开始反客为主,隔三差五约陈循一起去酒吧、夜店,有些地方甚至不是高档夜场。


    陈循一开始还不明白,如果司徒璟想要找个称心如意的伴,云京的大半夜场都逛遍了,也该找着一两个了吧。


    每次出去玩,司徒璟身边都会带几个omega,撒点钞票又不带走,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往日,司徒璟一直都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最近一段时间突然转性,每天花天酒地,也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真是奇了怪了。


    后来,陈循留意到那些店海报上的名字,突然回过味儿来,拽着司徒璟的手臂,“哎,你家小情人叫栢玉是不是?你这是想把他追回来,还是故意气他?”


    司徒璟冷冷看陈循一眼,“我想要什么人没有,需要把他追回来?”


    陈循笑得很玩味,“你要找他不痛快,早说啊,我帮你。”


    在他们这种上层圈子里,曾经多么宠爱的人,一朝生厌了,也不过像一件衣服一样,可以随穿随脱。


    毕竟大家都知道结婚都会找门当户对的,外面再喜欢的人也给不了名分,更别说是一个beta。如果司徒璟真的陷进去,拔不出来,那才叫稀奇。


    陈循估摸着栢玉或许是被宠惯了,做了些让司徒璟觉得僭越的事情,不止是病症痊愈那么简单。


    合着自己在这里受三个月折磨,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


    要找一个人麻烦,那还不简单么?


    司徒璟冷声说:“不用,我自己来。”


    *


    夏季来临,在一些夜场、酒吧驻唱时,栢玉越来越多地听到司徒璟的名字。


    他的信息素异常治好了,又有足够的钱挥霍,自然要给自己找乐子了。


    每次听到他的名字,栢玉都会快速推掉这个地方的兼职,然后再去别的地方挣钱。


    慢慢的,栢玉发现司徒璟几乎逛遍了云京所有高端夜场。


    很多人都想凑司徒璟的场子,因为每次他都会撒钱,以至于他经常光顾的几个夜店生意好到每晚爆满。


    有一次,栢玉在一个兼职群里提前得知司徒璟要去某个酒吧,于是临时换到了另一家夜店驻唱。


    结果司徒璟来了那家夜店,要不是栢玉立刻从后门混出去,差点就跟他撞上了。


    从那以后,栢玉就不再去夜场驻唱的兼职了,多接白天的商演和兼职了。


    有空的时候,他也在网上发一些编曲视频,慢慢有了一群粉丝,开始学着搞直播。


    在学业和赚钱中奔忙时,栢玉的情绪逐渐变得平静,不再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情。


    某些夜晚,栢玉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有了一些生理需求。


    他觉得这反倒是正常现象,好在没有被那只疯狗搞出这方面的障碍。


    在他妈妈的观念里,男beta就该和女beta组建家庭,大多数人们的观念也是这样。


    栢玉没有仔细琢磨过自己的性向,但是如果可以,他也会和一个女beta组建家庭的。


    他甚至想过,如果遇到心仪的人,自己也不会隐瞒过去的那些事情。


    他会告诉对方,为了凑妹妹的医药费,自己曾经和一个alpha假结婚,又被另一个alpha包养过,但是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他们都不会再出现。


    然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还要筹自己和妹妹的学费,也就没办法谈恋爱。


    偶尔遇到向他示好的人,他都婉拒了。


    八月中旬,栢玉把一位客户委托制作的背景音乐用邮件发给他,无意间发现收件箱里存了很多未读邮件。


    栢玉滑动鼠标,看到来自同一个账号发的很多封邮件,他点开最近的一封。


    一个视频文件呈现在眼前,封面上有一位白发蓝眸的英俊男人,正在朝镜头招手,身后放了一排排各式各样的服装。


    栢玉不经意点了一下鼠标,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中的男人笑着自信张扬,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就像牙膏广告上的男模那样,“栢玉,最近我要来云京出差了,有时间见一面吗?”


    栢玉怔了一瞬,立刻把视频删掉了,然后勾选所有未读邮件通通删除。


    到了傍晚,栢玉吃完饭,没什么事,准备直播两个小时再睡觉。


    他摆起支架、话筒和灯,调整好拍摄角度,拿上吉他,伸手点开了红色按钮,就有人陆续进来了。


    狂暴炸街小辣椒:[好干净清爽的小哥哥!舔屏~(色)]


    呀我的美人上线了:[宝宝今天弹什么曲子?]


    栢玉拨动两下吉他,“今天来制作一首只有吉他伴奏的歌。”


    八宝跳上栢玉的肩膀,像是也要琢磨主人玩的乐器一样,好奇地张望。


    栢玉摸摸八宝毛绒绒的脑袋,点开编曲软件,即兴录制了一段吉他音频,然后对着收音器,哼唱起人声节奏。


    直播间的点赞不断上涨,观看的人从十几个逐渐涨到三千。


    隔了一会,屏幕上开始出现礼物特效。


    栢玉的账号刚起步,粉丝只有五千,平时直播很少有人刷礼物。


    他高兴地念着刷礼物的网友昵称:“感谢‘艾利克斯’送的豪华游艇。”


    艾利克斯?


    栢玉怔愣了一瞬,笑着继续直播,心想,也许只是同名而已。


    这场直播下来,艾利克斯给栢玉刷了不少礼物,已经冲上了榜一。平台抽取分成后,栢玉拿到手有一万块。


    为了表达感谢,栢玉在关注人里面找到艾利克斯的账号,发了一条私信。


    栢玉:[谢谢你的支持,如果有喜欢听的歌,欢迎你找我点唱。]


    艾利克斯:[我这里有一个很适合你的工作,你想了解一下吗?]


    栢玉:[什么工作内容?]


    艾利克斯:[秀场的现场音乐,你的音乐很符合我的想法。]


    栢玉心里咯噔一声,开始怀疑起这个艾利克斯的身份,会不会是前夫。


    对面看栢玉没有及时回应,又发了三条私信。


    艾利克斯:[我要在云京这边筹办一场高定时装秀,你看了我给你发的邮件会知道的。不过,我猜你应该把它们删掉了。]


    艾利克斯:[如果你有时间,下周我们见面聊聊吧,薪酬多少,你来提。你该相信我说一不二的。]


    艾利克斯:[我的社交账号二维码]


    栢玉把他的二维码保存下来,扫描后弹出来的果然是一张白发蓝眸的男人头像,备注是前夫哥。


    两人办理离婚手续后就再没有见过面,由于没有联络的必要,栢玉连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即使收到他的邮件也从未回复。


    大多数人离婚后,应该都是这么做的吧?


    这次艾利克斯主动找到他,确实让他很惊讶。


    栢玉算了算这两个月挣的钱,因为没去夜场驻唱,舍弃掉这一部分收入,只挣到六千多。


    就算加上艾利克斯打赏的一万,交完学费和房租,也没有多少剩余了。


    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栢玉重新加上了他的好友,答应等他来云京时见一面。


    第84章 疯狗易感期(追妻1.0)


    凌晨两点。


    司徒璟从梦中醒来,浑身燥热难耐,他的易感期来了。


    屋内的空调温度设置得很低,但是没有让他的身体冷却下来多少。


    司徒璟下楼去找出医药箱,打了一针抑制剂,然后再去冰箱取出冰块,放到水杯,喝了一杯冰水。


    冰冷的水感消解了一点躁热,比之前要好得多,但是感觉仍然在。


    从好几个月前就没有疏解的欲望,累计到现在,已经很多了。久而久之,这股躁热好像已经不受理智控制,抑制不住要爆发出来的冲动。


    然而,那些omega又很难对他的口味,那些信息素的味道甜得腻人,不像那种清新绿意的无花果香。


    无花果香?


    司徒璟想到这里,手指攥动玻璃杯的力道更大了。


    昨夜,他又做梦了。


    梦到栢玉在浴室里给他洁面,温热细白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温声说着那些调情话,肌球蛋白和心跳,咪咪忧伤症,灯塔水母的永生,司徒璟把栢玉拉进浴缸里,堵住那喋喋不休的嘴唇,水花四溅。


    现实是,经过两个月的追逐,栢玉已经不再去夜场兼职,两人根本没有碰过一次面。


    栢玉仍然在云京,但是逃出了司徒璟的视野。


    他去的地方是音乐培训中心、郊区农庄婚庆典礼、犄角旮旯的奶茶店,不再是司徒璟能以“偶遇”为借口和他见面的地方。


    这让司徒璟两个月的报复性追逐,变得极为可笑。就像打地鼠游戏,打完一局,高悬着的红色大锤子却没有砸中一下。


    栢玉离开了,没有回来找他,没有任何后悔的迹象,反而就像抽走了他的魂,让他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空荡得不行。


    司徒璟看向落地窗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双眼闪着猩红的欲/火,转瞬影子变成了栢玉的模样。


    他拿起玻璃杯往落地窗上砸去,嘭的一声,玻璃杯在落地窗上砸出网状裂痕,坠地又摔了一下,碎成两瓣。


    管家听到声响,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了落地窗上砸出来的痕迹,轻声询问:“大少爷,怎么了?”


    司徒璟沉着脸走上楼,“我怀疑姜洺的医术有问题,叫他过来一趟。”


    管家:“好的。”


    姜洺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来了,他很纳闷司徒璟半夜三更为什么要质疑他的医术。


    上楼来到卧室,司徒璟正穿着黑色睡袍站在窗边,指间夹着一根烟。


    屋子里的冷杉信息素浓度有些高,冲得姜洺和管家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姜洺问:“你易感期来了?”


    司徒璟转过身时,头发杂乱,眼底带着乌青,但是双眼就像两束幽暗的野火,隐隐有吞噬一切的可怕之势,显得一副精疲力竭又过度亢奋的样子。


    姜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直犯嘀咕,这是要疯了?


    栢玉呢?


    司徒璟把烟头捻灭在琥珀石上,语调冷冽,“你说我的病症已经好了,为什么我对别的omega不感兴趣?”


    姜洺见他这副模样,没有急着下结论,“先去检查一下你的信息素水平吧。”


    司徒璟从卧室出来,下楼走向左侧的医用检测室,躺到诊疗床上。


    姜洺从司徒璟后颈发红肿胀的腺体处提取了一点信息素,检测他的身体各项指标。


    检测结果出来后,姜洺把电子报告递给司徒璟看,“你的信息素水平高于平均值,心率偏高,但是你处在易感期内,这些波动还算正常。总的来说,你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也影响不到你的性取向。”


    司徒璟仔细阅读了那些数值,确认姜洺说得没错,才把平板放到一旁,像难以启齿般提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现在更需要栢玉身上的气息才能入睡?”


    姜洺环抱双臂,“这只有一种可能,你对栢玉的依恋已经不是生理疾病影响的范围了。”


    司徒璟眉宇间含着浓浓的郁色,默不作声。


    姜洺左右环顾,明知道栢玉突然消失肯定有蹊跷,但他还是故意点了出来,“栢玉不在吗?”


    管家站在姜洺身旁,轻咳了一声。


    姜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尖,其实是在窃笑。


    现世报这么快?


    姜洺再次抬头,恢复了医生的冷静神色,提出一个解决方案,“把他找回来不就行了吗?”


    一阵沉默后,司徒璟冷淡地说:“明明是他犯了错,难道我还要把他请回来?”


    他高傲的头颅是绝不会低下的,为什么要主动去找栢玉?


    可笑。


    就算栢玉没了那些钱,流落街头,靠挣那些碎渣子钱维持生计,也是自找的。


    他用那么多好东西才把栢玉养成现在的样子,就让栢玉出去见识一下真实世界的险恶,才会识相地知道谁对他好,谁能帮他。


    姜洺瘪着嘴,再次给这位刁钻雇主出主意,“你的信息素等级高,也就意味着易感期会更加暴躁,如果单靠药物和自控力恐怕有的熬,找点他的衣服之类的,安抚一下?”


    管家轻咳,“衣服都收拾走了,一点不剩。”


    姜洺轻啧两声,“那就没有办法了,硬抗吧。”


    “庸医。”


    司徒璟从诊疗床上下来,快步走了出去。


    姜洺:“?”


    还真有得怪。


    *


    回到楼上,司徒璟没有去宽敞的卧室睡觉,去了卧室斜对面的客房。


    周秘书说过,栢玉刚搬进来的时候很喜欢这间房,甚至以为这个房间是给他住的。


    这个房间和别的房间有什么不同吗?


