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几个手下也立刻噤了声,五双眼睛,几乎同时转了方向,直盯住那话音来处。
檐边梧桐落叶,携来一阵浓郁的香气,伴着一道执扇的红影翩然曳地。缤纷黄叶零落,红衣男子合指收拢掩面的折扇,露出真容,肤如凝脂,眉眼玲珑,七尺身量,却顶着一张娇媚柔美的脸,艳若桃夭。
几个喽啰齐声呼喝着“参见左护法”,诚惶诚恐跪了下来。
“怕什么?让你们跪了吗?”刘易丢了颜面,再看向那男子,更没了好脸色,“花无心,你个死人妖。又想来和老子抢功不成?”
“那也得有人真能立得下功,才配说这话。”花无心轻笑低眉,目光颇为轻蔑地扫过一众喽啰,“我看不是对手武功太高,而是你这些手下实在废物——”
说着这话,他咯咯笑出声来:“难怪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奶奶的,你有本事你去抓。”刘易吹胡子瞪眼,“别在这光喘气不干事,当心老子……”他一肚子火气,说着这话,直接便上手推搡。
然而跟前红影,不过微微侧身,便让他扑了个空,还被惯性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刘易气得险些炸了肺,回头瞧见花无心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都憋成了紫色。
“这会儿又不怕我抢功了?”花无心唇角轻挑,“说定的话,我可就去了。”
“去去去!看你能有多大本事!”刘易跳脚叫骂,骂完瞧见一地跪得乱七八糟的手下,抬腿便踹。
花无心不觉发笑,不等几人回神,一袭红影已然掠过屋顶,携着一身浓郁的花香飘然远去。
——
坊州城北,清角饼铺。
“你当真确定,一碗够你吃饱?”陆回风十分怀疑地问完沈丹青,目光忍不住跟随伙计背影后移,直至人消失在门帘后,方才回转。脑子里仍是上回被支使着背她进城后,目瞪口呆看她连吃七大碗汤饼的画面。
“当然不够,想什么呢?”沈丹青说着,反手一指墙上价码,大大的“续饼三文,续料七文”八字,赫然在目。
但一整碗汤饼的价钱,才不过九文。
陆回风一时算不过来。正疑惑着,伙计已把汤饼端了上来。沈丹青风卷残云吃光了一碗,又招呼跑堂续了一份,戳戳陆回风的胳膊,道:“算那么细干嘛,陆少侠不至于连碗汤饼钱都加不起吧?”
“谁同你说是……”
“不管那么多了,”沈丹青大剌剌一摆手,“大沙帮那档子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
“那日我带走黄大通后没多久,便有人用暗器杀了他。”陆回风道,“想来沧麓山的埋伏,与此脱不了干系。”
“那得从何处查起?”沈丹青睁大了眼。
“我得先找到人,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找什么人?沧麓山失踪那个吗?”沈丹青不由发问。
陆回风略一颔首。
“可你不是不知道他去哪了吗?”沈丹青满脸失望,“那人到底谁啊?对此事很重要吗?”
“这你就不必管了。”
陆回风说完,新续汤饼也端了上来。伙计掀帘入堂一霎,身后跟着跑进来一个小姑娘,头戴簸箩,拎着木剑,呲溜一声便蹿到了人群中间。
“看我北斗大侠今日在此斩妖除魔!”女孩架势十足,高举木剑大声喊道,“妖孽们还不快快显形——”
说完这话,女孩闭目原地转了个圈,横剑随意一指,刚好戳中一名食客的腰。
“小东家,祖宗!你怎么跟过来了?”伙计见状,匆忙放下汤饼,抱起女孩便往后厨跑。
“北斗大侠——”沈丹青念着这个名号,目送二人掀帘走远,好奇歪头,对陆回风问道,“我总听人说起这名字,莫不是江湖上的哪位大人物?”
“哪有什么北斗大侠。”陆回风波澜不惊,“倒是有个北斗派,不过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有说头?”沈丹青挑眉。
“北斗灭门,已是前朝之事。”陆回风漫不经心吹凉筷头汤饼,不紧不慢道,“相传此门中珍藏绝世秘籍,稀世珍宝无数,引发纷争无数,直至今日,都还有人在找他们留在世上的宝藏。”
“那有人找到吗?”沈丹青好奇不已。
“找到了。”陆回风道,“下月初九,洛阳一品居便有个‘七星大典’,据说是有人得了北斗派一件奇珍,为此设擂广招天下习武之人比试。谁能拔得头筹,便能赢得宝物。”
沈丹青唇角往下一咧:“聚众斗殴啊……”
“是比武夺宝。”陆回风冷脸纠正。
“不都是打架,有什么区别?”沈丹青不以为意,然话到一半,忽而蹙眉,“不过这人得了好东西,怎么不自己藏着,还要拿出来找麻烦?还真是天下第一的大善人……”
陆回风并不接茬,只闷头吃面。他见沈丹青碗里新加的汤饼快要坨住,皱了皱眉,纠结好一会儿才犹豫伸手,食指在她碗边桌面轻轻敲了几下。
沈丹青却未听见,陷入沉思当中,心道如此盛会,必是一番前所未见的盛大场面,定有不少江湖人士前往。
像陆回风这样的人,一定还有不少?
