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轮热闹过完,又进入下一轮。
每个人都很沉浸。
但,庄春雨右边的位置空了。
铁桶里的木材被烧得噼里啪啦,冷不丁,火花炸开,升起的火舌开始往朝着边缘外跃,贪婪地,想要往外吞噬一切。
为什么?
因为添柴的人有意将这火焰燃高,想要看它迈出这一步。
贪心的一步。
庄春雨觉得自己就是那火焰,而苏缈,就是那个不断添柴的人。
“是她吗?你之前说过的那个。”
辛朝的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移了过来,两人之间刻意拉开的间距,没了。
她的身体稍稍前倾,影子笼住庄春雨的脸,身后,是摇曳的火光。
“什么?”
庄春雨在走神,反应有点慢。
辛朝盯着她,像在审视。
倏尔,庄春雨反应过来,她往椅背上一靠,无奈叹息:“是她。”
刚到水镇那会儿,庄春雨和辛朝的交情与日俱增,而人与人的关系要在短时间内变得那么好,难免相互交换一些信息,以证明,我的世界,欢迎你的到来。
而这些信息,就是我给你的通行证。
是信任,是交换。
庄春雨曾经对辛朝说过,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学生时代喜欢过一个人,哪怕是伦敦留学的那几年里也会经常想起。
她问过辛朝,人是什么很长情的动物吗?怎么能记一个人记那么久啊?
辛朝当时的回答的是,你喜欢的并非这个人本身,而是回忆里,那段被幻想和滤镜修饰过的过往。
因为回不去和留有遗憾的尾巴,才格外让人稀罕。
刚开始,庄春雨觉得辛朝说得对。
但经过这几天,她又觉得辛朝说得不对。
这套理论放在苏缈身上,就不适用。
辛朝拉开一罐啤酒,递给她:“她刚刚那话是对你说的吧,不是来旅游的,应该是来找人的。”
至于是找谁,答案已经很明显。
“……”庄春雨垂眸,抿一口酒,摇头,“不知道。”
“她在钓你,你没发现吗?”
庄春雨掀眼:“人家是直的。”
“直的?”辛朝笑出声,笑声混在人群稀稀拉拉的说话声里,用一种“她是直的,我看你是智障”的表情看她。
“那你还喜欢她吗?”
“不知道。”
庄春雨又摇头,没有聚焦的瞳孔朝望天际。
魂都不在这,早飘走了。
辛朝有些无奈:“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哎呀,你别问了,我脑子好乱,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求你了。”庄春雨捏着啤酒罐子,双手合拢,愁眉苦脸朝辛朝拜了拜。
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她现在也很茫然,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子里打转。
辛朝挑这时候问,问也白问。
“那聊点别的?”
庄春雨直接拒绝:“现在什么都不想聊。”
十几秒后,她手机响起一笔转账提示音,解锁后,庄春雨震惊转头看向旁边那个满脸云淡风轻的女人:“你中彩票了?”
“今晚不是耽搁你画稿的时间了吗?这趟出去收了一大笔款,借你点,这个月不是要还助学贷?”
辛朝说这话没看庄春雨,摇曳的火光在她脸上落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出手,真的很大方。
庄春雨沉默一瞬,钱原封不动退回去:“我不要,最近赚得还行,还贷款的钱够了,等实在没钱我再找你借。”
不知道苏缈去哪了。
她看看右手边的空位,喝完手里剩下的啤酒,重新拿一罐。
又过几分钟,辛朝抬腕看一眼时间。
庄春雨瞥见她的动作:“怎么了?”
“她去得有点久,”民宿做久了,安全意识这块早已经植入辛朝的骨子里,“我记得刚刚人没往后院走,好像去大门外边了,怕出什么事,我得出去看看。”
“我去。”
没等辛朝说完,庄春雨人已经从椅子上起身。
空座从一个变成两个,还是并排。
苏缈之前答完花生的提问,接到个电话就出去了,庄春雨也没注意时间。
被辛朝这么一说才发觉,人离开得是有些久了。
庄春雨曾经说过水镇的治安不错,但不代表一个女孩子半夜走在外面,就很安全。
无论多低的概率,只要碰上,就是百分百。
然而她的担心,很快变得有些多余。
还没出大门,庄春雨就听见了苏缈熟悉的语调声,与傍晚时分遇见的位置一样,还是那颗槐树,有些年头的路灯将人影子拉得老长。
庄春雨听了会儿,觉得不太礼貌,又折回去。
辛朝见她这么快回来,朝她身后好奇地张望:“怎么了,没找到人?”