    司徒璟扫视着这里的大地色沙发、小圆桌、白色双人床、书柜、窗边的办公桌和露台。


    他从小就生活在宽敞明亮的庄园里,住在比这里还大的房间,暑假、寒假还会去世界各地旅行,住在各个地方的豪宅里。


    对他来说,除了老宅那个琴房,再也没有哪个房间能承载不一样的感情。


    当然,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栢玉会对这个房间情有独钟,甚至不惜和他闹一场。


    司徒璟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寻不到一件栢玉的衣服,地毯下面、抽屉里、马桶抽水箱里干净得出人意料。


    管家按照吩咐清理掉了栢玉所有的东西,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司徒璟去卧室拿了烟盒和火机,再次回到客房,坐在沙发上刚要点烟,却闻到一缕若隐若现的熟悉气息。


    他把火机扔到桌上,拿起沙发抱枕闻了闻,闭上眼猛吸了一口,把两手攥紧抱枕,斜躺在沙发上。


    司徒璟开始幻想栢玉抱着这个抱枕,在沙发上干什么。


    管家说栢玉常在客房里用投影仪看电影,也许会抱着这个抱枕盘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墙上的投影画面,有时还会因为里面的情节掉几滴眼泪。


    这样想着,司徒璟双手锁着抱枕,慢慢有了睡意。


    某一瞬,司徒璟再次醒了过来,沙发太窄,还高低不平,他睡得不太舒服。


    司徒璟把那些靠枕全都扔到地上,腾出空间,忽然看到沙发垫边沿夹着什么东西。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像沙漠里寻水的旅人发现一颗小草,双手去刨沙子,想要挖掘下面的水源。


    拿掉沙发垫以后,显露出来的是一件浅色睡衣,已经被压得皱皱巴巴了。


    司徒璟捧着睡衣,埋头在上面闻了闻,还有栢玉的香味。这味道安抚了他,但也让躁动的心猛烈喧嚣起来,更想那个人。


    他再次把管家叫了上来。


    管家走到客房敲门进来,恭敬地问:“大少爷,什么事?”


    司徒璟把手里的睡衣放到桌上,冷声责问:“这件睡衣怎么还在这?”


    管家仔细看了那件睡衣,确实眼熟,“也许是那天整理衣服的时候,栢玉先生不小心掉的吧?”


    司徒璟靠回沙发背,搭着长腿,“人都走三四个月了,一件衣服藏在这里都没人发现?”


    “是我疏忽了。”管家往沙发边走,“大少爷,我把睡衣拿去扔了。”


    正当管家的手要触及睡衣的时候,司徒璟突然开口说:“放下。”


    管家恭敬地收回手,“好的。”


    司徒璟按揉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去吧。”


    管家常年待在司徒家,自然知道司徒璟叫自己上来,不是真的问责,只是想“理由正当”地拥有那件睡衣。


    只要管家上来确认过了,那么这件睡衣就是管家疏忽落在这里的,不是司徒璟捡到了。


    一件睡衣如此,更何况是别的呢。


    司徒璟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会低下自己的高傲头颅,为某个人改变。从来都是别人迎合他,没有他迎合别人的道理。


    可是真的不变的话,恐怕就要错过了。


    毕竟人家是真不想待在这里,走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


    管家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语重心长地说:“大少爷,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栢玉说的话呢?”


    司徒璟抬起眼帘,话音低沉,“你是谁的管家?”


    “司徒家族的管家。”


    “记得就好,明天开始回你的玺顿庄园。”


    “好的。”管家离开了客房。


    *


    风和日丽的午后,南门废品收购站。


    一个小胖孩穿着围兜,正拿着两个玩具蹲在地上玩,左手是红色七星瓢虫陶塑,右手是迪迦奥特曼,一边玩一边解说:


    “瓢虫大怪物长着充满智慧的双眼,有七条腿,还能变身飞行。奥特曼使出他的激光,对着瓢虫大怪物扫射,突突突……瓢虫大怪物躲避了激光扫射,狡猾地飞走了,呜~~~”


    突然间,废品站的大铁门被踹开了,门口闯进来一帮黑衣男人。


    一个戴墨镜的高大男人从门口走进来,鄙夷地扫视这凌乱不堪,到处是飞蝇的院子,径直走到了小胖孩面前。


    小胖孩被阴影笼罩,一抬头只见男人薄唇紧绷,锋利下颚线投下暗影,胸膛挺阔,身形高大,像极了电视里的阴鸷大坏蛋。


    小胖孩哪见过这阵仗,流着青鼻涕,吓得呆住了,“你,你是谁?”


    男人伸出手,冷声道:“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小胖孩低头看着左右手的两个玩具,决心把奥特曼献祭出去,委屈地说:“给你。”


    男人盯着小胖孩另一只手的东西,“我要那个。”


    小胖孩见男人要他的大瓢虫,生气地往背后塞,“这是我的!”


    男人阴沉着脸,“不给?”


    小胖孩嘟着嘴,又气又怕,“这是我奶奶给我的!”


    男人抓住小胖孩的手,夺走了七星瓢虫陶塑,旁边的周秘书立刻把一个崭新的遥控赛车,塞到小胖孩手里。


    小胖孩看到大瓢虫换成了遥控赛车,大哭着跑去找奶奶,“奶奶,大坏蛋把我的大瓢虫抢走了!哇啊啊~”


    这个废品站是家庭式作坊,奶奶瞧见孙子哭闹,跑过来疑惑地问:“那个东西是我们捡来的,顺手给我孙子玩,怎么了?”


    周秘书将一笔数额不少的支票递到老年人手上,“这是我老板要的东西,酬劳请你们收好。”


    奶奶低头看支票上面的数额,不由得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叹,“十万块?”


    就那样一个小孩玩的陶塑,值得大老板亲自跑到这种破地方,花十万块钱买?


    奶奶喜笑颜开地向周秘书指了指旁边的一堆回收物,地上淌着臭水,“这里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人家不要的,让大老板再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周秘书扶了一下镜框,“额……谢谢,我们老板只要那一个。”


    到这里,周秘书才从一周以来的劳累里解脱出来,松一口气。


    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劲,去找那天负责顶楼办公室的保洁阿姨,让她回想倒垃圾的时间,然后寻找分类垃圾回收站的方位,熬了一个通宵去找垃圾车沿路经过的监控录像,推测瓢虫陶塑被垃圾车运到了哪里。


    最后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东西。


    幸好还没摔坏!


    栢玉走了以后,司徒璟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是心里的火气一直没有消过,底下的人自然压力倍增。


    在某些无人的时刻,周秘书敲开办公室的门,总能看到司徒璟坐在老板椅上阖着眼,手里拿着银制打火机,咔嚓一声打开,焰火窜起来,又咔嚓一声关上。


    一阵无法言喻的压抑感从男人周身散发出来,让办公室里陷入紧绷的沉寂氛围。


    从前公司处在危机关头的时候,周秘书也没有看到司徒璟这样过。


    每晚在夜场上挥金如土,更像肆意宣泄的疯狂,却没有见司徒璟的脸上露出半分愉悦。


    周秘书悄悄看向后视镜,坐在后排的司徒璟,正用酒精喷洒擦拭着瓢虫陶塑,如视珍宝般,仔细检查着上面的细小缺口。


    男人脸上阴郁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在这个时候,其实周秘书也想进言两句。


    但是,他做这么多年秘书,当然知道自家老板是什么脾气。


    得知姜洺被骂,管家被赶回玺顿庄园后,周秘书也只能管好嘴巴,做好份内的事情。


    “老板,今天回哪里?”


    司徒璟淡淡说:“砚庭。”


    “好的,老板。”


    周秘书发动车子,从泥泞皲裂的小路颠簸着往大道行驶。


    *


    回到砚庭,司徒璟让人找来一些和瓢虫陶塑色号一致的涂料,仔细把磕碰掉的几个缺口补上颜色。


    司徒璟还记得在做这个陶塑的时候,栢玉的两边脸颊都蹭上了白泥,一边做着自己的东西,还一边偷看他做的圣甲虫,自信地认为他没有看到,偷看变成了明晃晃的注视。


    也不知道小傻子当时脑袋里在想什么,竟然少做了一条腿。


    在司徒璟的印象里,栢玉除了在音乐上表现出专注外,在其他地方总是注意力不集中,轻易被别人的情绪影响,同情心泛滥,分不清主次。


    司徒璟猜想,栢玉觉得他的父亲可怜,也许只是看到他父亲在订婚宴上情绪崩溃而已。


    实际上,他父亲可以消遣的娱乐太多了,骑马、打高尔夫、练击剑、看球赛、海岛度假等等,身边一直跟着助理、女友和佣人,这样还算孤独吗?


    他的父亲和林晓冉结婚又会比现在更好吗?


    这时,司徒璟的心里破天荒生出一丝懊恼,因为父亲的事情大吵一架,然后把栢玉开了,似乎并不值得。


    如果那天不让周秘书立刻把合约还给栢玉,也许还有机会借用这个理由把他找回来,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么被动。


    但就只有一瞬功夫,懊恼就消失了。


    司徒璟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决定,只会找解决办法。


    天色渐晚,司徒璟把瓢虫陶塑放在桌上晾干,转身去浴室洗了澡。


    过了一会,浴室门开了,氤氲水汽弥漫出来,司徒璟穿着黑色浴袍,湿发垂落的水珠滴到了微露的胸膛上,走到桌前拿起遥控器把窗帘关上了。


    屋子里彻底暗下来,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


    司徒璟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方屏散发的白光照着他冷硬的面容,那双幽深的眼睛紧盯着屏幕,透出晦涩不明的意味。


    点了一下键盘后,画面开始动了,伴随着低微婉转的呻/吟。


    画面的右上角标记着时间,正是去年栢玉过生日那天,两人逛完昆虫博物馆,临走前在车上做的那一次。


    行车记录仪只在昏暗的光线下,拍到了两人在后排的模糊侧影。


    司徒璟喜欢荷枪实弹,不削看这种东西,当时本打算删除,但是某个瞬间他心里一动,把这个视频保存到了电脑上,唯独只存了这一份。


    现在这个视频,竟成为了他唯一能慰藉的工具。


    司徒璟将音量调到最大,栢玉的声音就这样清晰地映入耳中,昏暗的画面里细白的长腿颤抖着抵到了车窗上。


    他的眸色愈发深沉,喉结滚动,一只手握着瓢虫陶塑,一只手解开浴袍腰带,展露出起伏有致的肌肉轮廓,隐匿于下的力量隐隐有爆发之势。


    画面中的栢玉高扬着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上面布满珠光般的细汗,嘴唇微张,声音发颤,似哭似泣,不知道是很难受,还是舒服得不行了。


    司徒璟闭上眼,呼吸慢慢加重,伴着这声音,握着陶塑的手越来越紧,结实的小臂上青筋偾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频已经播放结束,司徒璟倚到沙发背,仰着头缓缓回味。


    卧室里很安静,让他的心跳声放大了许多倍。


    “想你了,栢玉。”


    司徒璟睁开眼,凝视着桌子上修复好的瓢虫陶塑,把手上的东西抹在了瓢虫身上。


    他不禁想,外面酷暑难耐,做着那些工资低又劳累的活,难道栢玉就没想念过在砚庭的生活吗?


    不,他会的。


    人一旦享受过奢靡富足的感觉,就不会安于原来的贫穷生活。


    也许,他该把栢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给栢玉一个,联系自己的机会。


    第85章 人妻beta去约会(追妻1.0)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蝉鸣喧嚣,从远处遥遥传来广场舞曲的声音。


    栢玉头发扎了一个小揪,穿着白色背心、休闲短裤,正蹲在浴室给八宝洗澡。


    八宝还算乖巧,爪子紧紧抱着栢玉的手,也不乱动,偶尔喵两声。


    刚给八宝冲完身上的泡沫,放在洗手台上的电话就响了。


    栢玉擦干了手,去拿台子上的手机,看到是艾利克斯打来的语音电话。


    八宝从水盆里跳了出来,甩去身上的水,慢悠悠地走着猫步出去了。


    栢玉已经很久没听到艾利克斯的声音了,犹豫着点开接通键,“艾利克斯?”


    对面传来轻快悦耳的男声,“嘿,栢玉,猜猜我在哪里?”


    栢玉从背景音里听到了类似机场广播的声音,惊讶地问:“你已经到云京了?”


    艾利克斯:“是的。”


    栢玉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日期,“你不是说下周一才到吗?现在才周六。”


    “因为这场秀比较重要,我把这两天曼都市那边的工作都交给别人了,提前来云京准备。”


    “这样呀。”


    艾利克斯停顿了一下,“你吃晚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


    栢玉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出浴室,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要不明天见?”


