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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当长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第31章 不可结缘


    太宰治吃完饭就离开了, 小椿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下午被善条刚毅带回了东京。


    春天已经走到尾声,在步入炎热的夏季前, 小椿过完了七岁的生日,个头也窜到了一米二。


    虽然,她还是没羽张迅的双腿高就是了。


    二年级的狗卷棘莫名其妙成了小椿的跟屁虫,一到课间就跑来她的教室门口,缩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


    午休时刻更是立马跑过来找小椿。


    因为狗卷棘是学校出了名的怪胎,小椿好几次都被同学告诫过。


    “小椿,他是个怪胎,你不要和他玩呀,二年级的学长学姐们都不跟他玩的。”


    “大家都叫他哑巴狗卷, 你又不是残疾人,干嘛非要跟他一起啊。”


    但是小椿完全没当回事。


    这孩子不会说话本身已经很惨了,还要被同学排挤,实在可怜。


    总之她才不会孤立对方。


    可被同学说的多了,小椿开始厌烦,于是更加大张旗鼓的带着狗卷棘四处晃悠。


    同学们见她不听劝,于是也开始孤立小椿。


    她本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狗卷棘最近情绪越发低迷了起来。


    他在自责。


    “我想成立个社团,学校里的社团我都不喜欢, 那些活动看起来就好累。”


    午休时分,小椿和狗卷棘在花园里吃午饭, 不远处的垃圾桶旁,穿着清洁工衣服的夜斗老师,正在努力掏塑料瓶。


    这是他新找的兼职,薪水应当很微薄。


    但每天积攒的瓶子, 可以拿来打一把小钢珠,运气好的情况下还能翻盘赚个十来把。


    “小伙子,你有手有脚的,能不能别跟大爷大妈抢饭吃!”


    想翻的垃圾桶再度被抢先,清洁工大妈终于起了火气。


    没成想夜斗毫无羞耻心,脖子一梗挺起脊梁。


    “你有退休金,能不能不要跟我们年轻人抢饭吃!”


    还真别说,虽然夜斗本人生的很帅气,可他的举手投足偷感极重,穿上蓝色的清洁工制服后,居然和校园里的全职工毫无违和感。


    真的就好离谱阿!


    —


    狗卷棘开始随身携带一个小的速写本,他这个年纪识字不多,遇到不会写的字就用假名来代替。


    ——【我要当小椿的第一个社团成员!】


    “可是两个人根本没办法成立社团…算了,不想了。”


    头顶的树叶连横着遮天蔽日,小椿坐在树荫里,将手中的餐余垃圾打包。


    草坪松软厚实,天气也逐渐变的炎热,这里其实是个不错的午休去处。


    吃饱了人就开始犯困,仰躺在草坪上,视线所及之处,日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撒下斑驳的随影。


    风一吹那些随影就会跟着树叶摇动。


    狗卷棘也学着她躺下,蜷缩着,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小幅度的挪动着。


    直到…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搔到小椿的脖颈。


    有点痒。


    小椿侧头看去,正对上他无辜的双眼,红梅的色泽中,还夹杂着不为人察觉的欣喜。


    被他这种小心思搞得忍俊不禁,小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双手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直到将那些好看的银白揉成蓬松的鸟窝。


    她收回手臂盖在眼睛上:“睡了,上课前叫我。”


    阳光温温热热的,小椿在意识迷蒙之际,都觉得舒服极了。


    直到——一阵剧痛袭来。


    “哎呦!!”


    肚子上忽然被踩了一脚,小椿立马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孩子,忽然栽倒在了她身上。


    那是个男孩子,脸上满是惊惧,在慌不择路的奔跑中,一脚踩到了小椿的肚子上,自己也没能幸免。


    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道歉都没来得及说,狼狈的朝花园后方跑去。


    狗卷棘原本也跟着陷入了浅眠中,小椿惊叫的一瞬间他就醒了过来,如今正蹙眉看着那孩子逃跑的方向。


    后又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小椿的肚子。


    洁白的校服衬衣上落了一个脚印,罪魁祸首的鞋底磨损极其严重,几乎没有任何纹路。


    小椿感受到狗卷棘的担忧,深呼出一口浊气,艰难的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棘,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个亚麻色头发孩子还没跑远,他身上全是泥土和草叶,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狗卷棘抿着唇,他脸色不太好看,小椿莫名品出来几分生气的意味来。


    他校服的衣领子一向拉的很高,有时候还会遮住嘴巴,只露出乖巧可爱的上半张脸来。


    此时,他忽然扯了扯衣领,露出带着诡异纹路的嘴唇。


    狗卷棘看着那孩子逃跑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这是小椿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清凌凌的又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


    “摔倒!”


    话音刚落,不远处那孩子忽然一个踉跄,直直的撞到了树干上,又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那声音听起来很大,绝对摔得不轻,小椿看着都跟着疼。


    一转头就看到身边报复成功的小伙伴,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因为得意而微扬的下巴,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爱。


    被萌了一脸血的小椿,心脏忽然软的一塌糊涂。


    但比起这些,她更多的是惊讶。


    “原来棘会说话!”


    不、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是言灵的能力!?”


    看着小椿满是惊叹的双眼,狗卷棘认真的瞧了又瞧,没有从中找到惊惧之类的神色后,他耳根忽然变得通红,后又矜持的点了点头。


    虽然看起来很矜持,但狗卷棘那双红梅色泽的眼眸中亮晶晶的,一副快来夸夸我的模样。


    如果他能具现化出尾巴,一定会摇成螺旋桨。


    小椿失笑,刚想开口夸夸他,忽然一道黑影擦着她飞过,含糊不清的呓语渐行渐远。


    “玲子、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那道黑影追寻的方向,正是踩了小椿一脚又跑远的孩子离开的路。


    如今那孩子正疼得蜷缩在树下,已然使不出力来爬起身。


    面对着快要逼近的黑影,他虽然恐惧,但琥珀色的眸中只会决然。


    如果逃不了的话…那就…


    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小椿心底暗骂一声糟糕,立马从草坪上起身,一边奔跑一边喊出了解放语。


    “孤天斩盾,我拒绝!”


    巨大的金色斩击袭向那道黑影的后背,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黑影一个错身。


    可还是迟了,黑影哀嚎一声,手臂被斩落在地,流着灰黑色的诡异鲜血滚落在草坪上。


    那孩子见状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紧抿着唇站起了身来。


    他摔倒的时候扭到了脚,剧痛之下冷汗连连,如今脸色也苍白如纸。


    黑影受了重创,一边嘀嗒着灰黑色的液体,一边很快消失在花园里。


    小椿松了口气,连忙跑到那孩子的跟前。


    “喂,你还好吧?”


    那孩子听到小椿的询问还有些愣神,他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最后双眸终于慢慢的聚焦。


    他视线落在小椿脸上时一眨不眨,紧接着…温热的泪忽然蓄满了眼眶。


    “你、刚刚帮了我?你也看得到?”


    …


    夜斗老师原本掏完垃圾后,也在小花园里休息。


    那只黑影出现时,他衡量了一下,觉得小椿完全可以解决,就放任给她练手,没有多管闲事。


    如今他终于姗姗来迟。


    树下的孩子又蜷缩了起来,在小椿手足无措的僵硬中,他泪水如跳珠,大颗大颗的坠落。


    “呜…谢谢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呜呜呜…不是故意踩你的…”


    小椿连忙从狗卷棘的口袋里掏出一条棉质的手帕,在他气鼓鼓的视线里,递给了哭泣的那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哭了…我叫早见椿,一年级的,以前都没见过你,你是刚转学过来的吗?”


    对方接过手帕,一边抽噎一边点头。


    “夏、目贵志…呜呜呜…”


    夜斗老师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聚焦在夏目脸上,过了很久,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姓夏目…这张脸…我想起来了!”


    随后,他忽然暴跳如雷!


    “既然把老子的名字当摆设,那就还回来!”


    夜斗说罢顿了顿,落寞之色在脸上转瞬即逝,随后又换回更为深重的怒火。


    “喂,友人帐在你手里吗?”


    夏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他打了个嗝,终于止住了抽噎。


    脸上的神情再度变的惊惧,夏目惶恐的伸手捏住了小椿的衣角。


    在看到对方的衣服落上漆黑的指印时,他又立马瑟缩着收回了手。


    忽然,小椿挡在了他的身前,纤弱的后背,像是还未长成的树苗。


    虽然不足以遮风挡雨,却足够消除夏目内心的不安。


    小椿叹了口气,无奈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牵扯,但是夜斗老师…你吓到他了。”


    夜斗的视线像是可以直接穿过小椿,他就那样直愣愣的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最后他终于收回视线,低敛起来眉眼,像是在喃喃自语。


    “也对,我跟他生什么气,人类无视自己短暂的生命,非要强行和神明结缘,这种家伙本身就是骗子。”


    忽然,他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消散在风中。


    “夏目玲子还欠我顿供品,她死了,就由你来偿还吧。”


    第32章 第32章 吃的真好


    拖了夏目贵志的福, 凑足了三个人以后,小椿的放映社终于成立了。


    学校的社团活动室批下来的很快,但是设备什么的需要小椿自己买。


    友枝小学的资金比较紧张, 批下来的活动经费,会优先给竞技类的社团冲奖。


    顺带一提,友枝小学的重点社团是体操社,校园公告栏上的获奖信息也大都是体操社的成员。


    但是没关系,她有万能的羽张迅爸爸!


    拜托夜斗老师将设备装好,小椿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和狗卷棘整理录像带。


    夏目贵志就坐在另一头的桌子旁写作业,他对这些东西其实不太感兴趣,只是小椿拉来凑数的。


    “打扰了, 我是烹饪社的大道寺知世,新鲜出炉的曲奇,你们要尝尝吗?”


    门被叩响,小椿拉开门就看到一位灰色长发的学姐。


    她眉眼柔和神情温婉,手里捧着天蓝色的便当盒,酥脆的曲奇饼干满满的冒出尖来。


    烹饪社的成员大都性格很好,在学校里十分低调,并且每次社团活动做出来的甜点,都会分给周围的其他社团尝鲜。


    小椿中午吃了寿喜锅…其实不怎么想吃东西。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 但在学校天台吃涮锅这种事情,她确实在动用能力的情况下做到了。


    “谢谢学姐!辛苦了!”


    礼貌做足, 小椿收下了曲奇。


    她以前有注意到过这位学姐,和他们三个臭名昭著的怪胎不一样,大道寺知世是友枝小学的“瑰宝”。


    她长相和气质都十分出众,待人温柔, 再加上永远霸占着年纪第一的宝座,几乎没有老师和学生不喜欢她。


    “如果可以的话,下星期的校园祭,请一定来我们烹饪社的甜品屋做客。”


    大道寺知世身为三年级的学姐,比小椿足足高出一个头来。


    她出身很好,哪怕是这样礼貌的鞠躬,都优雅的不可思议。


    小椿莫名的有些局促,连声点头答应。


    “会的、一定会的…”


    校园祭这种事情,不光社团要做活动,每个班级里都要出节目。


    小椿班级里报的节目是群体舞蹈,动作很简单,只要在舞台上蹦来蹦去就可以。


    夏目贵志因为是新来的转学生,班级的活动再调整就来不及了,所以反倒落了个清净自在。


    整理录像带这件事情花费了不少时间,那些影片都是羽张迅买的,小椿作为吃白食的没有插手的余地。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十张里面有九张都是纪录片…剩下的一张是子供向科普动漫。


    这和小椿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可恶的羽张迅,居然夹带私货!