庄春雨摇头:“没事,还在打电话,就在门口。”
她从椅子上捡起那罐没喝完的啤酒,重新坐下。
没多久,苏缈也回来了。
活动十点结束。
今晚人多,热闹,散场后院子里被弄得有些乱,花生一个人收拾不过来,辛朝这个做老板的自觉参与进来。
庄春雨想着自己在这白吃白住,跟着搭把手。
苏缈也没走。
用来装垃圾的编织袋很快装满,庄春雨跟苏缈分别提一只角,将袋子拎到街口的大号垃圾桶前放好,等明天垃圾车上班拖走。
藏了整晚的月亮终于舍得从云层里冒头,漏出点月光,照得脚下的影子晃悠悠的。
有人憋了整晚的话,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你要提前回去吗?”
“什么?”苏缈转头。
庄春雨斟酌着言语:“你刚刚出去接电话,去得有点久,我不放心就出来看了看,不小心听见一点。”
“你是要提前回湘城吗?”
庄春雨又问一遍。
苏缈在省台工作,现在就在湘城。
她问完以后有些不自在,于是伸手去摸手机,低头看屏幕,按亮,看一眼时间,又锁屏,像是在缓解某种情绪:“如果你要提前走的话,什么时候?我看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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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这两天安排一下可以陪你到处去玩玩,嗯……你大老远过来一趟,哪都没去也挺扫兴的……”
就当是尽地主之谊吧。
高三那年没道别,这次好好画个句号。
庄春雨对自己说。
可苏缈却摇头:“我不会提前走。”
这就让庄春雨有点意外。
或许,不止是意外。
庄春雨发现自己还有一点,开心。
“就听见了这个吗?”
苏缈轻声。
有片羽毛落了下来,落在庄春雨的心湖。
涟漪轻晃。
苏缈注视着她:“其他的呢?”
再往前走几十米就是民宿大门了,院子里的光越过门槛,铺到路边,苏缈停下步子,不再往前。
庄春雨被她牵引着,跟着停住脚步:“也听见了一些。”
“哪些?”
“你生病了,电视台能给你批这么长的假,是以为你要养病。”结果苏缈偷偷跑到水镇来,还被人拍到,发到了网上,现在有一点质疑的声音。
明明不是什么好事情,苏缈却在笑:“嗯,台里很生气。”她说,“但是我有自己的理由。”
庄春雨屏住呼吸。
她当然知道。
就像辛朝说的那样,水镇有什么?
如果不是风景,那与苏缈相关联的,就只剩自己了。
但前者,苏缈已经在所有人面前回答过——来旅游,只是个谎言。
庄春雨出现了短暂的耳鸣,一瞬而过,心脏也开始发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是因为我吗?”
来这的理由。
被庄春雨突然的直白惊讶了一瞬,苏缈别起耳边的碎发,弯眸:“是。”
庄春雨歪头,又问:“那在网上看见的应该也不止是旅游安利,还有我跟粉丝的合影吧?”
不然的话,也没有别的渠道能知道她在这了。
苏缈:“是。”
庄春雨:“所以我当初向你表白,也不是一厢情愿,你……也喜欢我?”
苏缈咬唇:“是。”
从心脏开始蔓延的胀痛感游遍四肢百骸,纵使早已经猜到答案,可真正听见时,庄春雨还是感觉被人重重抡了一拳。
被打得满地找牙,分不清东南西北,一点儿也不想爬起来了。
趴着就挺好。
这样的答案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惊喜,甚至是,有些过于残忍。
沉默。
苏缈唇角的弧度渐渐落下,她后知后觉,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发展顺利。
哪儿,不太对。
但她不知道。
苏缈半张着唇:“你还有其他……”
凉风钻进喉咙眼,又是一阵咳嗽声。
庄春雨抬头看一眼黑黢黢的天,目光落在苏缈因为咳嗽而颤动的薄肩上,心情五味杂陈,却仍故作轻松地错开了话题:“今晚的风有点大诶,回去再说吧。”
她不敢再问下去了。
那现在还喜欢吗?
她怕苏缈的回答依然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