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理前方走着走着,就有些倦怠了,她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封景也坐过去。
封景身上还有些疼,没有坐,在裴文理正对面站着,裴文理示意了一旁的侍卫,便有人拿来一个软垫,替封景垫上,封景这才落座。
瞧见封景那娇气的样子,裴文理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身子倒是金贵,本官都随地而坐,你倒还讲究。”
封景常年处于一种想吵架又懒得吵的状态之中,转过头去不看裴文理,暗自顺气。
裴文理要他陪着他就陪着,要他侍寝他就侍寝,他从来都是顺着裴文理做事,不忤逆,但从没屈服。
“总是这样一副样子,呵,矫情的很。”裴文理觉得天气倒还是凉爽,吹着山里面来的风,继续说:
“这地方怎样?”
封景回过头,选择性挑话语回答:“凉快,还不错。”
“喜欢这儿不?喜欢的话,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这儿一些吃食倒是有趣,野味也多,改日找几个侍卫帮你猎个豹子来,喝点豹子血,养养身子。那气性,烈着呢?”裴文理找话说。
“好,多谢。”非常冷漠的言语,一点也不搭话。
“咋又不搭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封景说话,永远安安静静地,看不出来脾气,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
片刻后,封景察觉到这样有点不符合一个男宠的身份,转过头含情脉脉的看向裴文理,眼神里却毫无温度:“大人,你想听什么?我可以顺着你聊。”
裴文理自然不在乎,她一针见血:“方才说生说死,又把你吓着了?”
封景摇了摇头:“实话吧,当然是想活的,可活有很多种活法,有尊严的活,没尊严的活,两者完全不同。我如果想要活下去,总要日子在我能接受的程度才行。”
他接了一句:“活也行,死也行,人就是这样。”
裴文理对封景目前的状态比较满意,那种随遇而安的淡然感,让她征服欲得到了满足,但同时,裴文理又为这样一个活力无限的生命衰竭而感觉愤恨。
很奇妙。
想驯服他,又想他一直烈下去。
“跟着我不好吗?”她问。
“我一直都跟在你身边。”封景已经不止一次说这句话了,可裴文理从来不信他。“我都不想说了。”
“我不信你。”裴文理说。
“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我才会几次三番的说出这句话,不然我若期望着你信我,每次都拿这话自证,显得多可悲多犯贱。”
封景说到这儿,想起自己若是真的期待裴文理的信任,得到了答案后肯定会失魂落魄,随后悲戚怅然。
想到这样荒诞的模样,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一个小月牙,格外漂亮。
“疯了?你笑什么。”
“emm……不知道,觉得很有意思,方才我在想,要是我真是那样的想法,得多荒诞,哈哈哈,没想到,我还会给我们代入这样一层关系里。”
封景此时此刻,忽然内心变得高兴了不少,竟然不排斥和裴文理放在一起。
大抵是想到裴文理真的要死了,要么就是自己会死,或许再也不用见了,脾气竟然好了不少。
什么千秋霸业,什么权谋争斗,什么一世清流,都会随着关系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什么都留不下,带不走,无须执着。
所有的执念,只能存在于特定的圆圈。
执着于清流的名号,灵魂就会永远困于楚都,执着于裴文理的爱恨,灵魂会困在刺史府里,他封景,要慢慢的走。
千万莫执着。
“封景。”
封景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裴文理正在看向他的笑容,晚风浮起她的发丝,透过摇摇晃晃的发丝,看到了笑得看不出喜怒的封景。
她眼神里带着怜悯。
“怎么了?”封景收了笑容,转头,却和裴文理四目相对,瞥见了她眼神里的那一瞬间的真心。
他们互相瞥到了对方那转瞬而逝的真心,又云淡风轻地把一丝真心略过,看着双眸,封景的眼神越来越冷漠,恨不得将裴文理吞噬,勒死。
尤其是,看到了裴文理那逐渐阴鸷,占有,充满优越感和侵略感的眼神后,封景更是压抑不住恨。
恨,比爱长久。
他们,永远不能相容,连朋友都做不了。
“封景,”裴文理重新提高了音调,方才的澎湃内心被压抑住,她转过了头,面前是山高海阔,她一字一句:
“不要妄想逃离我,从头到尾,你都必须臣服于我,我不会放过你,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身侧。刺史府,是困你一辈子的囚笼。”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至死方休,好个至死方休,封景没回答,压抑住澎湃的恨和厌烦,看向远处的山山水水,不想管着人间事。
*
