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征家的房子在村西头,和老赵家是两个方向。
赵银生拉着板车,一口气儿拉到了徐长征家门口,这才停下。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上面带着斑驳且厚重的锈迹,陈春梅上前,用钥匙开了锁。
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院子,瞧着,便让人觉得心情开阔!
看了看他们一家即将要入住的地方,陈春梅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了笑意。
“还笑呢?”江月娥用胳膊肘杵了杵她,虽是打趣的话,但心里又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呢?
不管怎么说,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离婚了而已,又不是天塌了,这时候,能笑得出来,总比哭哭啼啼的、没个主意要强!
“那个,三娃子,我把行李给你们放这儿,我就先回去了啊!”
赵银生犹豫了下,直接跟赵振文说道。
刚转过身,他的脚步迟疑一瞬,又转了回来:
“三娃子,你爹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吃苦耐劳的性子,为了进城过好日子,他能这么干,其实不奇怪,你怨他也是应当的!”
“但你们身上都还流着赵家的血呢,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就来家里找我,可别硬撑着,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了,谢谢二伯!”
等赵银生走了以后,大家开始忙活起来。
陈春梅和江月娥负责收拾屋子,包括各种旮旯拐角、已经结了蜘蛛网的地方,都得打扫干净。
五丫和小六帮着做一些打下手的活儿,譬如,擦擦床板、递个东西之类的。
赵振文从徐家的灶房里翻出来了两个木桶和一副扁担,虽然都落了灰,但擦一擦,也能凑活用。
谁让他们离开老赵家的时候,除了粮食和衣裳铺盖,什么都没带呢?
当然,老赵家也就那么一副扁担,想也知道,就算开口要,他们也是绝对不会给的。
除了极少数在自家院子里打了水井的人家,队里绝大多数人家吃水,都靠着村西头的这口井。
老赵家也不例外,只不过,由于他们家和水井在不同方向,挑水这活儿似乎也比旁人家显得更辛苦一些。
所以,这活儿先前都是由赵金生和赵银生兄弟俩来干的,至于赵新生,他是能躲懒就躲懒,实在躲不了,那就少量多次,总之,累着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见三娃子要出去挑水,陈春梅忙叮嘱道:“去井边的时候,小心着点儿!别贪多,打半桶先用着,等会儿我再去挑!”
江月娥手下的动作不停,还能一心二用、跟她说话。
“三娃子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好全乎了没?我瞧着,这孩子倒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变得沉稳懂事起来了!”
“已经不流血了,但前两天还说头晕,现在又说不晕了,弄得我分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晕了,还是怕我担心、故意说自己已经没事儿了。”
陈春梅叹口气,孩子懂事,固然是件好事情,但太懂事,也叫大人心里不怎么好受!
“那你回头再跟他聊聊,小病拖成大病,可是要不得的,如果手头紧,我先给你拿五十块钱。”
江月娥的男人徐来贵是家里的独苗儿,公婆觉得,攒再多的钱,将来还不是要留给他们夫妻俩的?
所以,老两口并没有紧紧把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反而每个月都会给他们拿几块钱,不管是攒着还是拿去花,都由他们。
借给陈春梅五十块钱,对江月娥来说,是用不着公婆同意、自己就能做主的小事儿!
“成!放心吧,如果手头紧,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这才对嘛!”江月娥满意地点点头,又道:
“你拿的这些粮食,够你跟孩子们吃到开春了,但人总不能只吃粮食不吃菜,我们家囤了满满一个地窖的白菜土豆,天天吃,顿顿吃,弄得我一直觉得,自己打个嗝儿都是白菜土豆的味儿。”
“正好,待会儿我给你拿两袋子过来,你帮我解决一些,等你家的菜园子弄好、有了长好的菜,你再还我些新鲜的就行。”
话虽这么说,但互相交换,和雪中送炭,这可不能划上等于号!