    艾利克斯说:“明天也可以见,但是今晚我更想见你。你住在哪里?我现在过来接你。”


    如果不是熟人,也许听到艾利克斯这样说,会以为在说情话,但是栢玉知道艾利克斯对谁都这样,他只是爱用这种热忱的说话方式。


    栢玉想了想,节省一顿晚餐也好,“我把位置发给你。”


    半个小时后,栢玉换了白衬衣、牛仔裤,从楼上下来,走出小区。


    只用一眼,栢玉就望见白发蓝眸的男人站在一辆城市越野车旁,向自己招手。


    艾利克斯是那种长得很爽的外国男人,不仅五官长得好看,身材也很不错。就算只是站在路边,也很容易被人瞩目。


    他知道自己很帅,也乐于去打扮,再加上身处在时尚圈,平时做派就像开屏的白孔雀,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派对狂人。


    栢玉和艾利克斯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差不多有两年了。


    艾利克斯看着栢玉走过来,伸展双臂,“好久不见,抱一下!”


    栢玉伸出双手环抱艾利克斯,两人浅浅拥抱了一下。


    艾利克斯闻着栢玉身上久违的香气,轻拍他的后背,“你又瘦了,蝴蝶骨都摸得到。”


    “有吗?我感觉没什么变化。”栢玉从艾利克斯怀里抽离出来,看着他的湛蓝眼眸,“你又变帅了。”


    艾利克斯笑得很开心,“被你发现了。”


    栢玉望着艾利克斯,猫儿眼里满是疑惑,“你在说什么?”


    艾利克斯:“为了再见到你的这一刻,我才一直没有放弃锻炼,控制饮食。”


    栢玉:“……能正常一点说话吗?”


    艾利克斯突然凑得很近,眼神很认真地看着栢玉,“我说真的,不掺假。”


    栢玉后退半步,朝他点了点头,“好吧,我现在看到了,我们去哪里吃饭?”


    “我专门挑了离这里不远的西餐厅,上车吧。”


    艾利克斯为栢玉打开车门,等他坐上副驾驶后,潇洒地绕过车头,坐到主驾,发动车子走了。


    餐厅就在栢玉小区前面两条街,是一家很有异域风情的小西餐厅。慕名而来的人很多,在餐厅外面就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因为有提前预约,艾利克斯带着栢玉直接进去了。


    服务生看了预约信息后,引领两人来到露台上,可以观赏夜景的绝佳位置。


    艾利克斯推荐了这里最畅销的一款双人套餐,菜单上的菜品很丰富,“可以尝尝这里的红酒炖牛肉,这道菜是这家店的招牌,口碑很好。”


    最近两个月栢玉都没怎么出去吃,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对大餐完全没有抵抗力,见艾利克斯竭力推荐,准备试一试,“好。”


    菜肴陆续端上来,服务生介绍着菜品和食用方式。


    栢玉的脑海忽然自动浮现了这些食材最好的原产地,出产的时节,特别的烹饪方式,以至服务生在介绍的时候,他会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尽管他在那个人的掌控下,努力想要不被改造,但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这也不是坏事,就当是长见识吧。


    两人在吃饭期间,邻桌的一个女孩走过来想求艾利克斯合影。


    艾利克斯礼貌拒绝了,指着栢玉说:“我正在和我的爱人吃饭。”


    栢玉心头一梗,看到女孩尴尬地走了,回到邻桌后偷瞄了他们好几眼。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栢玉瞪着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耸耸肩,撩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们有过法律承认的婚姻事实,说爱人应该可以吧?反正除了你,还没有谁能称作我的爱人。”


    栢玉说:“以后不能这样讲了,特别是公众场合,万一人家误会,对你的事业也不好。”


    艾利克斯笑着把一块红酒炖牛肉夹在栢玉的盘子里,“好的,我的前夫。”


    “这样叫可以吗?”


    栢玉朝艾利克斯摇摇头,他本来该知道这些的,只是故意在这里开玩笑。


    他用叉子叉起牛肉块,送进口中尝了尝,突然眼睛一亮,看着艾利克斯,惊叹道:“好吃!”


    炖煮软烂的牛肉裹着醇香酱汁,红酒果香和洋葱、红萝卜、香草束等配料组合而成的甜鲜滋味,让人觉得很满足。


    艾利克斯挑眉,“是吧,我推荐的总不会错的。”


    栢玉点了点头,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艾利克斯的眼神一直落在栢玉的身上,他很享受被栢玉夸奖的感觉,手里动着刀叉,继续给栢玉分牛肉。


    “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


    “你妹妹的病好点了吗?”


    栢玉停顿了一下,“她已经找到配型,做完手术了,现在很健康。”


    艾利克斯笑着说:“那太好了。”


    栢玉脸上露出淡淡的一丝微笑,转移了话题,问起艾利克斯的近况,“你呢?”


    艾利克斯挑着眉,语气轻快,“他们最终还是给我升职了,我现在是创意总监,年薪千万。”


    栢玉点头,“那就好。”


    艾利克斯放下刀叉,两手托着下巴,桌上的烛光汇聚到他的眼底,让他的神情显得不像平常那样轻佻,“栢玉,我其实一直在想你。”


    尽管现在回想,他依然觉得和栢玉的相遇,确实很奇妙。


    两年前,艾利克斯就职在曼都市的一家全球顶尖时尚品牌,是一名资深男装设计师。


    当时本品牌的创意总监即将离职,艾利克斯和另外一名设计师成为升任创意总监的候选人。


    恰在这关键时刻,艾利克斯主持操办的一场年会派对上,被人举报有违禁药,他因此进了一趟警察局。


    虽然警察最后查清楚派对上没有人携带违禁药,但是他留下了一个审查记录。


    由于这个审查记录和他的身份特殊,当他前去续办签证时,被拒签了。


    这当然是竞争对手做的手脚。


    艾利克斯一边依然继续正常工作,一边委托律师帮自己继签工作签证,在等待消息的过程中,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


    签证还有一个月到期,如果不能及时办理新的签证,到时候就只能回到本国,那么他的事业就功亏一篑了。


    那天,艾利克斯正在云京为春夏秀场做准备工作,工作结束后,参加了一位品牌VIP客户的生日派对。


    在派对上谈笑风生一会,艾利克斯接到了律师的电话,得知移民办依然拒绝了艾利克斯的签证申请。


    这个消息,让艾利克斯的心情倍受打击,正在晃神的时候,他突然和一个侍应生撞上了。


    红色鸡尾酒泼到了艾利克斯的衬衫上,留下明显的一大片酒渍。


    艾利克斯抱怨了一声,“哦,天呐!”


    侍应生慌张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先生。”


    艾利克斯不满地朝侍应生一瞥,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侍应生长着一张清秀干净的脸,眉毛长而匀称,睫毛浓密,茶褐色圆眼里盛满了慌张惶恐,嘴里一直说着抱歉的话,拿出纸巾轻轻擦着他胸前的湿迹。


    艾利克斯不自觉看入神了,以一种夸张大胆的方式,挑起了两人的对话。


    “冒昧问一下,我可以和你结婚吗?”


    侍应生完全愣住了,抬起头望着艾利克斯,“先生,你在说什么?”


    艾利克斯说:“突然向一个陌生人求婚确实有点鲁莽,但是我想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侍应生摸不清艾利克斯说的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但依着他的话答了,“栢玉。”


    当时栢玉已经休学,栢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医药费的负担也加重了,他不得不每天都在打好几份工。


    睡眠不足和心里的压力,让他显得有些疲惫。


    在派对上,栢玉端着盛放鸡尾酒的银色盘子四处走动,无意间撞到这位客人。他很担心让派对主办人知道,会扣自己的工资。


    如果这位客人能不追究,那就行了,可是他提结婚是什么鬼?


    艾利克斯拉着栢玉往派对后面的花园走,“你是本国人吧?”


    栢玉疑惑地看了艾利克斯一眼,“是的。”


    随后,艾利克斯讲了自己的难处。


    如果他和栢玉结婚,就可以得到永久居住资格,稳住脚跟,去竞争创意总监的职位。


    当然,这段婚姻只是形式而已,在危机解除之后,他会给栢玉丰厚的报酬。


    栢玉细想一番后,答应了艾利克斯。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妹妹的命更重要,如果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为什么不呢?


    况且,这只是一段形式上的婚姻而已。


    从那天起,为了应对移民办的询问,栢玉和艾利克斯开始假扮情侣。


    每天相约出去玩,郊游、逛展、看电影、玩剧本杀,拍很多照片,制造热恋的迹象。


    两人还一起去医院探望过栢莉,一起看秀,互相了解彼此的生活圈子,到最后周围的人都以为艾利克斯和栢玉在真的谈恋爱。


    一个月后,两人在曼都市办了简单的草坪婚礼,来的人都是艾利克斯的朋友。


    本该亲吻的时刻,栢玉和艾利克斯都选择了拥抱。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移民办,经过半个小时的问询,艾利克斯的永久居住资格通过了。


    由于移民办在随后还会跟踪回访,栢玉和艾利克斯没有马上离婚。


    栢玉住在艾利克斯为了“结婚”而买在云京的婚房里,艾利克斯则回到了曼都市工作。


    直到三个月后,移民办回访后,栢玉提醒艾利克斯该去离婚了,两人才相约去办理手续。


    那时,艾利克斯给了栢玉二十万,解决燃眉之急。


    而他再次回到曼都市,忙于解决公司的事情,和竞争对手争夺创意总监的位子。


    直到一年前,艾利克斯才顺利升任创意总监。


    竞争对手落败跳槽去别的地方,带走了好几个部下。紧接着,就是品牌的年度大秀,人手根本不够。


    为了稳住设计部,向公司老板证明自己的实力,艾利克斯又花了一年时间才重新回到云京,再次和栢玉见面。


    城市霓虹灯火点亮的夏夜,餐桌的浪漫烛光中,艾利克斯伸手握住了栢玉放在桌边的左手。


    “现在我想和你认真谈恋爱。”


    第86章 人妻beta泼冷水(追妻1.0)


    “现在我想和你认真谈恋爱。”


    栢玉惊得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困惑地看着艾利克斯,“为什么你想和我谈恋爱?”


    艾利克斯总是把爱、喜欢轻易说出口,他爱他家的狗、他的同学、朋友,但是谈恋爱的爱肯定不能是宽泛的爱,也不能太轻浮地表达出来。


    而且,他是alpha。


    艾利克斯不由得笑了笑,随后脸上短暂露出了一丝局促,双手十指在桌子上来回敲击,“你还记得我们去平南登山的那一次吗?”


    平南山是C国西南方的一处旅游胜地,栢玉和艾利克斯在假扮情侣的时候,曾经去那里登山,同行的还有几个登山爱好者,总共去了五天。


    栢玉点头,“记得。”


    艾利克斯身体前倾,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向栢玉回忆当时的情景,“我们到达一号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家就在那里露营休息。不巧的是半夜下起了大雨,还在打雷,我突然发高烧,你还记得吗?”


    “我吃了随身准备的药,但是没有退烧。你用小火炉烧水,给我擦脸和身上,帮我降温。听我讲述上学时候我长得又胖又丑,被别人嘲笑的往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退烧。”


    栢玉当然记得,那时艾利克斯的脸烧得很红,意识也不太清醒。


    1号营地距离外面的小镇很远,天黑了又下着大雨,山路陡峭,就算附近的山民愿意开车送艾利克斯去小镇医院,也很危险。


    因此,栢玉只能尝试各种办法给艾利克斯降温。


    正在栢玉解开艾利克斯衣服,准备用毛巾给他擦洗降温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雷声。


    艾利克斯猛地颤抖了一下,双手抱着头,紧闭双眼,蜷缩成一团。


    帐篷里的小灯闪了几下也灭了,漆黑一片中只有闪电的光伴随雷暴时隐时现。


    栢玉就抱住了艾利克斯,轻声安慰他,“没事的。”


    艾利克斯埋在栢玉的怀里,闷笑着问他,“我的腹肌好看吗?”


    栢玉能感觉到艾利克斯还在颤抖,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也许是烧糊涂了,才会这么说。


    于是,栢玉点头应了一声,“嗯。”


    在轰鸣咆哮的雷声中,艾利克斯闭着眼,开始讲起自己从前的一些事情,栢玉时不时向他回应一句。


    雷声变小以后,艾利克斯终于放松下来,栢玉把小灯重新挂上,继续给他降温。


    就这样,外面大雨滂沱,两人相伴在散发微弱暖光的帐篷里,直到天亮雨停。


    艾利克斯真挚地看着栢玉,“从没有人那样对待过我,在我们离婚以后,我还会经常想起这件事。我想我爱上你了,我对你是真的。”


    栢玉和艾利克斯对视,却没有同他一道的激动心情。


    这样的事情,他也对别人做过,妈妈、栢莉、司徒璟,还有别的一些人。


    他好像在共情别人、照顾人上天赋异禀。


    很多时候,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不是单纯为了帮助别人,而是想得到别人的回报,希望对方也能回暖自己。他也想要被拥抱,被安慰。


    眼前的艾利克斯,是一个英俊潇洒,浪漫恣意的alpha,但他的告白也仅是从自己得利的角度,述说他的爱。


    所以,艾利克斯的表白,没有触及到栢玉的心。


    但是如果哪天,真正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爱栢玉,这反倒会让他感到恐惧。


    就是这么奇怪。


    餐盘里的食物在两人的对话中逐渐冷掉,栢玉放下餐叉,看着艾利克斯说:“我们不合适。”


    艾利克斯并不意外栢玉会这样说,他叹了一口气,双手撑着桌子,“我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发现你把我删掉的时候,心里很难过。我只能每天往你邮箱里发邮件,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回复过我。”


    栢玉把视线落在面前的餐盘上,“离婚之后肯定要保持距离的吧。”


    艾利克斯皱着眉,“真的是这样吗?你回答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两人沉默了一会,栢玉抬头看到艾利克斯一副受伤的表情,松了口,“好吧,其实理由不只是这个。”


    艾利克斯:“还有什么理由?”