封景一夜无眠,先是听见裴文理那一番至死方休的话,难受的内心气血难以平静,胸口一直闷闷的,从内里透出来的郁结于心。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正在思考着,刺杀行动,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能不能通过什么办法,脱离裴文理的红线限制。
目前为止,封景被裴文理的管控相当严格,一旦出席活动等不方便带暗卫的活动,裴文理总会在两人的手腕系上红线,防止封景离开。
如果遇到裴文理不在的时候,封景便会一直被困在院子里面,被暗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且封景有理由相信,裴文理下了杀无赦的命令。
心里还是闷得慌,封景从床上坐起来,推开窗子想要透气,两个暗卫亮着刀交叉在封景面前,封景无语:
“我心里闷,看看月亮。”
“不行。”两个暗卫如是说到。
坐牢也没有这么惨,封景暗暗吐槽到,不自觉翻了个白眼:“把刀往下面挪一点,挡到月亮真的看不到。”
暗卫又围来了两个,封景无奈之下,只好踮着脚看月亮,暗卫们一个个身强力壮,身上还有种男人运动的味儿,一点也不文雅,封景烦躁至极,说到:
“那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今晚应该不应酬吧?我宁可闻她身上那酒味,也比你几个身上的味道好闻。”
封景继续吐槽,说到:
“能不能离得远一点,把我围得都快闭气了,我是信也不信裴文理这样同你们说的,我好歹是大人的公子,你们如此,当真是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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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
侍卫们面面相觑,往后退了一步,仍然死死的盯着封景,不允许他离开屋子一步。
封景笃定了裴文理不会把丹青铁卷的事情给暗卫们说,只把话语往着闹矛盾说,
“把小澈给我叫来,陪我说说话,回头我见了大人,好好哄上几句,要是把大人哄的服帖了,有得你们几个好受的,连个月亮都不让看了。”
裴文理向来朝令夕改,尤其是对男宠相当纵容,总是一副渣女做派,爱的时候样样顺从,一位侍卫站出来说:
“封公子,我们不是不允许你出去转转,大人有令,实在是不能违背,还请公子多多体恤。”
封景说:“你只说,裴大人当时怎么交代你们的,你们又是怎么做的?你们扪心自问,做得合情合理吗?这么多天,我都全部忍着没说,今日我身子不舒适,连医师都没敢喊,只想透透气,却依然拦着,我这口气不吐不快。”
侍卫们觉得为了这个事情,去禀告裴文理确实不太对,只怕到时候裴文理正在喝酒,惹得一身荤腥。
为首的人看了看,退出了一步:“公子请便,但不能离开小院。”
“好。”封景出了小院子。
此地清闲雅致,正是宋式宅院风格,隔着游龙造型的盆栽望着月亮,仿佛此时此刻,是自由的。
封景沉沉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这难得的自由如同让人上瘾的药物,一旦再次沾染了,就难以忘怀,日也想夜也想。
那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全都在此刻,喷涌而出,他终归是鲜活的,是具有生命力的,难以压制住的。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别有魅力。
*
到后半夜的时候,封景呼吸着难得而来的自由,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方才侍卫按照封景的意思去找随身的侍从小澈,但是找遍了地方都没有找到,封景也就把这件事情作罢了。
夜深得快要听见鸟虫叫时,却显得格外安静,静悄悄的一片黯然,不一会儿,人群中忽然传来了嘈杂声,刀光剑影声渐近渐远,封景机警的睁开了眼睛,却依然躺在床上。
窗外一片刀光剑影,封景在等,等这群暗卫和刺杀的人打斗成一片,损失惨重,却没有一个领头羊,只能混战。
他其实也是在赌,他估计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刺杀,也估摸不清楚来的人数和裴文理对自己重视程度而安排的人手能否够护送。
此外,他还疑问,这安州刺史府,能否真的拿的出一个刺史府该有的兵力,毕竟堂堂的安州刺史府,总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歹徒给闯入了,既然有人敢闯,必然有秘密。
这其间需要满足的条件,但凡一个不满足,他就会命丧于此。
于是他没有坐以待毙,他还拔下来了自己头上早已打磨过的发簪,抵在脖子上,若时机不对,这根发簪,会出现在他的脖颈深处……
不,这是他展现出来的表象。
若时机不对,这根发簪,是他与歹徒搏斗最后的倚仗,如果时机对了,他会以与裴文理有约定为由,当这群暗卫短暂的领头羊,亲自带这群暗卫到危险之处耗尽兵力。
这根微不足道的发簪,会出现在某一位暗卫的动脉上……
裴文理说得对,笼中仙鹤,亦可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