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喻兰舟不挣扎了。
屋外忽然下起了雨, 打在房屋各处,玻璃窗上雨滴滑落,旖旎成江南水墨。
陈燃把喻兰舟抱进了换衣间, 将她放软凳上,又从衣柜里选出件黑色的毛衣递给她, 说:“换一下吧, 里面湿了。”
喻兰舟接过去, 脱大衣时还盯着她,目光像是要来缠绕住她的藤蔓。
毛衣包裹下起伏的曲线陈燃曾数次用手指描摹过,指尖的温度浮烫起来。
陈燃扭过身不看她换衣服。
只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喻兰舟说:“好了。”
陈燃转过去, 看见喻兰舟的一缕头发还陷在毛衣里, 走过去顺手帮她整理好,“你该回去了,我送你。”
喻兰舟同她赌气, “不用。我自己回。”
陈燃不理她的话, 牵着她到门口,又蹲下身给她换好鞋后, 一路牵着她走到车前, 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俯身系好安全带。
“不是还和别人有约会吗?你去吧, 让其她人送我就行了。”喻兰舟坐上车了还嘴硬。
陈燃手扶着车门框, 似是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喻兰舟心一沉。
陈燃坐进主驾, 随便点开了音乐播放。
即将发动车辆时, 听见喻兰舟轻轻的声音问:“所以你和她,进展到哪一步了?”
“牵手, 亲吻,还是上床?”
陈燃皱眉,“喻兰舟,不要说胡话。”
“都不是吗?可是我的想象会把我杀死。”
“我做不到那么体面,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爱别人,再自诩高尚地说是为你好。”
“我就求你一句话。”喻兰舟停顿着,看向陈燃。
车库外的雨声噼里啪啦的,陈燃的思绪同嘈杂的声音一起爆炸。
“什么话?”她有些不敢问。
“说你不爱我了,或者说你跟她在一起了。只要你说一句,我以后就都不会来缠着你了。”
喻兰舟知道,自己又在逼她,但她实在是受不了陈燃像今天这样冷漠地对她,受不了陈燃有走向别人的可能。
歌曲中正唱到“放你向前走我才看清爱的缺口”。
“别折磨我了。你说吧。陈燃。我听着呢。”喻兰舟近乎于祈求的语气。
“喻兰舟。”
“嗯。”
“你真坏。”陈燃被她逼到眼通红。她明明知道自己说不出口这句话,还偏偏这样来逼她。
“我想听的不是这一句。你不是要去尝试爱别的人吗?不先把我放下,怎么去爱其她人呢。”
“是,我是坏。为人冷漠又刻薄,对你也坏,活该你不相信我爱你,活该你不想再爱我,是不是?”
陈燃凝眉,手紧紧攥住方向盘,眼神脆弱,不敢望向她。
“好。”等不到陈燃的否定,喻兰舟收回自己的手,“我不逼你了,也不再等你的一句话了。我就当你不爱我了。”
喻兰舟拿起置物箱里的一把雨伞,说:“伞送我吧,不用送我了,你去和那个人见面吧。”
她下车,临关上车门前,又对陈燃说:“我结婚的时候,你记得来。”
喻兰舟刺激着陈燃的想象,最后剜她一句。但如果陈燃不在意的话,那她将无能为力。
陈燃那双好看的杏眼里包裹的水汽更丰沛了些,怒视她。
喻兰舟关上车门,走出车库。
陈燃没下来拦。
喻兰舟有些慌,又有些气。
拿出手机叫车,没多久,有车应答。
等车的两分钟之中,陈燃依旧没下来。
坐上出租车后,喻兰舟轻扯嘴角笑笑。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陈燃还没来追她。
她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陈燃对她的喜欢,一旦陈燃不想喜欢她了,她就没有其它筹码。
她不禁开始怀疑,陈燃所说的要去爱别人,是不是真的。
一个月后,有一天陈烈慌张出门时,忽然问了陈燃一句:“你去吗?”
“什么?”
“她在医院里。”
陈燃猛然抬头。
陈烈解释道:“乐团舞台道具出了问题,为了救一个小孩,脚受伤了,骨折。”
陈烈进门时,喻兰舟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头发在锁骨处颤巍,整个人像随时会破灭的泡沫。
她正一只手舀着粥,看着很缺人照顾的样子。
见陈烈过来,喻兰舟面无表情地说:“手没事,胳膊没事,人也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陈烈早就知道会这样。
她走近了些,先问:“真的没事吗?”
喻兰舟摇头。
陈烈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脚,又偷偷看她几眼,然后说:“好。那我回去。”
病房门被关上后又重新打开。
陈燃走进来。
喻兰舟等待的那个人来了。
她抬眼望了陈燃一下,问:“来给我送你的结婚请柬的吗?不是的话就回去吧。”
陈燃脸上的表情凝住。
喻兰舟也好想控制自己,不要这样说话。
可她始终记着下雨那天陈燃的无动于衷。
“你身边没其她人照顾吗?”陈燃转移话题,坐到喻兰舟旁边的椅子上。
“觉得我很可怜是吗?”喻兰舟说这话时心里并不存委屈,她只是在陈述一个在别人看来的事实。
陈燃不答。
喻兰舟重复问她:“是不是?”
“是。”
“那你爱我吗?”
陈燃再次沉默。
“怜悯和爱冲突吗?”喻兰舟问她。
不冲突。
陈燃在心内说。
喻兰舟当然听不见,她只看见了一个哑巴。
“陈燃,你走吧。我不想因为自己住院这件小事儿而耽误了你爱别人。”
陈燃哽了哽,说:“生病时容易爱上照顾她的人。”
喻兰舟眨眨眼,所以呢。
陈燃低头,声音也放低,说:“我不希望你爱上别人。”
“那不正好,”喻兰舟笑,“是谁说过会在远处为我的幸福欢欣?不是你吗?”
陈燃的情绪彻底落下来,嘴巴朝上努了努,在憋哭。但没用,眼睛里的泪像漫画里的那样,星星闪闪的。整个人像只秋霜里的小鹌鹑。
“陈燃,”喻兰舟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身体往前倾着,手沿着陈燃的胳膊攀上去,“过来,给我抱抱。”
几乎是手刚一搂上去,陈燃就整个地环抱住她。
身体接触的温度令两个人都有些贪恋。
陈燃闻着:喻兰舟,还是陈燃味儿的喻兰舟。
喻兰舟下巴搁在陈燃肩上,缓慢而认真的语调,说:“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一点都不快乐。我不能睡好,不能吃好。我没有办法了陈燃。”
喻兰舟向她低头,无奈地低头,不被爱而委屈地低头,心甘情愿地低头。
“你是我所留恋的人,我唯一亲近的,信任的,爱着的人。我不敢想,要是没有你,这世间要是没有你。”
“陈燃,我克制了许久,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疯。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你不喜欢我,不能忍受你不爱我。”
“你喜欢我好不好。”
“爱我好不好。”喻兰舟用残存的力气,抚着陈燃的后背,气息柔且弱,“嗯?只爱我好不好。”
在陈燃听来,是一种萦绕心尖的魅惑。她感觉到心跳得有点快了,像是被心驱使着、压迫着说话一般,“住院多久?我照顾你。”
不算是正面的回答。
喻兰舟推开她,眼眸低着,不看陈燃了。她松开发白的指尖,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管我了。”
陈燃有点受不了。
想了想,片刻后,咬了下唇,然后说:“舟舟,等你出院后,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她实在是担心喻兰舟一个人。
离喻兰舟近的房子又被自己卖了。
“好。”喻兰舟看了她一会儿,唇角难以抑制住笑容,陈燃说这话时的表情和动作,怎么那么乖啊。
又那么不乖。
趁离得近,喻兰舟忍不住,去吻了她的唇,很轻很快的一下。能拉近一点是一点。
但看到陈燃绷着脸。
喻兰舟眼睫下垂,说:“对不起。没忍住。没有下次了。”
陈燃的手心出了汗,抿抿酒窝,飞快地看了一下喻兰舟。
变化好大。
喻听舟窝在医院停车场的车里,发消息问:【姐,她走了吗?我还可以上去吗?】
喻兰舟:【别来】
连个标点符号都吝啬于打了。
喻听舟:【她照顾你吗?】
喻兰舟不回。
半小时后,喻听舟咬牙切齿地给她发:【我那两个看护你怎么还给撤了?!你别累到人家陈燃。】
晚上喻兰舟洗漱时,陈燃仔细地在她脚上套上防水罩,抱她进浴室。
陈燃故意把浴室弄得水汽氤氲的,这样她就看不见喻兰舟的身体,或者说看得不会那么具体。
但当喻兰舟的声音在水雾中透过来,说“燃燃,我没有力气动”时,陈燃的心发懵发直。
她走进去,控制着自己因紧张而吞咽口水的频率,小心垂着眼,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喻兰舟带着沐浴泡泡的手湿滑,像一条小蛇,执着陈燃触到白色脂玉,低哑的声音说:“这里我够不到。”
天底下最冷漠的折磨。
抱喻兰舟出去时,喻兰舟皮肤的温度不算高,陈燃却觉得自己手下所触及的地方,要融化了一般。
她闭上眼睛祈祷:快点出院吧。
她好像有点死了-
出院那一天,陈燃让人大包小包地把自己的东西搬到喻兰舟家里时,喻兰舟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乐谱,受伤的那只脚下面架着枕头,手里挑着块蜜瓜果切,问:“你这样和我纠缠不清,你女朋友应该不生气吧。”无师自通的语气。
陈燃停下收拾东西,洗净了手,朝她走过来,往喻兰舟嘴里塞了个草莓大福堵着,又转身继续收拾着。
回头看时,那个草莓大福太大了,一口吃不下,喻兰舟正半含着,眼睛水润地望向陈燃。
陈燃脑子里冒出来个想法。
压制住,把自己衣服的位置在喻兰舟衣柜里摆来摆去,不敢去看她一眼。
喻兰舟的腿差不多好时,说是怕长久不做饭手艺退步,给陈燃做了几次饭。
有一道菜陈燃之前没见过,指着问:“这叫什么菜?”