    社团活动结束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小椿最近新得了一辆儿童脚踏车,正骑着脚踏车,慢慢悠悠的出学校大门。


    这辆车原本是带辅助轮的…更可怕的是车轮上还有彩灯,转悠起来还会唱儿歌。


    为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心,哪怕羽张迅再不情愿、再失落,小椿依旧强硬的要求对方把这些功能都拆掉了。


    老父亲的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但是小椿已经是个七岁的大孩子了!这些幼稚的东西完全不需要!


    …


    “那我先走了!棘、夏目同学、明天见!”


    大门口,小椿一手扶着脚踏车,和自己的小伙伴挥手告别。


    他们三个不顺路,棘每天会做校车,夏目一直是徒步,虽然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但方向完全和小椿相反。


    夏目贵志是个略微沉闷的小孩,虽然最近几天一直跟着小椿他们活动,但他大多时候只是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偶尔和小椿对视上,他又会立刻低下头,慌慌张张的叫人看着心生不忍。


    但不管如何,他又会每天准时出现,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缀在小椿身边。


    他离开时的背影很瘦弱,不合身的校服松松垮垮,尽管洗的非常干净。


    这样不合身的衣服很容易显邋遢,可他的气质又过于干净,只是看起来略显累赘。


    黑色的书包背在清瘦的背脊上,破旧的一角甚至褪色泛白,看起来有些年头。


    等到夏目的背影渐行渐远,夜斗老师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他跟踪的时候,时而跳上树,时而站在垃圾桶边装环卫工人,看起来像是绞尽脑汁的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和夏目结识后一连好几天,夜斗都是这样,怪异的叫人不忍直视。


    小椿:…


    无语就是小椿的代名词。


    只是偶尔有一次,在夜斗老师休息时,她曾经看到对方坐在小花园里,低头喃喃说着什么。


    ——和人类结缘这种事情,就像一场豪赌,遗憾的是,这场赌局注定只有输的结果。


    “嘛…作为我的第一个信徒,玲子,在地下好好看着,我可是非常值得信任的神明。”


    那时候小椿的样子,远比此时的夜斗更为鬼祟。


    可凡人怎么可能逃得过神明的耳目,几乎立马被拎着衣领子腾空。


    偷听被抓包以后,小椿也不敢扑腾,就在她尬笑着想解释时,夜斗老师忽然惊呼一声。


    “糟糕!忘记今天超市鸡蛋打折了,再不去就晚了!”


    他忽然消失在原地,可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唉…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只有小椿…幸福的不愁吃穿,还有一个温柔的美人爸爸。


    唉。


    当然,她这种欠打的心声,其他人是完全不知情的。


    骑上自己的儿童脚踏车,以前徒步十分钟的路程…也没有缩短到哪去。


    “不是吧…车链子坏了?”


    小椿从车上翻下来,仔细查看才发现,链子有撬过的痕迹,她刚刚骑了一会绷起来后直接断了。


    小椿的脚踏车是夏野老师通融后,停在教师车棚里的。


    那里面有监控,但现在学校里应当已经空了,她只能等明天查怎么回事。


    无奈的推着脚踏车,小椿原本想直接把车推回Scepter4,却正好撞到刚出学校的夏野老师。


    “脚踏车坏了?跨过一条街区,那里有个修车铺,我帮你推过去吧。”


    “太好了,谢谢夏野老师,我刚刚还在发愁怎么办呢,我爸爸刚给我买的新脚踏车,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确切来说,是小椿不想被羽张迅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


    Scepter4的工作一直很繁忙,小椿车链子上的痕迹这么明显,她不希望羽张迅为她担心。


    夏野老师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虽然在学校里看起来不近人情,但一旦出了学校,她放松下来以后,人也变的柔和了不少。


    修车铺的老板没在,只有个红头发的青年在守铺子,铺子很小但十分整洁,没有其他小型修车铺的油污。


    那青年生的又高又壮,白色的t恤勒在上半身,胸肌呼之欲出。


    他看到来客了,就直接走过来,一手拎过小椿的脚踏车,没怎么说话就开始查看。


    夏野老师是认得他的,因为那位青年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凶,夏野老师担心小椿会害怕。


    “这小伙子是我邻居,人特别可靠,每次我买菜回来,都是周防帮我提上楼的。”


    小椿半信半疑,看着他蹲在那宽阔的后背,又看看夏野老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小椿:…


    懂、虽然她才七岁,但她什么都懂,夏野老师你馋人家身子!


    好在夏野老师眼中只有欣赏,周防的身材那么好,给别人多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总之…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夏野老师!


    小椿的滤镜一时间有些崩塌。


    “链子得换。”


    检查完毕之后,那红头发的青年,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声音低沉,微哑中透露出一股不羁的慵懒来。


    “多少钱?”


    夏野老师说着就开始掏钱包,小椿一看立时有些着急:“我带钱了!我爸爸给了我好多好多零花钱!我很有钱的!”


    忽然一声轻笑声响起,小椿一侧头,正对上男人那双带着笑意的浅金色眼眸。


    这间狭小的修车铺中,他生的过于高大,像是一只不挑地方的大狮子,慵懒的找了块潦草的草堆,就卧了上去。


    “没多少钱,也就两瓶汽水的价格。”


    他一开口,特殊的声线里带着呼之欲出的性张力,别说夏野老师了,就连小椿都有些恍惚。


    小家伙一下子就听懂了言外之意,眸光倏忽间亮起:“我请哥哥和夏野老师喝汽水!要冰镇的吗?!”


    “嗯。”


    红发青年应了一声,又蹲在那里开始处理小椿的车链子。


    “我马上回来!”


    小椿说罢,立马跑向隔壁的小超市。


    冷气挥发的冰柜里,琳琅满目的汽水,小椿挑了三瓶最贵的出来,要了个购物袋又跑了回去。


    汽水瓶子是玻璃制的,封口处有颗弹珠,轻轻一按就会坠底发出沉闷的落水声。


    “周防哥哥!”


    周防尊车链子换的很快,但手套上避免不了的沾上了油污,他没有接过汽水,直接就着小椿的手喝了一口。


    初夏已经有蝉鸣躁动,碧蓝色的汽水涌动出小颗小颗的气泡。


    小椿看到他吞咽时滚顿的喉结,一瞬间又开始恍惚。


    夏野老师…吃的真好!呜呜呜…


    呜呜呜…理解老师、成为老师…


    才七岁的孩子,彼时耳根红的几乎不像样。


    第33章 第33章 我命休矣


    羽张迅最近有些发愁, 他觉得孩子似乎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


    起因是前几天小椿放学回来的时间,比以往晚了一个多小时。


    羽张迅询问过她在学校的事情, 得到了对方的支支吾吾,他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随后,他注意到小椿的脚踏车车链子更换过,但那孩子不说,他就没问,只是将这些异常记在了心里。


    羽张迅怀疑,自家孩子遭到了校园霸凌。


    霓虹国的国情,其实有一些“慕强”的“畸形”,校园霸凌层出不穷, 大多数老师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几天,小椿越发的早出晚归,羽张迅一问,她就回答是在社团活动。


    终于,在第五天的早晨,羽张迅坐不住了。


    看着那孩子出门上学的背影,他远远的坠在了对方身后。


    清晨的蝉鸣很微弱,清风温柔拂面而过,小椿慢悠悠的骑着脚踏车。


    小家伙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附近的街巷邻里对她都有些印象,遇到的每个人几乎都会对她打招呼。


    “小椿上学去啊?”


    当然, 若不是她有个在户籍科身居高位的爸爸,小椿再讨喜也没什么用。


    这些人其实大部分都是为了给羽张迅留个好印象。


    与此同时,小椿完全没发现,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后的老父亲。


    她按部就班的上学, 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好书包。


    教室半满,每当一个孩子进入教室,总有他的伙伴打招呼,几个孩子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除了小椿。


    她就孤零零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挺直脊背,翻开一本书,开始预习功课。


    羽张迅躲在校园中一个隐蔽的角落,他视线极好,小椿又靠窗。


    那孩子的侧脸清晰倒印在他眸中,面无表情自若的模样,有几分像羽张迅平时工作的模样。


    但这更是让羽张迅的心揪了起来。


    他猜的没错,那孩子在学校被孤立了。


    羽张迅二十多年的生涯里,有无数次面对生死危机,哪怕在神奈川时,面临赤王坠剑的波及,他都选择从容赴死。


    虽然他生的雌雄莫辨,待人处事都无比温柔,但骨子里一直有股不为人察觉的狠劲。


    ——烂命一条,就是干。


    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是在这一刻,羽张迅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要去找学校的老师谈谈吗?倘若这么做了,会不会适得其反,叫小椿的处境更糟糕?


    忧心忡忡,羽张迅思考了很多的处理方法,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终于,午休时分看到三个孩子在小花园里边说边笑的吃东西时,羽张迅那颗揪紧的心,缓缓放松了下来。


    直到…


    四个二年级的孩子围了上来,为首的小胖墩趾高气昂,正指着小椿夸张的大笑。


    “一个哑巴、一个怪胎、跟他们两个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正常人!”


    小椿原本正在吃饭,闻言她放下了筷子,口中咀嚼的食物也吞咽完毕。


    她忽然战起身来:“我的车链子是不是你撬坏的。”


    “是我干的又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上次你带着小哑巴跟夏野老师告状,我不过是给你个小教训而已!”


    上次把狗卷棘关进杂物间的就是他们四个,夏野老师后面罚站他们,这叫几个熊孩子怀恨在心,时不时就要来找麻烦。


    棘几乎不跟他们计较,他身为咒言师的末裔,拥有的力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很多时候棘都会默默的收拾干净自己。


    当然,时不时使用言灵,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最近比较倒霉,是狗卷棘小小的恶作剧。


    即便如此,这几个长歪的熊孩子,还是没有收敛。


    小椿原本想着,去告诉夏野老师收拾他们几个,直到…他们忽然拎起旁边的麻袋。


    那里面是夜斗老师攒的瓶子,已经压扁挤在一起,全部被熊孩子们簌簌的甩飞出去。


    “还有个清洁工!天天捡瓶子!”


    夜斗老师原本在树上午睡,随后一脸低气压的跳了下来。


    小胖墩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趾高气昂的模样:“你敢吓唬我,我表舅是校长,信不信我叫他开除你!”


    小椿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伴随着狗卷棘的一声“摔倒!”,她直接扑了上去。


    将小胖墩压在身下,小椿拳头用足了力气,雨点般落下连绵不绝。


    “表舅是吧!撬我车链子是吧!校园霸凌是吧!”


    旁边,夏目贵志经受过不少校园霸凌,但是他几乎都是单方面的承受,几乎没有打架的经历。


    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跑,但又很快止住脚步,转身也跟着扑了上去。


    “不许你欺负小椿!!”