    栢玉:“你总是突然消失。”


    两人刚开始假扮情侣的时候,每天都在联系,玩得也很开心。


    艾利克斯身上的热情、幽默感,让栢玉释放压力,也变得爱笑起来。


    然而,那些所有的美好回忆,后半截都只有栢玉一个人收场。


    在游乐园里,两人正在看节日游行,栢玉冷不丁一转身,艾利克斯就消失了。


    在剧本杀快要大结局的时候,艾利克斯突然站起身走了,什么理由也没说。


    看电影的时候,栢玉正看得入迷,忽然想看看艾利克斯的反应,旁边的凳子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栢玉和艾利克斯待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就是去平南山的时候。因为登山只有一条路线,艾利克斯没法独自先走。


    当两人回到云京后,艾利克斯消失了一周,打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栢玉猜想也许艾利克斯是工作太忙的缘故,但是后来,连约定好去办理结婚手续也这样。


    当天,两人约好去证婚局拍照领证,但是到了现场只有栢玉一个人。


    栢玉等了很久,都不见艾利克斯来,差点以为他要毁约。


    过了四个小时,艾利克斯才发来消息说赶不到,只能改天。


    栢玉和艾利克斯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快乐,但艾利克斯突然的消失,总是让他很迷惑。


    在两人离婚后,栢玉也没有立刻删掉艾利克斯。


    栢莉的病没有找到配型,就只能不断化疗、吃药,二十万很快就用光了。


    栢玉曾想找艾利克斯借钱应急,以后再还给他,但是艾利克斯一直没有回复他,也不接电话。


    过了一个月后,栢玉看到艾利克斯在朋友圈发了照片,他和很多人的合照,背景是光鲜奢靡的宴会现场。


    栢玉回忆起那段艰难的时间,不由得抽了一口气,“当时我想,你应该看到我的求助消息了,但是你选择无视我。就算你不想借,也没关系,但是我觉得被无视的感觉很糟糕。”


    求助被冷漠无视,被晾在半路的次数太多,才是栢玉不想再和艾利克斯联系的原因。


    艾利克斯对栢玉摇头,苦笑道:“如果我真是那种势力的人,应该是我先删除你。”


    “当时我正在参加密闭式培训,忙昏了头。你知道我的联系人很多,群也很多,过了很久我才看到消息,但是等我回复你的时候,你已经把我删了,电话也不接!”


    栢玉眼睫颤动,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为了结束这个话题暂且接受了这样的说辞,“好吧。”


    艾利克斯见栢玉不信,气愤地掏出手机,“现在好了,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栢玉平静地说:“我现在不用了。”


    艾利克斯撩动头发,叹了一口气,“你很疑惑我为什么总是半路消失?”


    既然艾利克斯追问,栢玉就把自己当时的感受说出来了,“是的,如果你没时间,就不该答应和我一起出来,但是你每次玩到一半就消失。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对我不满,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你从没向我解释过。”


    艾利克斯扶着额头,顿了顿,抬起眼帘看向栢玉,“我和你提过,我是S国卢克公爵家的养子。”


    栢玉说:“我记得,去移民办前你告诉过我。”


    艾利克斯在S国的孤儿院长大,到了十岁的时候,被卢克公爵带回了家里,当做养子。


    艾利克斯两手放在桌上,交叉相握,眼底透出复杂的神色,“卢克公爵是S国的将军,手握军权,地位非常高。我不知道他是出于对外营造亲民友善的形象,还是像领养猫狗一样,看着可爱就把我领回家了。剩下的,就是让我自生自灭。”


    “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他把我养到成年,我感谢他,只是我在那个大家庭里感受不到真心实意的关怀。你懂我的意思吗?”


    栢玉朝艾利克斯点了点头,“我知道。”


    艾利克斯耸着肩膀,继续说:“在那个家里,我只是一个养子,还一度被怀疑是大公爵在外面留下的野种。我需要找到如何在这种坏境下生存的办法,后来我找到了。譬如,向我那个欺软怕硬的大哥自嘲自黑,逗我的养母开心,记住每个人的喜好和厌恶。”


    “我不知不觉戴上了这副面具,但是我知道我的内心不想这样。每当结束一天后,我都会很累很疲惫,我的体内就像装了一块电池。”


    栢玉疑惑地问:“电池?”


    艾利克斯点头,“如果我在外面表现得很开心,那证明我的电量充足,等到电池电量消耗到2%就不行了。电量耗尽的时候,我对一切都提不起精神,很累,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能量耗尽,我就受不了。其实我很想联系你,但是我没办法。只有等我休息好了之后,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敷衍戏弄你的意思。”


    栢玉忽然觉得艾利克斯的某些地方和自己很像,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学会迎合别人而做出一些改变,但是他的这种改变更深刻,“你不觉得这样很辛苦吗?”


    艾利克斯向栢玉笑了笑,“是的,这枚‘电池’不仅影响到我的私生活,连我的工作也影响到了。因为当我不开心的时候,一切都停摆了,我没办法工作,他们也找不到人。”


    栢玉皱着眉,“这有点严重了,那怎么办?”


    “看医生。我和你离婚后,回到曼都市没多久,就被确诊是双相障碍了。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一直在吃药,配合治疗,改变这个‘突然消失’的坏毛病,让情绪更稳定一点。”


    艾利克斯朝栢玉竖起两根手指,比划着引号。


    误会说开后,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栢玉不再追究之前的一些不愉快,关切地问:“你现在好些了吗?”


    艾利克斯笑着说:“好多了,我一直坚持每天给你发视频邮件,已经连续三百多天了,或许你一封都没看。”


    不,还是看了一封的。


    艾利克斯问:“现在呢,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栢玉依旧摇头,“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想好好完成学业,我喜欢我正在做的事情。”


    “我可以等。”


    “我生不了孩子,我是一个beta。”


    “没关系,我是孤儿,也没有必须传承后代的想法。”


    栢玉嘴唇动了动,温声说:“艾利克斯,也许你只是在怀念过去的事,觉得我们的相遇很浪漫,也许你知道我的家庭过往,觉得我会更理解你,但我们只是在一起抱团取暖,还是做朋友吧。”


    艾利克斯摊开双手,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了,“不是的,我爱你!”


    栢玉抬眸看着他,“我们的生活、习惯截然不同,你能为我改变吗?”


    艾利克斯拿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你改变?”


    “真的吗?”


    “当然!我也想了解你,但是你从不告诉我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你愿意相信我吗?”


    栢玉和艾利克斯对视了几秒,突然拿起旁边的水杯朝他泼了水。


    艾利克斯被泼得脸上全是水,从位子上直接跳了起来,“天呐!你干什么?”


    栢玉说:“我只是在测试,当你最在乎的颜面没了,会对我怎么样。”


    在这时,栢玉的脑海闪现了那天司徒璟像暴怒的野兽,猛砸方向盘,捏住他手腕,冷声问话的样子。


    那个人的底线被触犯,就会暴怒起来,那么艾利克斯呢?


    alpha都会这样,还是只有司徒璟是这样?


    栢玉也不确定艾利克斯会怎么反应,但是如果这样触及了他的底线,也许就会放弃追自己的想法了。


    艾利克斯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迹,白发垂落了几缕在额前,盯着栢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喜欢你活泼的样子,但是我得去洗手间理一理头发了。”


    栢玉神色惊讶地看着艾利克斯走到自己面前,“你……”


    艾利克斯宠溺地刮了刮栢玉的鼻尖,“等我一下。”


    栢玉看着艾利克斯步伐轻快地走向洗手间,坐在那里愣了几秒,摸摸自己被艾利克斯碰到的鼻尖。


    他不生气?


    过了一会,艾利克斯去而复返,发型和脸上的水迹都打理干净了,笑着坐到对面,再次问:“怎么样?”


    栢玉说:“做朋友。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艾利克斯摇头,“不,我爱你。”


    栢玉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对谁都说爱。”


    艾利克斯据理力争,“没有,我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话!我会证明给你看,以后我每天都来见你,绝不缺席一天!”


    “如果见不到呢?”


    “那就给你打电话,发消息,绝不断联!”


    “我不信。”


    “我说真的。”


    栢玉没有再继续和艾利克斯掰扯,这么半天功夫还没有聊正事,“你把秀场要用的音乐选出来,给我看看吧。”


    艾利克斯拿出手机给栢玉发送了歌单,“你放心,早就选好了,总共三首。彩排的时候,我会让你去现场。”


    栢玉收到之后,发现艾利克斯选的歌都是自己最近上传到修狗音乐的单曲,还算熟悉。


    说到这里,栢玉有些迟疑,“你的公司是一线大牌了,我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音乐人,还没毕业,真的可以去接这个活吗?”


    艾利克斯说:“走秀音乐不一定必须要成名的音乐人,只要符合秀场氛围就行了。这是我的秀场,别人也插不了手。”


    栢玉点了点头,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艾利克斯跟着站起来,追上栢玉,“我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餐厅过道有点窄,迎面走来端满餐盘的服务生,艾利克斯把栢玉搂到怀里,避让了一下。


    栢玉两手趴在男人结实的胸口,一抬头,看到艾利克斯在朝他笑,蓝眸闪着光。


    艾利克斯长得不错,除了那个“突然消失”的毛病,几乎没有特别明显的缺点,为什么要盯上他一个beta?


    如果只是因为雷雨之夜两人相拥安慰的回忆,换做别人也可以安慰他呀。


    栢玉依旧对艾利克斯半信半疑,但是受不了他一再炮轰,“先把秀场的事情搞定,好不好?”


    艾利克斯见栢玉的态度软下来,松开了他,“好。”


    第87章 疯狗被拉黑(追妻1.0)


    光洁的玻璃门被推开,司徒璟从会议室走出来,吩咐旁边一个高管,“T国那边的业务最近盯紧一点,不要出岔子。”


    高管谨慎点头,“好的,老板。”


    回到办公室,司徒璟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上面显示着栢玉的对话框。


    最新的消息还停留在几个月前,栢玉拍了一张飞蛾吊坠的照片,配上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再往上翻,全是这样的组合。


    一张礼物图片加一个表情包,没有什么话,也没有语音。


    两人的对话如此苍白冷淡,完全像一个买家和卖家。


    以前他曾经提醒过栢玉,学会主动给自己的金主发消息问候,后来栢玉就开始找一些网上的鸡汤语录复制黏贴,在拍一些天空、小花照片来搪塞他。


    陈循每天在公司那么多会,事情也多,晚上去夜店玩,还能同时和好几个情人聊语音,一唱一和,甜腻肉麻的腔调简直让旁边的人听不下去,只想把他的手机抢过来砸了。


    当司徒璟把自己和栢玉的状况,与陈循他们相对比后,原本很小的事却显出了很大的区别。


    他忽然有了一种想法,栢玉不是学不会,而是根本没有过想留在他身边,从始至终只是为了履行合约,所以即使栢玉和管家、周秘书有话聊,也不会和自己多说一句。


    这原本就是他想要的,但现在却让他心底生出了一丝酸涩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也只是一晃而过。


    司徒璟的人生只遵守一条信条,他想要,他得到。


    他不是圣人,不会希望栢玉离开自己过得很好,很幸福。他巴不得栢玉过得穷困潦倒,每到深夜时,都在想念着他的好。


    这样到了合适的时候,栢玉会主动回到他身边的。


    就像收留过的小流浪猫,养好以后,犯了错被赶出去,再次沦为流浪猫,被雨淋湿毛发,饥肠辘辘在街道上行走,也总有一天会可怜兮兮地回到主人身边,把主人当做自己的救世主。


    司徒璟点开栢玉的朋友圈,发现一条都没有更新,之前发的那些照片时间久了也叠起来了。


    这段时间做那些廉价又劳累的工作,忙得都没时间发朋友圈了吗?