“兰州百合。”
陈燃收回手,笑着看喻兰舟一眼。觉得好有趣。
前几次的素食家常菜都挺正常。
直到有一次,喻兰舟第一次烧红烧鸡翅,自己都吃不下去,陈燃却说好吃,连吃了五个。
当晚就进了医院,被诊断出来食物中毒。
医生问是不是食物没熟。
喻兰舟翻出来当时拍的照片,鸡翅骨头旁红红的。
医生指着骨头上附着的血丝,问:“两个人都没有生活常识吗?”
喻兰舟愣了愣,医生走后,她扭头问陈燃:“我傻你也傻吗?!”
一个见习厨师怎么可能不知道肉熟没熟,有点恼恨。
笨蛋陈燃。
笨蛋陈燃无措地看着她。
喻兰舟低身凑过去,一口咬上她的下巴,狠狠地说:“下次再这样我吃了你。”
陈燃吃痛,往后躲了一下。
又感觉不对,不应该躲。
她抬头,试探着往喻兰舟的唇角凑过去。
啄了一下,然后离开。
喻兰舟维持着被吻的姿势,眨巴两下眼。
陈燃看着她的睫毛好长。好漂亮。
好贵的脸。
又覆在喻兰舟唇上轻轻蹭着,亲一口。口中说着“对不起,没忍住”。
第92章 第 92 章
陈燃新专辑预热在即, 不能再一直顶着抄袭的帽子。
喻兰舟离开喻家后,容玉的学费都是陈燃来支付的。
要证明清白不算困难。
陈燃没有蠢到不留创作手稿的痕迹,她留了视频记录, 她留了容玉打过来的那通威胁电话的录音。版权登记更是早就做过的事情。
容玉能要挟她,是她想被她要挟。
唯一要商榷的是如何驳倒当初自己承认的事情。
陈燃问容玉:“是你承认还是走诉讼?真要到诉讼的话, 你怕是会到一无所有。”
容玉早就拿到了国外的offer, 陈燃一直拖着她, 不让她离开,容玉被拖到没性子。
反正已经利用陈燃提高了知名度,容玉很快回:“我承认。”
晚上陈燃和公关团队吃饭交接时, 收到喻兰舟发来的消息:【我去接你。】
前几天, 陈燃又从喻兰舟家里, 把东西搬走了。
好像是一场持久战。
搬的平层离喻兰舟家只有几公里,这次陈燃没有再把房子买下来,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收到陈燃一句“好”后, 喻兰舟起身拿起外套, 欲从与喻听舟的宴席中离开。
喻听舟问:“着急忙慌去哪儿啊?”她的身子微侧着坐着,手搭在椅子上, 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喻兰舟, 说,“白衬衫黑西装, 好正啊。跟要去参加什么典礼似的, 喻兰舟。”
有点没大没小。
喻兰舟没功夫搭理她,对着镜子整理衬衫衣领。
喻听舟伸出食指点在鼻尖, 猜测说:“我知道了, 找陈燃去,是吗?”
喻兰舟补了个口红, 又听见喻听舟打趣说:“姐,就照你这个开屏的样子,我感觉用不了多久,就会功成了。”
喻兰舟微侧着点了下头,一本正经地说:“一晚上就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晚上十一点,喻兰舟到酒店门口接陈燃,闻到了一点点的酒气。
无奈又心疼地摸着陈燃的额头,轻柔问她:“喝酒了吗?”
尽管最近医生说药可以减一点,但喝酒总归是不好的。
昏暗的灯光下,陈燃的眼睫像只黑色蝴蝶的翅膀,鼓动着颤。
她说:“就一点点而已。但是有点困。”
“先在车上睡会儿吧。”喻兰舟搂着她的背,将她扶上车。
“嗯。”
陈燃坐进车中,喻兰舟紧挨着她坐上去。
还没等关上车门,陈燃侧躺下了,头枕着喻兰舟的腿。
“那么困呀。”喻兰舟笑,柔软的手摸了摸陈燃的侧脸,另一手轻轻关上车门。
“嗯。”陈燃的脸在喻兰舟腿间蹭了蹭。
有些痒,麻酥酥的。
喻兰舟颤了一下,轻轻捋着陈燃的头发,用手势示意司机把车开稳一些、开慢一点,她想与陈燃相处更多些时间。
夜色昏暗,眼前路途好像是迷雾漫散,却又好像是光亮的康庄大道。
她俯低头,慢慢靠近陈燃的唇角,啄了一下,蜻蜓点水。
被亲吻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陈燃唇角漾出浅笑。
一个拐弯后,陈燃睁开眼睛,一只手在喻兰舟腿上圈圈画画。
喻兰舟用力握一握她的手,说:“以后不要喝酒了好不好,不然的话我就没办法亲你了。”
“嗯。”陈燃的声音留着酒后的沙哑,添了一丝在喻兰舟前独有的软糯。
她从喻兰舟腿间起身,认真答应她:“好。”
喻兰舟看了又看她的唇,过后,说:“那亲亲我好不好。”
陈燃的手一寸寸挪过去,还没等到目的地,就被喻兰舟牵着一只胳膊抱进怀里。
陈燃心柔软成闪烁的星星,仰头,留恋地吻在她唇角,蹭了又蹭。
喻兰舟的手不再是过去那么凉了,陈燃握着,觉得她掌心的温度像冬天里揣着的小栗子。
两人一路牵着手上楼,喻兰舟把陈燃送到门口。
陈燃转身,说:“谢谢来接我。”
“那我能不能再要一个奖励。”喻兰舟视线下移,盯着陈燃的唇。
“什么?”
“再吻吻我,好好吻一次。”喻兰舟认真地说。自己身上起疹子是再好不过了,那样陈燃就能记住不喝酒。
过去总是陈燃向喻兰舟索取睡前的亲吻,所以这一次身份忽然倒置,陈燃的思考顿了一下。
喻兰舟见陈燃抿唇思考着,问:“算了吗?”