    他不会打架,就死死地抱住一个人,将对方按在地上。


    而身为大人的夜斗,也毫无和小孩子动手的羞耻心。


    两手拦住另外两个熊孩子,将对方扔到旁边的长椅上,几个大比兜照着屁股就上去了。


    战况结束时,四个熊孩子鼻青脸肿的蜷缩在树下,嘴唇死死绷着不敢啜泣出声,只有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小椿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的站在那四个熊孩子面前,杏眼一眯做出个凶恶的神情来。


    “森鸥外知道吗?横滨最大的黑、手党头头,我以前可是他的养女!堵上我早见椿黑、手党的名义!敢出去告状,你们几个就死定了!”


    一手威逼利诱用的是相当熟练,羽张迅看的那叫一个瞪目结舌。


    他甚至还看到小家伙用手刀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说话的时候也故意恶声恶气,嗓子像卡了痰。


    羽张迅:…


    那几个熊孩子当然不知道森鸥外是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被小椿唬住了。


    一时间,他们的抽噎声也憋不住,一边“呜呜”着一边点头如捣蒜。


    “还哭?!再哭还打你们!”


    小椿的卡痰音又限时返场,那几个孩子用力憋着自己的啜泣声,直到有人憋不住突然发出一声猪叫。


    小椿死死地绷着脸,慢吞吞的转过身,直到那几个熊孩子看不到自己的脸后,肩膀才开始一耸一耸的忍笑。


    夏目贵志身上的衣服又弄脏了,他拍了拍泥土和草叶,看看小椿忍笑的模样,又看看狗卷棘恶狠狠盯着对方的眼神,他轻咳一声。


    “你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那几个熊孩子如蒙大赦,立马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跑远,老远还能听到他们哭泣的“哨音”。


    将所有细节尽收眼底的羽张迅,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总之,不管怎么样,只要小椿没有受欺负就好。


    但可惜,他放心的太早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的时间,小椿社团活动都没做,骑着她的脚踏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学校。


    “我是社长我说了算!今天没有社团活动,大家原地解散!”


    那个白发的孩子,似乎是叫狗卷棘,不怎么说话。


    羽张迅看得出来对方很黏小椿,一到课间就跑到小椿的教室,像个跟屁虫。


    在小椿再一次宣布没有社团活动后,对方的表情变的凄凄艾艾,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只留下一个落寞离开的背影。


    小椿才七岁…应该不会早恋吧…


    莫名的品出来不妙的讯息,但羽张迅还是选择相信小椿。


    自家孩子什么性格他很了解,乖巧又懂事,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小棉袄!


    所以、再看看再看看!…


    直到…他跟着小椿七转八转跨过一条街区,看到对方停到一家修车铺的门口。


    修车铺里有个红头发的青年,看到小椿也没起身,只是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柔了柔。


    小椿神色雀跃,快步跑了过去。


    “周防哥哥!今天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我给你捏捏肩!”


    红发青年坐在椅子上,他生的十分高大,尽管佝偻着背,小椿还是得踮起脚来。


    小家伙那双小手哪有什么力气,但周防尊依旧放任着她胡闹。


    小椿虽然踮着脚在为对方捏肩,但羽张迅敏锐的注意到,小家伙的视线时不时的往对方的胸肌上徘徊。


    不消一会,小家伙耳根就红彤彤的像是熟透的番茄。


    羽张迅:?…


    羽张迅:!!!


    再也沉不住气,长发青年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一边叫着小椿的名字,一边挂着僵硬的笑容。


    小家伙的第一反应就是心虚,慌乱的左看右看,最后见无处可逃,直接原地罚站尬笑了起来。


    “哈哈…好巧…讯…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倒是你…不解释一下吗?”


    长发青年眉眼更加柔和,小椿从他的笑意中,莫名品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来。


    “我、我来给我的车做保养!”


    车铺门口的空地上,一架儿童脚踏车支在树荫下,车把上还挂着毛绒绒的小挂件,底部坠着的铃铛,风一吹就叮咚作响。


    羽张迅很想说…你这脚踏车还需要做保养?


    但他还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长发美人笑意真切,小椿松了口气,立马扑了过去,被他抱在怀里,再接再厉的撒起了娇。


    “讯渴不渴,要不要喝冰汽水!”


    对于小家伙的讨好,羽张迅很受用。


    然而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修车铺忽然来了个黄头发的男人。


    他带着蓝紫色的墨镜,和小椿照面的第一句,就带着调笑开口。


    “呦,小椿来了?怎么样…尊的胸肌够劲吧!今天怎么没见你喂尊喝汽水?怎么…尊喝汽水的样子不好看了…?”


    第34章 第34章 新王的时代


    这家修车铺是草薙出云的财产, 修车铺里面有间休息室,以往他和尊累了,就会进去囫囵睡个觉。


    如今休息室大门被反锁着, 任谁都敲不开,若细细去听还能听到小声的呜咽。


    就…有时候人活着也挺无助的。


    小椿扑倒在沙发上,一边抽噎,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人生。


    “呜呜呜…”


    穿越以来,她自诩成熟,从来没有哭的这么狼狈过。


    可这一次、这一次…呜呜呜不能想,再想要抹脖子了!!


    敲门声还不肯停歇,草薙出云的声音,带着懊恼和歉意从门外响起。


    “对不起、小椿、我不知道…你别哭了…”


    他不说话还好, 他一说话,小椿的哭声更大了。


    草薙出云尴尬的僵硬在门前,求助般的将目光投降自己的好友。


    周防尊看起来也有些焦躁,尽管他依旧像往常一样默不作声。


    可他忽然低头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在狭小的修车铺里,拥挤着升腾,以往他从来不会在室内这么做。


    羽张迅看着他吞云吐雾的模样,又看看他勒着胸肌的薄t恤,忍不住蹙眉。


    但羽张迅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没有做出指指点点的行为, 毕竟这两个人是小椿的朋友。


    好吧,朋友…姑且算是朋友吧。


    谁能想到七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了这种心思!


    一时间羽张迅头疼的不得了。


    他深呼出一口浊气, 走到门前。


    “椿,哭了这么久,我会心疼的。”


    他声音放的很柔,温和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于是门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把门打开吧?你不是一直想吃中餐吗?晚上就带你去好不好?”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好半晌,门咔哒一声解了锁。


    小家伙站在门前,还是止不住的抽噎,一双杏眼又红又肿,活像只成精的小兔子。


    羽张迅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半晌才蹲下身去,拿出一条手帕,细细去擦拭她还在不停坠落的泪珠。


    “做什么哭成这样?我也没怪你呀…”


    他本来还想说一句,拿着我的钱去给别的男人买汽水喝,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在牛郎店开香槟的风范,真不错。


    但羽张迅到底没忍心,他怕一旦说了,小椿脆弱的自尊心,一定摇摇欲坠到哭出猪叫。


    毕竟,有些人虽然还活着,但她已经社会性死亡了(微笑)…


    草薙出云站在一旁尴尬的不敢说话,而周防尊…他终于把烟掐了。


    被羽张迅抱起来,小椿完全没脸见人,直接埋头到他怀里装起了鸵鸟。


    幸好羽张迅是个体面的人,解决了小椿的事情,才带着从容的笑,和草薙出云客套。


    “这几天,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再怎么温和,羽张迅身上还是带着一股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更何况他看起来克制疏离,还充斥着书卷气。


    小椿的爸爸和他们这些早早就辍学的社会青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草薙出云白手起家到现在盘出一家修车铺,也是社会上摸打滚爬了很多年,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可是周防尊就不那么好受了。


    他不太开心,但至于为什么不开心,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小家伙之前把自己锁在休息室里嗷嗷哭,又或许是如今小椿依偎在对方怀里,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总之,周防尊的心底,无故起了一种焦躁。


    “那么,我就先带着这孩子离开了。”


    周防尊一直没有说话,他那双浅金色的眼眸,像是某中大型野兽的兽眼,就那样死死地锁定着羽张迅。


    直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不见。


    草薙出云叹了口气:“那孩子挺有意思的,很少见到有孩子不害怕尊的。”


    何止是不害怕,眼睛几乎都要黏到尊身上,每天变着花样的凑上来逗尊开心。


    以往他们两个在这间修车铺里,除了十束来时,总是沉闷的难以忍受。


    生活很辛苦,像他们这样没有背景,书也没得读的社会人士,生活更为辛苦。


    可是十束多多良也在打工,便利店的工作更为繁忙,至少这种旺季他很难抽出时间来找他们两个玩。


    直到那孩子出现。


    这几天,好多次草薙出云,都看到尊唇角那抹微小的弧度,若非他对周防尊足够了解,恐怕也很难察觉到对方的异常。


    “别看了,喜欢就早点找个女朋友,以后自己生一个。”


    周防尊仍旧没理他,只是气闷的站在修车铺外,又点了支烟。


    那一大一小走的匆忙,连脚踏车都忘记了。


    树荫底下,车把上挂着的铃铛还在随风漾动,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那孩子以往的笑声。


    周防尊怔了怔,随后将那辆儿童脚踏车拎进车铺里。


    他想,如果小椿的爸爸不愿意叫她再来的话,自己就把脚踏车送回友枝小学里,送完车就走,绝对不多留。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傍晚时分,他们前脚刚关了车铺准备回家,后脚就在家门口的中餐店里遇到了那对父女。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长发男人单手托腮,雌雄莫辨的眉眼间含着笑。


    小家伙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的糗事,虽然眼睛依旧红彤彤的,但脸上的开心溢于言表。


    她正捧着一只小碗在喝汤,椅子对她来说有些高,悬空的双脚正惬意的晃着。


    夜幕已然降临,中餐厅按照霓虹国的刻板印象,在店外挂了两只红红的灯笼。


    暗红色的灯光打下来,将周防他们笼罩在灯火的阴影中。


    草薙出云有些犹豫:“别看了,咱们快走吧,不然待会真打了照面,还得尴尬。”


    “嗯。”


    周防尊闷闷的应了一声,余光又往那扇巨大的窗子上扫。


    他们父女俩似乎是刚吃完饭,羽张迅起身去柜台结账,小椿就手脚并用的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正往门口走打算出来再等。


    然而变故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一只带着刺鼻气味的手帕捂在口鼻间,小椿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忽然晕了过去被人横抱起来。


    周防尊他们两个人刚要抬步离开,就撞见了这副绑架大戏。


    绑架犯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脸上带着口罩,横抱着小椿的右手上缺失了一根小拇指。


    周防尊目光一凌,阔步朝着门口奔去,正好和那个黑衣的绑匪撞在一起。


    “滚开!”


    在打架这方面,周防尊从来没怵过谁,可是…有什么超出认知的东西出现了。


    汹涌的红色火焰,自那个黑衣绑匪为圆心,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尊!!”


    周防尊被冲击的直接撞在墙面上,剧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间流窜。


    他咬牙快速爬起来,喉咙里一阵瘙痒,星点血色从唇角溢出。


    黑衣绑匪还没跑远,在餐厅里骚乱的惊叫中,羽张迅快步奔跑而来。


    他今日穿的是便装,没有配剑,每走一步都有青色的火焰在脚下涌动。


    原本还有些慌乱的草薙出云,一时间看的瞪目结舌,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直到,他看到周防尊也快步跟着跑上去,加入了这场追逐战。


    “尊!!他们是超能力者,你跟着掺和什么啊!”