    一时兴起,司徒璟想看看栢玉在社交平台上的账号,于是打开视频软件,搜索了他的名字,直接就搜到了。


    点进主页,粉丝有七千多,关注的账号也有好几百。


    司徒璟往下滑,从第一个视频开始看。


    背景是在栢玉租的出租屋里,收音设备不是一流的,电脑也是好几年前的型号。如果不是拍了视频,真不敢相信这么老的电脑还能跑得这么流畅。


    栢玉把所有给他买的东西都卖了吗?


    那确实过得很差了。


    视频里,栢玉神情专注地弹奏着吉他,旋律像柑橘一样淡淡的,清新和缓。


    虽然司徒璟有诸多挑剔的点,对栢玉现在的生存状况存疑,但是不可否认,他的编曲技巧比从前进步不少。


    看了一会,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司徒璟接起电话,得知父亲又住院了,烦躁地起身,匆匆离开办公室。


    来到医院VIP病房外,司徒璟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窗外观望着里面的情况。


    司徒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固然是年过半百的人,白头发比之前更多了,也不知道是最近光忙着折腾,没有让人打理,还是故意这样的,显得沧桑许多。


    林晓冉没有在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守着。


    似是无聊得紧,司徒简和正在剥橘子的护工闲聊起来,“你家孩子多大了?”


    护工老实憨厚地笑了笑,“开学就读高三,明年考大学了。”


    司徒简问:“成绩好吗?”


    护工摇头,“成绩一般,先生家的孩子肯定上学时候成绩很好吧?两位老板都很优秀。”


    司徒简露出淡淡的,略带复杂的笑,“大儿子从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甚至感觉他不像我儿子,更像是我父亲的儿子。除了击剑是跟我学的,钢琴是跟他母亲学的,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爷爷教的。”


    司徒璟确实继承了父亲的击剑本事。


    在司徒璟六岁时,翻到过从前父亲击剑比赛时的录像带,当时他觉得父亲拿剑扎人的姿势很厉害,立刻被这种运动吸引,主动找父亲学了击剑。


    第一次拿起花剑的时候,他的人刚和剑一样高。


    父亲告诉他,“击剑是一项优雅和杀伤力兼具的古老运动,只要你掌握了对方的弱点,你就赢了。这条规则同样适用于其他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你只要能用利益和弱点去驾驭别人,就会赢。”


    司徒璟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击剑的实战姿势,握剑刺击,也牢记了这段话,在以后的人生中不断用实践去验证这段话的真伪。


    后来,司徒璟越长大越意识到,父亲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却是一个懦弱无能,优柔寡断的人。


    即使明白道理,也无法担当起一个家族,一个家庭的责任。


    过去发生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司徒璟也永远不会宽恕父亲。


    看在他得了脸盲症,又有高血压的份上,司徒璟给林晓冉留有余地。


    只要不结婚,不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不乱动不改动的东西,随便她怎么作。


    然而,林晓冉就在这留有的余地上,反复横跳。


    也许是时候,妥善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该感谢父亲教自己的话——


    用利益和弱点去驾驭别人。


    此刻走廊上,一位护士推着护理车经过,发出了响动。


    护工转头猛地看到司徒璟出现在窗外,站了起来,“老板。”


    司徒简见儿子来了,吓得肩膀一抖,又故作镇定地拍拍枕头,坐起来,“还没死,过来干什么?”


    司徒璟走进VIP病房,站在距离病床两步开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给病房里的其余两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次又是什么病?”


    司徒简说话像漏气似的,有些犯虚,“老毛病,没有多严重。”


    没过多久,司徒绘也来了,把墨镜一摘,“今天又唱哪一出?”


    林晓冉上完洗手间回来,看到司徒璟、司徒绘都来了,放缓脚步,“都来了呀?”


    没人理会林晓冉。


    她面上有些难堪,走到司徒简床边坐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哭闹。


    司徒简也安安静静靠坐在病床上,不言语。


    屋内突然出现了奇怪的沉默气氛,仿佛除了争端,几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发挥了。


    司徒璟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打破这沉默,“两天之内确定婚礼的时间,最好在近期举办,确定好了告诉我秘书。”


    闻言,司徒简突然愣住了,“你这么好心?”


    司徒璟冷笑,“你也可以不结。”


    “当然要结。”


    司徒简抓住林晓冉的手,深情对视,流露出苦尽甘来的喜悦。


    司徒璟居高临下,远远地瞥林晓冉一眼,“事情闹到现在,你也该认了。”


    林晓冉默不作声,一味低头,握着司徒简的手。


    司徒绘拉住司徒璟,眨了眨眼,“哎,你真答应他们了?”


    司徒璟面无表情地说:“是的。”


    司徒绘一脸不可置信,拽着哥哥的衣袖,“为什么?”


    司徒璟重重拍了两下绘的后背,“就这样吧,我和你的时间宝贵,没功夫一直耗在这里,以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司徒绘心领神会,但又满怀疑问地跟着司徒璟走病房。


    司徒璟立刻给叶流筝打了电话,“回国了吗?帮我办一件事。”


    *


    一周后,司徒简和林晓冉的婚礼在市郊的一处酒庄举行。


    酒庄里有一片广阔的葡萄园,现在正是葡萄成熟的时候,星星点点的紫色隐匿在绿叶中,婚礼举办地点在庄园的欧式城堡里,四处都装点了花束和白纱。


    司徒家族的旁系亲戚全都来了,一百多号人齐聚一堂,全都佩戴着刻有兰花纹样的家族徽章。


    上次订婚宴,这些亲戚也都知道,但都没来。


    司徒家族人才济济,很多人没有在云京,都忙着各自的事业,时间很宝贵。司徒简是续娶,又不是头婚,订婚宴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另外,虽然司徒璟不是家主,但家族实权已经在他手里了,他的态度就是风向标。他和姑姑司徒泷都不赞成,这个订婚宴就更不必参加了。


    这一次却不同。


    司徒璟亲自联系他们,众人意识到这件事真的要成了,才纷纷前来参加婚礼。


    司徒绘给父亲送了一个巨大的“二婚快乐”牌子,立在婚礼海报旁边。


    司徒泷姗姗来迟,穿着一身挺拔的军装,随行带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副官。


    司徒璟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召集众人开了一场家族会议。


    随后,婚礼才正式开始。


    神父主持了不下百场婚礼,但在看到司徒璟、司徒绘、司徒泷等人的表情神色后,不禁感叹,从没见过这么阴阳怪气、压迫感十足的一家人。


    婚礼仪式结束后,众人拍了一张家族大合照,随后四散开来,在音乐声中交杯换盏,谈笑风生。


    这时,林晓冉端着一杯香槟,朝司徒璟走了过来。


    司徒璟露出冠冕堂皇的笑,看着林晓冉,“有什么事吗?”


    林晓冉穿着水蓝色高定礼服裙,头发盘起戴了一朵白花,笑容满面,“谢谢你能祝福我和你父亲。”


    司徒璟冷淡地说:“不客气。”


    林晓冉站在司徒璟身侧,语气里带着一点图谋得逞的意味,“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要你父亲娶我吗?”


    司徒璟喝了一口香槟,“为什么?”


    林晓冉说:“因为不管睡再多次,得到再多钱也不够。我要的是司徒夫人的名头,就算结婚一天就离婚,我也愿意。”


    “原来是为了这个。”司徒璟冷笑起来,拿出一枚刻有兰花纹样的圆形徽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林晓冉认得出来,“司徒家的家族徽章。”


    “每一枚徽章后面都有家族成员的名字,你猜猜,这枚徽章背后是谁的名字?”司徒璟摩挲着徽章后面的名字。


    林晓冉的瞳孔逐渐放大,露出震惊的神色,“你做了什么?!”


    她不知道在婚礼前开的那场家族会议到底说了什么,因为当时她在做仪式准备,不在现场。


    司徒简已经五年没有掌权了,但在恒宇总部还有35%的股份,是绝对的大股东。


    司徒璟召集所有人开会,就是为了给司徒简施压,收回他持有的股份,从家族信托中除名,踢出族谱。


    从此,司徒璟就是实至名归的家主了。


    司徒璟把徽章背面的名字展示给林晓冉看,“真抱歉,他再也不是司徒家族的人了。”


    “只有我的妻子,才配得上“司徒夫人”这个称呼。”


    林晓冉震惊得愣在原地,香槟杯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摔碎在脚边。


    在这时,司徒璟不禁想,如果栢玉在他身边,看到林晓冉这副要原地裂开的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栢玉会像上次一样,送外卖送到这里吗?


    即使这想法有些离谱,司徒璟还是往周围扫了一眼,他不在。


    林晓冉很快冷静下来,回想之前那些闹剧,司徒璟的反应,还有今天突如其来的一击,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你是故意演给司徒家族的人看的?!你让他们觉得你是失去母亲的可怜虫,我是个想要替代你母亲,霸占你家业的歹毒继母?”


    司徒璟挑眉,“怎么能算演?我已经成全你们了。”


    林晓冉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的脸,“司徒璟,我已经签了婚前协议,你何必连你父亲也赶出家门?你也太冷血无情了!”


    司徒璟冷笑一声,暗讽道:“怎么,难道他没了那层身份,就是一个普通老头,你就不爱了吗?”


    林晓冉愤懑不平,心里却又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惧,司徒璟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人,他会对人有感情吗?


    司徒璟敬了林晓冉一杯,“我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那些股权不会这么早落到我手里。”


    “无论如何,他仍然是我父亲,只是不在司徒家族里而已。不过,你最好期盼他多活几年,能多罩着你。否则他死后,不会留下任何遗产,你连一分钱都得不到。”


    林晓冉没料到司徒璟会来这么一出,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猝然跪倒在地上,华丽裙摆被香槟酒渍浸染。


    司徒璟转身离开喧嚣的婚礼现场,走到了城堡一处僻静的瞭望台,点上一根烟,火星闪烁。


    远处的葡萄园绿意盎然,飞鸟掠过天际,纵使风景再好,更与何人说?


    他轻吐烟雾,拿出手机,注视着通讯录里的两字姓名。


    “好吧,你赢了,栢玉。”


    主动找他,也该领情了。


    司徒璟拨打栢玉的电话,两次都被急促挂断了。


    他隐隐觉得不对,点开栢玉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勃朗酒庄,马上过来。]


    消息发出去,红色感叹号就出来了。


    他竟然被拉黑了。


    “咔咔咔。”


    司徒绘玩着摄影师的相机,偷拍了司徒璟几张照片,“家主大人怎么了,脸色这么黑,身份地位更上一层楼,不该高兴点的吗?”


    司徒璟瞥了绘一眼,把烟头捻灭在墙角的垃圾桶上,步伐急促地朝外面走。


    “你要去哪?”司徒绘追上去,“对了,你那个官复原职的小助理呢?好久没看见他了。”


    司徒璟脚步没停,只丢下一句话,“管好你自己,照片给我删了。”


    司徒绘低头摆弄相机,“谁稀罕拍你臭脸,小孩看了半夜都得做噩梦。”


    “下次爆绯闻别来找我。”


    “我没说你呢~”


    第88章 人妻beta划小船(追妻1.0)


    艾利克斯真的践行了他说的话,每天不管再忙,也要给栢玉发消息、打电话。


    距离高定时装秀执行日越来越近,艾利克斯正在紧锣密鼓筹备,让模特试穿服装,拍摄每套look的定妆照等等。


    栢玉只需要在彩排和走秀当天去现场,所以这几天都在奶茶店兼职。


    忙完一天的工作后,艾利克斯会去找栢玉,教他怎么拍视频,运营视频账号。


    没过几天,栢玉的粉丝就突破九千了。


    粉丝越多,能接的广告就越多,可以赚更多的佣金,而且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栢玉觉得如果艾利克斯真的改掉“突然消失”的毛病,还是很靠谱的。


    这天下午,栢玉在奶茶店里工作,旁边的悬挂电视屏正报道着新闻。


    “今日,恒宇集团董事司徒简和女友林晓冉在勃朗酒庄举行了盛大婚礼,双方亲友宾客共有两百多名。”


    栢玉抬起头,看到电视里,林晓冉穿着婚纱和司徒简在神父面前宣誓的画面。


    镜头一转,司徒璟身穿银灰色西装,俊美端方的脸上带着淡笑,朝上面的新人拍着手。


    司徒璟居然让父亲和林晓冉结婚了,真是不可思议。


    他和父亲的争执停息了吗?