片刻后,没等到答复。
“那算了。”喻兰舟笑着,好看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自顾自说,“洗漱的时候小心一些,晚上的药就别吃了。我走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最后替陈燃关上门。
十几秒后,陈燃作出决定。
她冲出门按下电梯键。
电梯还没下行,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陈燃走过去拉着喻兰舟出电梯,手下攥得很用力。
一直把喻兰舟推到门内,嘭的一声关上门,回转了个身将对方抵在门上,
因为没有其它的声音,所以双方的喘息声都被放大。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陈燃抵着她的额头,“舟舟,你好漂亮。”
漂亮得让我想不顾一切,再去吻一吻你。
“我好爱你。”
爱到千百次对自己说应该抵抗应该放她走,千百次无效。
她把对生活困顿的疑惑迷茫统归于一个答案:喻兰舟。
她的名字就像一道咒语,解救她于黑暗的里。
喻兰舟手搁在陈燃的腰上,目光柔软地盯着陈燃的双眼,问:“那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呢?”
她穿着V领的白色丝绸衬衫,外面是剪裁工整细致的黑色外套,整个人如昂贵精致的水墨画,浑然天成。
她今天特意穿了这样的衣服。
她知道,陈燃喜欢她这样穿。
每次自己穿衬衫,陈燃的眼睛恨不能穿透她,直抵身体和心灵。
这次当然,也没有例外。
陈燃抬眸,照见心动。
她吻上她,想告诉喻兰舟答案。
陈燃吮着她的锁骨和颈项,然后到唇。
喻兰舟衬衫袖子袖口处是宽松的设计,陈燃的手无意中把它捋得更高一些,然后是腰腹处的衣物,酒气逐渐吻红了喻兰舟白皙的身体,
陈燃抬手,就要褪去喻兰舟上身的衣物。
喻兰舟的手微一用力,抵在身前。
她决定慎重一些对待两人的关系,不要不清不楚。
她说:“陈燃,你要说清楚一些,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留下来;不答应,我今晚走,明天再来,好不好。”
陈燃不说话,只继续啄吻在她身上。
喻兰舟偏一偏头,抵抗的手垂下,又伸过去搂着陈燃的腰,拇指按着她的侧腰。
两秒之后,无奈着说:“就只是想跟我做,不想和我在一起是吗?”
陈燃停住动作,与她对视,问:“那你呢,不想跟我做吗?”
喻兰舟心一凛,抬头望着她的眼,沉入了朦胧的水雾中。
陈燃额头在她锁骨处蹭一蹭,留一阵酥痒,语气含混地说:“去洗澡好不好。”
“燃燃,你清醒吗?”喻兰舟笑着问她。
“我清醒。”陈燃想再试一次,试着去证明喻兰舟对她是有感觉的,“求你,给我好不好。”星点的火焰在陈燃身上燎绕。
清醒个鬼。
喻兰舟无奈仰头承应。
淋浴被打开后,浴室里水雾又模糊成混乱的一片。
视线恍惚间也被水打湿,喻兰舟抚过陈燃的每一寸皮肤,亲吻过她额前受伤的位置,还有胸口处那块小山形状的伤疤。
喻兰舟在她身上留下似乎是心痛的吻。
陈燃的手臂横亘胸前打断,捧着她的头来亲吻。
她要这场爱,只关于爱欲。
站着的姿势,陈燃靠在微冷的墙面上,体内是绵延不尽的欲望的火,一条腿被喻兰舟抬着,脚尖都舒服地绷紧。
那人进出一次便要问她一句——
“要我吗?”
“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不爱我了吗?”
陈燃抱紧她。
喻兰舟手指几次勾着,触碰到的地方令陈燃弓起腰。
不知道是流水还是陈燃一遍遍来把它淋皱——
她呵着说:“燃燃,放松一点。”
“不要憋着。”
“搂紧我。”
“喜欢我。”
命令的语气。
“喜欢我。”
执着而坚定的语气。
“喜欢我。”
乞求的语气。
陈燃一遍遍说着,好。
不知道是第几遍后,陈燃的腿软得有些站不住了。
喻兰舟抬起头看着她的表情,问:“舒服吗?”语气有些魅惑。
“舒服。”陈燃喘气不匀,又捧着喻兰舟的脸,唇舌与她缠绕。
她敞开了自己,整个身心都水淋淋湿润润的,眼睛更是。
“很舒服。”她说。
一阵卸力。
低头垂望着,喻兰舟的衬衫早就湿透了,和她的身体一块儿,黑的黑,白的白。
衣物被脱去,喻兰舟伸出手,想引着陈燃进浴缸。
陈燃却捞着喻兰舟的腰把她抱起来,不允许她又一次混过去。
把她抱在洗漱台上,耐心细致地吻着安抚着揉捻着。
从不真切的镜中,喻兰舟看见了自己被缠绕着,浑身却是冷欲。
陈燃在镜中与她对视一瞬,眼睛立刻紧紧闭上,她不敢去看喻兰舟那双清明的眼。
埋头取悦她。
喻兰舟摸着陈燃的耳垂,像一种安抚物那般。
片刻后,陈燃起身,平静地拿过一旁的浴巾,擦干净喻兰舟身上的水迹,又仔细地将浴袍裹在她身上。
自己随便披了件衣服在身上。
喻兰舟摸着陈燃的手,小心地问:“怎么了?”
一开始,陈燃还能控制住表情。
但喻兰舟一问,她就受不了了。
她抬头,眼睛泛红着质问:“喻兰舟,你的身体,对我没反应。”语气委屈。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我对你的身体有渴望,我对你那么动情。但是,你对我,却毫无反应。”
喻兰舟恍然明白过来,陈燃在为什么而别扭。
她被凉水浇醒一般,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她说不清楚。
她无法说。
说陈燃的粉丝递给她的那封信?
说她被说“是能当陈燃妈的年纪”?
说她被摆出的羞耻的姿势?
还是说最激烈的那次之后陈燃离开她这件事?
那时,她觉察到陈燃的离意,她也开始想用身体讨好陈燃。
一个比对方大十五岁的人,在不确定对方是否还爱自己时,做出那样的姿态,喻兰舟只觉得羞耻。
自从和陈燃分开后,喻兰舟的需求很少。
每回有一小点念头时,陈燃就跟一缕魂一样飘着过来了,在她耳旁说着话,在她身下动作着,让她摆出跪着的姿势。
喻兰舟浸出一身冷汗。
她的睡眠很短,短暂的梦境中,梦到一个小女孩,倒在梦中的自己身后的小女孩。梦到始终在流的鲜血。梦见灰白的面容和青红的瘢痕。梦见喻寄枝一次次用冷淡的口吻说“所以你死掉了吗”。
有一次,她梦见白发苍苍的自己,身旁站着年轻的陈燃,她的身体猛烈地抽搐一下,惊醒过来。幸而梦里陈燃没再喊她妈妈,喻兰舟想:梦境待她还算宽容。
她数次地思考一个可怕的现实:自己50岁时,陈燃才35岁;自己步入老年的60岁时,陈燃才45岁。
她推演到最后也只得出一个结论:两个人的相遇是一场错误。
如果不是后来得知陈燃为她牺牲掉了一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找陈燃了。
后来,她以为自己确认了陈燃爱她后,会好一些。
但这两次,好像都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喻兰舟闭了闭眼,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她撑在洗漱台上的手指指尖发白,在苍白的灯光下落着苍白的泪:“对不起,燃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她哭,陈燃一阵阵泛着心酸和心痛。
她强撑着,说:“喻老师,这几天,您可以再慎重地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请您认真地,考虑好。”陈燃的心缓慢地痛着,眼泪流淌成河,她说,“或许比起煎熬的过程,我更宁愿迅速地得到一个失败的结果。我不想再这样反反复复了。”
陈燃抬起头,盯着喻兰舟,说:“我相信,您应该也是。”
第93章 第 93 章
喻兰舟请了三天假, 把自己闷在家里。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一开始喻听舟请了人看照着,被喻兰舟烦躁地逐开。
第四天时,喻寄枝到访。
喻兰舟倦怠地去开门。
一进门, 喻寄枝便对她的状态持着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一般,问:“怎么这样了?被那个小姑娘惹的吗?兰舟, 我早跟你说过, 你们不太合……”
喻兰舟有气无力地撑着额侧, 打断她,问:“您什么事儿?”