    这场追逐战一直到达一条漆黑的小巷中,黑衣绑匪横抱着小椿停在了墙边。


    紧接着十几个打扮各异的男人围住了刚追上来的羽张迅。


    曾经的青王,如今只是一位普通父亲。


    即使在漆黑的夜幕下,羽张迅视力也足够好。


    只一眼,扫过这些人身上不同部位的残缺,羽张迅双眸微眯,神情之间满是冷冽。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忠心到追随死去的赤王一起下地狱。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东京,想必你们已经抱上了必死的决心了吧。”


    黑衣绑匪迷药量下的很足,他随手将小椿扔给了身边人,暗哑的声线像是毒蛇在嘶鸣。


    “士也,带着这小鬼先走,羽张迅已经不是青王了,我们这么多人完全能把他拿下。”


    黑衣绑匪从口袋里掏出掏出一枚蝴蝶刀,随手甩了两下刀花,抬眸看向羽张迅时,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满是癫狂。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明明都已经化为飞灰了,却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那个臭小鬼可以起死回生对吧?”


    小椿被交换到了那个叫士也的男人手里,他是个没有左眼的独眼龙,面容凶悍,抱着小椿撒腿就跑。


    羽张迅想追,却被炼狱舍的残党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周防尊追赶的身影,终于到来。


    他伤的不轻,衣物也在那场火焰中烧成了几块布条,裸露出来的肌肤已经有了大片的烧痕。


    可即便如此,他一声痛都没呼过。


    “小椿被带走了!东边!穿黄衣服的男人!快去追!”


    这场氏族间的战争,本不应该牵扯上周防尊这样的普通人。


    可这些炼狱舍的残党是冲着羽张迅来的,小椿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


    深知炼狱舍都是一群极端残暴的家伙,羽张迅不敢想象那孩子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只得求助周防尊。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周防尊的喉咙沙哑的过分,因为那场火焰带来的冲击,到现在为止都还有后遗症。


    他依然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大火中,浑身滚烫的可怕,就连呼吸时,都有若隐若现的雾气。


    羽张迅一个照面就发现了周防尊的异常,看着红发男人跑远的背影,他瞳孔猛地紧缩。


    “想不到曾经的青王,也会像只败犬被我们困住,走投无路到求助一个普通人?我们炼狱舍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那小子的命,士也一定会好好收下的。”


    黑衣绑匪神情间的癫狂并未褪去,可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如今铺满了愉悦。


    他并没有着急下令动手,他在赌也在等。


    他赌羽张迅对养女的忧心,等着羽张迅像只落水狗一样,跪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哀求。


    可绑匪完全没想到,羽张迅根本没有按照他的套路来。


    眉眼间满是战意,羽张迅随手夺过一把刀,青色的雾气在刀身上氤氲开。


    “很遗憾,你想要的恐怕不可能得逞了。旧时代的残渣就应该好好的退场,如今已经不是炼狱舍的时代,新的赤王要登场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巨大的气流从远处掀来,有什么东西的嗡鸣声在头顶响起。


    黑衣绑匪僵硬着身躯抬起头来。


    漆黑的夜幕上,冰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众人的头顶宣告审判,艳烈的红色,霸道的在剑身周围燃烧着。


    “不!不!!!”


    黑衣绑匪崩溃的跪倒在地,蝴蝶刀落在腿边,被灰朴朴的尘土掩去光亮。


    第35章 第35章 怎么,吓到了?


    Scepter4一楼是办公厅, 二楼是会客厅和休息室,地下还有一层是专门用来关押超凡者罪犯。


    绑架小椿的黑色卫衣男叫犬种,是炼狱舍的元老级人物, 旧赤王坠剑时,也正是他带着炼狱舍的残党逃离了神奈川。


    这次的绑架案,小椿并没有受什么罪,因为迷药计量用的太重,她到现在还没醒。


    盖着一张鹅黄色的毛毯,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的正香,羽张迅就在旁边时不时的为他掖一下毛毯。


    周防尊像是一只焦躁的大狮子,团吧着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那些烧伤的痕迹,已经全部褪去, 可他仍旧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好像还置身于烈火中,呼吸时的滚烫,叫他紧皱着眉头就没有松下来过。


    另一方面是因为桌后的青制服男人。


    善条。


    周防尊听到小椿的爸爸是这样称呼那个男人的,他正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周防尊听不懂的话。


    “资料我已经完全整理出来了,周防先生尽快抽时间去一趟御柱塔吧。”


    “你滥用职权调查我?我没有同意那种事情。”


    周防尊的声音沙哑的可怕,像是沙漠中的迷途者,已经干渴到快要去世的地步。


    实际上,他面前的桌案上, 就摆着茶水。


    而从他踏入这间会客厅开始,周防尊就没有停止过喝水。


    可是不行、完全不行。


    就连血液都滚烫的在不停躁动, 周防尊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快要被烧死的错觉,情绪也越发难以控制。


    别看他生的又高又壮,大多时候也是一张冷脸,可不论是草薙出云又或是十束多多良都很了解, 周防尊的脾气其实好的可怕。


    因为大多时候他都觉得麻烦,就连生气这种事情,他也嫌麻烦。


    可是…有什么东西变的不一样了,一股火气莫名从四肢百骸往心头攒动。


    周防尊想要控制,可等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发出那句质问时,脸色阴沉的可怕。


    善条刚毅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他是被半夜拉回来加班的。


    光是调查新任赤王的资料,再加上整理出来,就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您是新的赤王,按照惯例,资料必须要送往御柱塔,当然,如果您不愿意,也有拒绝的权利。”


    周防尊的资料很简单,单亲家庭,高中辍学,因为母亲的医药费欠了一屁股债,前几年他母亲去世后,对方的财务情况才好起来。


    新赤王有一个叫草薙出云的发小,还有个叫十束多多良的友人,不出意外这两人以后是板上钉钉的赤王氏族。


    就算周防尊拒绝Scepter4将资料传送到御柱塔,那边也有权限自己调查出来,善条刚毅耸了耸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就在善条刚毅想继续讲一些有关王权者的事情时,会客厅的门被敲响。


    来人叫青田,负责地下监牢的事项,他同样也面色憔悴,眼底挂着硕大的黑眼圈。


    “炼狱舍的犬种要求见社长和椿小姐。”


    “椿还在昏迷。”


    羽张迅面色不悦,但那并不是冲青田。


    Scepter4和炼狱舍做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故事落幕时,炼狱舍狗急跳墙对一个孩子出手,也不知道迦具都在天之灵会是什么表情。


    青田面色为难,犹豫了一瞬又道:“犬种说,他可以交代炼狱舍剩下的残党在哪里,但前提是他要和椿小姐讲话。”


    沙发上那孩子睡的很香,羽张迅叹了口气垫着毯子连人一起抱起,温柔的声音不疾不徐。


    “不可以再睡了,椿,醒一醒,有事情要麻烦你。”


    小椿意识昏昏沉沉,她听得见羽张迅的声音,但想要睁开眼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于是羽张迅就这样抱着她往地下监牢走,周防尊不发一言的跟着起身。


    他不是独身一人,草薙出云还在恍惚中回不过神来,毕竟自家发小突然成了什么赤王,这名头一听就很唬人。


    说不上是激动、兴奋,或者为好友高兴之类的,草薙出云只有一种在云端的飘忽感,很难落地。


    走在长廊里,半晌他忽然拍了拍周防尊的肩膀:“要不把修车铺卖了,我还有些积蓄,咱们开个酒吧?”


    毕竟说起来,修车铺里的赤王,怎么听都有点掉逼格。


    “嗯。”


    周防尊闷闷的应了一声,反正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草薙出云绞尽脑汁的去想做些什么,他不想废那个脑力。


    “那个什么炼狱舍,就是前赤王的氏族吧,要不咱们也想个厉害点的组织名字?至少要比炼狱舍好听。”


    草薙出云的双眸,是温和的琥珀色,但比小椿要浅上一点。


    他身形修长,比周防尊看起来要单薄一些,也更加温润。


    草薙出云眸中几乎被兴奋铺满,一向稳重的青年,此时也有点雀跃的难以掩藏。


    “回头把多多良叫过来一起想。”


    周防尊没有再回答,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地下监牢。


    钢制的栅栏白到几乎发光,炼狱舍的残党被隔开在两排的单间里。


    羽张迅一出现,便是几道砰砰的刺耳声响,尤其是犬种,他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体大力的砸在栅栏上,一双铺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小椿。


    “她能起死回生对不对?!羽张迅!她一定可以救王,对不对!!”


    终于,他用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讲出了自己绑架小椿的真实目的。


    炼狱舍的成员,倘若用一个词语来描绘他们的精神状态,那就只有“疯魔”二字。


    别说迦具都死后的如今,就算他在的时候,手底下这些人也像是没带嘴套的疯狗。


    前赤王的氏族,对于迦具都的崇拜,像是信徒之于神明,还是需要献祭的那种邪教。


    仅从他们残缺的肢体,就能看出一二来。


    这么嘈杂的声音都没能吵醒小椿,可想而知当时犬种下的手多狠。


    羽张迅脸上挂起一个柔和的笑,即使他还抱着孩子,但看起来依然斯文优雅。


    “犬种先生你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需要做个尿检吗?起死回生那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犬种连同其他炼狱舍成员的脖颈上都带了一条项圈,那是专门用来对付超凡者的特质项圈,如今他们和常人无异。


    即便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可犬种的眼神依旧恶狠狠的,像是要杀人。


    “那你是怎么站在这里的!我亲眼看到的,你已经死了!”


    迦具都是个疯子,所以他是历任赤王中最为残暴的一个,羽张迅上任时期,Scepter4的工作量是有史以来最多最高的。


    和炼狱舍斗了那么多年,羽张迅死过一次,重伤过无数次,可是看着故事落幕时,死对头们的惨状,羽张迅心里只有凄然。


    他没有回答犬种的质问,而是侧过身子,将周防尊高大的身影完全露了出来。


    他红发凌乱,双手抱臂侧靠在墙边,身旁的草薙出云正在兴奋的来回踱步。


    犬种瞳孔猛地紧缩,意识也跟着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些记忆的碎片破土而出,好像正在和眼前的画面重合。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叫你大哥,要改口叫王了!】


    【炼狱舍?名字好怪…听起来好吓人,不过我喜欢!符合大哥的气质!阿、不对,现在该叫王才对!】


    【king,日溪町的地盘我们已经完全拿下了!接下来就是整个神奈川!】


    【嘿嘿、已经不疼了,只要跟在王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王!…】


    【大哥!…】


    大脑仿佛在轰隆作响,犬种那双铺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大睁着。


    毫无血色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尸、体,仅靠感觉都仿佛会闻见腐臭味。


    他张了张唇,喉咙发出荷荷的声音,滚烫的泪水正源源不断大颗大颗的坠落。


    忽然,冰冷的光泽一闪,血柱从犬种带着项圈的脖颈喷涌而出,那把前赤王送给他的蝴蝶刀,坠落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犬种双腿一弯,扑通跪倒在地,在彻底变成一个血人之前,他上半身也跌了下去,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就此…终于没了气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草薙出云看着眼前的场面,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停下了踱步,随后没出息的扶着墙壁,还没来得及弯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已经呕了出来。


    羽张迅叹了口气,别开头不忍再看。


    离开之前,他声音微哑,喉咙困顿的不像样。


    “买座公墓,葬了吧。”


    —


    即使正处于夏季,凌晨的夜里也稍显寒凉,幸好草薙出云穿了外套。


    这个点打车有点困难,他和周防尊就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两个人沉默着并肩而行,夜幕上笼罩了一层云雾,看不见繁星也并无明月,好在路灯还在幽幽发亮,照明前路。


    草薙出云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之际,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周防尊已经走出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就回过了身来。


    他面上带着深重的倦色,浅金色的眼眸却一如既往的熠熠生辉,轻笑声自喉咙里溢出。


    “怎么,吓到了?”