不过,她知道江月娥是为了让她没有心理负担地接受、才故意这么说的,所以,陈春梅并未推拒,只是默默地将这番善意记在了心里。
江月娥帮忙干了不少活儿,结果,没等到饭点儿的时候,就说要回去做饭了,陈春梅拦都拦不住。
当然,以他们家目前的条件来看,留她在家里吃饭,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备受折磨的事情。
做饭的时候,许久没有住人的徐长征家,忽然飘出了炊烟,由于数量有限、早上没能得到免费鸡蛋的人家注意到,难免心生疑惑。
也没听说长征一家要回来探亲啊!再说,要是回来探亲,下车以后的第一顿,难道不该在队长家吃吗?怎么着,两家闹矛盾了?
直到有四处串门儿的人到来,这些人家心里的疑惑才得到了解答!
原来是队长把长征家的屋子,租给了赵老三媳妇儿啊!
不对,都已经离婚了,往后可不能再叫人家赵老三媳妇儿了!得叫人家的名字——陈春梅!
“你自作主张,把长征家的房子借给了别人住,又不收一分钱,你想好怎么跟弟妹说了吗?”
中午,徐明进回家吃饭的时候,他媳妇儿梁雁问道。
再是亲兄弟,也都是两家人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吗?更何况,徐明进的亲弟弟多少年前就不在了。
如今,徐长征又在部队当兵,离得远,联系也不方便,对大伯曾经的感激还剩多少,谁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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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雁倒是不怕徐长征真的因为这点儿小事、记恨上他大伯,她怕的是,陈春梅和孩子们被夹在中间,到最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遇上这档子事儿,她带着三个孩子,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如果赶巧,房子又出了问题,那叫她和孩子们怎么度过这个难关啊?
“我寻思着,要不就跟弟妹说,春梅愿意每个月给五毛钱的房租,这钱,咱们家先给垫着吧?”
对他们家来讲,多五毛钱还是少五毛钱,日子不会有太大区别,但对隔壁来说,多掏五毛钱的房租,可就等于是雪上加霜了!
不过,梁雁用的是“先给垫着”这个词儿,她想的是,如果陈春梅家能缓过劲儿来,那这房租的事儿,还是得提出来的。
“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徐明进看了眼他媳妇儿,心里美滋滋地道。
“待会儿你带一篮子菜,去隔壁打声招呼,往后就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帮一点是一点!”
陈春梅并不知道发生在邻居家的这段对话,她正忙着做饭呢。
等吃过午饭,家里还有一堆洗洗涮涮的活儿,可不能耽搁!
这顿午饭十分简单,然而,陈春梅和赵振文兄妹仨却吃得格外满足!
至少,他们离开赵家以后,还能有这么个暂时的落脚地方,不是吗?
天色渐渐暗下来,在山脚下捡枯枝的赵振文,也带着弟弟妹妹回到了家里。
没有蜡烛或油灯,那就早点儿睡;被子不够暖和,那就穿着棉袄睡。
总之,要相信,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被克服的!
而就在三队大多数人进入梦乡的时候,在城里待了大半天的赵新生,也终于回到了家里。
“爹,娘,我回来了!你们看,这是什么?这是我和陈春梅的离婚证明!还有这张,就是城里的派出所同意我把户口迁过去的材料!爹娘,你们的儿子我,就要当城里人了!”
进门以后,发现正屋还亮着,赵新生蹑手蹑脚地掀开门帘子一看,嚯,除了他和孩子,其他人都在呢!
他没多想,只以为一家子都像他一样渴望着进城,又生怕事情出一点差错,才特意在这里等着。
所以,赵新生一进屋,就像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两张平平整整、不带半点儿褶皱的纸,在他爹娘眼前亮了亮,又像是怕被人看坏了似的,赶紧收了回来。
李宝芹顿时翻了个白眼儿,她还怀着孕呢,要不是想瞧热闹,都这个点儿了,她早就该去睡了。
谁成想,热闹还没瞧见,先是被老三这副得意忘形、小人得志的样子给恶心得够呛!
臭显摆什么啊?成天就想着进城、进城、进城!这么不愿意在农村多待,上辈子投胎的时候,怎么不多长双眼睛,看清楚再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