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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正式离婚

作者:遮云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翡然被连人带琴一起拉进画室里。兰斯的手劲很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画室里各类用具一应俱全,采光极佳,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从未被使用过,处处都是崭新的。


    兰斯让陆翡然随意拉一首曲子,自己坐在画板前,拿起炭笔。


    不知道为什么,陆翡然觉得兰斯有些着急,好似迫不及待地要证明什么。但他没有深思,只当兰斯突然对画画来了兴趣。


    他依照兰斯的要求站在窗前,时隔多年再握上琴,他的心底出奇地宁静。琴谱就像镌刻在记忆中一样,没有半点模糊,琴音像涓涓流水,倾泻而下。


    陆翡然布置拉了一首曲子,他完全沉浸在久违的音乐旷野中了,一首连着一首,闭合着双眸,拉动琴弓,摇曳生姿。


    当他终于停下来,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看向兰斯,却在兰斯的脸上看见一副全然陌生的神情。


    兰斯绷着脸,一丝表情也无,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画纸。


    太阳西斜,室内亮度减弱,他的眉眼一半隐没在浅浅的阴影里。


    陆翡然看着兰斯,握着琴弓的手紧了紧。


    是太严肃了吗?兰斯与平时不太一样了,吸引陆翡然不断靠近的温暖的气质荡然无存,只留下疏冷。


    陆翡然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兰斯,发现兰斯的眉骨比他曾以为的要更突出一些,鼻梁也更高挺一些,甚至连下颌线都硬朗些。


    兰斯无意中流露出的冷漠与疏离,像陡然的倒春寒,吹得陆翡然瑟瑟发抖。


    违和感太强,陆翡然忍不住要打破它:“诺恩?”


    陆翡然叫了他。


    兰斯却浑然未觉,眉头微皱,连眉峰都显得锋利。


    忽地,他抬头,看见陆翡然握着琴怔愣地站在远处。


    兰斯笑了,呼啸的寒风终于过去,春意又填满了整个房间。


    陆翡然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感到紧张。他走进兰斯,想要看兰斯画的画:“画得怎么样?我看看?”


    画被盖住了,陆翡然有些错愕,他没想过兰斯会拒绝自己。


    为什么不能看看画?


    被盖住的画纸不止一张,再联想兰斯刚才严肃的表情,他明白了,是对画不满意,觉得自己画得不好,所以心情不好。


    兰斯低着头,看见陆翡然细白的手指从眼前挥过,大手握住了它。干燥的手心里传来湿热的触感,陆翡然的手心出汗了。


    兰斯握得更用力了些,完全把陆翡然的手包住,不让他再有机会对那些盖住的画起心思。


    陆翡然停了动作,兰斯就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把脸颊贴在陆翡然的手上,绿眼朦胧地望着他:“你奏得真好,很好听。”


    陆翡然呼吸一窒,眼神左右躲闪。他知道兰斯在岔开话题,那些画就那么不能看吗?他又不会说画得丑,这也要藏吗?


    “不把你的画给模特看看吗?我要看。”陆翡然一副生气的样子,眉毛都要竖起来,像一只炸毛的黑猫。


    反问和命令的语气非但没有触及到兰斯的逆鳞,反而让他笑意更深,捏着陆翡然软软的手心,用了些撒娇的技巧,道:“你不累吗?想吃饼干吗?”


    话题转变得过于生硬,陆翡然无奈又无语,但也没再坚持。他拍了拍兰斯的手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顺着兰斯的话说:“我有些热,想洗个澡,洗完澡吃。”


    “我给你拿睡衣。”


    陆翡然只在兰斯这里住了几回,就集齐了几乎所有必要的个人用品,不仅有睡衣、内衣和专用拖鞋,甚至连外衣都备了几身。


    陆翡然今天到底是没能看到兰斯画的画,被他打岔、哄着,晚上早早就去休息了。


    夜里,空阔的画室里没有开灯,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秋夜的寒风吹进来,羊绒窗帘被微微拂动了,月光洒落在一个高大的人影上。


    兰斯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蓝缎烟,灰白的袅袅烟雾被风吹散,红色的一点火光灼灼,直到熄灭,他并都没有吸一口。


    烟蒂被暗灭,兰斯终于拿起了几张废稿。


    每一幅都是陆翡然。


    看得出,作画的人很用心想要把他的神情姿态画得栩栩如生,可画者的笔力并不算卓越,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把握最精妙的笔触。


    他画不出陆翡然。


    那些幼稚僵硬的线条,根本配不上拉琴时的陆翡然。


    懊丧如无形的鬼魅,缠上了兰斯,扼住他的咽喉,使他再也无法忽略心里异样的感觉。


    兰斯从没输过,在有关陆翡然的事情上,也不打算输。


    纸张焚烧带来的焦糊味从门缝中溢出,睡梦中的陆翡然缩了缩身子,鼻翼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中午,陆翡然找遍整个房子都没找到兰斯,只好乖乖坐在餐桌前,把兰斯准备好的饭菜吃掉。


    填饱了肚子,陆翡然恍然想起睡梦中好像闻见奇怪的气味,他看向画室,鬼使神差地进去,想要看看昨天那几幅画。


    但画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


    陆翡然回到床边,看到手机上弹出多个未接电话,竟然都是翟千策?!