    草薙出云深呼出一口烟雾,双腿依旧有些发软,他带着笑走过去,大力的拍了一下周防尊的肩膀。


    “我要是说怕了,你能叫我走?”


    周防尊声音像是哼出来的,沙哑慵懒。


    “不会。”


    “我这个问题就白问,走吧。”


    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草薙出云失笑。两人的身影就这样在深重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第36章 第36章 被坑了


    校园祭当天, 羽张迅又请了一天的假期,坐在礼堂中间的位置观看小椿表演。


    他还带了一台相机,小椿表演的照片洗出来后, 就挂在了客厅里。


    那天小椿发挥的其实不怎么好,因为迷药的后遗症,她大脑一直昏昏沉沉的。


    可她慢半拍的行为,和着她毛绒绒的小兔子打扮,呆萌的叫人心都化了。


    小椿并不知道被绑架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她睡的很沉,只记得耳边有吵闹有哭泣…


    一觉醒来,羽张迅却告诉她,什么都不要去想, 已经完全解决了。


    可是,心头开始越来越不安。


    她能被绑架一次,就能被绑架第二次,以前红叶老师训练她时教的东西也完全忘光了。


    更重要的是,在羽张迅疯狂的投喂下,她的小肚肚每天都鼓鼓的,看起来软的毫无战斗力。


    “不可以再这样咸鱼下去了!我要雄起!夜斗老师!请教我战斗的能力吧!”


    花园的树荫下,小椿恭敬的行礼,粉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这个、很简单…东京的妖魔和咒灵不少, 实战才是最快的学习方式。”


    夜斗坐在树荫下,双腿盘起, 他手里拿着的甜品,正是小椿刚刚上供的。


    “还有你,放学后跟着一起来。”


    夏目原本在吃便当,一抬头就对上夜斗那双湛蓝的眼眸。


    “我、我吗?我放学得回家, 不然阿姨会锁门的…”


    他口中的阿姨,是夏目的一位远方亲戚,如今他正寄居在对方家中。


    阿姨并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如果她下班以后,夏目还没回家,家里的门就会被反锁。


    夏目的死活,她从来不在乎。


    夜斗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什么监护人,完蛋玩意儿。”


    夏目家里的情况,夜斗其实最清楚不过,毕竟他好几次都鬼鬼祟祟的跟着对方回过家。


    但即便如此,看着那孩子木愣沉默的模样,夜斗的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明明已经遭遇这样刻薄的事情了,夏目连委屈的情绪都不肯表露。


    他总是那样藏起来、沉默的、蜷缩着活着。


    明明玲子是那样耀眼的人,可她的外孙偏偏…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


    放学以后,连社团活动都没参加,小椿和狗卷棘直接被夜斗带走。


    最后他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暗巷,停在一家偏僻的杂货店前。


    老板是个黑头发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正老神在在的坐在柜台后的沙发椅上。


    “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


    店内的摆设都很陈旧,空气里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潮湿感,鼻翼间充斥着一股发霉的气息。


    “有没有什么拔除咒灵的任务?”


    老板愣了愣,随后目光在夜斗身上上下打量,因为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又换了目标,最后视线定格在狗卷棘的身上。


    “原来如此,是想训练家中的小辈吗,但是我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阿…我可是个诅咒师。”


    黑西装的老板,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说话时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口音,应当不是霓虹国本土人。


    “找的就是你,孔时雨对吧,咒灵也好、妖魔也罢,这种拔除任务来一些。”


    夜斗倚在柜台上,他面无表情时还是蛮唬人的。


    黑衣老板挠了挠头。


    “我知道了,我这里暂时只有一个特级咒灵的悬赏,恕我直言,这个孩子的咒力稀薄,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可能有些超标。”


    那岂止是超标,简直就是没脑子的直接送菜。


    夜斗依旧绷着脸:“接了,就这个,地点在哪?”


    孔时雨也有些乐了,没见过这么着急送死的,资料打包好直接送过去。


    在那一大两小消失后,他直接关了杂货店闭门谢客。


    —


    小椿和狗卷棘上了新干线,对于夜斗老师的安排,狗卷棘没有任何意义。


    但小椿总有些狐疑,看着夜斗坐在床边单手托腮看风景的样子,她凑过去双眼微眯。


    “为什么要找那个黑市中间商,明明夜斗老师轻松就能感觉到咒灵的气息和位置吧。”


    被她突然这样质问,夜斗心虚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故作镇定的的摆摆手。


    “小孩子懂什么,边儿玩去。”


    窗外风景一路匆匆掠过,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横滨】


    小椿:…嗯,又回来了。


    “不是说横滨不产咒灵吗?…怎么又有特级咒灵了。”


    小椿边走边挠头。


    车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烟,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还没出车站,小椿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爆炸产生的气流,掀起的石块直直的砸到了小椿的脚边。


    “夜斗老师!!!”


    两波黑、手党正在车站外火拼,没想到一下车就撞到这副场面,小椿气的差点吐血。


    但更多的是对夜斗的怀疑。


    少年神明一手捞着一个孩子,快步在枪林弹雨里穿梭,可好不容易跨过一条街区,又撞见了另外两波火拼的黑、手党!


    小椿在他腋下扑腾,小手死死地拽住他的“围嘴垫子”!


    “你是不是敌人派来谋杀我的!你刚刚在车上心虚什么!”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多赚点钱!!横滨的任务比较值钱,而且方便你快速练习战斗技巧!”


    夜斗知道横滨乱,但是之前明明安稳了下来,不过一段时间没关注,没想到这里又一次乱起来。


    倒霉、实在是太倒霉了!


    “我要是死了!讯饶不了你!”


    一颗子弹擦着脸颊飞过,小椿吃痛的摸上脸颊,触手一片湿润。


    夜斗明显也慌了神,一边狂奔一边解释。


    “祖宗,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多攒点钱…真的…”


    带着两个小家伙在一所民居破窗而入,主人并未在家,或者说这里的主人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战争开始前就去了其他城市避难。


    夜斗松了口气,把两个孩子放下来。


    小椿气鼓鼓的抿着唇,随后对着自己的电话手表点点点。


    电话接通的那一霎那,小椿像是变脸一样,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讯,夜斗老师带我出来玩,晚上我不回去吃饭了。”


    “这样吗…那你要玩的开心。”


    “嗯嗯。”


    挂了电话,小椿呼出一口浊气,随后听着不远处的爆炸和枪声。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去找咒灵吗?”


    夜斗咬了咬牙:“找!”


    为什么不找!孔时雨给的任务金额是六亿日元!那可是巨款阿!


    对方给的任务资料,是在一家孤儿院附近,想要到达那里,需要横跨整座城市。


    特级幻想咒灵,只在夜晚时出没的怪物,会伴随着迷雾、唱着诡异的歌谣将落单的孩子抓走。


    因为对方只在夜晚出没,所以小椿他们先在这所民居休息了一下,等到日落西山,房外的战火停下,他们才开始动身。


    可是…还没来得及走多远,诡异的浓雾开始扩散,一大两小立时警戒了起来。


    “不是说出没在孤儿院附近吗?这里离得明明很远阿…”


    小椿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他人也是,好在他们前行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直到…


    ——砰!


    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从高楼坠落,而她原本掉下来的地方,浑身洁白的人形生物,头顶一颗红色的宝石,正挥舞着棍剑飞身而下。


    那人形怪物,小椿是认得的!


    “是金色夜叉!”


    从高楼坠落的红衣女人呕出一口血来,又立马爬起身,隔着破败的矮墙,尾崎红叶看到了小椿愕然的脸。


    “小椿!快跑!!”


    “孤天斩盾!我拒绝!”


    就在金色夜叉从背后袭向红叶老师时,巨大的金色斩击擦过尾崎红叶的衣袖,她回身,手中的长刀一击插在金色夜叉额心的红宝石上。


    宝石碎裂的声音无比清脆,金色夜叉的身影在原地溃散,又重新归附在尾崎红叶身上。


    “红叶老师!你还好吧…这是怎么回事?”


    尾崎红叶靠坐在矮墙边,轻咳了两声便是猩红溢出唇角。


    她没有立刻回答小椿的问题,而是蹙着眉焦急的推了推小椿。


    “快走!离开横滨!这里很危险!”


    这对师徒俩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又或者说,自从小椿被羽张迅收养以后,两人已经站到了对立面。


    可情况紧急,尾崎红叶根本没有心思再去装对立。


    “走不了,车站空荡荡的,只能进横滨不能出…”


    尾崎红叶怒急攻心,想要说什么反而被血呛到,又是一阵连续的咳嗽。


    “我不会有事的,有人保护我的。”


    小椿说的人是夜斗,虽然这家伙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从来没掉过链子。


    可一旁的狗卷棘却会错了意,他上前两步,速写本刷刷刷几下,又用力的挺了挺小胸脯。


    【我会保护小椿的!】


    其实面对横滨的异常,狗卷棘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露怯过,更是在发现被夜斗无意间坑了时,连句抱怨都没有。


    尾崎红叶疲倦的低敛起眉眼,看着两个孩子过家家似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无语,非常的无语。


    就在这时,夜斗忽然跳脚。


    “怪不得悬赏金额那么高!原来挖了这么大个坑!明明知道横滨爆发战争了却不告诉我们!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叫他好看!”


    第37章 第37章 小宝宝喝奶


    “起初, 各方势力只是想要那个异能力者的大额遗产,但是异能业务科为了平息这场战争,请来了“白麒麟”, 无数异能力者开始死去,不受控的异能开始猎杀人类。”


    穿行在废墟中,尾崎红叶逐字逐句的为他们解释着横滨的现状。


    “即便在今夜我收服了金色夜叉,到了明夜雾气弥漫之时,一切都会卷土重来。”


    ——横滨,已经是座人间炼狱。


    小椿的第一反应,是长达两个多月的战争,戈薇他们怎么样?


    后来又想日暮神社在偏僻的山里,附近也没有什么异能力者, 应该不会遭到波及。


    这才松了口气。


    “迷雾扩散时,所有的通讯设备都会失灵。我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大家休息。”


    “或许,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好的训练场?”


