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同伴在里边，我去喊人。”
季曙星进入屋子，拉着靳清云往门外走。
靳清云跟着走出去，面色有些恍惚。
这些奶奶阿婶好能说啊。
路上，季曙星压低声音说了那妇人的事，靳清云挑眉，原来村里阿婶说，会达成心愿，是这样的。
包生男孩不在明面。
十里塘以前是个镇，后来并入另一个镇，十里塘便变成了村，虽然成了村，但以前的老建筑依旧在，小巷子依旧窄且深。
三人跟着妇女在小巷子七拐八拐，最后停到一间巷子深处的偏僻院子。
妇女笃笃笃地敲了三下门。
“来了。”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渐而沉重的脚步声与拐杖的敲击声响在青石板上。
吱呀——
门开了。
驼着背头发斑白穿着藏青色衣服的老婆婆出现在三人面前。
她年纪很大，十分瘦削，好似一张脸皮挂在脸骨上，纵横遍布的皱纹，若墙壁上的爬山虎。
她的眼球浑浊，透过这浑浊玻璃球投射出来的视线，泛着冷意，亦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郑婆婆，”妇人谄媚笑道，“这三位，是过来拿生子药的。他们家大业大，没个男孩继承，不成样子。”
张小龙盯着郑婆婆，手指在后边快速掐算。
掐算到一半，面色微白。
有人遮掩了她的命数，强行掐算，实力若不敌那人，只会遭到反噬。
张小龙没有把握。
“几包？”
郑婆婆的声音嘶哑难听。
妇人望向季曙星三人，问：“你们是三人都要？还是谁要？。”
靳清云道：“替一个朋友要。”
“婆婆，一包。”
“等着。”
郑婆婆关上门，拐杖敲击声与脚步声又一步步走远。
张小龙低头，摸出手机给三人拉的群发信息。
[龙来了：这郑婆婆，没法掐算。要么她是个玄术士，实力比我不知强上多少，达到返璞归真之境，要么她是个凡人，后边有个更厉害的玄术士。]
[唱晓：我没感应到她体内有灵力。]
[坐看云起：+1。]
[龙来了：如此，她是个凡人的可能性更大。]
[唱晓：她会不会是个骗子？现在人族不是骗子挺多？搞得神神秘秘的，结果买回去一堆保健品。]
[坐看云起：不会，龙同志说了，她的命格有人遮掩。骗子，用得着找玄术士遮掩命格？]
三人闲聊间，门又开了，郑婆婆将一包药递给妇人，“老规矩，月事居中，服药后行房。”
妇人点头哈腰地笑，“好的好的，谢谢郑婆婆了。”
她接过药包和付款码，将付款码递给靳清云。
价格在来之前就已经说好，靳清云拿出手机付了款。
“x信收款，一万元。”机械女声大声宣布。
妇人面上笑意真切几分，付款码还给郑婆婆，药包递给靳清云。
郑婆婆收了付钱码，又关上门。
见靳清云三人盯着门瞧，妇人还以为他们是因为郑婆婆的怪异，对她的药起了怀疑，解释道：“郑婆婆不爱与人打交道，性子是孤僻了些，但她的药都是起作用的。”
靳清云拎着药，笑着跟上妇人，甜甜地答话，“哦，我明白，有本事的人都是这样，有自己的脾气。不过我看郑婆婆，过得好像冇是很好？”
“按理说这样的高人，不说像老神仙一样八十岁看起来像四十岁，也该是个身体健朗的老太太？”
妇人叹了口气，“郑婆婆命苦啊。”
她只说了这一句，不肯再说。
靳清宁又拐着弯套话，时不时说些老一辈的经历来分散妇人注意力，还请她去奶茶店喝水果捞，终于从她嘴里套出郑婆婆的大致生平。
郑婆婆刚出生没了娘，三岁没了爹，爷奶嫌弃她命硬，将她送给别人家当童养媳。
那家人也不是个慈善的，打小就将她当黄牛使，好不容易熬到长大结婚，结果第一胎生下个女儿，她婆婆嫌弃她生了个赔钱货，不肯给她吃点东西补补，没有奶，娃饿得嗷嗷哭，当家的心疼妻女，借了船去网鱼，不小心翻下船死了。
婆家不怪自己苛刻，反怪罪郑婆婆晦气，将她赶出家门。
好在村里善心，给了她一间屋子栖身，又有几家生娃不久的妇人，你喂一口我喂一口，替郑婆婆奶活了孩子。
那孩子磕磕绊绊长大，长大后和二流子混在一起，后来二流子在严打期间丢了命，她女儿将孙女丢给她，自己跑了。
后来客死他乡，还是警察通知的郑婆婆。
郑婆婆哭过一场，打起精神继续养孙女。
不想，孙女三年前也死了。
因为连续怀了三个女儿，在第三胎胎儿刚打不久，她丈夫喝了酒，越想越嫌她晦气，将她给活活打死。
郑婆婆觉得是自己克亲，才会将父母、丈夫、女儿和孙女儿克死，自此避着人，轻易不与人说话，生怕将晦气传给了别人。
至于这本事，也是三年前得的，说是意外救了个高人，高人为报答她，问她有什么心愿，她说希望有生子药。
她觉得只要自己生了儿子，就能触摸到她这一生触手可及的幸福。
