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一棵树拦不住倾盆大雨。
谢佳原扶起她,好在林青木还能走路,迷迷糊糊跟着他走,小僵尸一样,霸道地把伞往自己头上移。
临近九点钟,路上看不见几个学生,察觉到身后社会青年的目光,谢佳原加快脚步,拉着林青木往前走。
他们站在理发店门口抽烟,面面相觑,发出别有意味的笑声。
街角有一家宾馆,简陋得像民居,谢佳原付了钱,老板眯着眼看还珠格格,老电视的声音咿咿呀呀的,从柜子里找出钥匙,递给他,叮当作响。
周围有好几间中学,此类事情屡见不鲜,老板除了收钱,什么也不过问。
房间干净整洁,被套是换洗过的,带着洗衣粉的香味,有种回到家的温馨感。
林青木倒头就睡,一滴挂了很久的水珠从鼻梁上滑落,谢佳原拉开书包,拿纸巾擦干净她脸上的水珠。
她的皮肤白,谢佳原几次放缓力度,没敢掀开校服外套擦手臂。
丢掉纸巾,他跑进卫生间开水洗脸,双手撑着洗手台,不敢看镜子,低下头大口喘气。
雨点急促地拍打在窗上,像在拍窗,房间里灯光明黄,给了人安全感。
林青木从始至终没有动作,也没表情,闭着眼,扯过被子翻身睡着了。
谢佳原看了一会,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草稿本和练习册齐平,思维渐渐收拢,专心放在几何图案上。
这些题对他没有难度,写完了选择题,他捏着眉心,想在桌上趴睡一会。
有个阴影投到雪白的草稿纸上,林青木站在后面,说:“我饿了。”
谢佳原看了眼窗外,天色漆黑,但雨声没有那么大了,开窗伸手,手掌上很干燥。
林青木睡眼惺忪,神志还是不清醒,坐回床上:“……我想喝粥。”
“什么粥?”
“要有肉的,不要太稠,也不要太咸。”
谢佳原让她先别睡,谁敲门都不要开,有事给他打电话,他很快就回。
林青木看着他,谢佳原没有立刻走,做好了听她调侃的准备,然而她现在昏昏欲睡,听完,耷拉着脑袋点了点。
“………”
灶台上的火在烧,砂锅里的粥在沸腾,老板撒下葱花,告诉谢佳原还要一会。
他点点头,拿出手机看看,放回口袋,看着升起的雾气,丝丝缕缕,模糊了夜里的街景。
等待的间隙,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瓶矿泉水,付钱的时候,找老板换成常温的。
几个人走了进来,嘻嘻哈哈,蒋飞杰看见谢佳原,很惊喜,旁边还有几个同学,表情有点讶异。
他们都是考完试,去游戏厅放松到现在的人,带着憔悴的神色,各自点了吃的东西,自然而然地问,谢佳原怎么还在这。
“还没吃饭。”
同学们‘哦哦’着,和他不太熟的玩手机,蒋飞杰和他闲聊几句,旁边的瘦高个男生惊呼,说隔壁三中的表白墙更新了,想要他们二中的一个女生微信。
蒋飞杰拍他肩:“你咋还有三中的表白墙?”
瘦高个说:“我以前是三中初中部的。”捏着下巴:“你们不知道吧,我感觉这个女生……有点像三班那个大美女啊。”
三班。
出名的人连事例都不用提。
另外几个男生笑,表示对面还挺不自量力,有人好奇是怎么遇见的,瘦高个看手机,“他说是刚刚在路上看见的,站在树下面,和一个男的说话。”
“我去。”
“知道有男朋友还加啊。”有人问:“和她说话那男的是谁啊,有照片没?”
自从林青木和尚斯哲闹掰,大家已经很久没看见两个人走在一起。蒋飞杰追问有没有照片,瘦高个耸肩:“没,再好奇也不敢偷拍吧。”
焦点从投稿人转移到‘一个男的’身上,排除掉尚斯哲,几个人消息没有女生灵通,猜了半天,也不知道会是谁了,或遗憾或好奇。
蒋飞杰哈欠连天:“算了,反正和我们没关系。”伸个懒腰,看见谢佳原在撕矿泉水瓶的腰封,绕着瓶身拉开,事不关己。
他看谢佳原这样就不爽,拍他:“你啥表情啊?考完了开心点,我们都没怕考不好呢。”
对方将整个腰封拧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这时老板提醒粥好了,看向谢佳原,他过去拿走,和同学们道别。
开门,林青木坐在书桌前写东西,谢佳原放下粥,看见他的草稿本新开了一页,林青木收笔,一只巨大的简笔画猪头完工,是不理不理左卫门。
“你在干什么?”