    栢玉突然醒过神,发现自己又在多想了。司徒璟怎样又关他什么事呢,他应该把那些事全都忘掉,翻篇,向前看。


    他挪开视线,把两杯奶茶放到桌上,念着上面的顾客订单号。


    两个女孩拿走了奶茶,栢玉擦掉桌上的水迹,抬起头,看到奶茶店门口伫立着一个男人。


    栢玉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先是惊讶,随后,他慌张地转过身去,继续做奶茶,假装没看见。


    男人来到了柜台前,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高大身形在这狭小的奶茶店里显得格格不入。


    栢玉站在冰柜前搅动茶粉,隐约能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做好奶茶,栢玉念了顾客的订单号,不得不抬头看司徒璟一眼,笑着问:“想喝点什么?”


    司徒璟眼神很深,打量着栢玉的模样,淡淡问了一句,“有什么推荐?”


    栢玉下意识把身上的衣服扯周正,念了一遍当季新品,像正常接客一样,处理司徒璟的订单。


    “加珍珠,还是椰果?”


    “椰果。”


    栢玉点了单,示意司徒璟扫码,然后转过身去认真做奶茶。


    五分钟后,栢玉低着头,把奶茶放到了桌上,“先生,您的奶茶好了。”


    司徒璟用手掌扣着奶茶杯子,拿了吸管,转身离开了。


    栢玉看着司徒璟走出店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位前金主每天都在夜场里玩乐,身边有那么多漂亮水灵的omega,也许根本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只是偶然经过这家奶茶店,一时兴起想要尝尝二十块钱的奶茶什么味道??


    栢玉继续上着班,到了下午五点,去休息室换衣服,打完卡走出奶茶店。


    外面的太阳依然很烈,路面上有种烫脚的感觉。


    栢玉走在街上,冷不丁听到斜对面传来喇叭声,一转头,看到那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里面的人把车窗半降,朝他勾了勾手指,然后把手懒懒地搭在车窗上。


    那只手太熟悉了,指节骨节分明,手背青筋虬起,在无数个夜晚,那只手都落在他的身上,控制住他的两只手腕,掐着他的腰,握住他的脚踝往后拉。


    三个小时前,那只手还在奶茶店里,扣着奶茶杯。


    如果之前司徒璟进店是偶然,那现在呢?


    栢玉再怎么找理由,也知道司徒璟不可能在这种犄角旮旯的街道里,随便对路边的人勾手指。


    合约结束的时候闹得那么不愉快,司徒璟这次来找自己是想干什么?


    栢玉很想假装没看见,然后走掉,但是那样肯定会激怒司徒璟的,讨不了好果子吃。


    没有思索多久,栢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过去。


    来到车窗边,司徒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上只穿着衬衫,略带烦躁地说:“上车。”


    栢玉看着副驾驶的位置,迟疑地没动,“就在这里说吧。”


    司徒璟蹙了一下眉,“你不觉得这里很热吗?”


    栢玉朝周围看了看,指着奶茶店街道百米开外的公园入口,“那里有一个水上乐园主题公园,我们去那里乘凉说吧?”


    司徒璟并不想去什么破公园,但是想到来找他的目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有表现得太强硬,解开衬衫上的两颗纽扣,从车上下来了。


    两人走进公园,沿着湖岸微风习习,湖面上开满了荷花,有三只黄漆鸭子观光船在湖里飘着,鲤鱼池边有很多小孩在钓鱼。


    司徒璟打量着栢玉身上皱皱巴巴的短袖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给你那么多钱,都挥霍光了?”


    栢玉坦诚地说:“给妹妹交学费了。”


    司徒璟轻哼了一声,“给你买那么多东西,也全都卖了?”


    “是的,全都卖了。”栢玉看了司徒璟一眼,突然意识到他来找自己可能是为了什么,“你要回收吗?”


    偶尔,栢玉也会看一些律师博主的视频,知道有些富人在包养情人后,会追回那些赠予的财物,就当白嫖一样。


    如果司徒璟要追回,栢玉也不是不会给。因为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妹妹,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只是一下子要凑齐那么多钱和东西有点困难,只能慢慢还。


    司徒璟听到“回收”这个词,脸上露出了不悦,“不是。”


    栢玉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哦。”


    “那条飞蛾吊坠项链也卖了?”


    “卖了。”


    司徒璟抽了一口凉气,“你卖了多少钱?”


    栢玉偷偷观察着司徒璟的脸色,摸不准他这么问想干什么,“就……大概五万块钱吧。”


    司徒璟气得胸口发闷,堵得慌,冷冷地说:“卖破烂也不是你这么卖的。”


    栢玉抿着嘴唇,小声问:“那条宝石项链很贵吗?你要回收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回来。”


    司徒璟沉着脸,“不回收!”


    “那好吧。”


    走了一会,栢玉发现这个公园的长椅少得可怜,仅有的两三处也已经被乘凉的人占据了。


    两人停在湖畔的浓荫下,蝉鸣如沸,湖面被风拂皱,粼粼波光如碎银般晃动着。


    栢玉见司徒璟的额角流下了汗珠,就把随身带的纸巾给他,“擦一下吧。”


    司徒璟没接递过来的纸巾,只是垂着眼看栢玉,浓密的树影在他深邃的眼底汇聚晃动的碎光,眼神难以捉摸。


    他把一方白色丝帕递给栢玉。


    栢玉竟然下意识地接过丝帕,靠近司徒璟,给他擦起额头的汗。


    司徒璟近距离注视着栢玉,轻而易举地享受着久违的亲昵。


    栢玉白皙的脸颊上也沁出了细汗,树荫筛下的光斑落到他覆着一层细小绒毛的雪白脖颈上。


    他感觉到司徒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司徒璟的附属品,干嘛上手这么丝滑,给他擦汗?!


    但是又想到,反正都上手擦了,还是给他擦完吧。


    来公园是自己出的主意,总不能让这位金枝玉叶中暑了。


    不过,换做以前,司徒璟早该开始抱怨,想走了。


    今天问话也问完了,还想做什么?


    栢玉对上司徒璟漆黑深邃的眼睛,立刻移开了视线,把丝帕还给他,指着湖面上飘着的鸭子观光船,“湖上更凉快,去吗?我请你。”


    司徒璟看看那鸭子船的空间大小,又看向栢玉,“你有钱请吗?”


    “几十块是有的。”


    栢玉快步走到租船处,交了一百押金,买两张票。


    拿着票返回时,他的心里想着,等会要是吵起来,给司徒璟扔湖里。


    其实不会,最多他自己跳湖逃跑。


    鸭子船里的空间不大,司徒璟很高,进去以后已经抵到了船的顶部,长腿蹬在踏板上,大马金刀地叉开着。


    栢玉坐到了他的对面,“你以前坐过这种船吗?”


    司徒璟推了一下铁圈方向盘,冷淡地说:“我开的都是游艇。”


    “好吧,就当体验一下这种小船。”


    两人一起蹬船离开码头,司徒璟掌着方向盘,很快学会如何驾驭这只鸭子船,双脚蹬着踏板,往湖中心开。


    栢玉几乎没有用力踩踏板,司徒璟出了大部分力。


    一阵湿润的湖风贴着水面吹来,散去了身上的暑气,晃动的水纹映射到了鸭子船里。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不可避免地只能注视对方。


    栢玉想起下午看到的新闻,张了张嘴,“我看到你父亲结婚的新闻了,林晓冉对你父亲还好吗?”


    司徒璟反问道:“你觉得呢?”


    栢玉看司徒璟的神色,不像是从一场欢乐圆满的婚礼现场离开的,“我不知道。”


    司徒璟薄唇噙着笑,“婚礼很顺利,但是婚礼结束后,林晓冉走到我面前说,不管得到再多钱也不够,她要的是司徒夫人的名头,就算结婚一天就离婚,她也愿意。她就是一个贪慕虚荣,野心比谁都大的omega。”


    栢玉眼睫颤动,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些愧疚。


    他能想象婚礼上林晓冉对司徒璟说出这些话的样子,该有多么春风得意。她终于加入了司徒家族,让司徒璟向他父亲妥协了。


    可是林晓冉和他父亲结婚,不是为了两人的幸福,而是为了她自己。


    栢玉悲催地想,虽然司徒璟冷漠刻薄,但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他真的不该想当然劝司徒璟,允许父亲和林晓冉结婚。


    在尔虞我诈的上流名利场,任何决定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一个错误的决定,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会很严重。


    如果林晓冉和他父亲结婚后,比原来的状况更糟糕呢?


    栢玉倏然紧张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司徒璟表情淡漠,语调轻描淡写,就像在聊天气一样,“我把他踢出家族了。”


    栢玉反应了几秒,双眼圆睁,“你把父亲踢出家族了?”


    “是的,婚礼举行前,开了一场家族会议。我让他签署了几份文件,交出所有财产和股份,完全退休之后,搬去金台山疗养院,好好和林晓冉过。”


    “现在我是司徒家族的家主,只有我的妻子才配称作‘司徒夫人’。”


    说到这里,司徒璟停顿了一下,心情愉悦地看着栢玉,“你该看看林晓冉当时是什么表情。”


    栢玉琢磨了一会,消化着司徒璟的话。


    这么说,司徒璟就等于把林晓冉当做筹码,让他父亲把手上持有的财产全都交给了他,换得了家主的位置。


    林晓冉没有占到一点便宜,没有嫁进司徒家,还让他父亲被踢出了族谱。


    虽然这有些倒反天罡,但确实符合司徒璟的为人。


    栢玉不禁想,这一局是否也是司徒璟提前设计好的圈套?


    他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一直容忍着林晓冉仗着父亲的偏爱,反复出幺蛾子。由着那些闹剧发生,然后让别人都知道父亲的顽固、林晓冉的挑拨,还有他和司徒绘的为难,最终促成这个结果。


    如果是这样,在司徒璟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好像也只是抚慰他而已。


    作为一个抚慰的工具,不该有意识和感受。


    当栢玉再次回忆去海边看日出的那天,两人的争吵,司徒璟那么生气的原因,大概是他说出那些话,让司徒璟觉得被背叛了。


    司徒璟永远不会宽恕他父亲,也不会让母亲的位置被替代,只要有人敢挑衅这两条,都是他的敌人。


    总而言之,是自己话多了。


    现在知道事情的真实结尾,也不错。


    栢玉放下了因为自己的规劝而铸成大错的担忧,却更觉得司徒璟的心思难以捉摸。


    他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事?


    让父亲和林晓冉离开后,现在感觉轻松一点了吗?


    肯定会的,他坐上家主的位子,从此就不再受制于任何人了。他保全了母亲的尊严,再也没有人敢改造那间琴房。


    栢玉还是很高兴,能见证司徒璟的一段人生。


    只要作为旁观者,远远地看着,他就会觉得司徒璟依然是一个高雅矜贵,充满魅力的男人,站在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位置上。


    司徒璟完全不知道栢玉脑袋里正在想什么,他拿出了口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了栢玉,“抽吗?”


    他知道栢玉会喝酒,但从不知道栢玉会不会抽烟,突然很好奇,栢玉会不会接。


    栢玉摇头,“我不抽。”


    司徒璟把烟夹在指尖,用打火机点燃,“为什么?”


    栢玉拿出手机捣鼓两下,把屏幕翻转递给司徒璟看,“可乐和吸烟过度会影响小蝌蚪的质量,性功能会衰退。”


    司徒璟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文字,戏谑地看他,“没发现你还在意这个,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栢玉觉得司徒璟的口气有点怪,难道他以为自己被他撅过以后,就不能回归正常生活了吗?


    “暂时没有,但是以后会的。”


    司徒璟盯着栢玉脸上的表情变化,薄唇半勾,“如果让你自己选,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栢玉把视线转向湖面上的风景,双腿并拢着,“上面,我会和女性beta结婚的,然后组建一个平凡的家庭。”


    这是所有beta正常的归宿,他也不会不一样的。


    司徒璟眼神深不见底,轻吐烟雾,“被我艹过那么多次,还能对别人硬起来吗?”


    谁能想到这是司徒璟说出来的话?他真恶劣。


    电视上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私下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要找旧情人奚落一番。


    是气还没出够吗?


    栢玉双手不自觉抓住衣角,痛恨自己脑子里那些羞耻难堪的画面又觉醒了过来,但他不能说自己不行。


    “能啊!我的生理第一性征还是男性,又没有障碍,那就是能行!”


    突然迎面吹来一阵烟雾,扑到栢玉的脸上,呛得他咳嗽起来,“咳咳……”


    司徒璟在烟雾缭绕中,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你吸我的二手烟,会不会比我更严重?”