她若生了儿子，婆婆不会月子里不给她补充营养，当家的不会怕婆婆生气，只敢大半夜地摸黑去捕鱼，若不去捕鱼，就不会坠亡。
她会在婆家站稳跟脚，彻底成为婆家人。
她孙女如果生了儿子，就不会被她丈夫打死，而是会被她丈夫疼爱。
所以，她想要生子药，让那些想生男孩的女人，都生下男孩，在婆家过得幸福。
靳清云又给她点了三杯奶茶打包，嘴甜道：“今天姐姐费心了，奶茶姐姐拿回去，给姐夫和侄子侄女也尝一尝。”
在路上套话时，顺便将妇人的情况也打听了一下，知道她有一儿一女。
当然也不忘问，为什么不直接给出郑婆婆的地址，而是要先去连婆婆那？
这点妇人答得很痛快，说是筛选客户，有些客户很难缠，怕他们讨价还价打扰到郑婆婆。
将靳清云三人带过去，也是见他们是年轻人，付钱会爽快。
靳清云：“……”
是瞧中他们有钱吧。
告别妇人，三人又回到连婆婆那，以张小龙年过四十依旧无子为由，找连婆婆也要了一份药，连婆婆把了脉后，说他有点肾阳虚，问题不大，开了一个疗程的药，不过明确说了，他老婆没过来，这药就是给他调理身体的，如果想要孩子，将他老婆也带过来。
张小龙问：“不能直接拿吗？”
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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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眼一蹬，“一人一方，药是随便吃的？”
行吧。
告别了连婆婆，三人又寻到那几对年轻小夫妻，出示证件，要求检查他们的药包。
张小龙是正统道家出身，医术是必修课，比不上道医专精，但辨认下药物，知道是哪些方子加减，药效怎样已经足够。
这几对小夫妻的方子确实不太一样，有的治疗宫寒，有的补肾气，有的单纯调理身体，有的养心安神……
又给这些小夫妻把了脉，张小龙确定，那连婆婆医术确实不错，开的方子也都对症。
寻了个能同时监视陈婆婆和郑婆婆的酒店住着，三人开始整合信息，靳清云先说，“连婆婆确实是朵莲花妖。”
梦妖的内丹确实不错，靳清云实力不高，但有这内丹在，低于一千三百年的大妖，原型都能被他看穿。
张小龙道：“她医术是真材实料。”
季曙星开口：“她与桃花妖一样，妖力强盛，但开启灵智时间短。”
说着，他摸出一个仪器，仪器上巴掌大，上边一个大屏幕，下边有两个按键，一个键上印着启动/关闭，一个键印着操作/取消。
“人族有骨龄可以测年龄，妖族却不行，特安厅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这是最新成果，能够测量妖族的妖力与道行。”
“之前桃花妖作乱，局里同事试过这仪器，显示结果的范围虽然有点大，比如桃花妖开智不足十年，这仪器显示不足百年，比如那木心道行是三百年，这仪器显示不足五百年，但从宏观上来说，数据是对的，对不对？”
季曙星说到最后，幽默了一把。
见靳清云和张小龙无语地盯着他，他轻咳一声，正色道，“刚才我趁连婆婆给小龙同志把脉时，用这仪器偷偷碰了一下，你们看，这莲花妖与桃花妖一样，妖力不足五百年，道行不足百年。”
“也就说，莲花妖也是借助外力化的形。”靳清云得出结论，“已知，桃花妖前不久才伏诛，连婆婆三年前就出现在十里塘，如果两人背后是同一人，那么，那人杀了不止一个植物妖取了木心。”
“是。”季曙星按一下操作键，往靳清云手上碰了一下，屏幕显示的数据和桃花妖一模一样。
张小龙探过头，怀疑地问：“这仪器真的有用？不会所有妖族，显示的都是这个数据吧？”
“靳先生觉醒妖族血脉，也是意外，他本质上和桃花妖莲花妖一样，是借助外力增强的实力。”
只是那木心力量，桃花妖只能借用不能占用，而靳清云体内那颗内丹，能化为己用。
季曙星解释了一下，又麻溜地用仪器测了下自己，“你看。”
这次显示器上的数据变了，妖力与道行，都不足五百年。
虽然莲花妖也是外力化形，但仅仅这点，不足以将她纳入桃花妖并案，对她进行捉拿。
因为通过检查，她开的方给的药材，并无异样。
郑婆婆那给的药材也没问题，是龟鹿二仙汤为底的养生大方。
张小龙翻来覆去地检查这药材，不解道：“这药方我承认配比十分精妙，对凡人特别是亚健康的年轻人或者上了年纪的老人很有用，什么气虚血虚失眠，三个疗程下来就能调理得差不多，但生男孩，我瞧不出是哪味药起了作用。”
“如果那妇人，和那青竹妖说得是真的，包生男孩，这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