    陆翡然心里过了一遍昨天与翟千策的谈判,自认没有什么纰漏,谨慎地接起了电话:“喂?”


    “你在哪?”翟千策语气急切而不善,“带上身份证,我派人去接你,现在立刻跟我去民政局。”


    “什么?”陆翡然懵了。


    “你不是想要离婚?!现在立刻跟我过来离!”翟千策几乎是低吼出声,过大的音量震得陆翡然耳朵疼。


    但陆翡然开心不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翟千策是不是准备派人把他带去荒郊野岭,再毁尸灭迹?


    他打了个电话给周梓华说了情况,周梓华立刻像守护公主的骑士,要开出他最炫酷的白色敞篷帕加尼送他去离婚。


    “你还在上次那个酒店吗?”周梓华问。


    陆翡然面不改色:“我在!”


    纯白的帕加尼托着高调的尾翼停在打车赶到酒店的陆翡然面前,后排塞满了艳丽的红玫瑰,玫瑰被黑色的绸缎包成花束,浓烈炽热的颜色衬得穿着白毛衣的陆翡然更加娇艳。


    周梓华看得出陆翡然的精神气一天比一天好了,点开音乐播放器,道:“好小子,你有点手段,这么快就要离掉了!我还怕出波折呢!怎么样,花好不好看?”


    不仅窄小的后排被塞满了玫瑰,陆翡然手里也抱了一大束,花香弥漫在鼻腔,掉落的花瓣黏在陆翡然的脖子、毛衣上,他捡了好一阵才捡干净。


    陆翡然见周梓华不知从哪里拿出两个蓝牙音箱,心里浮出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放一首《好日子》!今天是你大好的日子!”周梓华声音颇大,又行事高调,惹了不少路人侧目,“咱们一路放过去,我就放着歌,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出来。放心吧,哥们儿已经点好模子了,就等你驾临!”


    陆翡然无奈得想笑,但翟千策的异常举动又实在让他难以安心,便按下周梓华跃跃欲试的手,说:“别放歌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怀疑他找我过去是个幌子。”


    周梓华脸色瞬变:“你怀疑他不是想要离婚,是要借机报复你?这大白天的……”


    “他要派人来接我,我没敢应,才叫了你过来。”陆翡然神色忧虑,“他语气很不好,我想不出会有什么事,让他这样失态。”


    “没事,我们只去民政局,其他地方不去。我给我爸留个言先。”周梓华安慰道。


    性能车的引擎声轰鸣,白色的风带着陆翡然飘向远方。驶入民政局所在的大道,陆翡然想,这真的会是终点吗?


    陆翡然犹疑地四处张望,很容易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见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


    帕加尼熄了火,翟千策也从迈巴赫上下来。


    陆翡然观察了他,西装上手臂的位置褶皱过多,领带歪了一点,发丝也有几分凌乱,没有全部抹到脑后。


    翟千策的视线看过来,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有几分缠绵,缠绵之后是恨意,看得陆翡然一阵不适。


    陆翡然收了收情绪,暗暗观察了四周,未见异常,松了口气,对翟千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比怀里的红玫瑰还要动人。


    翟千策从未觉得陆翡然的美是明艳的类型,他再次对他感到陌生。


    他抬手看了眼表,脸色愈发阴沉:“贵人事忙,让我好等。”


    陆翡然点头:“你知道就好。”


    翟千策虽对陆翡然的尖锐不满,但没在这个关键时候置气。他胸口明显地起伏两下,压制住所有的郁闷与不甘,率先迈步走进了民政局大门。


    陆翡然跟了上去,按照流程填表,提交材料,中途没有遇到一丁点不顺畅,全程丝滑得过分。


    工作人员向他递过一个红本子,陆翡然没敢接,漆黑的眸子慌张地观察着周围,仿佛试图发现一点属于怪诞梦境的线索,又掐了一把大腿。


    钝痛传来,陆翡然来不及疼,双手把证书接了过来。


    “离婚证”三个字反射着金属的光泽,陆翡然摸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认定,他并非身处梦境,而是身处辛辣残酷的现实。


    彻底结束了。


    陆翡然在座位上出神许久,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他才回过神。翟千策已经走了,今天真的只是离婚,真的只是离婚……


    手脚开始发麻,太阳穴的青筋直跳,陆翡然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过度呼吸,蹲在等候区好久才站起来。


    “congratulations!”


    彩色的纸片如暴雨倾泻,陆翡然看向拉开礼花的周梓华,眼睛酸涩,可秋日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


    周梓华兴奋地抱住他:“模子安排好了,来了一个俄罗斯人,金发碧眼,身材贼好,你绝对喜欢!”


    陆翡然心里某一块莫名被戳中了,心里发虚,假装没听懂:“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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