    栢玉大着胆子夺走了司徒璟含在唇上的烟,往船外的水面一戳,烟灭了。


    司徒璟的面目有点扭曲,但罕见地没翻脸,只是盯着栢玉看。


    栢玉把湿润的烟头放到自己脚边,表情显得很正大光明,对司徒璟说:“风灌进鸭子船会形成空气涡流,烟雾飘不出去,所以你和我吸的二手烟一样多。为了你和我的健康着想,还是赶紧上岸吧。”


    反正现在他不是合同工,不用向司徒璟卑躬屈膝,也学着硬气一点了。


    司徒璟嗔笑:“你还懂‘空气涡流’?”


    栢玉捏了捏拳头,忍了,“是啊,高中物理学的。”


    第89章 人妻beta送瓶盖(追妻1.0)


    两人蹬船上岸,栢玉把烟头扔进岸边垃圾桶,然后去租船处退了押金。


    栢玉出于礼貌问了一句:“你还想玩什么吗?”


    司徒璟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栢玉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可以走了,“那我们就出去了。”


    司徒璟突然说:“你请我坐船,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还不饿。”


    栢玉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得咕咕作响了。


    “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手机铃声。”


    “……”


    最终,栢玉在附近找了一家不错的小餐馆,邀请司徒璟吃拉面。


    餐馆里的摇头风扇转动着,零星坐着两三桌食客。


    司徒璟昂贵不凡的穿着扮相,引来了其他食客的注意,但因为他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无人敢多看一眼。


    栢玉埋头吃着拉面里的鱼丸,司徒璟没动筷子,一直在看着他,以至于栢玉无法忽视到那股灼热的视线。


    他吃了一口,停下来,抬头看着司徒璟,“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司徒璟挪开视线,轻咳了一声,话音略带干涩,显得没有往常游刃有余,“我为之前说的话向你道歉,对不起。”


    原来是来冰释前嫌的,挺好的。


    “我原谅你了。”栢玉向司徒璟温柔地笑了一下,继续吃鱼丸。


    司徒璟得到这句答复,抛出了他的正题,“那就继续做我的情人吧。”


    栢玉听到这话,差点被噎到,诧异地抬起头,“你的病不是好了吗?还是在逗我?”


    司徒璟注视着他,一点没说笑的样子,“病确实好了,但是我想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这一次没有期限。”


    如果两人没有争吵,他的这句话本该在去看海上日出那天就说的。


    栢玉的动作彻底停住了,愣在那里,“……我不想。”


    这拒绝让司徒璟有些意外,但是想到之前的不愉快,栢玉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有足够的筹码,足以改变栢玉的答案。


    “我可以把你的demo给唱片公司看,让他们给你出专辑、做宣发,给你买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和你喜欢的车,供给你妹妹留学的费用,直到她完成学业为止。”


    栢玉流露出一闪而过的犹豫,缓慢地放下了筷子。


    司徒璟等待着栢玉的回复,但是他的心里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最擅长拿人的软肋开刀,在钱色权的世界里所向披靡。


    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只要他给出一点猫儿爱吃的东西,猫儿就会跟着自己回家的。


    与此同时,司徒璟心底的恶劣因子也开始涌动起来。


    他立刻拿起了手机,让周秘书去星级酒店订一间总统套房,先订五天。


    不是说想要在上面,还能对别人硬起来吗?


    那司徒璟要好好干桌子对面的人,让他再也对别人硬不起来,只能躺在自己身下,张开腿,承受自己的所有。


    听他哭喊着求饶,不行了,受不了了,求你!


    这回已经太久没做了,就算他求饶,司徒璟也不会太克制的。


    司徒璟发完消息,看着栢玉还在低头思索,“需要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吗?”


    栢玉抬起头,回答得很干脆,“我想好了,我不接受。”


    司徒璟眸色一沉,他的筹码没有奏效。


    还有什么呢?


    司徒璟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每晚都和陈循在夜场里玩,外界都传他变风流的事情,语气温和地说:“你走之后,我没有养别人,也没有人坐我的副驾驶。”


    栢玉愣了一下,难道最近的几次易感期,司徒璟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S级alpha的基因和体质更强,易感期来临时的反应也更强烈,有伴侣在身边抚慰肯定会更好受。


    栢玉不解地看着司徒璟,“你的病好了,为什么不找呢?”


    司徒璟说:“我在找你。”


    栢玉顿了顿,思考一下该怎么说,然后鼓起勇气直视他的双眼,“司徒先生,我因为拿捏不准和你的边界距离而被辞退,也许我跟你回去以后,这种事情还会再发生。你为什么不找一个更服从你,更能察言观色,更符合你心意的聪明人呢?”


    司徒璟挑起眉,仿佛在思索他的话,“你还在生气?”


    栢玉摇摇头,温柔地笑着,“我没有生气,相反,我觉得你说的话很对。我不适合也不想留在你身边,你去找那些想要留在你身边的人吧。”


    司徒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面前的人看起来很脆弱,不堪一击,却又从他的话语中透出了不可撼动的决绝。


    “我就要你呢?”


    “我可以每个月给你十五万,就算有天我们分手,我也会一直给你这笔钱。加上之前答应你的那些东西,全部兑现。”


    栢玉面对这些叠加的条件,步步紧逼的司徒璟,身形逐渐僵硬,“是的,你就像主宰世界的神,打个响指就能解决我生活里的所有问题。”


    “可是我从来不喜欢这样的关系,也做不好金丝雀,一直没能让你满意。我更希望过平淡普通的生活,也许成长得很慢,也许会有不如意,没有多少钱,但是我觉得自在。”


    司徒璟面色如常,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收紧,“没关系。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事,你只用做你自己,待在我身边就行。”


    栢玉摇头,“不。”


    还是拒绝。


    司徒璟那套在别处所向披靡的招数,他的筹码,全部失效了,他的心间莫名引起了一阵抽痛。


    栢玉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被他给的好处所收买,宁愿过穷困糟糕的生活,也不肯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他多么想念栢玉身上的气息,想听栢玉在床上呻/吟,想要抱着栢玉入睡。他想要栢玉心甘情愿回来。


    司徒璟仿佛遇到了此生面临的最大难题,对此束手无策。


    他沉默很久,深深吐了一口气,话音放得很缓很温和,像在哄人,“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满足你的,尽管提。”


    栢玉在想,他到底想要什么?


    除了这副皮囊,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呢?


    司徒璟的病已经好了,年轻漂亮的皮囊到处都有,他随便撒点钱就能找到更合适的人,体验正常的AO信息素羁绊。


    也许,他还没玩够吧。


    就像某种续费会员的游戏,偶尔玩一下,体验感不错,但是对游戏里的某项功能不太满意。某天突然卸载了,又觉得不习惯,缺点什么。


    “等我一下。”


    栢玉站起身,往餐馆里的冷饮柜走,拿了一瓶柠檬汽水回来。


    接着,栢玉在司徒璟面前拧开了瓶盖,看了一眼瓶盖里印的字迹后,把瓶盖递给他,“给你。”


    司徒璟翻转瓶盖,里面印着“谢谢惠顾”,“给我一个瓶盖做什么?”


    栢玉说:“在我去拿汽水的时候,就在心里决定,看看这瓶汽水到底会中‘再来一瓶’还是‘谢谢惠顾’,如果中奖就跟你走,但这瓶汽水是‘谢谢惠顾’。”


    司徒璟捏住了这枚瓶盖,抬眸看着栢玉,“你用一个中奖率极低的饮料瓶盖,来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栢玉垂着眼,声音很小,“你觉得愚蠢可笑吗?因为你在我心里的接受度,也只有这么多。”


    司徒璟盯着栢玉,眼底郁色浓重得化不开。


    栢玉继续说:“谢谢你救了我妹妹,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希望你照顾好身体,注意休息,不要总是那么忙。这就当作我们正式的道别吧。”


    司徒璟清楚地知道,栢玉对人的分类,只有两种:有害和有益。


    有害的就远离,有益的就靠近。


    现在司徒璟也被归到有害的那一类,就像新陈代谢一样,完全排出栢玉的世界了。


    所以,栢玉不生气。


    他要从心里彻底抹去司徒璟的痕迹,再也不想和司徒璟有任何瓜葛。


    司徒璟过了一会才说话,声音微微发冷,“还吃吗?不吃的话,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提前打好了车,那辆车刚好到。”栢玉把柠檬汽水拿上,向司徒璟挥手,“开车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司徒璟随后走出餐馆,看着栢玉脚步飞快,钻进一辆白色轿车走了。


    居然提前打好车,难道害怕自己抓住他不让走?


    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他不是强盗土匪,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搞威胁那一套。特别是现在,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司徒璟走到停车的位置,打开车门坐进去,迟迟没有开走。他抽了很多烟,直到烟盒里一根不剩。


    烟雾缭绕中,他回忆起两人去海边的那次对话,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栢玉会不会是故意说那番话,故意踩他的底线,想要激他提前结束合约呢?


    栢玉不会有这么好的脑子,也没有胆子敢用心理战术对付他。


    唯一的可能是宋怀谦。


    司徒璟想起那天宋怀谦在教堂里意味不明的笑,终于发现宋怀谦到底干了什么。


    他冷笑一声,给姜洺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姜洺接起来问,“什么事,尊敬的老板?”


    司徒璟:“我对‘药’上瘾了,你要付一半的责任。”


    “什么?”姜洺反应了一下,“你要去找栢玉?”


    司徒璟:“已经找过了。”


    姜洺:“然后呢?”


    司徒璟:“他拒绝我了。”


    电话那头的姜洺捂住听筒,放肆大笑,然后收住了声回复:“这不属于我的职能范畴,恐怕没办法帮你。”


    司徒璟话音冷冽,“我听到你笑了。”


    姜洺:“……”


    司徒璟:“你是开药方的人,现在跟我说爱莫能助,是不是有点太不道德了?”


    姜洺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加钱,我被扣的年终奖,高尔夫球场使用权,还有两个月带薪年假!”


    司徒璟冷笑:“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姜洺:“是的,司徒先生。”


    司徒璟:“成交。”


    姜洺高兴得大喊一声,“爽!”


    司徒璟挂了电话,发动引擎走了。


    他从不相信“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钱解决”这句话。


    如果手中的金钱筹码无法撬动别人的时候,那肯定是钱没有用在对的地方。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夕阳下,黑色迈巴赫行驶在柏油路面,在路口右切,在弯心处,一辆城市越野恰巧迎面驶来。


    两车短暂相错,对面车窗降下,掌着方向盘的男人白发如银,那双湛蓝的眼眸闪着光,格外引人注意。


    男人正带着蓝牙耳机打电话,脸上洋溢着笑容。


    不知为何,仅仅从车窗瞥了一眼,司徒璟就对这个外国人有种很不对味的感觉。


    许是察觉到对面投来的目光,白发男人也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露出善意的微笑。


    司徒璟冷冷地转过头,打着方向盘驶入另一条街道,轻嗔,“蓝眼睛的狗。”


    第90章 人妻beta云修罗场(追妻1.0)


    栢玉坐上车后,往背后望了一眼,确认司徒璟只是平静地朝自己停车的方向走,这才放松下来,喝了一口柠檬汽水。


    车停到新泽三路的小区门口,栢玉下车走进小区,取了今天刚到的猫粮快递,沿着熟悉的道路走进单元楼,爬上六楼。


    刚打开门,八宝就蹦起小脚,翘着尾巴来门口迎接他了,“喵呜~”


    栢玉把猫粮放下,摸摸八宝毛绒绒的脑袋,“八宝,饿了吗?”


    八宝贴着栢玉的脚踝蹭来蹭去,胸腔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仿佛是在回应他的问话。


    栢玉把猫粮袋子拆开给八宝的饭碗里倒了小半碗,然后走进狭小的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一个掉漆的铁盒子,上面还带着锁。


    他拿出钥匙把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镶嵌玫瑰色宝石的飞蛾吊坠项链,水晶奖杯,一颗白色高尔夫,修补过断腿的金色圣甲虫陶塑。


    栢玉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但在断舍离这方面,自认为还是很有一套的。


    小时候,栢玉曾看到过爸爸揪住妈妈的头发往墙上撞,妈妈的额头被撞破,在墙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栢玉吓得大哭起来,即使妈妈立刻跑过来抱住他,轻拍安慰,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是会梦到这一幕,惊醒过来。


    多年后,妈妈和继父决定搬到南港市,需要收拾很多东西,栢玉在旁边帮忙,发现妈妈还留着以前爸爸做的拆信刀。


    栢玉很不解,爸爸都那样对妈妈了,为什么妈妈要把他的东西留下来,难道妈妈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了吗?


    妈妈拿着那把拆信刀告诉他,“栢玉,早晚你会知道,普通人的生活里充满着各种不幸的遭遇,你只有在这幅充斥着坏东西的画面中寻找细微的好东西,才能拥有继续活下去的支撑点,就像攀岩的支撑点一样。”


    “当我们结束一段糟糕的生活的时候,不要全部把它抛弃掉。总有一些东西,可以给我们养分,开启下一段新生活。”


    栢玉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问:“那我怎么分辨哪些需要带走,哪些不用呢?”


