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家宴/父亲
漫长的秋雨结束以后，本以为李月君也该回学院听课，没想到等到的是四长老回宗门的消息。
四长老林司天，林添才和林晚山的亲爹，常年在鬼界收服恶鬼，已经快有一年没回过宗门，林晚山都要忘了这个爹长什么样子。
教堂里的弟子已经把林添才身边堵了个水泄不通，一个接一个问知不知道一些他爹修炼的秘诀。
原因无他。
如果不算林晚山，他林添才是这万青宗唯一的仙二代，其他三名长老都没有子嗣传承。
万青宗最应该出名的三长老，更是连一个弟子都没有，也是个常年不在宗门的主。
林司天每次回来待的时间都不会很长，顶多半个月就又会离开，下一次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整个林府上下都开始张罗着迎接男主人回家，看着比过年还热闹。
林晚山也少有的早早回到家中，他看见平时素面朝天的娘亲竟也坐在铜镜面前打扮起自己，脸上是挂不住的笑容。
瞧见林晚山回家，邓春盈朝他招招手，把他叫来身边，难得的为他再编了一次辫子。
“晚山，你爹要回来啦。”她兴奋地摇着林晚山的肩膀说道。
“爹？”
他对这个词十分陌生，说实话他脑海中并没有对林司天的印象。
“你这孩子，你三岁的时候见过的呀，你忘啦？”
“女儿自然记得的。”其实他早忘了。
但看邓春盈如此欢喜，他也不想朝她泼冷水，如果林司天经常回家，娘说不定也会经常给他编辫子。
“今日你爹留在千秋山上跟宗主谈事，明日才回家，到时候主院有家宴，明日你就留在院里，阿娘给你好好拾掇一番。”
邓春盈编好了辫子，拍拍他肩膀上的灰尘，便让他回房间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家宴。
林晚山隔着好几道墙都能听到主院那边熙熙攘攘的，之前的黄灯笼也全都换成了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他想过去玩，但娘不允许他擅自跑去主院，林晚山只能趴在矮矮的墙头上张望着。
次日清晨一大早，主院那边的仆人就敲门送了东西过来，外面吵吵嚷嚷半天，那下人看不懂哑嬷的手势，嘱咐了几句家宴的规矩。
主院那边送来了两套给林晚山和邓春盈准备的衣裙首饰。
平时他只能穿府里丫鬟穿过又改小的裙子，穿在他身上依然显得有些肥大，那些裙子的颜色大多比较朴素。
林晚山看着摆在阿娘屋里那一身粉嫩嫩的裙子，即使他不是很喜欢粉色，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如云朵般飘逸柔软的裙摆。
邓春盈换好一身湖蓝色的长裙，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
“别看了，快去换上吧，换上过来娘给你打扮打扮。”她轻抚着林晚山的额头。
粉色的裙子，他还是头一回穿，哑嬷在旁边帮着他一起把它穿在身上，阿娘头一次给他编了好多条辫子，还盘了头发，插上了一支好看的珠花簪子。
在这种氛围的带动下，林晚山对他素未谋面的爹感到十分好奇，希望他以后天天在家，这样阿娘就会很开心，还会给他梳辫子。
爹，父亲，这个人会跟阿娘一样对他好吗？
邓春盈拉着林晚山的小手到主院问候林添才的母亲周夫人，周夫人穿着一身显身份的朱红色衣裳坐在高位，手里还端着茶杯，那端庄大气的模样，当真是管理林府的女主人。
她扫一眼站在她跟前行礼的母女俩，笑盈盈地说：“妹妹有礼了，快些坐下吧，老爷这瞧着也快回来了。”
林添才也穿的很正式，坐在他母亲身边笑眯眯的，没有比他看着更乖巧的孩子了。
难怪林添才那么喜欢眯着眼笑，原来是跟他母亲学的，林晚山暗想。
晌午府里的下人来通报说老爷回来了，桌上的周夫人立马起身相迎，邓春盈也拉着林晚山的手跟在身后。
林司天穿着一袭深蓝道袍跨进林府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在大门前迎他，他一眼便认出来自己一年未见的儿子，但经过林晚山身边时，他没能喊出他的名字。
这时周夫人主动说：“这是老爷的小女儿晚山呀，今年都五岁啦。”
这时邓春盈在身后轻轻拉了拉林晚山的小手，女孩心领神会，恭敬地朝林司天叫了一声爹。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爹要长的更好看些，还带着发冠，看起来一身正气的，不过三十五六的模样。
“啊是她，如今都五岁了？”
似乎是在惊叹时间之快，他连自己女儿几岁了都不知道，甚至对他这个女儿并不是很熟的样子。
言语间他又瞧了瞧邓春盈，恍然间想起她就是自己六年前从人界娶回家的二夫人。
只是他平时任务多，鬼界又有许多恶鬼作祟，家里的事他都交给了自己的大夫人做主。
两年前他回家时，面前这个小姑娘还不会叫他爹呢，看来这两年也算是有长进。
“明年就把她送去青山学院吧，姝妹你来安排。”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在学院里给他的儿子当了快半年的书童。
周夫人欣然应下，周姝是周夫人的名字。