    小椿拒绝了尾崎红叶带他们去安全屋的提议,他们三个都不是异能力者,唯一需要防范的,只有来自其他势力的无差别狩猎。


    “开什么玩笑,这里很危险!”


    尾崎红叶眸中带着疲倦的红血丝,她白日里还要应付敌对组织的袭击,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夜斗已经从方才的暴怒中平息好情绪,见尾崎红叶面色阴沉, 在对方略带温怒的注视中,他一手将小椿揽到腿边。


    “虽然听起来有些棘手,但是有我在,放心大胆的去训练!”


    —


    “停下!”


    浓雾中, 狗卷棘躲在一段矮墙后方,他拉低衣领,扩大自己的声音。


    “孤天斩盾!我拒绝!”


    巨大的金色斩击,将前方的人形异能竖着劈开,连同对方额间的红色宝石,齐齐切割开。


    得救的异能者,已经被追击的没了力气,如今靠坐在废墟里气喘吁吁。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突然有人横叉一脚,挽救了他的小命。


    那是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带着金丝眼镜,原本笔挺修身的衣服,已经在狼狈的逃跑中,变的破破烂烂,眼镜也跌碎一片,虚虚架在鼻子上。


    他从废墟里爬起来,想要道谢,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夜斗已经抱起两个孩子消失在原地。


    夜斗其实不怎么使用飞行能力,包括现在。他大多时候纯靠跳跃,在破败的高楼大厦之间来回穿梭。


    风有些凛冽,小椿被他夹在腋下,长发凌乱的漾开。


    虽然最开始有些生气,关于夜斗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带着他们来横滨这件事情。


    但是连续解决了好几个人形异能,一遇到危险夜斗就会出手,小椿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哼,勉强没有辱没神明的威名吧。


    这场浓雾持续到深夜十一点时,最后忽然毫无预兆的散去,原本寂静的宛如死地一样的城市,倏忽间活了过来。


    枪击声、炮火声,人类的哭泣与吵闹,通通传入耳畔。


    小椿原本还在战斗的人形异能,消散的无影无踪,而被她帮助的陌生异能者,也在一瞬间的惊愕后,沉默着愣在原地。


    那是个红头发的青年,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长风衣,略有些狼狈。


    他的异能力非常难对付,不但拥有极好的体术,敏捷和力量完全点满,更恐怖的是…


    不论小椿的攻击从什么地方袭来,人形异能都能提前避开,像是能够提前预判。


    若非有夜斗出手,小椿恐怕得差点交代在这里。


    如此,小家伙的气终于完全消了。


    “谢谢…”


    红发男人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他身形修长,带着一股沉闷的感觉,声音也是沙沙的。


    和尊那种略带攻击性的气质不太一样,眼前的陌生异能力者,看起来非常温和。


    小椿出现的很突然,插入这场战斗时,红发男人毫无预料。


    但他却很快调整战斗的节奏,和小椿配合了起来。


    小椿没有理那个异能者,因为她来横滨只是为了训练,没有交朋友的打算。


    如今战斗了很多场,体力消耗过度,小家伙只觉得累到手指都抬不动了。


    鼻翼间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很重,小椿打了个哈欠,虽然才刚结束战斗,但不过一瞬间,她脑子又变的迷迷糊糊。


    明天还能回东京上学吗?要不…请假吧。


    因为做错了事情,夜斗此刻变的非常有眼力劲,眼疾手快的把小椿捞起来,任由她软软的靠在自己胸口。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那个红发异能者一直站在原地没走,听到夜斗的自言自语,他忽然抬头。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略显木楞:“我叫织田作之助,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休息。”


    夜斗并不是个没有防范心的人,但是作为神明,他眼中的世界总有些异于常人的东西。


    在横滨这个地方,大多数人的灵魂都带着污浊的红,那是造下无数杀业后累刻在灵魂上的痕迹。


    织田作之助的灵魂,也带着犯下杀业的红,但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是,他红白交织的灵魂,洁净的白要更胜一筹。


    总之,在拥有特产的横滨,织田作之助这样的人,也难得算得上干净。


    “唔…那就先谢谢你。”


    —


    织田作之助家,是一座四十平米的小民居,房子在战争中被炸毁了大半,摇摇欲坠勉强蔽风。


    织田作之助并不是什么好客的东道主,他沉默的几乎像根木头。


    横滨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战争,整座城市缺粮少食,在拿出一些速食物资时,他连说明都没有一句。


    屋子实在太小,墙壁上还破了个大洞,一张单人床肯定睡不下几个人,更可怕的是他在回来的路上,听到婴儿的啼哭,还把婴儿顺手捡了回来。


    小椿缩在椅子上,面前有些老旧的桌子上,放着那个裹着襁褓的孤儿。


    婴儿已经哭累了,如今正饿的在嗦自己的手指头。


    “小宝宝得喝奶粉,你家里有奶粉吗?”


    织田作之助原本在铺床,他抱了一些被褥打算打地铺,听到这句话,他把被子放下,立马又要出门。


    “我出去找一下。”


    说完,就留下一大两小对着桌子上的小宝宝面面相觑。


    “他也不怕咱们是坏人,会偷东西吗?”


    小椿有些无语,戳了戳小宝宝的脸颊,又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好困,我想睡觉。”


    狗卷棘的速写本在方才的战斗中已经丢失了,他很想和小椿交流,但是没有工具,如今急的憋红了一张脸。


    半晌,他忽然开口道了一句:“鲑鱼!”


    声音软糯中夹杂着一丝干哑,小椿大睁着杏眼看着他,棘忽然又红着脸点了点头。


    “鲑鱼!”


    一瞬间好似恍然大悟,小椿惊喜的仰头看着他:“是棘之前打算构思的饭团语?鲑鱼是肯定的意思吗?!”


    紧抿的唇角压都压不住,狗卷棘又点了点头,他指指那张单人床,示意小椿快去睡觉。


    可小家伙却摇了摇头。


    “床还是留给织田先生吧,我们只是客人…打地铺就好了。”


    —


    织田作之助回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他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放了两罐婴儿奶粉和婴儿奶瓶。


    小宝宝躺在单人床上,说不上是睡着了,又或者是饿晕过去了。


    地板上铺着的被褥上躺着两个孩子,依偎着在梦中畅游。


    他回来时夜斗刚起,两个成年人交换了个眼神,谁都没有说话。


    织田作之助将带着寒凉气息的风衣挂到衣架上,夜斗穿过另一侧破洞的墙壁直接跳了出去,消失在朦胧的晨色中。


    随后,织田作之助轻手轻脚的烧水冲奶粉。


    小宝宝的脸色很糟糕,白的几乎跟纸没有区别,半瓶奶粉灌下去,她终于睁开了眼,猫崽似的啼哭了几声。


    那声音很小,可织田作之助还是紧张的看了看打地铺的两个孩子,发觉他们没有被惊醒后,这才松了口气。


    单人床很小,但那只是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对两个孩子而言戳戳有余。


    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们抱上床,盖好被子,织田作之助这才和着衣服,在地铺上闭目浅眠。


    小椿醒过来时,一睁眼就是棘毛绒绒的白发,他睡的正香,蜷缩成一团,那张略带憔悴的脸靠的极近。


    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在横滨,小家伙从床上爬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身上的衣服也有了皱褶。


    织田作之助还在睡觉,抱回家的小宝宝放在他自己枕头旁。


    也不知道小宝宝醒了多久,正看着天花板咿咿呀呀的学说话。


    小椿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她轻手轻脚的,没惊动狗卷棘,织田作之助却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双眼惺忪朦胧,显然是人醒了但是大脑还没开机,自顾自的站起来,开口第一句就是:“饿吗,我做早饭去。”


    就…熟练且自然的,叫小椿原地幻视出羽张迅。


    “还好,要不你再睡一会?”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走路的时候还有点头重脚轻。


    等他进到厨房时,狗卷棘也被小屋里的动静闹醒了,哈欠连天的坐起了身。


    夜斗回来时,早饭已经上桌,小宝宝喝了奶粉在床上玩手指头,小椿呼噜呼噜的喝着热粥。


    但这次,夜斗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身后跟了一个金发的男人,硕大的墨镜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进屋的一瞬间,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


    “哟,不做自我介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总之这个奇怪的神明给我起名字叫信音,以后多多指教。”


    还没咽下的粥卡在喉咙里,小椿连连咳嗽,她放下碗筷,狐疑的目光锁定夜斗。


    “夜斗老师、你半夜不睡觉去拐卖人口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小椿心里是什么形象,夜斗不乐意的撇撇嘴。


    “我去把那个咒灵拔除了,信音是我刚收的神器。”


    第38章 第38章 今天有点短小


    因为一夜没回家, 小椿吃完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羽张迅报平安。


    “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羽张迅的声音依旧温柔, 但小椿却莫名听到了某中危险的意味。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咬牙道出了两个字。


    “横滨…”


    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半晌,羽张迅终于平复好了情绪:“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我一会去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做父亲的缘故,羽张迅一方面有些过度宠溺小椿,但是另一方面他的掌控欲又非常过度。


    就比如说放学后,小椿不能自己一个人回家,而是得先去Scepter4, 呆在羽张迅眼皮子底下写作业。


    尽管他自己工作已经忙到无暇顾及小椿。


    或者说,对于一个还在读一年级的小学生而言,这些掌控是必要的。


    至少羽张迅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虽然羽张迅掌控欲有些过度。


    但他一向情绪稳定,即使在小椿一声不吭跑到了危险的地方,他都没有发脾气。


    而是冷静的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他要来横滨接人。


    “可是你工作不是很忙吗?…”


    Scepter4根本离不开他,之前为了小椿,羽张迅三方两次的请假, 工作几乎堆成了山。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 羽张迅忽然叹了口气:“既然知道我很忙,你呀…就不要总是让我担心。”


    挂断这通电话以后,小椿也跟着闷闷不乐了起来。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越反思越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横滨这次是个意外, 她本来打算赶在睡前回家的,谁成想会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很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当然周防尊那件事情是个例外…


    但是看帅哥又不是做坏事,她还是个乖孩子!


    …


    织田作之助家里如今显的十分拥挤,新来的信音是个闲不住的家伙,一会玩玩小宝宝,一会又来骚扰下狗卷棘。


    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他已经和所有人都混熟了,就连织田作之助都不例外。


    等所有人都吃完早饭,织田作之助又开始在厨房里收拾。


    他们并不清楚昨夜的那场大雾还会不会重来,横滨的这场骚乱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但是房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叫人警惕的侧耳注目。


    这座房屋墙壁上破了个大洞,不用开门,小椿就看到“来势汹汹”的那队人马。


    为首的蓝发少女扎着丸子头,刘海零碎。


    她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双手带着服帖的黑手套,行走之间从容镇定。


    还没进门,她视线就先扫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小椿身上。


    忽而俯身行礼,少女的声线不疾不徐:“打扰了,我是辻村深月,我科之前曾与Scepter4有过合作协议,不知椿小姐可否移步异能业务科施以援手?”


    小椿茫然在原地,想了半天才从记忆里翻出来这档子事。


    刚开始她被羽张迅收养时,似乎答应过必要时会救助异能业务科的伤员。


    她挠了挠头,问道:“是需要我治疗什么人吗?”


