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霍中华才笑着对女人说:“齐老师,齐教授的被人叫惯了,这头一遭被人叫师母,不习惯了吧?可人家小顾这么叫也没错嘛!”
女人无奈一笑,“可不是嘛!”
她连忙让人坐下。
细聊几句后,顾知了才知道,原来被她叫师母的这个女人,名叫齐晴,也是西城大学一位研究文物修复的教授,主研瓷器修复方向。
她和霍教授虽是夫妻,但也是同院系的同事。
所以霍教授的学生,不管在校内还是校外,从来都是称呼她为齐老师或齐教授,还没有一个叫过她师母的。
所以,她刚才一时被叫的有些怔愣。
几个人说过一阵话,茶水也喝过一轮后,齐晴视线在陈赫年和顾知了之间逡巡了一番,转头对霍中华说:“果真男才女貌,好般配的一对儿!”
霍中华笑笑没说话。
顾知了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她侧头看了看陈赫年,他正端起茶杯安静地喝茶。
倒是坐在一头的霍经年出了声:“我们家齐老师好眼力!”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齐齐笑了。
陈赫年一直没说话,在这种氛围下,顾知了也不好解释,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之后又聊了一会儿专业上的问题,齐晴去厨房准备晚饭,顾知了就主动跟过去帮忙。
厨房里,齐晴一边洗着菜一边对顾知了说:“我今天一看到你就喜欢,幸好当时同意借了一个名额给霍教授,不然他就错失了一个你这么好的学生。”
“名额?”
见顾知了疑惑,齐晴才给她解释,原来她最初联系霍教授的那会儿,霍教授手上确实已经没有多余的名额了。
但当陈赫年第二次把她的资料递过来的时候,霍中华却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学生。
可手里没有名额,他就只能到处找其他教授借。
借了一圈没借到,回到家里就开始长吁短叹的,直拍着大腿说可惜了。
齐晴实在看不了他这个样子,最后把自己手里预留的唯一一个名额借给了他。
顾知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名额居然是这么来的。
对此,她也由衷地对齐晴表示了感谢。
“傻孩子,”齐晴听到她说感谢就温和地笑了。
她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缘分和机会啊,有时候是缺一不可的。”
“就像经年和小陈是合作伙伴,这是一种缘分;霍教授看了你的资料就很欣赏你,这也是一种缘分;我呀,一见你就喜欢,觉得很投缘,这更是一种缘分。”
“所以啊,不要老说感谢的话,以后在西城,就把这里当你另一个家,随时过来,我有空就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师母。”顾知了欣然应了。
她自己也觉得和这位师母聊天很轻松愉快,是在家时和许慧娟说话时都没有的一种松弛感。
两个人就在厨房里,一边做着饭,一边愉快地聊着天。
直到顾知了说到自己是南城人的时候,齐晴的神情忽然顿住,连她后面说了什么,她好像都没听进去。
“师母?”
顾知了发觉齐晴突然不对劲儿后,试探着轻声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朝她笑笑。
之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询问顾知了的家庭情况,父母多大年纪,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知了都一一认真答了。
可齐晴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出神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顾知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时兴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这位师母不高兴了。
她一边切着菜,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始观察起齐晴来。
突然自己一不留神切到手指,她“啊”的轻呼了声。
齐晴终于被她声音惊得回神。
见她的手指正往外渗着血,她立马焦急地拉过她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水,然后又匆匆把她拉出厨房,带到一间书房里,亲自给她处理伤口。
她一边给她手指消毒,一边轻轻用嘴吹着气,时不时还抬头轻声问她疼不疼。
简直温柔的不像话。
顾知了抿着唇,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除了父亲和陈赫年,好像还没有哪个人像这样关切在意过她,这样温柔地问她疼不疼。
连她的母亲都没有。
她忍不住静静地盯着齐晴看,看着看着她忽然说了一句:“您真温柔。”
所幸伤口不深,齐晴快速帮她处理好,贴上创口贴,听见她这话,她终于又笑了。
她问她:“你妈妈不温柔吗?”
想到许慧娟,顾知了微垂着头,没回答。
齐晴一下就明白了,忽然很心疼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表达情感的方式也不一样,也许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爱你。”
或许是这样吧。
不过顾知了现在也不再执着地非要追求一个答案了。
饭桌上,陈赫年见齐晴对顾知了特别的关照,还一直问她喜欢吃什么,不停地帮她夹菜,才注意到她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伤了,正贴着创可贴。
本想拉过来仔细查看的,但碍于在餐桌上,他也不好显得过于关注,只好在顾知了耳边低声询问了下。
顾知了跟他说一点小伤,师母已经帮她处理过了,不碍事。
他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齐晴坐在对面将这二人的短暂交流都看进眼里,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
“小陈一定心疼了吧,了了第一次到这做客,就让她受了伤,是我疏忽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以后不管经年在不在,都要常来啊!”
陈赫年客气地说着“哪里”,还说以后一定会经常来打扰。
转头不经意和顾知了的视线对上,他眼中闪亮亮的,唇角还勾着笑意,轻声让她吃饭。
顾知了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她不敢再多看陈赫年,就安静地埋头吃饭。
霍教授今日高兴,收了乖巧的新学生,儿子又从国外回来,吃着饭,就嚷着叫儿子和陈赫年一起陪两杯。
陈赫年不好拒绝,这一晚就喝的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