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德看得目瞪口呆,连歪倒的扫帚都忘了扶,陈锋更是像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在原地,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过几个呼吸间,庭院里的杂草便都姜荔刀光推平,庭院瞬间变得开阔,空气中散发着青草汁液的清新气息。
姜荔收住刀势,随手倒提刀柄递还给陈锋:“喏,还你。”
“你……”陈锋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夺回自己的佩刀,冰冷的刀柄入手,才仿佛找回了些许实感。他眼睛死死盯着姜荔漫不经心的脸庞,“你师从何门何派?”
“我?”姜荔眨眨眼,“天衍宗?”
陈锋皱起眉头,快速在脑海中搜索所有已知的江湖门派、隐世家族,却一无所获:“我从未听闻过江湖上有此门派,此宗在江湖上可有声名?排行几何?”
“排位啊……”姜荔略一思索,笃定道,“应该是第一吧。”毕竟天衍宗是修仙界门派魁首,那在凡尘武林自然也该第一。
“一派胡言!”陈锋猛地拔高声音,像是被这狂妄的说法激怒,“北境‘天罡盟’才是当世武林之首。盟主‘镇岳神拳’金镇岳,更是公认的武功天下第一。你休得信口雌黄!”
“是吗?”姜荔只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紧绷的脸,“陈侍卫你很了解啊?”
“哼!”陈锋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一股憋闷之气上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我曾拜在当世刀法排名第二的宗师门下!”
“哦?”姜荔睁着她好奇的眼睛问道,“那你师父是不是总把你训得很惨?”
陈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年少时学习武艺,自然被师父严厉教导训斥过,可这话从姜荔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那么刺耳呢?
福德看着陈锋几乎喷火的眼睛,连忙圆场道:“姜姑娘你别说了!陈侍卫你也消消气,姜姑娘她不是这个意思……”
姜荔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还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要是他师父,就凭刚才那种反应速度,我一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陈锋的脸色由红涨紫,额角青筋根根暴起。拜师学艺之时,他天赋本不算卓绝,确实屡遭严师苛责鞭策。如今,这份窘迫往事竟被眼前这小丫头轻描淡写地道破,还隐隐带着一丝“指点”意味……他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节节泛白,牙缝里碾出饱含杀意的低吼:“姜!荔!”
福德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拦住陈锋:“陈侍卫,息怒,息怒啊!姜姑娘她心直口快,绝无恶意!她不懂这些规矩的!”他又急急地转向姜荔,声音带着哀求,“姜姑娘,我的小祖宗!求您少说两句吧,快给陈侍卫赔个不是!”
姜荔看着陈锋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又看看福德急得快哭出来的脸,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看在福德的面子上,勉强地对陈锋拱了拱手:“哦,那对不住啊,陈侍卫。我可能要求比较严格,其实你跟宫里其他侍卫比起来还算不错了。”
这“道歉”还不如不说。陈锋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都有些发黑。他死死盯着姜荔那张写满“真诚”的脸,恨不得立刻拔刀在她身上戳出十七八个窟窿,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妖孽变的。
就在这时,主殿门口传来两声轻咳。
三人齐齐循声望去。
只见萧云谏不知何时已起身,正倚在门框边。他身上披着一件半旧的青色外袍,清晨的微风吹拂着他略显宽大的袖口和衣摆,勾勒出过分清瘦的轮廓。
“殿下!”福德如同见了救星。
陈锋也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在殿下面前失态,强压下翻涌的怒火,躬身行礼:“殿下。”
姜荔倒是很坦然,甚至对着萧云谏扬了扬下巴:“殿下,早啊。我把草除干净啦。”
萧云谏目光平静地扫过那齐根斩断的杂草茬,又掠过姜荔那张纯粹天真的脸庞,最后落在陈锋压抑着风暴的身躯上,开口道:“陈锋,姜姑娘心性率真,言语无忌,她刚才那番言语,绝无刻意折辱之意,她只是……与我们立足的根本不同。”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缥缈的玄思:“姜姑娘眼中所见的山,并非你我仰望的山;她心中所映的水,亦非你我观看的水。你与她较真,如与天边流云争长短,徒增烦恼罢了。”
这番话,如同一捧清泉兜头浇在陈锋的怒火之上,虽未完全熄灭,但也消弭大半。
是啊,他想起昨日与殿下的密谈,关于此女身上种种“非人”的疑点——她那不可思议的身手,那全然不通世故的言行,那视宫规武德如无物的态度……与这样一个存在较真,岂非庸人自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握住刀柄的手指,对着萧云谏深深一躬:“卑职……明白了。方才一时意气,惊扰殿下,请殿下责罚。”
萧云谏又将视线投向了姜荔:“姜姑娘,陈锋的刀,是他身为侍卫的尊严所在,不可轻动。你方才言语,虽无心,却也伤人。他的每一分本事,都是经年累月、汗泪交织磨砺而来。况且忠诚勇毅、克尽职守才是护卫之本,武艺高低、反应快慢不过是末节细枝。姜姑娘,你说是么?”