家宴上，林司天拍着林添才的肩膀询问他在学院里的表现和如今的修炼进度，又问了周夫人一些家里事，夸她把林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最后象征性地问了一下邓春盈和林晚山在吃穿用度上是否缺什么东西，让周夫人在家里多照顾一下她们母女。
邓春盈只说周夫人对她们很好，别院什么都不缺，林晚山安静地埋头吃饭，心中却十分怨懑。
他不懂为何阿娘要撒谎，爹知道她过的不好，难道不会帮她出气吗？
饭后林司天把林添才和林晚山一同带进了家里只有他才能进去的书房，他说要亲手教导自己的孩子们一些写符的经验。
因为林晚山还没去青山学院听过课，林司天就只单独考了林添才一些基础的符咒知识，发觉林添才的天赋不错，日后想必也是一个三阶以上的好苗子。
之后又问林晚山日后想不想学他一样下山除鬼，做众人口中的仙子，林晚山回答想。
林司天顿时喜笑颜开，拍着自己两个孩子都肩膀说自己日后也算是后继有人。
之后他教了林添才一些写符时使符纸威力更大的诀窍，让林晚山也在旁边听着，日后他也会用到。
期间他反复强调得苦心修炼自己的法力，只有法力提升了，符咒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最后看天色渐晚，也该放两个孩子回院里休息，他让林添才和林晚山一人可以问他一个问题。
林添才先来，他问的是既然日后要除鬼，那只靠这些写着符纸要怎么才能除掉鬼。
“元素符纸只是为了让你们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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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恶鬼的时候有能力自保，真正除鬼的时候需要用到另外一类符咒，降鬼咒，用它写出来的符纸最常见的有驱鬼符和收鬼符，这些等你们入了万青宗以后自会有人教你们的。”
林司天揉了揉林添才的脑袋，夸他的确好学，日后也要好好保持。
“晚山呢？有什么想问爹的吗？”他殷切地看着自己粉粉嫩嫩的女儿。
“……爹。”
林晚山攥了攥手里的裙摆，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哽咽着说。
“阿娘跟我在家里总是吃不饱穿不暖，连下人都敢欺负我们，爹你帮帮我们吧。”
至于给林添才当书童的事，他觉得去青山学院还能见到李月君，所以他并不打算让林司天替他出头，不然他就去不了青山学院了。
“你大娘不是说把你们照顾的很好吗？难道她都在骗爹？”林司天猛地往书案上一拍，“来人！把大夫人和二夫人叫来大堂一趟。”
很快周夫人和邓春盈都闻讯赶到大堂，林司天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在大堂等着了。
“姝妹，你在家到底怎么对待盈妹她们母女的？你今日跟我说实话。”
周夫人一进来就翘着自己的兰花指用丝绸帕子抹着那不存在的眼泪，委委屈屈，一脸无辜的模样。
“老爷？妾身不明白老爷在说什么，还请老爷明示。”
“明示？我让你自己说出来是给你留面子，既然你不需要，那晚山你说说吧，当着你大娘的面把刚刚在书房里跟爹说的再说一遍。”林司天的语气不怒自威，让人不觉心生畏惧。
看林司天是真动了气，林添才站出来主动说道：“方才林晚山说，她和她娘在家里受到母亲您的苛待，吃不饱也穿不暖，还被下人欺负。”
“怎么会，妾身给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平妻的规格来的，没有半点怠慢。”
周夫人说着挥手让下人找来记录着府中所有支出的账本。
此时邓春盈也站出来替周夫人说话：“姐姐一直对我们母女很好，这孩子前几日淋雨回来发了好大一场烧，怕不是烧坏了脑子。”
“阿娘……”林晚山更加不明白。
面前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是娘亲的丈夫，只要告知他一切真相，父亲一定会帮他们的。
来不及再说下一句，下人就已经拿着账本回来了，林晚山丝毫不慌，他们住在别院，主院从未给他们送过什么好东西，他不相信周姝可以凭空变出东西塞到他们别院。
林司天随手翻开别院支出的账本，上面果然记录着不少生活开支，还有买首饰和衣裙的钱也记录在册。
他把账本甩在案上，舒展着眉头喝下一口浓茶，“既是误会，解开了便好。”
那账本上的字林晚山一个都看不懂，可他知道，主院从未给别院买过什么东西很明显是周姝一直在做假账。
“爹！”
只要林司天肯跟他去别院看一眼，他就会知道自己没有在说胡话。
可在林司天眼里这事已经解决了，他披上一件披风就要往外面走。
“昨日回宗只跟老大谈了谈，还没跟老二老三见面，今夜我约好与他们喝酒，你们也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林司天还是走了，邓春盈拉着林晚山把他扯回了别院锁着，临走时林添才还恶狠狠地盯着林晚山。
周姝跪在地上抽泣不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