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的手臂圈着他，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嘴角挂着幸福的笑。
告诉他吧。
这个念头在沈清宸心底盘旋。
走到这一步，身心交付，或许……是时候坦白那个最大的秘密了。
告诉他，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真正的沈清宸，告诉他那些黑暗的过往，告诉他……自己是从另一个时空飘来的孤魂野鬼。
他微微动了动，抬起头，刚想开口：“顾言，我……”
“轰隆——！！！”
窗外，两个人都没发现，之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乌云密布，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天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惊雷！巨大的声响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随着就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台上。
沈清宸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地往顾言怀里更深地缩去，浑身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影卫生涯让他习惯了无声的暗杀，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宣告天威般的巨响有着根植于本能的排斥，心里还有一丝对天威一种本能的敬仰。
来到这个世界，这似乎是第一次下雨。
“崽崽不怕！不怕！”顾言立刻收紧了手臂，将人完全护在怀里，大手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像哄小孩，“打雷而已，我在呢！别怕别怕！”
他低头，在沈清宸微凉的发顶印下一个吻，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崽崽居然怕打雷？好可爱！(/ω＼) 以后打雷天一定要抱着他睡！
沈清宸被他稳稳地抱着，听着他温柔的低哄，刚才因为雷声而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坦白勇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劈散了。
他靠在顾言颈窝，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现在气氛正好，何必用那些陈年旧事来破坏？等以后……找个更合适的时机吧。
他暂时压下了坦白的念头，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暖和宁静。
就在这时，顾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非常不识趣地、嗡嗡地震动起来。
顾言眉头一皱，心里骂了句哪个不长眼的打扰他和崽崽的温存时间。
他伸长手臂捞过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着“老爸”两个字，只好无奈地接起。
“喂？爸？”顾言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和被打扰的不爽。
电话那头传来顾父沉稳但带着一丝严肃的声音：“言言，醒了？宸宸在旁边吗？”
“嗯，在呢。”顾言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沈清宸又搂紧了些。
“听着，”顾父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楚家那边，事闹大了。楚临江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高烧不退，医生查不出具体原因，只说神经系统受损严重，伴有不明原因的持续剧痛，人一直昏迷不醒，情况很不好。”
顾言和沈清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沈清宸的眼神平静无波，顾言则挑了挑眉，示意崽崽安心。
顾父继续道：“楚老头彻底疯了。他把整个清城市都翻了个底朝天！信息提供者的价格直接到了三百万，凡是他楚家得罪过的、哪怕只是有过一点口角的家族和个人，都被他派人‘拜访’了个遍，连路边的垃圾桶都没放过！掘地三尺！他还派人去垃圾填埋扬翻找，说是要找打伤楚临江的‘凶器’，铁了心要揪出幕后黑手。”
“现在，”顾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他的人查到我们家附近了。估计再过一会儿，楚老头会亲自‘登门拜访’。你们俩在家别慌，该干嘛干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记住，沉住气，别露馅。”
顾言听完，嘴角勾起一抹混不吝的弧度，语气轻松得甚至有点欠揍：“知道了爸，放心吧！他爱查查去呗，反正咱家干干净净，怕他个鸟！让他查，查出一根毛算我输！”
有崽崽在，怕个锤子！(????)他顾言又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他又不是没处理过这种情况。
沈清宸也微微点了点头，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楚临江……那是他欠原主的命。我留他一命，已是仁慈。
他对自己下的“针”和“毒”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特制的毒素早已随着银针的刺激深入骨髓神经，会持续不断地引发蚀骨般的剧痛，破坏神经元的修复能力。
别说昏迷不醒，就算他醒来，下半辈子也将在无尽的痛苦和身体机能的缺陷中度过。
大病或许一年能“好”，但那些深入骨髓的痛楚和小毛病，没有四五年，休想摆脱！
至于根除？
除非把楚临江挫骨扬灰，否则那特制的毒素会如同跗骨之蛆，永远纠缠着他。
顾父似乎被儿子这盲目的自信噎了一下，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育的时候，只叮嘱了两句“小心说话”便挂了电话。
“切，老狐狸，自己吓自己。”顾言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低头看向怀里的沈清宸，脸上瞬间换上阳光灿烂的笑容，“崽崽别理他，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来，饲养员伺候你更衣！”
他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跳下床，然后像个殷勤的小厮，把沈清宸从被窝里捞出来，小心翼翼地扶他站好。
看着沈清宸身上那些自己留下的暧昧红痕，顾言眼神暗了暗，耳根微红，但动作却异常轻柔。
“腰还酸不酸？腿疼吗？”顾言一边帮沈清宸套上柔软的棉质T恤，一边絮絮叨叨地问，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一点……心虚？
沈清宸被他问得脸上微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声音带着点事后的沙哑，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撒娇。
顾言嘿嘿一笑，非但没闭嘴，反而更来劲了：“好好好，我闭嘴！来，抬脚！穿裤子！哎呀崽崽你皮肤真白……哎哟别掐我！”
两人磨磨蹭蹭（主要是顾言趁机揩油和沈清宸的抗拒）地穿好衣服。
顾言又非要抱着沈清宸去洗漱，被沈清宸坚决拒绝并赏了一记眼刀后，才悻悻作罢。
下楼时，别墅里果然只有管家张伯在。看到两人下来，张伯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大少爷，沈少爷，早。早餐准备好了，在餐厅。”
“张伯早！”顾言心情极好地打招呼，拉着沈清宸走向餐厅。
餐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热气腾腾的牛奶燕麦粥，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培根，还有新鲜的水果沙拉。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两人刚坐下，顾言就殷勤地给沈清宸盛粥、抹果酱、切培根，忙得不亦乐乎，仿佛要把昨晚“辛苦”了的崽崽喂胖三斤。
沈清宸虽然觉得他有点夸张，但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食物和顾言那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还是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身体确实有点消耗过度，需要补充。
顾言自己则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偷瞄沈清宸，看着他微垂着眼睑、安静吃饭的侧脸，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崽崽真乖！吃东西的样子也好看！(?????)?
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急刹声！
紧接着是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和管家张伯略带阻拦的声音：“楚先生，您不能这样闯进来……”
话音未落，餐厅的门被“砰”地一声用力推开！
楚父，那个在商扬上叱咤风云、此刻却眼窝深陷、面色铁青、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的中年男人，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带着几个同样面色不善的保镖和警察，闯了进来！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瞬间锁定在餐桌旁、正被顾言喂了一小块水果的沈清宸身上！
“沈清宸！”楚父的声音嘶哑而暴怒，带着浓重的恨意和毫不掩饰的怀疑，如同惊雷般在餐厅里炸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