“之前不是和她断干净了吗?现在怎么又缠在一起了。她纠缠你?”
喻兰舟皱着眉,随后勉强笑了一下, 问:“她纠缠我什么?我有什么可值得她纠缠的?早就被您抛弃过无数次的我有什么值得被别人纠缠的?”
“再说了, 不是她纠缠我, 是您的女儿,我,喻兰舟, 在向她求爱, 不是她缠着我不放,是她不要我了, 是我缠着她, 求着她跟我在一起。”喻兰舟无奈着强调重申,嗓子因干哑而有些发声困难, 语气却越来越激烈, 问到最后起了一阵咳,手掩着唇。
“舟舟……”喻寄枝喊她, 走过去拍捋着她的背。
喻兰舟躲开她的手, 说:“别这样叫我。”
她不想听陈燃以外的人这样叫她。
其她人是拥有的越多,害怕失去的越多。譬如喻寄枝这样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陈燃不是。
她拥有的再多, 好像也会为自己倾尽所有。
喻兰舟无法再忍心推开她。
喻寄枝大概能明白,自己在陈燃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但她也不禁担忧地问:“你们能走到多远?”
喻兰舟心内烦躁无比,垂着头,双手无力地插在发间。
她知道,她知道。
但她想不出来答案。
喻寄枝离开后,喻兰舟再一次看着手机里陈燃的微信头像。
自己想不出来答案,她想,把问题交给陈燃呢。
她能不能为自己解答?
片刻后,喻兰舟拨过去语音电话。
陈燃换了铃声,由过去的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变成了她的自作曲“生命”。
陈燃的声音在手机听筒里再一次唱着“千千万万次心动”。
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
一开始,两个人都没说话。
这十几秒对于陈燃来说,是胆战心惊的。她多怕喻兰舟说“陈燃,我们断了吧,我们结束了”。
她听说喻兰舟好几天没去上班。
她跟屈柏诉说:“我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逼她逼得太紧了。”
她又开始想:喻兰舟对她什么情感她都要了。
现在,她忍受不了了,问:“舟舟,你想好了吗?”
喻兰舟缓了一会儿,才说:“陈燃,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先给出你的回答,好不好。”
“好。”陈燃恳切地答着,她希望自己在这场考试中,是满分的成绩。
喻兰舟认真问:“你有想过45岁的你和60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子吗?”指尖在桌上的咖啡杯水渍处打着转,在犹疑,在不安。
心像在悬崖上。
几秒的沉默。
陈燃的沉默使她的心在这几秒之内快速跌坠着,没被答案接住。
喻兰舟没能抗住,先挂了电话——陈燃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能走到最后。
在那几秒钟的沉默之中,她好像被陈燃处决了一般。
喻兰舟捂着心口,有些难喘过气来。
陈燃的电话重新拨过来。
喻兰舟手抖着按下接听,听到陈燃说:“舟舟,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有多爱你?”语气是心疼是痛惜是爱恋。
她的声音犹如一剂强心针。
喻兰舟笑着,眼泪却沿着泪痕滑落。
陈燃继续说道:“我待会儿发给你一个链接和邀请码,你可以去看一看我对于你刚才那个问题的回答,是一幅署名‘超爱圆周率’的图,我画的。”
“嗯。”喻兰舟低着头,她的右手一直搓着左手手掌心,紧张到汗一点点渗出。
她点开那个网址,页面跳转到一个网页,名字叫作“留恋处”。进入的流程繁琐得令人心烦和忐忑。
一进去,头图是两个人,喻兰舟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和陈燃在24年年末新年交响音乐会上的合作图。
左边是整理得条目非常清楚的目录,分为cp同人图、文、磕糖、闲聊。
那时候2399被喻兰舟几次围剿,几乎寸草不留,陈燃花钱就偷偷地建了这个网站。
喻兰舟在图画那页翻找着,眼花缭乱。
翻了几十页,看到了一幅两个人在温馨小院里的场景:陈燃在浇花,喻兰舟腿上捧着本诗集阅读,一只白色小狗卧在脚边。她们的窗外是蓬勃的绿野,
特殊一些的是,两个人都白发苍苍。
上传时间是一年多以前。
陈燃的声音在听筒中有些失真,她说:“舟舟,我画得不好,只学了半年。之所以想学画画,是想画出我脑海里一直存在着的这个场景。我想过和你的很久很久以后的,想过很多次。在监狱里时想,追求你的那段时间在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想。从遇见你的那刻,就好像一直在产生这样的想象。”
喻兰舟听着,陈燃似乎在电话那端写着些什么,铅笔的唰唰声响着。
心也被一下一下勾着。
片刻后,陈燃给她发来张照片,是她在短促的时间内写下的一封信。
陈燃说:“有些话,好像还是用书写出来的方式,更流畅、正式一些。”
喻兰舟看着,陈燃清秀的字迹在暖黄的灯光下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致最亲爱的舟舟:
当提到45岁的陈燃和60岁的喻兰舟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喻兰舟耳边可能会出现的银白发丝,和你旁边同样有着银白头发的我。
世间事是白云苍狗,一念之间。
你爱我的时候,我是二十岁,三十岁,六十岁,九十岁。
你不爱我的时候,我就只是一块石子,一棵枯草。
我承认我的幼稚,也曾洋洋自得于我的自私的心。
我甚至希望过那些喜欢你的人,她们都是快时代的路人,留恋于你的美丽却不会为你而长久驻足;只有我,爱你的意气飞扬的时刻,也爱你的暮年与苍老。
从前读书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这一句: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对于天地岁月来讲,我们也是其中朝生暮死的蜉蝣。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人生短暂而漫长,我们相爱的时候既是一瞬也是一世。
光阴一念十五载,疾病和苍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我只希望,我和你共同老去,又共同新生。
当你60岁的时候,我是60岁。
当你90岁时,我也是90岁。
当你不在的时候,我与你一同消散。
我这辈子,只活一个喻兰舟。】
纸张不大,字体到最后有些拥挤,笔锋却坚易决绝,没任何犹豫。
喻兰舟看到最后,眼里只剩下最后一句:我这辈子,只活一个喻兰舟。
像一枚滚烫的烙铁,在她的眼中心中烙下不能毁灭的痕迹。
这大概就是少年人的爱吧,是喻兰舟所热烈渴盼着的爱。
在这一瞬间,是真的,就足以慰藉一生。如果要拉拉扯扯痛苦百年,不如尽飨能够欢乐的时刻。
喻兰舟相信,她承受得起。
或许,她也应该再给陈燃多一些信任。信任没有人会比她更爱自己。
“陈燃,我们见面吧。”喻兰舟的眼前被泪水遮蔽住,像一场温润的瀑流。
在这个夜晚。像一场私奔。
逃开一切。
逃开噩梦。
“好。我去接你。”陈燃发白的指尖攥紧手机,温柔问着,“我们去哪里?”
