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了安静地喝了口果汁,没有回答他。
昔年又在一旁小声嘀咕:“他都没带我去呢,不公平!”
这下顾知了终于侧头缓缓看向他,声音平淡地问:“你在波士顿那么忙,有时间吗?”
陈昔年瞬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之后两家大人聊了订婚酒会上的细节,分别问他们两人的意见。
陈昔年粗枝大叶,没什么想法,说都听顾知了的。
顾知了则是因为对这场订婚没什么期待,也只说都听长辈安排。
陈母因此对顾知了更加满意,认为是她乖巧懂事。
结束这餐饭前,廖真把一个首饰盒子拿出来,笑着递给顾知了。
“这个啊,是我和你陈伯伯结婚时,他送我的。现在了了和昔年要订婚了,以后就是我们陈家的儿媳了,这个阿姨就送给你了。”
顾知了看着递到面前的红色丝绒盒子,抿着唇,迟疑着没有接。
廖真以为她不好意思收,就笑着催促:“了了,快拿着,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可这会儿要她收下象征着陈家儿媳身份的订婚礼物时,她却觉得自己的手指有千斤重,抬也抬不起来。
昔年在一旁见状,直接伸手帮她接了,打开盒子给她看。
是一颗小巧精致的祖母绿同心环吊坠,挂在一根纯金色的链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顾知了一眼看见,就觉得特别熟悉,但她又想不起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了。
“小知了,快看看,好不好看?”陈昔年献宝似的,将丝绒盒子在她眼前晃晃,“这可是我妈珍藏多年的宝贝,她自己都没舍得戴过,就给你了,看你这未来婆婆多疼你!”
桌上的大人听着都呵呵呵的笑,只有顾知了抿着唇不说话。
大家还都只当她是害羞,提议让昔年直接帮她戴上。
小小的同心环吊坠坠在顾知了胸前时,就像一块大石头忽然压上来,沉重得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晚上回到家后,她第一时间就把同心环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确实曾经见过。
想了一阵,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头绪,索性就把它放回盒子,收到书桌抽屉最里面。
眼不见为静。
洗过澡后从浴室出来,顾知了坐在桌前正要打开电脑,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她随意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人忽然就怔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时间发信息过来的,居然是陈赫年。
自从他那天匆匆从南城离开后,已经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再没有联系过。
按照当地时间来算,这会儿应该是他工作最忙的时候,他怎么会突然给她发消息。
顾知了疑惑着打开消息,看到的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可心却不禁猛地抽痛一下。
他短信里直接问她:【你要和昔年订婚?】
她猜应该是廖阿姨回家后就和他通了电话,所以他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来询问她了。
他一定很震惊吧?
顾知了想。
他是亲眼目睹了她对昔年从期望到失望的全过程的,一定不理解她为什么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可她跟他能怎么说呢?
说她为了帮父亲救家里的工厂,就出卖了自己和自己的感情?
他那样高冷孤傲的人,会不会看不起她?
在她敬重和仰望的兄长面前,她不愿给他看到自己不堪的那面。
于是她在给他回消息的时候,故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只问他今年春节回不回南城过。
可他却在信息里不依不饶地追问她:【是不是真的?】
见回避不过去,顾知了只能闭着眼沉沉呼了口气,给他回:【是。】
陈赫年:【为什么?】
顾知了盯着手机屏幕怔怔看了一会儿,接连又有两条消息进来。
陈赫年:【如果有难处,你说。】
陈赫年:【若不情愿,我来想办法。】
陈赫年短短的两句话,就让顾知了强撑了一天的情绪瞬间失控。
泪水“唰”地落下来,她双手支着头无声哽咽。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陈赫年是她的亲哥哥,而不是昔年的。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毫不保留地去相信他,依靠他。
她也不用一个人苦苦撑着。
等她终于哭够,她抹掉脸上的泪,打字给陈赫年回复:【谢谢赫年哥!不过不用麻烦了。和昔年订婚是我思虑再三后,心甘情愿做的决定。你要问我为什么,那就是我对他还有感情吧,我想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可能会觉得我没出息,但我们既然已经这样决定了,还是希望赫年哥能够祝福我们。】
顾知了的消息发过去后,直到睡着,她都没有再收到陈赫年的回复。
以至于之后的几天里,她都会有意无意地留意手机上的消息,可除了昔年偶尔发来问她在做什么的例行任务消息外,就再无其他。
陈赫年好像又如十年前一样,突然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溜过,转眼就到了春节后。
年初二上午,昔年提着大包小包礼物到顾家给顾爸顾妈拜年。
顾知了早早地被许慧娟叫下楼,就安静地坐在昔年身边,看着手机,有一搭无一搭地听他和顾爸顾妈聊天。
期间顾爸问到陈家的春节过的怎么样,昔年说因为陈赫年拒绝了陈爸邀请他回家过年的好意,陈爸一整个春节都不怎么高兴。
顾知了听见这话,视线猛然抬起,看向昔年。
陈昔年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轻声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怎么,放下手机,从瓜果盘里抓了两颗夏威夷果,心不在焉地徒手捏。
昔年见状,从她手里拿走夏威夷果,都用开果器开了又放回她手里,柔声问她:“还要吗?”
顾知了又怔怔地摇头,夏威夷果的果仁在她手里打着转,她想陈赫年既然连春节都没有回来过,那她和昔年的订婚酒会,他应该是也不会回来参加了。
不知为什么,这样一想,她竟忽然觉得有些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