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悦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闪过的刀光暴露她的位置。
沙——
一片枯叶飘落，林悦听声辨位，匕首飞出，刀尖精准穿过飘落的枯叶，将其钉在树上。
林悦抬头，月光如纱，朦胧地笼罩着这片寂静的树林，多么平静啊，多么美好啊。
“总有一天......”林悦轻声呢喃，“我要让所有人都能站在月光下。我要救出外婆，推翻艾琳的暴政，还所有人自由。”
确定目标后，林悦日夜练习。
曾几何时，她也不过是人海中随波逐流的一员，如今却也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终结一切悲剧的轮回。
通讯器依然沉默，林悦蹙起眉头，沈墨还没有传来与陆凛接头的消息。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前行时，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
【陆凛已逃走】
简短的五个字，让林悦如释重负。再没有顾虑了，她转身朝上层区走去，刚迈出脚步，远处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
一条火蛇直冲云霄，整个上层区瞬间如同白昼。
“这个莽夫！”林悦咬牙切齿，“就不能等我到了再行动吗？”
她加快脚步，却在此时听到一连串尖锐的破空声，抬头望去，数道流光划破天际，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璀璨的火光在天空中凝聚，逐渐形成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别来！快跑！”
林悦心头一惊，如此明显的提醒，沈墨一定出事了！
林悦心急如焚，一路狂奔，却又在将将要跑出树林的时候止住脚步。她再次抬头看头顶的烟花，四个大字即将消散。
“快跑，别来。”林悦把话在嘴里转了一遍，她懂了，“对方的目标是我。”
说完，她转身隐入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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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依伯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上层区，转眼间便将上层区吞噬大半。
艾琳率领残部躲进虹吸塔，做最后的抵抗。
地下监牢里，陆凛与沈墨被囚禁在同一间牢房，沈墨自由身，陆凛镣铐加身。昏暗的灯光下，陆凛突然绷直了脊背，眼神骤然锐利。
沈墨立刻察觉陆凛异样，将声音压低：“怎么了？她来了？我不是让她赶紧逃吗！”
“没有。”陆凛摇头，手却无意识地攥紧。
“那就好。”沈墨长舒一口气，“希望她没那么蠢。她要是真来了，我们都得给她陪葬！”
牢房外，隐约传来克依伯士兵沉重的脚步声。
“艾琳此刻怕是内忧外患吧？”本该是大仇得报，可沈墨却没有半点喜悦，“克依伯人究竟通过什么方式完成了入侵？他们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不是连你都无法承受住时空排斥吗？他们怎么能大批入侵？”
陆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扫过牢房里瑟缩的下层区囚徒，“克依伯人只囚禁了下层区......”
克依伯人的意识寄居体，难道是上层区的......人？
这个猜想让陆凛的眼神瞬间冰冷，克依伯人对下层区采取怀柔政策，却对上层区展开残酷清洗。
“他们想要彻底抹去人类文明。”
“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找到逃出去的方法了？”沈墨最看不惯陆凛这副永远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找到了。”
“真的？”
“你们逃出去的方法。”
陆凛朝他走去，才一动，镣铐便哗啦作响。他索性停住脚步，低声唤道：“你过来。”
沈墨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守卫不在附近，才谨慎地靠近。
“又装孙子？”沈墨脸色一沉，语气里压着几分不耐，他快速抱怨了几句，末了声音却缓了下来，“……那你怎么办？
陆凛看了他一眼，笑：“你还关心起我来了？”
“毕竟你曾经保护过我们。”沈墨别过脸。他想起陆凛提出的每月清洗计划，那个让半数人活下来的残酷方案。
“小悦告诉你的。”陆凛语气笃定。
“什么小悦，她叫林悦。”沈墨下意识反驳，“别叫那么亲密，她是我们下层区的人。”
“那就是了。”陆凛低笑一身，“看你这样，也不像是能想到这一层的。”
“哪样？笨蛋样？还不是因为你们！我要是能读书肯定比你聪明！”沈墨张牙舞爪嚷完，声音却忽的低了下来，“......为什么保护我们？”
黑暗中，陆凛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因为不想看你们死。”
这句简单的话却生生剜着沈墨心头肉。他的肩膀垮了下来：“连你都......我却......我真不是......”