“你来决定。”
见面时,喻兰舟微微低头,锁骨被泪水打湿,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一片。
“抱一下我。”带着落泪的温度的话。
陈燃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脆弱的喻兰舟,仿佛一个否定的音节都会使她整个人魂飞魄散。
她好想拥有她,好想能把她一遍遍抱进怀里,听她所有的哭泣,了解她所有的委屈和苦痛。
她们一起奔在夜晚的原野之上。
“星垂平野阔”本该是悲,但爱人温暖的双手,使物与景都散发着莹白的光芒。
“陈燃。”她喊她,说,“别不要我。”话很认真,她目光纯挚地盯着陈燃那双清澈的双眼,眼里也有清泪。
“舟舟,看一眼爱一眼的人,是放弃不了的。”陈燃剖解自己的心声,“在这通电话之前,我想的依旧是,你对我什么情感都好,我都要。”
喻兰舟眼睛颤一颤,这样好像,还是不对的。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把陈燃拉进车里,想向陈燃一一细数着自己有多爱她。
不是说要去看谁在这段感情里付出的更多一些。
但陈燃需要知道这些,这样两个人才能继续走下去,陈燃才不会那么患得患失,才会相信,自己是爱她的。
“我从一开始,就好注意你。”
“那个时候,在盘山公路上,你穿着短袖短裤,漏出来扶着车把的手和胳膊,背着黑色的、带子细细的双肩包,发尾有些湿,上半身的衬衫也被雨淋湿。一头长粉发,好漂亮的。”
“还有,我在平京开的那场演奏,我当时已经整整五年没有演出过了,但想到你在平京,如果你也一直关注我,那你一定会去看我的演出的。所以我推了所有的工作,去了平京。”
“还有合同的事,你之前发现过,我本来是准备了两份合同的。但后来给你的是那一份。”
喻兰舟顿了顿,然后抬眼,看向陈燃,说:“那时可能就想,让你睡我。”
陈燃有些讶然。
表情里又隐约有些惊喜。
喻兰舟接着说:“还记得你刚出道时的那三场综艺吗?是我跟喻听舟用三场演出换来的,她超级坏的。”喻兰舟把自家妹妹卖了,卖得毫不犹豫。“还有,你去瑞士录综艺,国内冒出来你被包养的帖子。也是她干的,我把帖子撤了,然后买了那个我们眼神不清白的热搜。”
“还记得德国那晚的烟花吗。李萱薅了我大几百万。”
虽然那时有钱,但也是肉疼的。
但喻兰舟愿意。
“我还用你的名字捐了好多好多钱,用我俩的名字。还有,每次你的演出,我都送了花,重瓣太阳花。上面总会写:我的歌手,演出顺利。”
喻兰舟笑着说:“可是你好像总是认为是你的粉丝送的。不过也没错,我确实是你的粉丝。”
她摩挲着陈燃的手,一遍一遍,恳切说着:“陈燃,其实是我十分胆小,我怕受伤。所以一开始想用合同栓住你。其实那点钱够养你什么呢。豢养不住你的灵魂,包裹住了我的胆怯。因为你爱我,所以我才能放心大胆地去爱你;所以后来,也因为我感觉到你在撤退,所以我就想收回我的爱,想不受伤,但事实上,这样做使我更痛苦了一些。后来,我因为知道你爱我,所以更爱你了,这样有什么不对吗?爱你,在怜悯你之前。在你身边时,我是没有任何束缚的。可以把自己放空,只享受你对我的爱。”
“我特别喜欢你宠着我,你包容我。特别喜欢你耸起鼻梁时的小表情。喜欢舞台上的你。第一次去看你的演唱会那一晚,其实我好爱好爱你的,被光追逐着的你。还有分开那时,我去平京看了你的演出。我跟其她人一样,为你放声呐喊。我还鞠躬,和你拜了天地。”
“最最重要的,我对你可能是,一见钟情。我还唾弃过,怎么能那么快就不喜欢周镜汀了。”
“我十分自私,心肠好像也特别坏,在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坏心眼地想:要是你再倒霉一小下就好了,这样你就会回到我身边来。而现在也是,明知道我差你许多岁,可还是想,你能爱我。我太缺你对我的爱了。”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之后,喻兰舟顿感轻松,鼻尖有汗,心热热的。
这样才对。
这样才算坦诚赤裸地相爱。
陈燃一开始听着时,满是不可置信。
喻兰舟,真的好能藏。
就好像一只腮帮鼓鼓的小仓鼠一样,把对自己的爱藏起来,又在如今这样一个时刻,全部都取出来。
她认真听着,时笑时泣。
两个人之间,好像绕了好远的弯路。
喻兰舟又说:“陈燃,相信我好不好,我爱你。”她双手捧着陈燃的下颌,认认真真盯着她,“现在,可能是因为,我担心年龄吧,感觉和你,隔着好远好远。我能感受到我逐渐失去的岁月,所以有些忧惧。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好的。”
“相信我,好不好。嗯?”
“好。”陈燃微一朝前偏头,吻在喻兰舟手掌心,“我说永远爱你,那就是永远。”
她曾数次虔诚祈求,消弥这十五年。所以身体遭遇创伤时,陈燃算不上悲切,反而有股莫名的,期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你不相信我,害怕你不愿意。”喻兰舟眼角又落下一滴泪,“陈燃,再爱我一些好吗?爱到自私一点,不把我交给别人。爱到不相信别人会一辈子对我好,只有你会。”
陈燃用指腹擦着她的泪,说:“那你也要向我承诺,再爱我一些。爱到不会再说分开。”
“我答应你。”
和自己在一起,陈燃无疑要承担许多风险。
但喻兰舟决定,相爱。
不顾其它。
这样,在明月清风下相爱。
第94章 亲密爱人
第二天, 陈燃醒来时,感觉窗外的清晨是清澈的。
身旁,喻兰舟正抱着她。或许是确认了自己不会离开她这个事实后, 喻兰舟的胳膊挽着她的手臂,像小猫睡觉时盘着人胳膊的尾巴。
看着安睡的喻兰舟, 心里有股很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昨晚她没有做不好的梦, 睡得很好。
相信喻兰舟也是。
回想起昨晚的画面, 陈燃面上一阵热,好像新婚一般。
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喻兰舟钳住她的下颌, 温柔却又强势, 在她即将到时让她看向她, 再缄默地封住她的口。
陈燃难以想象,过去看上去那么冷感的人,眼睛里却忽然有一种偏执长出来的疯狂。
她要的是陈燃眼睛里只有她。
要陈燃的专注和专情于她。
而这, 恰好是陈燃最是能给予的。
陈燃心满意足。
喻兰舟似乎要转醒。
“舟舟, 先睡饱觉。”陈燃拍一拍她的背,搂着她的肩, 说, “要先睡好。”
看喻兰舟那样子,好几天都没睡着了。
中午时, 陈燃穿好衣服到阳台上, 看见喻兰舟种的郁金香开得正盛,绿色的叶橙色的骨朵。旁边还探头探脑长着几朵白色小花, 是铃兰, 花语是幸福归来。
那两只被自己取名为妞妞和波波的小鱼正游得欢畅。
空气里还留着下过雨后的湿润。
陈燃轻手轻脚地去洗漱,然后去做饭。
下午时, 容玉发了道歉文:承认自己是在精神状态失常的情况下发出的那篇贴文,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气。
陈燃方是为保护自己当时的身心状态而承认。
网友不解:
【陈燃为什么对容玉这么好呀,又是资助她上学,又是宽容她诬陷抄袭的。】
【嗑一口】
(cp脑没救了)
(滚啊!……)
粉丝po出的图里列出陈燃这些年来所做的公益及大大小小的捐款,回复道:【因为人好。】-
两天后,和陈燃的朋友又一次聚会时,临去餐厅前,陈燃见了喻兰舟的穿着后蹙了一下眉,说:“过来一下吧,舟舟。”
喻兰舟笑着走过去,到近旁时问:“怎么了?”
陈燃把手伸到她胸口上方,抚上她的第二颗纽扣,认真为她扣好,说:“扣子,以后不要那么低。”不然,白皙的一块儿让人想入非非。
喻兰舟拍拍她的手,笑着:“好,我知道了。”
在等待陈燃收拾时,喻兰舟看到她包旁边的一个本子。
上面写着的东西类似于每天要做的事情。
这两年,大多数都是空白。
三年前的日期,陈燃写下了几个字:【离开她。】
如今的同一时刻,喻兰舟拿起笔,在旁边写:【来爱她。】
此刻音响里正播放“从未见过的海/在你眼里浮现出来/悲伤与快乐同在/告诉我们不要再等待”。
由来一种宿命感。
“我们出发吧,她们也出发了。”
喻兰舟合上本子,“好。”
这一次,气氛没有第一次那样冰冷了。
仇芳率先问着:“喻老师,当初我们被逢金留下,是不是您帮忙说的话呀。”
喻兰舟点头,看了看几步外正持着麦克风在屏幕前点歌的陈燃,说:“因为想留下她。”
“哟哟哟。”仇芳左手攥着小拳头,搁在嘴边,起哄地笑着,“是想留下她呀。”重音强调“她”。
喻兰舟头一低,有些羞涩地饮着茶。
陈燃朝这边瞥着,点完歌后,立马走回来,坐到喻兰舟旁边,说:“什么呀。”
仇芳推一推她的胸口,挡着说:“放心,没欺负她,不用护那么很。”
喻兰舟嘴角抿笑,对陈燃轻摇了下头,说:“没事儿。”
“还有还有,当初那个综艺,明明惩罚里有跳海一项,我可期待了好久,可一次也没遇见过,是不是你不想让小陈燃跳?”