想到此处,沈丹青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懂武功,尽管两次亲眼见到这位陆少侠出手退敌,但作为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他这水准究竟算得上老几。
万一大沙帮和眼前这货都只是小角色,她眼下的困境,还能寻求更好的法子解决,自己却因见识太少,枉作井底之蛙,错失脱身良机,岂非可惜?
沈丹青迫切需要长见识。而且,她想看陆回风挨揍,非常非常想。
“哎,陆少侠。”她脑中思绪飞快流转,清了清嗓子,拍拍陆回风搭在桌上的胳膊,笑嘻嘻道,“既然这么有趣,不妨咱们也去看看?”
“没兴趣。”陆回风一口回绝。
沈丹青没有气馁,继续诱导:“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找人吗?”
“那又如何?”
“你想啊,北斗派宝物现世,届时去往洛阳比武争锋者,必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沈丹青故作凝重之态,语重心长劝道,“万一这些人里头有人认得他,岂不事半功倍?免得大海捞针嘛——”
陆回风皱眉听完,眼睑微垂,似在沉思。
沈丹青趁热打铁,目不转睛盯住他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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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特别好,要找的那人,也去了洛阳凑这热闹呢?”
一叶梧桐被风卷起,穿过敞开的窗口飘曳入室,刚好落在二人脚边。
“去看看吧。”陆回风看向窗外,目光凝重。
沈丹青唇角上扬:“那……”
“不过人多聒噪,易生祸端。若你因多管闲事惹出是非,我不会帮你。”陆回风说完这话,缓缓放下了筷子。
这人什么毛病?天生一张臭嘴,开口就是噎人。
沈丹青不想现在就同他撕破脸,却还是忍不住想翻白眼,只得立刻扭头看向别处。
——
洛阳居天下之中,南洛水连贯伊河,穿城而过,往来商道交汇,占尽地势优异。城内高楼连云,金风拂槛,宝马雕鞍驰满长街,人稠物穰,应有尽有。
沈丹青幼年虽常随父亲四处迁居,但都只在小城小镇,还从未见过这等繁华。是以这日傍晚一进城,便被街市两旁的各色新奇卖品晃花了眼,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她本还觉得自己像个刚进城的乡巴佬,有些上不得台面,然一扭头看见身旁陆回风的模样,这种感受立刻烟消云散。
他似乎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走过街市卖场,绝不主动侧目,瞧见人群聚集处内杂耍的手艺人展现的精绝的技艺,也不多探头围观,眼里不经意显露的惊奇与诧异,都仔细藏着,见沈丹青打量他,还特意别开了脸。
沈丹青不禁生疑:这人怎么一副完全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细细想来,似乎他在之前的些许举动,便已显露征兆。
这人该不会是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吧?就像话本里的大侠,从小隐居习武,练就盖世神功……
可话本里也从来不说大侠逛街是什么样啊……
一品居是洛阳最大的酒楼,不必问路都能跟着人潮找对去路。占地数亩的院墙之内,花榭楼台环水而建。正中湖泊冠名“天水”,全为人工挖掘,引洛河之水,前后贯通。流水鲜活清澈,足可照清人面。
天水湖东、西两侧,各有一幢六层高的客楼,两楼间设门厅,内有长廊通向客楼,后方直达宴厅。对岸还有一片宽阔的空地,原是露天的宴席之所,如今已然撤去桌椅,额外装潢一番,便是后日七星大典的擂场。
今盛典在即,繁灯霁华影映入水,一色相接。天水湖畔人满为患,仔细一瞧,大多都作武人打扮,不论高矮胖瘦,或美或丑,几乎都佩了兵刃在身。
“哎,你同我说说吧。”沈丹青与陆回风一先一后走近湖畔,她横肘一杵身旁人的胳膊,道,“这个七星大典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一会儿进去什么都不知道,漏了马脚。”
陆回风听见这话,脚步略微一顿,忽然回头,朝她望来。
“想知道?”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看不出太多情绪。
沈丹青下意识觉得没好事,不由“嗯?”了一声。
“自己打听。”陆回风说完,已然抬腿迈上一侧长廊台阶。
沈丹青脸色一变,当即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他袖子,道:“你别一个人乱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群冲散岂不……”
陆回风顿住脚步,回眸望她:“你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