    辻村深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她面色十分难看。


    “在这场战争中,异能业务科伤亡十分惨重。”


    辻村虽然才入职不久,但其实大多时候她都有自己独立的任务,并不在异能业务科常呆。


    来接小椿的任务之所以由她出面,实在是因为…异能业务科已经无人可用。


    最开始战争爆发时,长官将白麒麟引入横滨,就是为了控制局面。


    但他们完全低估了白麒麟,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涩泽龙彦反水时,最先受到重创的,就是异能业务科。


    伴随着事态愈演愈烈,最后出面平息这场战争的…反而是港口黑、手党。


    好不容易事态稳下来,又在昨夜收到了小椿到达横滨的消息,异能业务科立马派人来请。


    “那我跟你们走一趟吧,不过我只能呆一会,晚点我爸爸要来接我的。”


    听到小家伙答应,辻村深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


    “双天归盾!我拒绝!”


    医疗室的病床旁,小椿一连治疗了十几个人。


    比起最开始,用一下能力就流鼻血来说,她现在已经长进了不少。


    至少如今还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治疗结束之后,病床上的光头男人缓缓坐起了身来,摸摸自己完好的右臂,那处狰狞的残缺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早就知道你的能力,但亲身经历一次,还是会感到震撼。”


    光头男人看着小椿的目光无比炙热。


    “真的不考虑一下吧!我们异能业务科的待遇比Scepter4要更好的!”


    那么大个男人,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椿,场面看起来十分滑稽。


    小家伙无语的双手抱臂别开头去:“不考虑…我才不是因为待遇,是因为讯是我的爸爸。”


    光头男人生的非常高大,为了给小椿一种自己很尊重她的感觉,他甚至蹲了下来。


    他眸光一如既往的炽热,脸上也挤着温和慈爱的神情。


    “我也可以给你做爸爸的呀,我比羽张迅强的一点就是,我结婚了!留在这里,你还会有妈妈的!”


    不是…这还能买一送一的吗?


    小椿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看着对方不折不挠的模样,她忽然开口送上一句绝杀。


    “但是我爸爸长的好看,我喜欢好看的。”


    羽张迅进门时,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作为被议论的主人公,羽张迅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莫名的…他联想起了小椿天天去修车铺的那段日子。


    所以…小家伙这个年纪,就已经颜控到这种地步了吗?


    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羽张迅稳住情绪,先开口打了招呼:“种田长官。”


    小椿一看到他就有些心虚,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撒娇讨好。


    “讯!”


    原来这小家伙的两幅面孔,对着自己冷淡,对着羽张迅撒娇卖乖。


    种田的声音立马变的酸不拉几:“来的还挺快。”


    小椿依偎在羽张迅腿边,感觉到自己的发顶,忽然落上一只温柔的大手。


    “没办法,担心孩子。”


    —


    羽张迅是坐直升飞机来的,小椿在Scepter4时,也经常见到他们出任务时,会上直升飞机。


    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小椿这还是第一次坐直升飞机。


    夜斗不爱坐这玩意儿,飞机内部的空间让他觉得压抑,不如自己想办法回东京来的舒服。


    最后上了飞机的,只有小椿和狗卷棘两个孩子。


    至于信音…


    “哈哈哈哈,我就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果然,像我这样的大帅哥,就是得骑机车!”


    机车的嗡鸣声中,信音金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的飞扬,他明亮的笑声在嗡鸣声中渐行渐远。


    有点被帅到了的小椿,一时间也觉得飞机不香了,看起来似乎还是机车更香。


    不过…


    “他机车哪来的?!”


    狗卷棘紧抿着唇,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小椿愕然的瞪大了双眼。


    “偷、偷的?!”


    回应她的,是狗卷棘疯狂的点头。


    因为还没上飞机,种田长官在一旁送行,看着信音肆意的身影,在机车的尾气消散后,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欲言又止。


    说起来,种田长官觉得那个黄毛小偷看着有点眼熟,不过…想不起来了。


    但是那辆机车…他倒是非常有印象。


    在种田长官怪异的神情里,羽张迅目光睨来。


    “你认得失主?”


    就在此时,一声暴怒的声音从天际传来,闪着红光的人影落地之际尘烟四起。


    “偷车贼给老子去死阿!!!”


    烟尘散去之际,一席黑西装的红发少年神情愤怒,他环顾四周,看到小椿后目光一愣。


    随后他直接忽略了小椿和羽张迅他们,对着种田长官欺身而来,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子。


    “我手下的人说,看到偷车贼往异能业务科来了!老子车呢!种田老贼正面杠不过就玩杀人诛心那一套是吧!!”


    第39章 第39章 那个混蛋在哪


    种田长官好不容易重伤初愈, 不仅先前承受了小椿的言语攻击,紧接着又被港、黑的重力使“骑到了脸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偏偏这位可是昨日赶走白麒麟的大功臣, 整个异能特务课都找不到能与之抗衡的异能者。


    “真的不是我!!车是羽张迅的人偷得!!”


    看着狼狈的种田长官,小椿依偎在长发美人腿边,悄咪咪补了一句:“就是夜斗新收的神器,那个信音…”


    中原中也揪着种田长官衣领子的手还没松开,他双眸微眯略带狐疑的看向羽张迅。


    长发青年叹了口气,只得出面解决事端。


    “是我聘请的员工,他手下的人不太懂事…很抱歉,我愿意出钱赔偿。”


    羽张迅和中原中也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他气质温文尔雅, 通体的书卷气,谈吐间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错怪了别人,红发少年的脸瞬间涨红,他不自在的放开种田长官。


    其实,中原中也是不太愿意接受赔偿的,那辆机车是限量款,买入的时候昂贵不提,光是渠道都很难找。


    他压了压帽檐,余光不住的往承受了不白之冤的种田长官身上瞟。


    “把我的车送回来这事一笔勾销, 我不要钱。”


    …


    横滨因为在灾后重建,通讯信号其实有受到些影响, 但勉强没什么大碍。


    羽张迅给夜斗打电话时,对面还有呼啸的风声,神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叫人有些听不太清。


    “信音不能回横滨…车我去送吧…”


    挂断这通电话时,中原中也就在旁边, 他耳力极好,罪魁祸首的名字就这样上了他的黑名单。


    信音是吧!老子记下了!


    再加上对面一口咬死,车会送,但不是信音来。


    中原中也几乎认死了偷车贼是个胆小的懦夫,敢做不敢当,一时间好感跌倒了底谷。


    因为事情没解决,小椿和羽张迅就只能待在异能特务科,等着夜斗把车骑回来。


    结果还没过半小时,夜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一开口,就是支支吾吾伴着心虚。


    “那个、信音那小子车骑的太猛,不小心出了车祸,人没事…但是车子报废了…”


    电话的背景音里,还有信音咋咋呼呼的叫声。


    “不许说…太丢人!夜斗、快把电话挂了!”


    小椿心头一突,悄无声息的转头去看中原中也。


    红发少年原本正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时间里他本就有些焦躁,如今听到爱车报废,几乎就在一瞬间暴起。


    包裹着红光的人影腾空而起,天花板上直接被重力破开,红发少年嗖的一声飞远,暴怒的声音还在耳边回绕。


    “信音是吧!老子要杀了你!!”


    …


    关于中原中也追杀信音事情的后续,小椿并不了解。


    因为她跟着羽张迅回到东京之后,又投入了繁重的课业里。


    临近期末考试,每座教室都被紧张的氛围所笼罩。


    而夜斗和信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半个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夜斗老师的不靠谱,小椿的训练计划只得暂停,但是时不时看到些低级咒灵和妖魔以后,她和棘会顺手拔除。


    然而就在期末考试的前,夏目贵志却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来上学。


    以往在午休时分,热闹至极的小花园里,只剩下小椿和狗卷棘两个人。


    “木鱼花…”


    白发孩子看着手里的饭团,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迟迟没有吃下去。


    他低着头,情绪略显低落。


    小椿叹了口气,手里的关东煮也变得寡淡无味。


    “我给夏目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期末考都不来,是不是生病了?”


    白发孩子茫然的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小椿为什么会提这个。


    他情绪不佳是因为要放暑假,不能天天见到小椿了。


    而对于夏目…小椿的跟屁虫只有他狗卷棘一个就好了!夏目不在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虽然小椿误会了,但狗卷棘也没办法解释,毕竟他解释起来很麻烦。


    小椿一直有夏目家里的电话,但是从来没有打过,因为她知道那孩子家里人的刻薄,不想给夏目添麻烦。


    然而,小椿打了三四个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后,她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神情有些凝重的起身,她带着狗卷棘上了教学楼二楼的办公室,在那里等着夏目的班主任吃完饭回办公室休息。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拦住了人。


    那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带着一架镜片厚重的眼镜。


    “阿…你说夏目贵志?我之前联系过他家长,家长说是把人送给福冈的亲戚了,学籍的事情都没办…可见有多不上心,唉。”


    听到这句话时,小椿还有些不敢置信,反复确认了两次,最后失落的带着狗卷棘离开了。


    今天考完,就要放暑假了,原本她还在计划,等暑假他们三个怎么玩。


    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意外和突然。


    但是后面一想,她有些酸涩和气闷。虽然她知道夏目的性子沉闷、疏离,但好歹一个学期的相处,再怎么样他们都是朋友了吧。


    结果这么大的事情,对方愣是一句没提…


    一直到下午考完,小椿出了教室时,都还有些闷闷不乐。


    她没有着急走,而是在教学楼外等狗卷棘考完出来一起走。


    随着学生们陆续出来,小椿还没等到狗卷棘,发顶忽然被轻拍了一下。


    眼前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夜斗标志性的运动裤很醒目,小椿抿唇仰起头,率先入目的就是夜斗脸上的喜意。


    “怎么这么高兴?终于摆脱中也哥哥的追杀了?”


    小椿话音刚落,却见夜斗忽然惊恐的整大了双眼。


    “什么?!我被追杀了?!”


    “…你不知道?那你消失这么多天干嘛去了?…不是为了带信音躲避追杀吗?!”


    夜斗闻言,思绪一转,他脸上的惊恐忽然全部抛到了脑后。


    清隽的神明得意的挺了挺胸脯,夜斗一直以来都很衰,很少有超过三秒钟的得意时间。


    但是这次,他眼角眉梢都带着朝气的飞扬。


    “我有神社了!”


    盘神社的钱正是拔除特级咒灵的那笔赏金,赏金虽多但架不住霓虹的物价和地价高的离谱。


    七七八八花下来,地皮买好了建材也买好了,出不起人工,他只好把自己当牲口用,一砖一瓦的把神社搭了起来。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山上,连带着信音也被他当做牛马,从来没离开过。


    小椿的情绪仍然很低落,于是兴致缺缺的回了他一个“哦”字。


    夜斗从来就不是个读空气的主,完全没有发现小椿的情绪低迷,忽然又在人群里张望了起来。


    半晌过后他回来,挠了挠头:“Scepter4是户籍科的,能不能拜托你爸爸帮我办张户籍?”


    “阿?你要户籍做什么?之前不是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吗?”