“嗯。”喻兰舟毫不犹疑地承认,笑着说,“她不是怕水吗,可也没拦住。”
师绮竖着耳朵听,这里面好像有自己的事儿,离得远远的,不敢看喻兰舟。
师绮的女朋友冯海瑶却凑过来,说:“喻老师,能不能问您个八卦。其她人的。”
“你说。”
“屈柏和小喻总,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喻兰舟笑,一只手挽着陈燃的手把玩着,然后抬头,再一次出卖喻听舟,点头说:“真的。”
冯海瑶掐着师绮的胳膊,激动地说:“我就知道!!!”
师绮被掐得有点疼,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要蹦。”
把话筒递给喻兰舟,说:“喻指,试一下吗?”
喻兰舟瞥了眼屏幕,下一首是王若琳的亲密爱人,陈燃点的歌。
因为陈燃听,所以喻兰舟也知道这首歌。
她接过话筒,和陈燃手中的话筒碰了碰,说:“和我一块儿。”
“嗯!”陈燃笑,手指穿进她的手掌缝隙里,与她合唱——“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一开始陈燃的声音有力,但听到房间中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陈燃的声音渐小,怀疑自己入错行了,在喻兰舟面前。
明明喻兰舟才该去做歌手好吗……
唱腔带着旧时代的质感,情感把控也十分到位。
听了一阵儿,其她人也感觉到不对劲。仇芳狐疑着点了点屏幕,问:“开原声了?怎么和原唱一模一样?!”
陈燃从来没想过喻兰舟唱歌那么好听。
喻兰舟的声音和原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很像,似是在陈燃耳旁低诉着“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陈燃的心在昏暗的灯光中怦怦跳着,在喻兰舟看向她的那一眼,小腹一紧。
不至于吧。
陈燃紧了紧两人握着的手。
觉察到,好像至于。
笑着唱着歌看向她的喻兰舟,太让人心空了。
喻兰舟放下话筒后,俯身过去,蹭在陈燃耳边,说:“练了一下。”
陈燃确认了渴望,手伸在喻兰舟小腹处挨着,说:“时间很晚了,回家好不好。”
喻兰舟明了地看她一眼,刮了下陈燃的鼻梁,抬腕看表:“才十点。”
没被答应,陈燃侧头,飞快地在喻兰舟脸颊上轻咬一口。
喻兰舟被弄得有些痒,笑着推开她,说:“饿了?”
陈燃:“嗯。觉得好像一个小汤圆,让人想捏一捏,吃一吃。”
喻兰舟抿唇笑着,拍一拍陈燃的手臂,安抚着她,然后起身,又附在她耳侧说:“我去结账。”
在王音唱完一首歌时,喻兰舟走进来,顺势捞起陈燃的胳膊,让她随自己一块儿站起来。
喻兰舟说:“陈燃又饿了,我先带她出去吃顿饭,我们改日再聚。钱我已经付了,你们尽兴。”
仇芳站起来道别时,有点想问——
陈燃这个“又饿了”,正经吗?
嘴上说着:“好的好的好的,喻指再见。”
“谢谢喻指今天的招待。”
……
喻兰舟眉眼笑着,说:“客气了,有时间再聚。”
仇芳又看了看陈燃那贴在喻兰舟身边不值钱的样,想:应该是不正经的。
一进房门,陈燃便摸着喻兰舟锁骨处的一颗扣子,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温柔地跟别人说话。你知不知道你那样说话的时候我好想亲你。”手下,又亲手把自己为喻兰舟扣好的扣子一颗颗地解开。
怪不得刚才看了自己好多眼,喻兰舟揉了揉她的头,应道:“好。”
犹豫了一下,随后仿若无意间提到一般,说:“你和晏新雪……”
陈燃刚才点的歌里,有一首带着“雪”,于是她忽然想问一问。
陈燃用吻打断了她的话,彼此都起伏着喘息时,才说:“我们之间没什么的,在她生命的最后阶段,可能是觉得有些孤独,所以抓了我去陪她。”
喻兰舟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想说,我比较在意的是你之前说过讨厌别人的脚,但你后来却扶着她。”
陈燃很快想起来喻兰舟说的是哪一次,回答道:“她腿部有疾病,不太好弯曲,鞋崴了脚,我帮忙扶一下。”不算撒谎。
“这样啊。”
“不要多想啊舟舟。”陈燃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我发现你真的好会关注到这些细节。”
“嗯。”喻兰舟毫不否定,说,“我还关注到分手之前你满笔记本的诗,是情诗吗?我至今都不知道它们的归处。”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陈燃吻着她的锁骨。
“嗯?”喻兰舟疑惑,随后想起,“留恋处”有一页诗文集。
洗完澡后在床上等陈燃时,喻兰舟又翻起了那个网站浏览了一会儿。
陈燃走出来,扑抱着她,环着她的后颈,身体不顾一切地贴上去。
吻到烂软。
吻到浑身都舒展着,每个皮肤毛孔都在叫嚣着渴望。
喻兰舟俯低身,在月下嗅花。
她在吻陈燃时,想起了吻花的触感。
花瓣柔软且汁水充溢,比丝绸要更有温度和细腻的触感。
她鼻尖微抬,吞吻花上红月。
而陈燃一时看融化的花一时看月。许久,还是觉得喻兰舟比月亮和花都漂亮,心内一股股燥热,她不受控地抬身,手指用力按着喻兰舟的肩膀,留下印痕。
到最后,喻兰舟伏在她身上轻轻喘息,问眼眶湿润的陈燃:“怎么了么?”
“舟舟……”陈燃的气息很抖,哽咽喊她。
喻兰舟明白了她的意思,控着陈燃的手往下,说:“你摸摸我。”
陈燃耐心细致地去摸她。
喻兰舟凝着眉,带着陈燃的手,说:“有些不一样了。”
陈燃抬头,问:“是不是有点疼?”
“不疼。”
陈燃盯着她的表情,和之前不同。
但也不是自然的状态。
“舟舟。”
“舟舟。”她连唤了她两声,抽出手。
“嗯。”喻兰舟搂着她的脖子,回应她。
“我们就,顺其自然,好吗?”
喻兰舟重重握一下她的手,“好。”
但陈燃没有立刻放过她。
她用舌尖在外面蹭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喻兰舟看着月光下的亲密爱人,忍不住想起了看到的陈燃写的那些情话:
人生中,这样的瞬间,像烟花极璀璨的一刻。
花朵在静夜开放,我从人群中走过,撷取你不为人知的美丽。
我在夜夜的深边,海的浅边,想你-
时隔近三年,陈燃发布了新专辑。
新专辑上热搜那天,陈燃的辱追粉也上了热搜。
起因是一位id叫seemenow的粉丝晒出来的一封封手写信的照片,和自己递信时的视频。
虽然信中的部分文字被打了码,但还是被粉丝辨认出来,其中的几封书信,是写给喻兰舟的。送信视频中,有一个收信的人,是喻兰舟的助理。
书信的内容有些不堪入目。
有人开始猜测,陈燃当初和喻兰舟分开,有粉丝的因素。
毕竟陈燃隐晦公布着和喻兰舟的恋情时,粉圈一阵震荡,很多人脱了粉。
那位粉丝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杰出手笔,上了热搜后,发:【嘻嘻,成功破坏正主恋情,我也是第一人了。】
陈燃接到助理的电话后,立马让人撤下热搜。
陈燃对这个粉丝的id有印象,之前收过她的一封信,内容一会儿说“写的什么破歌,情情爱爱的好俗”,一会儿说“宝宝好漂亮,这么漂亮不要给别人睡哦”。
陈燃直接用大号浏览着那人的主页,从她对自己的辱骂中,不难看出,那封递给喻兰舟的信,会有多么恶毒。
她难以想象,喻兰舟心思那样细腻的人,看到这样肮脏的话,该有多么伤心。
第95章 第 95 章
没一会儿, 那人便把主页内容都隐藏了。
助理来时,陈燃的面色发白,她缓缓地说:“告吧, 让她赔到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明白了。”
喻听舟的电话在这时打来,她问陈燃:“看到那些信了吗?”