    继父正在外面等待着他们,时间不多了,但妈妈还是停下手头的事,俯下身,用手轻抚栢玉的脸,非常认真地说:“凡是有意义的东西就留下,没有意义的东西就扔掉。不管是痛苦的教训、难忘的回忆、还是历尽艰辛获得的成就,都是有意义的。”


    “就像这把拆信刀,它成功提醒了我们,要避免爱上有暴力倾向的人。当然,它也是一把漂亮的拆信刀。”


    妈妈把拆信刀递到了栢玉的手上,他低头仔细看着拆信刀。


    它确实漂亮。


    过了这么久,栢玉依然记得,拆信刀的刀柄是用白贝母做的,刀刃呈柳叶状,散发着锋利的银白光芒。


    从那时起,不论在哪里生活,栢玉都用“有无意义”这条原则,给自己生活中的事物归类。


    司徒璟给的东西,只剩下铁盒子里的这四样还留着。


    金色圣甲虫陶塑是交换礼物所得,有意义。


    高尔夫球是他学会的一项技能,有意义。


    水晶奖杯是成就,也是教训,提醒他不要对恶人一再退让,有意义。


    至于飞蛾项链……


    栢玉把飞蛾项链捧在手心,注视着飞蛾主体散发瑰丽光芒的红宝石,薄翅上以极细铂金丝勾勒的脉络纹理,栩栩如生。


    原本他也想把它卖了的。


    那天,栢玉拍了一张飞蛾项链的照片,放到网上搜这是什么牌子的珠宝,但是没有搜到。


    栢玉突然想起,周秘书曾提过这条项链是司徒璟找人定制的,不是成品珠宝,所以网上估不准价格。


    于是,栢玉带着项链去了市中心一家可以收购金银珠宝的珠宝行,看看能卖多少钱。


    栢玉把项链拿出来的时候,老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戴上白色手套,把项链拿在手上仔细看。


    看完后,老板把项链小心翼翼放到桌上,神色复杂地问:“这条宝石项链是从哪里来的?”


    栢玉简略地说:“我朋友送的。”


    老板的眼神在栢玉身上来回瞟,纵是在这里做了多年生意的老油条,估摸着眼前这位少年穿着普通,五官模样却是出奇的漂亮。


    如果只是认识的朋友,怎么会送如此贵重的东西?


    恐怕是哪位有钱人宠爱的玩物,才会收到这条项链。


    不过,仅仅是玩物,又怎么会出手这么阔绰?光是这条项链上的红宝石就价值不菲。


    老板见栢玉一副懵懵的表情,很可能还不知道项链的价值,不然也不会来这里出卖。


    为了捡这个大漏,老板向栢玉用手指比了一个“五”,“我只能出这么多。”


    栢玉不太懂珠宝这行的行话,问道:“是五万还是五十万?”


    老板回答,“五万。”


    正在两人交谈时,旁边来了一位穿着香芋色粗花呢套裙,手拎名牌香包的精致女孩,在让店员拿珠宝供她挑选,无意中听到了老板和栢玉的对话。


    女孩转头瞥了一眼两人面前的宝石项链,连忙过来拉住栢玉的胳膊,“你怎么在这?”


    栢玉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自己好像不认识她,“请问你……”


    女孩跺了跺脚,嗔怒道:“我就说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怎么,手上没钱了?还好在这里撞见你了,赶紧把项链拿回去,别让你爸爸发现了!”


    栢玉:“?”


    女孩没等栢玉多说什么,拉着他,带上那条宝石项链从珠宝行走了出来。


    两人走到大街上,女孩解释道:“刚才那老板是骗你的嘞,这条项链可远不止五万块钱,我不忍心看着你被骗,所以才把你拉走。”


    栢玉看了一眼手上装着项链的袋子,“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这条项链值多少吗?”


    女孩从包里拿出手机,连连感叹,“你要是今天碰不到我,就这么卖了它,估计肠子都得悔青。”


    她找出一个拍卖会视频给栢玉看,屏幕上显示的拍卖品图片正是这条项链上的红宝石。


    “这颗红宝石品质极好,净度高,色泽艳丽饱满,是难得的顶级成色。今年年初在佳士德拍卖会上以八百万成交价,被一位神秘买家买走的。这颗宝石就值八百万,更别说飞蛾吊坠的独特设计和精湛切割、镶边工艺了,肯定出自名家之手。”


    栢玉看完拍卖视频,表情很复杂,没有言语。


    女孩把手机收回放到包里,拉链嗞的一声拉上了,“成色这么好的珠宝,留着会升值的,你真的舍得卖吗?”


    栢玉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女孩见栢玉好像不知道给拿这条项链怎么办,笑着问:“是一位金主送给你的吗?”


    栢玉抬头看着女孩,有些局促又疑惑,这么轻易就被看出来了吗?


    女孩拍拍栢玉的胳膊,“没关系的,我也是靠混富人圈吃饭的人,帮富人挑选珠宝首饰就是我的工作。为了生存,就算做这样的事,也不丢脸。”


    “我只是很好奇,如果那个人能为你出这么大手笔,你为什么不留在那个人身边呢?”


    栢玉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他很有钱,这对他不算什么。”


    女孩摇动食指,“不是这样哦,富人都很精明,送出去的东西都会衡量取舍的,礼物值多少钱,就代表这个人在他们心里有多少分量。谁会轻易把你当八百万看待?”


    八百万?


    听起来好像自己很值钱一样,但又怎样呢?


    他还是一个喜欢的时候就宠爱,不高兴的时候就扔掉的玩物。


    女孩竭力劝栢玉留着这条项链,普通人抵抗风险的能力弱,急需用钱的时候再找拍卖行竞拍。


    这么贵重的珠宝,买家也不那么好找。


    栢玉只能把飞蛾项链带回家,一直放在铁盒子里。


    “他为什么会特别问起这条项链?”


    栢玉低垂着头,捧着这条飞蛾项链发呆。


    也许是项链太贵了,司徒璟觉得肉疼吧。


    在公园的时候,栢玉一时摸不清司徒璟是什么意思,就胡乱告诉他都卖了。


    要不,还给他?


    栢玉拿着项链站起身,纠结了一会,又蹲下把它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


    今天刚正式道别,司徒璟还没找到合口味的新情人,自己送项链回去,不就是羊入狼口吗?


    还是过段时间,等司徒璟忘了他这个人,再悄悄送回去,交给管家比较好。


    栢玉把铁盒子锁好,放回衣柜里。正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是艾利克斯打来的电话,“喂?”


    艾利克斯:“抱歉,今天结束得有点晚,你下班了吗?我去你工作的地方没看到你。”


    栢玉:“我今天下班得早,现在回家了。”


    艾利克斯:“那我去找你?”


    栢玉急忙说:“不用了,你工作忙,还是多休息一会吧,不一定每天都要见面。”


    艾利克斯声音略带哀怨,“如果看不见你,我会很想你的,亲爱的。”


    栢玉能在脑海想象现在艾利克斯皱着眉头,薄唇往下撇着,神情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眼睛里盛满委屈的大型犬,“……”


    “我们不熟,不要叫我亲爱的。”


    艾利克斯:“都结过一次婚了,还不熟吗?亲爱的。”


    栢玉:“但凡你长得不那么帅,这都是x骚扰。”


    艾利克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今晚要直播吗?我去看你。”


    栢玉也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可以的。”


    艾利克斯:“好的,我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栢玉:“还有什么事吗?我要挂电话了哦。”


    艾利克斯:“别急,你就没有想要对我分享的事情吗?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栢玉:“没有,就很平常的一天,你呢?”


    艾利克斯:“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我一直在盯着后台搭建,让人确认座位表。另外,我的电话一直在响,因为有两位网红博主为了争抢前排位置和一位明星坐一起,来回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他们想和谁坐吗?”


    栢玉:“是谁?”


    ……


    栢玉听着艾利克斯分享那些工作上的趣事,时不时回应一句,渐渐的,冲淡了他和司徒璟对峙的那股后劲。


    这通电话一直没挂,聊到晚上九点,栢玉要准备直播为止。


    “好了,我要准备直播了。”


    艾利克斯说:“我也要把手机充电了,等会儿见,亲爱的。”


    “好,拜拜。”栢玉说完,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就答应他这个称呼了?


    “……”


    栢玉架起支架,找好拍摄角度,点开红色按钮。


    八宝仿佛有感应一样,跳到了他肩膀上趴着。


    “哎呀。”栢玉的肩头陡然一沉,“八宝,你好像变重了。”


    “喵呜~”


    直播间很快就有人进来了,艾利克斯给栢玉戴了一顶好看的帽子,发着弹幕,[嫉妒了,小胖猫居然趴在我想抱的人身上。]


    栢玉微微侧头看向八宝,这段时间八宝确实胖乎了一圈,灰黑相见的狸花纹路油亮亮的,“猫咪胖一点才乖,刚捡到它的时候,它很瘦的。”


    艾利克斯:[我也想被你捡回家~]


    栢玉忍不住笑了笑,“好啦,今天直播也是即兴演奏,天气很热呢,来一些清凉的蓝调吧。”


    艾利克斯:[跳舞转圈.gif]


    砚庭别墅卧室内,司徒璟穿着黑色睡袍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看着栢玉的直播。


    直播画面里,栢玉弹着吉他,猫咪趴在他肩头围着脖颈。


    接着,一些撩骚的话就从弹幕上扎堆冒出来,吵到了司徒璟的眼睛。


    [我也想被你捡回家~]


    [如果每天都能听到你的声音,那简直不要太幸福,亲爱的。]


    [月亮是夜晚第二美的东西,第一是你。]


    [你能再笑一下吗?我要截屏当屏保,宝贝。]


    ……


    司徒璟脸色一沉,把酒杯放桌上,紧紧盯着屏幕。


    栢玉不但没有生气,还在积极回应弹幕,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时,发骚话最多的那个人就开始送礼物了。


    司徒璟看到他的粉丝级别竟然最高,是榜一,立刻点进了他的首页。


    头像是一片蓝色大海,简介什么都没有,只关注了栢玉。


    一看就是小号。


    昵称——艾利克斯?


    司徒璟眯起眼,这是某个人的马甲,还是另外的什么人?


    无论是谁,都不能在榜一的位置。


    司徒璟返回到直播间,点开礼物栏,一个接一个地买。


    栢玉看着满屏不停闪现的礼物特效,完全愣住了。


    艾利克斯送的礼物熄灭后,一个头像全黑,昵称“S”的人买了礼物栏里所有的东西,由低往高一个个地刷。


    很快,这个人就顶上了榜一的位置。


    栢玉隐隐感觉不妙,视频平台价值最高的礼物一个二十万,全部刷下来至少有五十万。


    这么有钱,头像全黑,昵称又是“S”的人,不会是司徒璟吧?


    虽然心里有些不安,栢玉还是对着屏幕答谢了一下,“谢谢‘S’送的礼物。”


    市中心高级公寓内,艾利克斯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直播,去上了洗手间。


    不久,艾利克斯回来拔掉手机充电线,继续躺着看栢玉直播,突然发现自己榜一的牌子被挤掉了,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What?”


    艾利克斯点进那个人的首页,发现除了昵称“S”,头像全黑,什么都没显示,只关注了栢玉。


    小号?


    回到栢玉的直播间,S稳坐榜一的标识,却一声不响,一个弹幕也没发过。


    艾利克斯撩起额前银发,蓝眸里透出点狠劲,用舌尖顶了顶腮侧。


    他点开礼物栏一个个刷,礼物特效不断涌现在屏幕上,力争把榜一的位置夺回来。


    对面的S也刷起来,两方的粉丝值飙升,礼物特效接二连三在屏幕上炸开。


    栢玉看到两人不停刷礼物,一直挡着他的直播画面,忍不住说:“大家理性消费,不用给我刷这么多,快停下。”


    直播间的粉丝们看到两个人争夺榜一,看得正热闹。


    [哇塞,这才是大佬,所有礼物挨个送,刷帝王套!]


    [主播宝宝别拦着他们,看看谁更有实力!]


    [有钱分我一点吧,伸手,敲碗~]


    ……


    短短半个小时,栢玉的直播间热度飞速飙升,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栢玉愈发紧张起来,这种做派已经很像司徒璟了。


    照这种速度,平台要白抽多少钱?


    司徒璟有的是钱,撒在这里和撒在别处没有区别。


    可是,艾利克斯的钱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不能让他花太多在这里,争无谓的输赢。


    “大家不要再刷了!”


    栢玉见两人不听,只能提前下播,关了直播间。


    所有人的屏幕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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