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木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家的。
醒来后,最先涌上来的是羞耻,去浴室洗澡洗漱,出来,第一时间给谢佳原发:
【当时我发神经了,你不许和别人讲】
不记得细节,她也不想问他,谢佳原那个平铺直叙的机器人语气,讲出来效果更尴尬。
谢佳原回:【哦】
也就是这一天起,林青木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关系进入了冷淡的时期。
起初是谢佳原隔了几天没联系她,然后是对她的消息只有一个‘嗯’或‘好’,最后是学校里碰到的眼神躲闪。
在小卖部遇见,他掉头就走。
林青木对此很不爽,转念一想,该不会是谢佳原那天晚上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几番查证出来的结果是没有,还得知了她喝醉后,是他送她回的家。
她百思不得其解,谁让谢佳原搞那么神秘,他们之间连个共同好友都没有,问也没地方问。
她再一次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很厚的纱,暂时还找不到揭开的方法,最后怀疑,谢佳原不小心喜欢上了她,一直在逃避。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几个月,完全够让他看见她的内在美。
当然了,他早就一见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林青木迟迟没再主动。
周末遇上外校朋友生日,难得一聚,林青木的酒量还行,酒吧里常见的酒可以喝四五罐,今晚喝了三罐,头又热又昏,趴在黎茜身上,兴致乏乏。
寿星家里请大家吃了羊肉,她今晚吃得太饱了。
寿星说:“这么不给力是吧,这才哪到哪啊?下一场你还能去么?”
林青木含着猕猴桃片,摇摇头,黎茜本来在出牌,突然说:“不行哦,人家现在有了个好学生男朋友,怎么可能还夜夜笙歌?”
“哇。”大家起哄。陈芊嘉一下了然:“是他吧?夫管严出去约会是不是在图书馆啊?”
寿星是个在重高读书的男生,问了声真的假的,黎茜大概说了谢佳原的形象,没有添油加醋。
他若有所思:“万一是装的呢?男人说话你们听听就行了。”
黎茜眯起眼,果然男人最懂男人。
“不是装的,真没谈。”林青木纠正他们,揉揉太阳穴,把冰水喝完。黎茜终于回头,推推她:“还没谈?我以为你们嘴都亲上了,行不行啊。”
林青木:“人家又没那个意思,我也没开放到强吻别人的地步好吗?”
大家表示林青木真的变了。
“行了行了,你们出牌啊。”
大家继续打牌,有段时间没见,说起各自学校的八卦,嘻嘻哈哈,很快忘了这个话题。
十点半,寿星提议先去搞点夜宵吃,再去另一家酒吧玩,反正明天不用上学。在手机上预订料理店,突然听到林青木叫自己。
“咋了?”
“让你来就来。”
他走过去,林青木靠在树下吹风,发丝飞扬,侧目看他:“外套借我穿一下吧。”
“啊?”
林青木说:“你冷吗?不冷的话给我穿穿。”寿星照做,但是嘀嘀咕咕的:“你别吐上面了啊,我新买的。”
她嗯嗯两下穿上,拿着手机打了一个视频,寿星识趣地先离开,被她轻声叫住。
十几秒的等待,谢佳原接了,角度很奇怪,原来他在洗衣服,才给林青木看到了迎面偷拍的视角,“晚上好。”
林青木说:“你没发现我今天不一样吗?”
她没有化浓妆,头发也散着,谢佳原打开水冲掉泡沫,瞥了眼,不算有表情,她说:“我今天穿了冲锋衣。”
“嗯?”
他的意思是让我看看。
“喏。”林青木提起黑色的立领,手机拿远,衣服肥大而长的画面显露在屏幕上,乍一看像及膝的裙子。
谢佳原低眸,白炽灯光从头顶打下,勾勒锋利的脸部线条,漆黑的眉眼更加黑沉,衬得鼻梁高而挺拔。
她居然下意识不敢对视,别开眼,作出整理衣摆的动作。
紧盯了几秒,谢佳原重新手里的搓洗,一言不发,林青木又问:“不好看吗?”
“还行。”
他之前都是说她好看。
“我朋友说不合身,像男生穿的衣服。”状似无意:“她还说像穿了男朋友的衣服,明明就是正常的朋友啊。”
旁边的人听着,没忍住‘嘿’了一下,是那种很猥琐的笑声。
谢佳原没听见:“你和她解释清楚。”
她说:“什么?”
寿星又嗤笑了几声,林青木本来想一脚过去,看见谢佳原事不关己的脸,话锋一转:“我没听清,这里有人好吵。”
寿星瞪大了眼,林青木瞪他:“你能不能安静点。”
男生的声音清亮有力、爽朗:“行行行,你说你说。”
“我说,你去和你朋友解释,这不是你男朋友的衣服,是男生朋友的衣服。”
林青木:“你怎么知道是男生的衣服?”
她看不见,寿星的表情称得上无奈了。
屏幕里水流声没停,谢佳原低头浆洗,拧干水,撑上衣架挂起。林青木以为他在阳台网络不好,打算开口重复,他轻笑:
“因为他就站在你旁边,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
林青木张张嘴,他索性直叙:“你旁边有男生,我看见你们说话了。”
突然被点到的寿星吓了一跳,瞪着眼,林青木宕机了瞬,“你什么意思……几天没见而已,我,我就不能和你说话了吗?”
谢佳原走出阳台,白光融化为暖光,使他的面容看上去柔和了些,“可以,只是我不知道,你专门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我专门说什么了?”
谢佳原没有表情:“和我说你被误会有男朋友,让我看你和别人讲话。”
“这都是你说给我听的。”
寿星好像真的有点冷,搓搓手臂,小声问林青木,这是在哪认识的神经病。
这句话在别人嘴里多少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但谢佳原说,百分百是真的疑惑。
她深深吸口气,拨开黏在唇釉上的发丝:“……那你能不能来接我?”