“嗯。”
“陈燃, 我想和你说的是, 在你和她的恋情里,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最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去晏新雪那儿没告诉她,戒指落晏新雪那儿了, 后来晏新雪直接送到我姐手里。如果没猜错的话, 就是那天晚上, 我姐才赌气让你离开的。她一直知道,你后来戴了许久的那枚戒指是假的,但她一直没有挑明。”
“还有, 你应当知道, 为什么你能一出道就有三档综艺,那是她用了三场演出跟我换的。第三次演出完后就进了医院。”
陈燃问:“因为什么?”
喻听舟答:“劳累, 还有发烧感染。她有凝血障碍的事, 你知道吧?”
陈燃细弱地嗯了一声。
喻听舟叹了一口气,说:“其实爱人的时候, 哪儿有不受伤的呢。或多或少, 或轻或重罢了。
陈燃的头脑发懵。
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献祭似的爱,其实另一人也在痛着、在麻木着。
她想立刻见到喻兰舟。
海升乐团总监办公室里, 喻兰舟盯着电脑界面看了很久。
没一会儿, 那个界面就消失了。
原来,陈燃遭遇的辱骂比自己要多得多。
接着喻兰舟收到陈燃的消息:【我能去找你吗?】
喻:【嗯】
陈燃穿过走廊, 喻兰舟正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她。
陈燃的目光掠过一道道廊柱,那道炽热也就一段段凝着投射到喻兰舟身上。
她好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一抱她。
“舟舟,”坐到沙发上时,陈燃的眼圈还红着,她问,“那些信,你看过了吗?”
喻兰舟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雪碧,拉开环扣后递给她,说:“没什么的。”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你补过生日之前。”
陈燃好像知道了。
喻兰舟为什么会对自己没感觉。
收到那样带着辱骂、带着“老女人”字眼的信,后来又被自己欺骗、抛弃。
不怪喻兰舟几次都说“没有爱过”。
在那种情况下,她怎么敢说爱自己呢。
陈燃放下饮料起身,想过去抱住她。
喻兰舟瞥一眼百叶窗外探头探脑的人,说:“回家再说吧。”
“好。”陈燃站在原地,眼里带泪,她说,“舟舟,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的错。”喻兰舟给她递过去纸。
片刻后,她说:“陈燃。”
陈燃:“嗯?”
“我讨厌这世界的百分之九十九,你是那百分之一。”喻兰舟那双幽蓝的眼盯着她,说,“极为珍贵的,百分之一。”
“现在,这百分之一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已经感觉到足够的幸福和幸运,我们都应该向前看的,只看到未来的路,不是吗?”
陈燃被她说服,她颔首,认真承诺:“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
喻兰舟眉眼都弯着笑:“你已经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啦。”
陈燃依旧止不住泪。
“过来吧。”喻兰舟无奈,唤了一声。
陈燃朝她走近一些。
喻兰舟拉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办公桌旁边,挡着视线递过来的地方,勾着食指给她擦泪。
低声说:“等我回去,吻一吻我好不好。”一吻百愁消。
她没说“吻一吻你”。
不是自己施予陈燃,而是陈燃对自己的施予。
陈燃乖巧着应:“好。”
“乖。”喻兰舟重新与她拉开距离时,这才顾得上认真看陈燃身上内里的衬衫款式,袖口处有褶皱的设计。
有些眼熟。
陈燃又在穿她的衣服了。
穿得还挺好看,就是脸苦着。
“别苦着脸啦。”喻兰舟拿起手机,问,“要喝奶茶吗?”
陈燃点头。
喻兰舟替她点单,顺带请了底下乐手一众人员,给骑手发了个大大的红包。
等待奶茶到的时间里,陈燃就坐在离喻兰舟几步的沙发上,单手支着头,仰面看着正在处理文件的喻兰舟,工作时候的她好漂亮。
喻兰舟眉毛朝她轻挑了一下,随即耳朵尖却不受控地微红着。
陈燃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爱害羞啊。
时光静谧安和,却是陈燃盼望了很久的。
奶茶到时,都是一样的云岭茉莉白。
因为陈燃爱喝,所以点了一样的。
喻兰舟不会对其她人花太多心思。
以前喻兰舟也会请吃饭什么的,但是请奶茶确实第一次。
“谢谢喻指!”
“谢谢喻老师。”
……
小号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新奇又激动地看着喻兰舟办公室里的人。
真的是真的啊……
陈燃手中拎着那杯奶茶,被喻兰舟送到电梯。
听见她说:“我今天早点下班。”
“好!”-
热搜上关于陈燃新专辑的评价五花八门:
【顶流依然是顶流。歌在脸在江山在。】
【感觉cr好像过得,苦苦的。】
【歌里透露出来的感觉,有点像有心理疾病一样(没有骂人的意思),应该要被干预的吧】
喻兰舟下班确实很早,到家时屋外还是白天的光线。
一进门,包还没放下,怀里就冒出来一个人头。
陈燃搂着她的腰,说:“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好,我知道了。不过,你对我也要是这样。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喜欢、爱一个人。”
“好。”陈燃被她后半句话说得心热,但又感觉两个人之间怪怪的,“舟舟,我们好客气。”
她想要不清白。
喻兰舟眸色一深,偏过头来吻着她的颈。
如果是在情.事上,亲吻颈部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这是在白天,在安静且宽阔的空间内,喻兰舟的吻,很快撩起一阵涟漪。她甚至还发了力,牙齿叼着一块儿白皙的皮肤,咬着、磨着,抬眼问:“那这样呢。”
陈燃难耐地仰起脖子,身体一下下蹭着她的腰,说:“舟舟,亲亲我。”
喻兰舟指尖划过陈燃的心口,像一道火焰。她搂按着陈燃的后颈,唇舌仔细纠缠着,到两个人都不受控地喘气,才松开。
陈燃又撒娇:“宝宝,抱抱我。”
喻兰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首幼稚的歌:爱我你就抱抱我,爱我你就亲亲我。
她笑应:“好。”
陈燃轻声低语:“宝贝。”
“宝宝。”
“我爱你。”
喻兰舟:“嗯。我也爱你。”
陈燃气息缠绕着说:“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办公室里时,我就想对你这样做。”
“知道。”喻兰舟抬头,不敢去看。
浴缸里,陈燃的手指也与她相碰。
喻兰舟愉悦地眯眼,想起了她们对陈燃的称呼。
陈燃有点累,偏偏对方还离开。
陈燃看见,喻兰舟嘴角向下微微撇着,面部的肌肉因此而有了好看的起伏。是故意。
确定了她的故意,陈燃腿蹭着她,口中求她:“舟舟,快一点,明天要去上山。”
“好……”喻兰舟没再折磨着她,“带我一块儿。”
陈燃攀住她的脖子,在一阵抖颤中说:“……好。”
喻兰舟揽着她的背为她平复,问:“怎么喜欢上爬山的啊。”
“强身健体。”
陈燃不说真话。
其实是山上有庙。
庙里有佛。
“嗯。”喻兰舟气息裹着她,想起来什么,指尖绕着陈燃的胸口,说,“陈燃,把我的戒指给我。”
“戒指?”
“对。”喻兰舟起身,认真盯着她,目光里燃起火焰,“刻着你名字的那枚戒指。”
陈燃也不含糊,立刻起身去找来。
喻兰舟抬着左手,动了动,“帮我戴上。”
陈燃也戴上戒指的手,重新小心翼翼地推进,问:“戴多久?”
