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的心翻江倒海。
含情脉脉求娶自己的是他,神态自若提出有权贵更喜欢自己的是他,这中间相隔时间还不足一日。他怎么能心无波澜不以为耻地说出这番话!
是了,毫无底线无耻之徒就是这样做派,云湄想到叔叔和婶娘,当年他俩围着丧夫不久心情哀伤的母亲“关怀备至”,全心全意劝说为父亲立嗣子。那是他们心中母亲下半辈子最好的出路,他们从未觉得此举深深伤害母亲和自己,相反,对此事未成颇有怨怼。
在晏琅心里,能让一位贫家孤女攀附上她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见上一面的权贵,那是他才能带给她的天大福气和幸运。
他怎会理不直气不壮呢。
他要说的更高兴的事就是这个吧。
昨夜与高翊的那些时刻在云湄心里一一浮现。
初见时,他神情愣怔,毫无与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未婚妻重逢时的喜悦,他是在自己哀哀戚戚求带离开时才突然改了神色,冒出求娶之言。
是灵光一闪,不想枉费一个美人么。
他想把自己送给谁,何时送呢。
云湄的心冻成冰坨,浑身却因愤恨而似火烧。在这极致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她脑子异常清醒,晏琅是比叔叔更可怕的人。叔叔压制她的是礼法和血脉,而晏琅手中的权势像天眼,锁住一个人就再难逃脱。
云湄直直地看着高翊,声音平和:“六郎,你要说的高兴的事就是这个吗,有更有权势之人喜欢我?”
高翊被问得噎住。
此时情形和他想象的迥然不同,气氛恢诡谲怪。
他想告诉她的,可她亲口说了出来,神色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家闲话。
一样的意思,可感觉完全不是那回事。
见他默不作声,云湄验证了心中猜想,她继续问:“更有权势是多大的权势,三品二品还是一品?”
“还是全天下最有权势之人,当今帝王?”
高翊面色一紧,她可聪明,但为什么自己毫无预想的喜悦呢。
“便是帝王的权势,也未必长久稳固,仗恃不倒。先帝不是当今圣上亲兄弟么,登位没享几天好日子便被圣上赶下了宝座,死得凄惨。
我听说,当今圣上得位不正,把兄弟宗亲杀了个干净,可没有威胁自己的兄弟,吃不饱腹的白丁比比皆是,说不得哪天就反了,逃难的天子哪有权势可言,李隆基逃难路上亲自送自己爱妃上路呢。”
“你——”高翊脸色渐渐暗淡,听到提及自己的不堪言语爆脾气瞬间飙了出来,“大逆不道!”
他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两天初尝情愫滋味,那些乖张无常不知不觉隐了去,就像孩童初进学堂,在夫子面前谦和懂礼般,可本性从来只能隐得一时。
这声斥责音量低沉,却似宝剑出鞘寒光摄人,云湄寒毛竖立心都颤了,想起来初见晏琅印象,杀人的宝剑斩天裂地,只是后来他温润亲和,云湄陷入温柔乡忘了这茬儿。
她垂眸闭口不言,筷箸在菜肴里扒拉着。
她得打消掉晏琅将她送人的念头,至少暂时搁置。晏琅必须在叔叔面前带走她,她要拿到路引,带着全部家财离开。
“六郎,尝尝这个?三丝鱼片,我们这儿特色菜,很鲜很软。”云湄舀了半勺鱼片递到高翊碗盏前,脸上讨好的神色一目了然。
高翊没有胃口,满腔兴奋劲儿被云湄的话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心里啰嗦着又冷又痛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云湄说得一点儿没错。
若不是寝食难安,忧心水患不平酿成更大人祸,他会秘密出宫跑到越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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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灾民举事,他征讨兄长的檄文可以只字不改的被拿来讨伐自己。
这样想来,手中无上权势竟然比不上晏琅四品官帽,他进可为官退可安民,自己退路只有血淋淋头颅。
云湄温柔看着高翊,眼含期待希望他尝上一口。
看着这样一张动人艳逸的脸,高翊忍不住想,云湄根本不记得晏琅,她喜欢的归根结底是自己,她只是不了解,受了那些传言蛊惑。
待平了水患,没有了祸事,云湄所忧全都不复存在,她本就爱慕自己,还有何理由拒绝自己呢。
高翊面无表情时,眉目间隐隐有股肃杀之气,云湄虽眉目含笑,对着这样的冰冷,心里惴惴不安。
他会放弃自己么,和他母亲信里写的一样,直白地要与自己做兄妹,云湄不敢深想。
“店家上菜。”季仲珩敲敲门,在门外通传了一声。
小二端着一大盆冒着热气的蒸羊肉,满脸堆笑地走进来。他一边热情介绍菜名,一边把蒸羊肉放在桌上。
“呕——”云湄突然身子一颤,猛地向侧首弯腰,捂住嘴干呕。
小二惊呆了,不知云湄举止是否与自己与菜肴有关,目光慌乱地在高翊和云湄身上游移。
高翊一个剑步走到云湄身边,半蹲下扶住她颤抖的身子,声音关切:“怎么了?哪里难受了?”
云湄抬眸,高翊体贴心疼的眼神映入眼中。
她摇摇头:“没什么,这道菜的气味有些不舒服。”说着又呕了两声,忙垂首在衣袖中翻找绣帕。
一块方方正正素白梅花暗纹手帕递到眼前,手帕下高翊的手指修长有力。
云湄毫不迟疑接过手帕,顺势握住了高翊的手,紧紧地,严丝合缝。手心温度倏地火般燃烧到高翊,他手和心俱热,反手握住了纤纤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