    小家伙仰着头,脸上也多了一份茫然。


    她对于夜斗的了解,对方虽然不靠谱,但极度向往自由,若不是羽张迅给的足够多,夜斗是绝对不愿意做她的老师的。


    户籍这种东西,是身份凭证,但对于游离于世间的神明而言,更像是一种枷锁,拉扯着对方堕入红尘。


    总之,小椿也不知道到底是夜斗是转了性,还是想不开。


    …


    夜斗惯是个爱做怪的,哪怕是现在也不例外,他忽然低头,做出了一个极为扭捏的姿态。


    清隽的神明耳根莫名多了一抹羞红,他不自在的低咳一声。


    “我不是可怜那小子,我不是缺个庙祝吗,就想着反正夏目那小子在亲戚家过得不好,不如叫我收养了算了。”


    他话音落下,小椿沉默在原地,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半晌,小椿叹了口气。


    “夏目走了,他家里人把他送给别的亲戚了,听说是在福冈,也不知道确切地址,你能找到人吗?”


    夜斗有一瞬间的愣神,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小椿看到了刚从教学楼出来的狗卷棘。


    小家伙用力的挥了挥手,狗卷棘抿唇笑着小跑而来。


    就在这时,夜斗忽然站直了身子,他的视线虚无的落在空中,那里有着人类肉眼看不见的线。


    “我去找他。”


    对于人类而言,找人可能如同大海捞针,但对于能够看见“缘”的神明而言,这件事情轻而易举。


    然而,刚从学校出来,夜斗还没来得及行动,他的找人大业就惨遭滑铁卢。


    红发少年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正双手抱臂靠在围墙边,看见夜斗的一瞬间,他双眸微眯。


    ——砰!


    在人群惊慌的尖叫声中,夜斗毫无防备的倒在尘烟中,他胸口踩着一只脚,顺着脚往上能看到少年人修长的腿。


    “喂,我问你,那个叫信音的混蛋在哪里?!”


    被尘土呛的咳嗽了几声,夜头抬头看见那少年人的脸后,瞳孔猛地紧缩。


    随后,他忽然开始装疯卖傻左顾右言。


    “疼疼疼…你谁啊…怎么还突然打人!我告诉你,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今天这事没有五千万你别想走!”


    看着对方倒打一耙原地碰瓷,中原中也怒极反笑:“我耐心有限,最后一次问你,那个叫信音的混蛋在哪?”


    还能在哪?当然是被夜斗留在山上的神社里了。


    可夜斗不能说。


    倒不是害怕信音被寻麻烦,因为面前这位是信音生前的“友人”。


    而作为信音的神主…夜斗无论如何,必须阻止他们见面。


    否则,事情的后果,绝对、绝对、不是任何一个人想见到的。


    第40章 第40章 谢谢你们


    暑假的第一天, 小椿跟着夜斗上了去福冈的列车。


    昨天她走的早,并不清楚夜斗后面的遭遇,今天一照面就发现对方鼻青脸肿的, 走路都一瘸一拐。


    在小椿异样的眼神中,夜斗说话含糊不清:“我被追杀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害的我挨打。”


    突然背了好大一口黑锅,但小椿看夜斗这副模样实在可怜,倒也没有再开口刺激他。


    而另一边的信音,因为被圈在神社里许久,难得出来一趟,兴奋的几乎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找到夏目在哪里了?”


    “唔…差不多算是吧…”


    小椿点点头,随后没有再说什么,靠在车窗旁, 不一会就昏昏欲睡了起来。


    福冈因为靠近海岸,空气要更清新些,虽然不如东京来的繁华,但有种独特的安宁感。


    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一座偏远的小镇,还没靠近,就看到一所民居的屋顶上,盘踞着的黑色妖魔。


    那妖魔人兽蛛身,肚子上带着骇人的复眼,节肢点在屋顶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哒哒声, 像是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


    夏目身上依旧穿着友枝小学的校服,原本他正在打扫院落, 妖魔出现的一霎那,他就丢掉了手里的扫把,慌不择路的想要往外跑。


    但忽然有人开口叫他!


    二楼的窗子被打开,那是个年纪稍大点的男孩子, 应当是夏目表哥之类的亲戚。


    他皱着眉,视线落在夏目身上,满目鄙夷。


    “喂,你扔扫把什么意思?给谁甩脸子呢?!在我家白吃白喝还不想干活?!”


    男孩说罢,端起一盆污水倒下,夏目避闪不及直接淋成了落汤鸡。


    但是他完全顾不得对自己恶意满满的表哥,只惊慌的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妖魔。


    宛如梦魇般,妖魔低语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充斥在他地狱般的人生里,如影随形。


    “玲子…玲子…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夜斗的动作很快,那妖魔还没从屋顶上下来,夜斗就已经窜上了房顶。


    他心头有一股莫名的火气,或许是因为那孩子在面对兜头而下的污水时,不闪不避的麻木吧。


    于是他这次出手时格外重。


    看到夜斗的一霎那,夏目眸中喜色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深重的慌乱。


    他回身左顾右盼,马上看到小椿跑过来的身影。


    神情忽然有些怯懦,夏目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死死地攥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角。


    小椿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外套给他。


    “擦一擦吧…”


    夜斗解决的很快,但他这次动作格外大,一声轰隆巨响,二层小楼的屋顶立时破了个洞。


    阁楼里原本张牙舞爪像个斗鸡一样的男孩,瞬间灰头土脸,惊恐的跑下了楼。


    动静太大,这一家三口终于跑到了院里来,为首的男人虎背熊腰,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


    “你们干什么的?!来我家搞破坏?!夏目贵志,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叫人来把我家屋顶给炸了!?”


    这一家姓循山,是夏目一表三千里的远房亲戚,血缘关系几乎淡的不能再淡。


    男主人看起来非常不好惹,又瞧见闹事的夜斗是个小白脸,小椿是个小孩子,看起来很好拿捏的样子,男主人腰板也越发硬气起来。


    “赔钱!”


    说着便是狮子大开口,要40万日元才能了结。


    “叔叔,钱我们会赔的,但是我们今天是想带夏目走。”


    40万日元不是笔小钱,夜斗手里没有,小椿也不可能找羽张迅要钱。


    之所以这么说,都是权宜之计,大不了他们再去接个拔除咒灵的任务嘛。


    小椿以为,这一家子上来就苛责夏目,他们此行带走夏目贵志应当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却没想到一开口就碰了个钉子。


    只见男主人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再一说话时,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凭什么把我们家的孩子给你们!?你们是不是拐卖人口的?!先赔钱!!”


    而作为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夏目贵志一直低着头,他手里还抱着小椿的外套。


    小椿原本想叫他拿自己的衣服擦一擦,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用。


    或许是怕弄脏她的衣服,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他心思一向很深,到现在小椿都不了解。


    夏目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这对夫妻俩张口闭口都是钱,也没提一句让他进去换衣服。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在小椿说出要带他走时,他眸光微闪,死死抿着的唇向下压着。


    那是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对夫妻一看就不讲理,夜斗心中的火气越来越旺盛,随后他骂了一句,直接双手捞起两个孩子,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原地。


    “要钱?!下辈子吧!”


    而循山一家,还站在破了屋顶的房子前,呆愣愣的看着几人消失的位置。


    男主人先是惊恐,随后便是怒火中烧。


    “丧门星!真是个丧门星!怪不得有钱拿还没人愿意收养他!报警!快报警!”


    出了小镇以后,夜斗带着两个孩子直奔市里的旅店。


    天色渐晚,他们奔波了一天实在有些累,夜斗打算休息一晚上再带孩子们回东京。


    他自己身无分文,旅店的钱还是薅的小椿的零花钱。


    他们下榻的地方是一家日式温泉旅店,孩子没有大人陪同,是没有办法进浴场的。


    在夜斗、信音和夏目舒舒服服的泡温泉时,小椿只能坐在二楼的休息区化悲愤为食欲。


    他们几个不知道循山一家已经报警了,但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在乎。


    神明因为某种神秘的法则,无法在人间留下痕迹,就算他们报警了,警察也查不出来什么。


    当然,除非他们从夏目的身上来查,不过夜斗的速度够快,一路上的摄像头都避过去了。


    等警察查到人时,他们早就回东京了。


    而其他的,以后再思考也不迟。


    从浴池里出来上二楼时,夜斗他们都换上了旅店提供的浴衣。


    踩着木屐走到小椿所在的隔间,榻榻米上放着几个懒人沙发,夜斗毫无形象的扑了上去,还不忘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舒服…”


    小椿是靠着沙发坐在榻榻米上的,她面前的矮桌上摆满了零食。


    夏目刚泡完汤,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他不似从前的木讷沉闷,一进隔间就往小椿旁边挨着坐下了。


    “小椿同学…”


    他欲言又止,叫完又抿起了唇,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落满了细碎的光芒,透露出一股奇特的柔和味道。


    小椿啃了一口手里的小蛋糕,斜睨他一眼。


    “怎么了,感动坏了?”


    被叫破了心声,夏目的耳根倏忽间变得通红,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是小椿第一次见夏目这种模样,以往这孩子平时都像只炸毛的刺猬,最好的时候也像个闷葫芦。


    哪怕他们相处了一个学期,小椿都搞不清楚夏目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很多时候小椿都对他那股子疏离劲恨得牙痒痒的,但这是夏目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做朋友”,小椿也不能打他一顿让他屈服。


    而如今,他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御,炸刺的刺猬翻了个身,朝他们露出来的,是柔软无害的肚皮。


    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小椿忽然想逗逗他:“你还真打算跟夜斗走呀,你考虑过没,夜斗很穷的。”


    夜斗原本正躺在沙发里吸果汁,突然被cue,他立时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脸也涨的通红。


    “喂,我好歹也是神明,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吗?!”


    小椿没理他,而是看着夏目又自顾自的说。


    “你的户籍,夜斗也没办法弄到手,而且你那个亲戚似乎没有放弃你的打算,如果真的跟了夜斗,别说上学了,你恐怕还要经常饿肚子。”


    其实饿肚子对于夏目而言,是早就已经习惯的事情。


    虽然夏目逝去的父母有留下大笔的赔偿金,可是收养他的每个亲戚,似乎总是都不怎么喜欢他…


    夏目从来不害怕饿肚子,并且上学的时候,也没有留下过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孩子死死抿着唇,他眉头轻蹙,消瘦的脸颊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但很快,夏目又重新打起精神,他咬了咬牙,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最终,他声线微颤的响起:“…对不起,不辞而别这种事情,是因为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夏目说着说着,又垂下了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死死地攥成拳。


    “我知道我是个又讨厌又麻烦的家伙…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继续和大家在一起…”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他手背上,晕染成濡湿的痕迹。


    小椿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把人逗哭了,立马慌了神。


    “夏、夏目…你没事吧?!对、对不起…我是逗你玩的!你户籍的问题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我和夜斗绝对不会让你…”


    小椿话还没说完,那孩子忽然伸手死死地抱紧她,埋首扑进了她的怀里。


    小椿怔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听着耳边微弱的泣音。


    “我不是、我只是太开心了,谢谢你们来找我。”


    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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