“为什么?”
“我喝醉了。”没计较他的直白,她呢喃:“你看。”
她把绯红的脸贴上去,想让他隔着屏幕感受到滚烫。就几秒钟,谢佳原换了衣服站在画面里,无袖背心使他的臂膀暴露,肌肉像山脉一样起伏。
“你脱什么衣服?”她下意识调低光线,想起东京之行雪夜里的窘迫,“又要直播洗澡?”
“我要睡觉了。”
“那干嘛给我看。”
镜头里的人一顿,把换下的衣服扔到床上:“我每天都这样睡,就算你不打电话给我,我也是这样。”
一明一暗的两个界面,也把两个人分割开,他在明她在暗。
她想起一个细节,他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开门打断她和尚斯哲的电话,也是在明处,好像审判又像伸手。
他是个颇有手法的导演,擅长用眼神布出界限分明的景。
明暗都是他说了算。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很奇妙,几个月里蓄意拉近紧逼的距离,一个眼神就推回了原形。
那个吻的保质期到了。
谢佳原没有挂电话,也没再补充别的,静静的,等她继续说。
寿星看了半天,脚趾扣地抓得发痛,说算了算了,林青木五味杂陈,瞎扯几句挂掉电话。
围观了全程的几人爆笑,说她不太行:“还说不喜欢人家?”
“就是不喜欢!”
林青木要回家,寿星提出送她,让其余人先去。走到一排树下的时候,他蹲下系鞋带,眼前一黑,抓住林青木的胳膊。
林青木在气头上,表情也有点不高兴。
“美女。”男生贱兮兮的:“我要摔跤了你看不到啊?有点爱心好吗,和你老公吵架别殃及池鱼啊。”
林青木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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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知道他有低血糖,就让他扶着自己的胳膊,想把衣服脱给还他,男生不是很在意,“你冷就穿着呗。”抬头:“怎么还出汗了?”
“……有吗?”
“有啊。”男生指了指口袋:“你刚不是把纸巾放我口袋里了,擦擦吧,别吹感冒了。”
她摇摇头说:“要不换条路吧。”
林青木的声音轻飘飘的,很无力,男生以为她累了,加快系鞋带的动作,飞速绑好结。
站起来,视野变宽,树下凭空多了道陌生身影,说:“为什么要换?”
林青木咬牙,下一秒,谢佳原从阴影里走出,“你说让我来接你。”
她最怵他独有的陈述语气,不带情绪,像被机器人审讯,脱掉外套还给男生,眼神示意他快溜。
男生离开了,奇怪的是,谢佳原一眼都没有分给他,仿佛打下来的幽冷月霜,立在原地,等待她的回答。
林青木:“是啊,所以你现在来了啊。”干笑:“你不是说睡了吗?我又不知道你在口是心……”
“没有的事,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不服气,他的神情平淡,脸上带着倦意,妥协般配合着,林青木声音变小,问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因为我打扰到你睡觉了?”
“……”
周遭没有路灯,月光穿不透树叶,谢佳原隐匿在昏暗里,气笑了。
又说不懂,是谁在觉得她聪明。
“我哪里不聪明了?”弦外之音刹那从耳中穿过,她却以为是错觉:“我猜错了?你不是在气我影响你睡觉了吗?”
“不是。”
“就是。”及膝的裙摆被风掀起一角,酒劲和夜风的双重加持下,她抬手按住脑袋:“那我就不知道了,你都没我和说你的事。”
她对他除了名字班级一无所知,那他也是吗。
话音刚落,被谢佳原幽怨的眼神捡起:“你问过我吗?”
愤恨一样,他飞速侧过脸,这使侧颜更锋利地展现,换了个说法:“可你都不问我。”
没问他的过往,就像和生命里出现的过客一样,玩过就忘,只和他享受片刻的欢愉,他是犯贱了才会主动说。
或者一开始,他就不该肖想,她会觉得他很特殊。
谢佳原一次次确认过,自己讨厌她,所以在看见她和别人回家时,最想远离的人还是她。
她和哪个男生走都不要紧,毕竟过去的两年里,他的心被千百种情绪撑大,再多一个也不会超载。
林青木被问得莫名其妙,本就不清醒的思绪被两头拉着,哪边也不放手,完全扎成死结,更荒谬的是,她发现自己伸手想拉他。
“那我现在问。”林青木悄悄收手:“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啊?”
“不想说。”
他快速与她擦肩而过,她不明所以:“那你还对我这么好?”
人有点烦了:“不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吗?”
她耐心:“我打了你就来了?”
“……”思考得久了,谢佳原反而变得出奇的平静,像蝴蝶飞过极端天气,终于降落在花蕊,“嗯。”
“还有,我生气不是因为睡觉的事。”
林青木问那是为什么,他背过去,低头看手机:“自己猜。”
路上看不见多少人,谢佳原叫的车到了,打开后座车门,司机朝窗外瞄一眼,是树下的方向,谢佳原走过去:“上车。”
林青木挑了颗鹅卵石,打在他的影子上。
拖不动,就打横抱起来,往车里放,林青木一动不动,司机有些害怕,转身说:“那个,你们是男女朋友吧?”
谢佳原说:“是同学。”熟练地报上林青木家的地址,车子开过明亮的大排档,司机看清是两个学生,放心了。
车子发动,夜色闪烁,林青木很浅的,用鼻息发出几声笑,转身的同时,发丝扫到旁边人的手臂。
谢佳原戴上耳机,后背却没那么幸运,有小虫顺着脊骨爬上去似的,渐渐绷直在忽明忽暗的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