“是……吗?”姜荔微微歪头思考了一会儿,修仙界实力为尊,没有实力,管你什么忠诚勇毅恪尽职守都是白搭。
不过她瞄了一眼余怒未消的陈锋,在脑中检索了一下曾瞥见的其他宫卫巡防模样,陈锋跟他们对比起来,动作算得上利落,招式也够狠。若非遇上自己,只是守着漱玉宫这方冷清地界,应对常规宵小应当是足够的。
得出这个“凡俗标准下尚算合格”的结论后,姜荔才冲陈锋点了点头,用一副带着点“退一步想想也不错啊”的开解语气道:“哎,算啦,陈侍卫你真不必太在意我的话。以你们这儿宫里头侍卫的普遍水准衡量,你真的也不算慢了。”
陈锋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色又黑了几分,但终究是忍住了,只从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福德忙不迭扶起倒地的扫帚,连声道:“姜姑娘这草除得确实快,若换作老奴,怕是要耗上几日功夫,我这就去把草茎扫了,姜姑娘你也累了吧,快歇息歇息。”
“我不累啊。”姜荔的目光又晃晃悠悠朝着宫门外飘去。
福德的心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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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好在萧云谏温声开口道:“姜姑娘,我书房里尚有些书册需归整,可否劳烦你来帮我?”
姜荔眼睛一亮,她还没去过萧云谏的书房呢,而且这不是刷好感的好时机吗?她当即转身,步履轻快地跟着萧云谏步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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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的书房里,清苦的药味与陈年纸墨的气息交织缠绕。靠墙立着几个半旧的榆木书架,架上书籍稀稀落落,大多是些磨损的旧籍,甚至能看出有修补的痕迹。一张宽大的书案占据了房间中央,案上放着笔墨纸砚。
他在桌边一张旧藤椅上落座,并没有让姜荔立刻动手整理,只是平静地随口一提:“方才忽然想起,还未曾问过姜姑娘,是否识字?”
姜荔点点头,答得干脆:“认识。”
萧云谏的目光停留在她那过于坦然的脸上,按照她伪造的“清水县农户之女”身份,识字本就反常,这与她展现出的所有匪夷所思一样,又是一个显眼的破绽。
姜荔此人,能将一个孤女身份伪造得如此周详,却又在举手投足间轻易戳穿这个身份的合理性,这种矛盾的坦荡,让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未解的迷题。
他没有点破这些疑虑,只是自然地接着话题向下延伸:“既然识字,不知姜姑娘闲暇都读些什么?四书五经之类,可曾涉猎?”
他没有问专为闺阁女子编纂的《女德》《女诫》这类书册,想也知道,姜荔肯定不会读这些的。
姜荔摇了摇头:“那些大部头我看着就头晕。”与其费劲啃这些,她宁愿多研究两本剑谱。
“那姜姑娘平日里爱读些什么呢?”
“嗯……”姜荔托着下巴,似乎在记忆中努力搜寻着,“《霸道王爷爱上我》?”
萧云谏:“?”
“还有《清冷佛子俏寡妇》、《腹黑丞相狠狠宠》、《冷面太傅别想逃》……”她掰着手指数,像在报菜名一样。
萧云谏:“???”
“……姜姑娘,”萧云谏的声音罕见地卡壳了许久,他斟酌着字句,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含蓄一些,“你的阅读偏好,倒真是……别具一格。”
这个评语已经是萧云谏教养极致的委婉了。这些书名不单前所未有的光怪陆离,其字里行间蕴含的僭越与反叛,更是赤裸裸地冲击着君臣父子、礼教伦常的基石。
用那样狎昵戏谑的口吻编排帝胄贵戚,这哪里仅仅是“别具一格”,简直是惊世骇俗了。
萧云谏尽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不知姜姑娘是在何处接触到这些……奇书的?”
“在我们家那边啊。”姜荔说道,“这种话本子到处都是,小摊上随手就能翻到。”
到处都是?
萧云谏脑海中浮现一幅荒诞景象:清水县的街头巷尾,摊贩们吆喝着《霸道王爷爱上我》,稚童们传阅着《腹黑丞相狠狠宠》,县衙门口的告示栏旁赫然贴着《冷面太傅别想逃》的招贴画……这种画面冲击力太强,他几乎能听到礼部官员集体晕倒和御史们磨刀霍霍的声响。若真如此,那地方的父母官,恐怕早就因‘教化不力、伤风败俗’之罪,被抄家流放八百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