林青木眼都没抬:“画画啊。”
谢佳原打开盖子,说先吃东西,林青木迷迷瞪瞪,吃了几口粥又不想喝了,去拿旁边的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半瓶,咕咚咕咚。
谢佳原看着她:“再喝。”
林青木照做,举起来喝掉三分之一的水,停下时被谢佳原拿走:“喝粥。”
喝醉的林青木比平时温顺太多,一张脸绯红,拿起勺子把粥喝完了,坐回书桌前,翻谢佳原的书。
他的书写满了笔记,很工整,没有地方可以画。
林青木拿起笔,继续在猪头上乱涂,谢佳原收拾好桌子,也不理她,坐到旁边写作业。
翻到刚才写的那页,右下角多了个戴着蝴蝶结的小猪头,才写了一题,林青木拿着笔的手伸过来,“我还要画。”
“有草稿纸。”
“就要在这。”
林青木拿起笔,飞速在练习册上画了个金鱼,正好画在填空题的横线上,歪歪扭扭,谢佳原绷着脸,拿出涂改带涂掉,“不要弄。”
“就弄。”
林青木说:“那你说这个金鱼好不好看?”
谢佳原直接说:“难看。”
“你应该说好看!”林青木在他手上轻轻打了一下,“我现在重新问一遍,你这次要说好看。”
他冰冷着脸:“我为什么要惯着你?”
“那就别带我来开房。”不知道她醉着还是醒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弯腰去拿地上的书包,晃到了拉链上的不理不理左卫门。
“不惯着算了。”
谢佳原的薄唇抿出一条直线,伸手,林青木惊呼,背对着倒退几步,坐到他的膝盖上,发丝擦过鼻尖,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但谢佳原很窝火,暗暗咬牙,没想到第一次肢体接触竟然这么狼狈。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她带来这里,打个车送她回去就是仁至义尽。
更糟糕的是,当她发丝扫过他鼻尖的一瞬间,他的下腹收紧了,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面对她,手往哪放都僵硬发麻。
她的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他随便一瞟,就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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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截白皙的后颈,闻到花香调的洗发水味。
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像这些天来一样,明明是想接近她,却几次被她搅得心神不宁,自取其辱。
腿上的人浑然不觉,伸出爪子,在他的手臂上捏了捏,嘟囔,“手劲这么大呢……”
谢佳原缴械:“你走吧,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拿出手机,想给她打车回家。
雨已经停了,只是地面还有些潮湿,林青木不至于摔跤,她站起来,回到桌子前接着画画,“那我不走了。”
“为什么?”
林青木:“谁让你今天晚上对我这么好,我要陪你。”
这样的乖顺出现在林青木身上,说不出的诡异。谢佳原的思绪回归躯体,四肢灌了铁,举步艰难,说不出话。
林青木画得很开心,全身紧绷的神经都在此刻放松了,笔法乱飞,嘴里嘟嘟囔囔。
她以为自己是唐伯虎吗?
谢佳原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他承认今晚自己太被动了。
之前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看着林青木一步步掉进陷阱里,在心里嘲讽她的天真。
可现在是在干什么?
他早已被她瓦解,一寸一寸,整颗心脏献上神台。
关掉水,他不敢再看镜子里的逃兵一眼。
从卫生间出来,林青木还在创作,他数学书的目录页上画满了猪头和金鱼,乱七八糟。谢佳原从笔袋里拿出自动铅笔,“用铅笔画。”
她一把将书本抱在胸前,很怕他过来抢走,“不要。”
“……”谢佳原神情认真:“要是画得不对,用铅笔可以擦掉重画。”他指着其中一个猪头说:“你这里就画歪了。”
“哦。”
林青木高高兴兴接过铅笔,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崇拜,坐回角落绘制大作,谢佳原翻出英语试卷,摊开,集中精力,写完两页阅读理解。
英语于他不是强项也不是弱项,写起来要比理科多一点时间,他闭眼捏了捏眉心,靠在椅子上小憩。
雨声淅淅沥沥,滴答在草丛和树叶缝隙里,幽静形成天然的白噪音。
看不见林青木的动作,他不想睁眼去看,闭眼也是一种逃避,不光彩但有用。
好像这样,他就能短暂地占有她。
他不敢问自己今晚是在干什么,怕得到连自己都恶心的答案。
只是看她那副为情所困的样子不爽。
只是不忍心她一个人蹲在路边,单薄得像随时会消失。
只是觉得今晚的雨好大,她继续站在那,会很冷很怕。
林青木画完了,靠背伸个懒腰,摇摇晃晃回床上睡觉,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在自己家。谢佳原睁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毫无防备心。
她以为他是什么很单纯的人?
不过也不能怪她,平时白痴一样的人设。正是他几个月来苦心经营的假象。
他觉得自己也挺能犯贱的。
谢佳原在这边五味杂陈,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发出浅浅的鼾声,睡得很沉。
他没有看太久,去楼下买了双份的一次性洗漱品,简单梳洗干净,谢佳原脱掉外套。
走到床边,手指碰到被角又扔开,他忘了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咬着牙快步走开,像关在瓶子里的蜜蜂,胡乱撞了几圈,躺到角落里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