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聿拧眉,看见远处书桌的烟灰缸里盛满烟头。
“康贻来过吗?”他空出一只手。
对方也很快回复,“来过。”不过给奶奶送了点东西,很快就走了。
他皱眉,抬手叩在门上,闷闷两声,“出来。”
没有反应,他作势扯开被角,表情不悦,年纪不大还学会抽烟了?离家出走把他这儿当避难所?
下一秒,雪白的肌肤和小猫似的圆眼睛在眼前一闪而过,程知聿心跳一紧,瞳孔收缩,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灼烧的刺痛感就结结实实甩在脸上,他被打得偏头,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只是一席简单的黑衣黑裤,却又不可忽视的凸显出他宽厚的臂膀和劲瘦的腰身。
垂在身旁的小臂紧了又紧,他紧抿着唇,脸上是不多见的茫然情绪。
危涞扯着被子,这一巴掌扇得她手心通红,还挂着泪珠的杏眼惊恐又愤怒。
见这登徒子直直地站在床边还不知道悔改,葱白的手指再度扬起,瞪着圆目扇去。
程知聿拧紧眉头,触及女人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眸色闪躲,单手擒住嚣张的腕段,手底的滑腻让他眉心更深,“你是谁。”
仿佛危涞才是外来者。
她恨恨咬唇。
死流氓!大半夜跑到主人房间问主人是谁?他以为自己很幽默吗?!
她要报警!
危涞眼底还残余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泪花,长长的睫毛耷拉在眼尾,晶莹、惹人怜爱,她玻璃珠似的瞳孔闪闪发光。让眼前的陌生男人联想到街旁那只脾气不太好的懒猫,被好心人填饱肚子就扬起尾巴走人,连一个多余的撒娇都不愿意给。
“色狼!流氓!死变态!”她瞥见男人神情,深觉冒犯,情绪终于爆发,松开护着的被褥,爪子又一次出击。
被子散落的那一秒,程知聿暗暗松了口气,好在她穿了衣服。
他没兴趣争论究竟是自己变态,还是裹挟着大箱子闯入他的领地,私人物品到处丢的,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的女人更加变态。
连续一周的连轴转让他只想躺上床好好睡一觉。
他抓住另一只不听话的手,双手交叠,把她牢牢钉在床上。
疲倦的眼睛盯着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怎么进来的。”
危涞气得咬牙,她正经人,正经渠道,走路进来的!
手被他抓在头顶,危涞抬腿攻击要害,却被男人连手带脚捆在被子里面,“放开我!我要报警!”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新年夜报警?程知聿又不傻。
他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
他半跪在床边,嗓音严肃:“听着。”
听个屁!危涞深吸一口气,放声尖叫,刚发出个“啊”的音,嘴巴的位置就被人隔着被子精准捂上,听起来像幼猫无力地呜咽。
程知聿暗暗叹口气,继续说道:“我叫程知聿,是这家民宿的老板。”
老板?危涞冷哼。
他说是就是了?再说了,难道老板就能随便进人房间吗!
“这是我的房间。”
“包裹”里安静下来,想到那本精致的书里事无巨细的笔记和房间角落里的男士用品,她反抗的动静越来越小。
在谈判桌上,沉默代表着退让,一切都有商讨的余地。
程知聿松开手,同她好声协商。
却没想到女人远比他想象的没有信用,手一松,另一个巴掌又向他袭来。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
她表情愤怒,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程知聿再度摁住那双纤细的手腕,没能让她得逞,他盯着她红扑扑的漂亮脸蛋,觉得女人不甘、气愤的模样有些可笑。
拿出手机,“你上来一下。”
挂断电话,小云儿紧张地抓起手机上楼。“什么事,老……”
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她瞥见房间里男上女下的姿势,慌张扭头,老板的房间里居然有女人!
老板的房间里居然有女人!
小云儿不敢相信,探出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危涞涨红了脸,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碎尸万段。
他还要不要脸?真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没脸没皮吗!
她恨恨挣脱,揉着手腕上的红印。
“谁办的入住?”程知聿问。
小云儿浑身发烫,低头,她上班之后就没有客人来了,“何闯。”
程知聿沉默几秒,拨通电话,语气冷而冽,言简意赅,“解释。”
怪异的宁静。
何闯硬着头皮把事情经过讲明。
程知聿挂了电话,转头对小云儿说:“你叫人把储物间收拾出来。”
小云儿抓着手指,撇嘴,让老板睡储物间,何闯等着完蛋吧。
他就这么想走?就算知道原委,危涞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室内,小云儿身体僵直,贴着墙根不敢移动,缓慢投去视线,她幻听了吗?
这是一个小时之内,程知聿被扇的第二个巴掌。
还是在自己的员工面前。
他的唇绷得很紧,脸上是薄薄的怒色,再好的修养也在这一刻破碎,压低声音,“你有病是不是?”
危涞只当没听见,朝门口吹了个口哨,“帮忙帮我把鞋丢过来。”
小云儿盯着老板的表情,犹豫,最终还是听话把鞋递了过去。
“Thankyou。”危涞迈开长腿,小腿纤细,线条柔美,对她粲然一笑。
小云儿被她的笑晃了一瞬,脸微微红了。
趿上拖鞋,她把翻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塞进行李箱,扬手就把那只钥匙甩给程知聿,掉在地上,一骨碌滚进床底,阴阳怪气道:“祝程老板新的一年生意兴隆。”
去他的生意兴隆,她转头翻了几个大大的白眼,祝他赔钱赔到脚抽筋。
天边破晓,危涞卷着外套站在街头打电话,身旁几个硕大的行李箱格外显眼。
小云儿站在一旁,想劝她留下来,毕竟老板把房费全免了,免费的房子不住白不住。
而且这个时间点在他们这儿根本找不到房子。
但是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独自一人在外被陌生人闯入房间,不管给多少不补偿她都是不接受的。谁又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危涞坚持不懈,终于在最后一秒接通,“谁他妈闲的蛋疼?!”