“人。”陆凛接上他的话，“为了一己私欲，踩着同伴的尸体上位，的确不是人。”
沈墨羞愧地低下头。
“好好赎罪吧，带着他们逃出去。你装孙子，为他们搏出一条路。”
“那你呢？”
“那不是你能管的事儿！”陆凛眼里写着，你这笨蛋样管好你自己吧！
“你这人！”沈墨咬牙。
“你能管吗？你有本事把我从这儿捞出去？”陆凛反问，“我说那不是你能管的事，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就别费这个心了，本来就没什么脑子。”陆凛懒散地往后一靠，“我等我的小悦来救我呢。”
“你就这么笃定？”
“Ofcourse！”陆凛挑眉，语气轻快。
沈墨额角青筋一跳：“……听不懂。”
“哈哈哈哈——”陆凛爽朗地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不然小悦为什么喜欢我？”陆凛笑容渐收，眼底浮起一层冷意，“沈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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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短短几个小时，克依伯人就让我们全军覆没！”一个女声带着哭腔质问，“我家里除了我都死了！”女人嚎啕大哭。
一个人起头，质疑的声音就停不住。
“博士，您不是号称掌控一切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推开人群，他的西装领口还别着艾琳赐予的徽章，“我们世代效忠于您，把最优秀的孩子送进实验室，结果呢？”他的手杖重重砸在地上，“克依伯人的母舰就在我们头顶！”
质疑声如潮水般涌来。
“博士，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当初您承诺通过基因编辑技术，我们就能成为最优秀、最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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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可如今在克依伯人面前，我们竟如此不堪一击！这些年来投入的巨额实验经费，到底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等等！”有人试图维持秩序，“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克依伯人是怎么入侵的？”
“这怎么不重要？！上周我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被她亲手打上异变者的烙印处决了！为了上层区，为了大局，我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可现在呢？你居然告诉我，我们都要死在克依伯人手里！那我三个孩子的牺牲到底算什么？！”
“我也是！我们家也是！我母亲和丈夫都被处决了！”
艾琳站在高台上，俯看台下无数双充血的眼睛，那些曾经充满敬意的目光，此刻都燃烧着愤怒与绝望。只要她一个字说错，他们就能冲上来，生吞活剥了她。
“对不起，诸位。”
艾琳深深鞠躬，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这个站在权力巅峰的女人，此刻竟向着众人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是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她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御下不严，才让克依伯人有机可乘。”艾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来人，把艾予带上来！”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艾予被卫兵押解上来，她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博士，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求您相信我！”艾予挣扎着喊道，声音里满是绝望。
艾琳颤抖着将一个U盘狠狠摔在她面前：“你是如何是渗透供水系统，污染食物链的，视频里拍得清清楚楚，你还要如何狡辩？我对你恩重如山啊，艾予！”艾琳尾音加重，“是我把你从下层区的臭水沟里捞出来，是我给你的家人免费做了基因编辑，是我一手把你提拔到今天这个位置！”她突然哽咽，”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叛所有人！曾经你就因为嫉妒，挖掉过陆凛的眼睛，我当时就不该替陆凛原谅你。”
艾予终于听懂了，那字里行间赤裸裸的威胁。
她的手摸向脖间那道蚯蚓般狰狞的疤。昏暗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如同一只被困住的飞蛾。
她忽然笑了，笑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突兀而尖锐。她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艾琳，那个曾给予她万千荣光的人。
提拔你时，你的家人也一起吧；威胁你时，你的家人在我手里。暗示你去做时，你最懂我了；抛弃你时，我当初就不该原谅你......
多讽刺啊！她曾那样天真地相信，只要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就能挣断与生俱来的枷锁。
那些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时咽下的良心，那些在权贵面前弯下的脊梁，如今都化作了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原来这世间的规则，早在她呱呱坠地时就已经写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纵使耗尽一生气力，也挣不脱这命定的囚笼。
“我要成为人上人！”艾予突然歇斯底里大叫，“我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让你们也尝尝在污泥里挣扎的滋味！”
艾琳闭上眼，泪水划过脸颊，“你太让我失望了。”她转过身，无力地摆了摆手，“拖下去。”
卫兵粗暴地拖拽着在狂笑的艾予：“你们不得好死！统统不得好死！”她的笑声在大厅里久久回荡，像一把利刃，刺在每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