“一直。”喻兰舟咬了一口陈燃的手,说,“我属于你了。”
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陈燃总是想咬她。
陈燃小小地“嗯”一声。
过去没有词的曲子在此刻被幸福填满,她又去拿来笔和吉他。
十分钟后,她坐在沙发上,笑着对喻兰舟唱:
眼睛的昏睡/心灵的沉寂/湖泊的冰冻/哪个更漫长/抵达爱人的心/时间漫长/日光摇晃
要告诉你吗/多想靠近你/温度和身体/心灵和神域/爱你是我天性/与生俱来/与命同在
……
陈燃能看出来,喻兰舟在为唱着歌的自己而心动。
她问:“舟舟,想再听一次我的演唱会吗?”
“你的身体可以吗?”
“一场可以的。医生说过。”
“真的可以吗?”
陈燃过来,头微微蹭着她的颈,说:“你说,‘想’,就可以了。”
喻兰舟抬头,吻了一下她,说:“我说想。”
“演唱会结束后你接我好不好。”
喻兰舟抬望眼,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过了一会儿,点点头。
晚上陈燃上线,把刚才写下的新歌曲的歌词发了出去。
意思是:我没有那么苦。我正在爱人。爱人时是幸福的-
第二天工作日去杭临慈净寺里焚香跪拜后下山时,喻兰舟问她:“刚才在庙里许了什么愿?”看着十分虔诚的样子。
陈燃笑一笑,牵她下阶梯,说:“和你白头到老。”
她们没有太注意躲着旁人的目光,以至于晚上喻兰舟回团里加班时,小号手突然的发问使喻兰舟心颤了一下。
对方问:“喻老师,您,恋爱了吗?”
喻兰舟以为是看见了什么消息,她点头,没隐瞒地说:“嗯。”
“我就说,好像看到了您手上戴戒指了。”
喻兰舟戴着戒指的左手撩了撩头发,轻笑:“嗯。”
“留恋处”有人发:【喻指戴戒指了,左手中指上啊啊啊啊,和两年前小23戴的是同款!】
【有没有图啊)
(冒死拍了一张)
(复合了?!!!)
超爱圆周率回了个“嗯”字表示肯定。
“留恋处”早就有人怀疑那个“超爱圆周率”的身份,开玩笑说:不会是正主吧。
陈燃过激毒唯粉潜伏着窥屏,几次喊话:别造谣了,小心开盒。
23cp粉:开盒开到正主,略略略-
一个月后,陈燃主题为“爱人”的限定演唱会无宣传售票。
依旧是开抢即售罄。
演唱会那天,喻兰舟看着重新站在广阔的舞台上的陈燃,好像更难看见自己了。
她失神着,可下一秒,陈燃却朝她挥挥手,灿烂地笑着。
喻兰舟耳朵上是今天陈燃特意为她选的钻石耳饰,在灯光照射下会反射出光,陈燃快速定位到她。
陈燃今天的造型是辫了鱼骨辫在胸前,穿着深蓝色运动背心,外面是喻兰舟的衬衫。
舞台上的小狮子一样,在唱歌时摇摇她的头,晃着她的身体。展现着她全部的魅力。
骄傲,恣意。
这一次的彩带也是陈燃手写的文字,飘了满场,看台区也到处都是。
谢幕时陈燃消失在漫天的彩带中,她走下升降台,跑到爱人身边,气喘吁吁地问:“我今天,表现好不好?”
喻兰舟将其中一张彩带攥在手心:【我爱你到下个世纪。】
陈燃乘上保姆车离开时,戴着黑色口罩的喻兰舟伸手在她身后扶着。
有眼尖的观众看到了,疯狂拍着同伴的胳膊问:“不是,那谁啊?!”
“我天我天我天!”
“喻!兰!舟!!”
揽着陈燃盈盈一握的后腰的手,黑衫白袖,中指上戴着一枚闪亮的钻戒。
骨节匀称白皙,鱼际有道伤疤。
不是喻兰舟还是谁。
cp粉尖叫着喊:“喻兰舟!~~”
声音传递到喻兰舟耳边,喻兰舟弯眼笑,点了点头,坐上主驾。
久违的舞台后,陈燃心中也有些澎湃。她翻看着相关的视频和评论:
【一个转音唱得人湿淋淋的,陈燃你喂我喝了什么?】
【开屏招惹得吓人。】
【谁懂喻指啊,今天那腰那身段,我好想跟cr抢老婆。】
(感觉cr这,有点乱了啊)
【我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我嘞个破镜重圆啊】
(兜兜转转,原来还是你。)
【2399启动启动】
(启动启动)
车外忽然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
像喻兰舟的身体。
对陈燃的身体和声音无比熟络敏感的神经苏醒,欲望开始探头。
爱与欲的统一使喻兰舟开口说:“燃燃,我感觉,我有点想。”
“在车里吗?还是回家?”陈燃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问。
“先在车里试试。”她怕欲望的离开。
将车停在临近的地下停车场。陈燃扶着她到保姆车隔开的后舱,按下电动私密窗帘。
喻兰舟坐在座椅床上,陈燃的手心沿着她的下颌往上,到发丝,暧昧的氛围在车上游走,她在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但尽管她们都知道这辆保姆车的隐私性极强,陈燃还是能感受到喻兰舟身体上的紧绷,看见了她发红的眼尾,一滴汗沿着她的侧颈滑下来。
她在这个时刻攥住陈燃的手,不知道是要她继续还是停下。
陈燃眨着亮晶晶的眼,等待着她的话,片刻后,喻兰舟笑了笑,说:“还是回去吧。”
她想要绝对安全的环境。
又胆大又胆小。
“好。”陈燃也怂,紧紧握一握她的手掌,扶她起身。
等红灯时,喻兰舟又看了陈燃一眼,好漂亮的小狗。
夜晚风大,舞台上下来的陈燃穿的就是那种毛茸茸的外套,容颜精致,直勾勾地盯着你。
正趁着红灯看两眼的时候,陈燃的手却忽然伸过来,不深不浅。
喻兰舟抿住唇,终究还是溢出声音,“别……”
“好。”陈燃或轻或重,然后撤回手。
看见了眼含秋水的爱人。
刚一进门,喻兰舟被陈燃勾着下颌,灼热的吻一路往她颈线游走。
陈燃用言语刺激着她:“刚才看着舞台上的我,你就想我了,是吗?”
喻兰舟轻轻嗯了一声。
唱歌时候的陈燃,性感得要死。让人很想,融进她。
“哪里想?”
残存的羞涩阻止了喻兰舟的话,她带着陈燃的手。这里。
这里有点想。
“还有没有哪里。”
“这里。”拉着她的手覆过去。
陈燃的心在燃烧,烧成飘向高空中的粒子,烧成红色的灰烬。
“这里吗?”又吮吻着她,直到喻兰舟也开始变成陈燃。
春天复苏,溪流涌动。
“嗯。”
陈燃手臂支撑着嵌入。
舒服得想哭。
于是她忍不住又哭了,梨花带雨,薄薄的皮肤开始泛涨出红色,“……姐姐。”
半个身体触着。
视觉上,心理上,身体上。
一阵难以想象的冲击。
陈燃目光看着,喻兰舟眼里的船都快要被自己沉没。
涣散,失焦。
迸发。
陈燃第一次见。
原来心里会是这样一种感觉:很满足,很安定。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喻兰舟抖,她便也不受控地抖着,攥紧她的手,再次吻着说:“舟舟。我爱你。”
种春天。
“嗯……”喻兰舟低声,闭着眼,攥着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主动偏过头去,供陈燃的吻重新在她身上开拓疆际。
陈燃的指腹往上。
是的,是这里。
她想起来了,“网上说,这里叫A点。”
深沉绵延。
弓起指节,喻兰舟缩紧了身体。
陈燃啄吻着她的肩膀使她放松,“舒服吗?”
“嗯……”
又是混乱而模糊。
陈燃的喉咙又干又紧,眼睛眼眶都温热落雨,说,“舟舟,我想喊你老婆。”
“老婆。”喻兰舟指尖在陈燃肘窝捺出粉色,先行喊她。
陈燃一愣,随即头埋在喻兰舟颈间,轻笑着应,“嗯。超级无敌美丽可爱的,我的老婆~”
始终用来抵在喻兰舟心脏上、用来拒绝的滚石,滑落了。
寂静无声。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已经得到应允的明确答案。
她的誓愿,在今日成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