“我没有蛋。”她咬着烟,含糊不清。
“危小姐?”司机顿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是她。
危涞被人接走的时候,正好开始飘雪。小云儿盯着越来越远的车影子,扯紧衣服,打了个哆嗦,左右脑互博。
虽然危小姐打了老板,但是她人挺好的,走的时候还塞给自己满满一袋的大牌护肤品。
可老板也很好,小云儿摸着口袋里厚厚的红包,思来想去,还是判断不出谁对谁错。
如果硬要说的话,自作聪明的何闯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危涞缩在后排,白净的脸藏在帽檐下,睫毛长长的,动也不动地转向窗外。
地方偏僻,从程知聿的民宿搬出来后居然找不到任何一家合她心意的酒店。
火红的纸屑沾着雪水牢牢扒在车窗上。
她望着漫天白雪,和雪地上孩童学企鹅走路时留下的脚印,垂眼。
反正她也不是一定要留在这个鬼地方。
“各位听众早上好,今天是农历正月初一,受寒潮天气影响,我市出现持续大雪,伴有阵风7-8级,地面湿滑,请市民朋友们减少出行,做好防护。瑞雪兆丰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温柔女声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从车载电台传出,危涞投去目光,隐隐不安。
右眼皮跳个不停。
果然,下一秒。
她就收到了航司的取消短信。
看完冗长的道歉信,她没忍住骂了声,烦躁地闭了眼。
整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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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都在和她作对。
司机刚才还打着哈欠,心不在焉地开车,听见后座动静,坐直了些,他小心地问:“还去机场吗?”
从镇里去机场驱车近三个小时,路况不好,现在他们卡在二分之一处,不上不下。
危涞也没了主意,她动了动唇,眼瞧着马路上的雪堆起来,踌躇不定。
她无处可去。
雪越下越大。
程知聿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
大厅空荡荡的,连着那几个碍眼的箱子一起消失不见。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小云儿从旁边窜出,“危小姐走了。”
走了就走了,被她甩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程知聿头疼,和他说什么。
“真可怜。”小云儿抚摸着手里这颗无辜的苹果,“冰天雪地,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程知聿瞥了眼她手上的红苹果,又淡淡瞟了一眼小云儿。
说得太夸张了。
“怎么大过年的说丧气话呀?”一道苍老,被岁月浸透了的声音响起。
两人纷纷转头,小云儿嘟嘟嘴巴,“奶奶新年好。”
“奶奶。”程知聿叫了声。
林秀禾刚上完香,身上卷着香火气息。
她笑眯眯的,兜里揣着红包,看到程知聿穿的单薄,轻骂道:“穿这么点,生起病来有你受的!”
见他头发丝还在滴水,林秀禾吐了句乡话,“不要命了咯。”她嫌弃地推开孙子,“还不快去吹干!”
眼见着老板终于消失在眼前,小云儿装模做样地叹气,“唉——”
果然,林奶奶就是比老板有人情味,她当即拍板,要孙子把这位孤苦伶仃的危小姐请回来。
“不去。”程知聿拒绝,“她自己走的。”
“不管是不是她要走的呀,这么大的雪天把人家留在外面算什么意思?”她语重心长在程知聿耳边念叨了数个小时,“奶奶教过你,男人要学会低头。”
“承认自己的错误又不丢脸。”
“......”他错哪了?
要不是何闯不上心,康贻离家出走,他们日日在自己耳边念叨,一个个急得眼泪翻涌,他会冲动得去掀人家被子?
程知聿抿唇,把视线投向旁边看戏的小云儿,她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心虚得明显。
危涞接到电话的时候踩着雪站在车外抽烟。
她一向没有先开口说话的习惯,对面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
直到旁边人不停催促,男人的声音才缓慢响起,“我是程知聿。”
她换了个动作,撩开遮视线的头发,长长的披风流苏垂在腰间,故意说:“不认识。”
林秀禾拍拍孙子的手臂,哑声道:“开免提。”
“说话呀!”见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接着催促。
危涞食指抖烟,等得烦,“没事挂了,办入住呢。”
程知聿听出她在撒谎,话筒风声呼啸,他嘲讽道:“站在雪地里打电话感觉怎么样。”
“比你的破酒店好一万倍。”冷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刮,她微微红了脸,依旧嘴硬。
他轻嘲地笑:“您不在溪江就行,万一明天上了新闻,某女子冰天雪地露宿街头。可别找到我头上来。”
危涞又羞又恼,两颊染上绯红,精致的眉毛像两根歪歪扭扭的小虫。
眼看两人要掐起来,林秀禾没好气地敲了程知聿一眼,从他手中抢过手机,喜笑颜开,“欸,姑娘你好。”
危涞正在气头上,但对面换了人,她的气也不能对着和自己爷爷差不多大的奶奶撒,硬生生憋在心里,气鼓鼓的,“您说。”
“我是程知聿的奶奶,这件事是我们民宿管理不当,除了员工,他也有错。你看外面风雪大得要把人给掀飞了,你独自一个人在外边也不安全,要不先到我们家休息几天,等天气好了再做打算。”
对方轻柔的话语很快让危涞软下心来,她低着头,忍不住红了眼眶。吸吸鼻子,“但是得让程知聿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