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
这成何体统?
先前她遭人算计,才在稀里糊涂下与人一晌贪欢,现如今美色入怀,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再行轻薄之举。
礼义忠孝廉,哪个字也丢不得!
齐言接过步摇,很有分寸地退开一步,“阮公子私自外出,本就不合礼制,更不论说夜宿他处。”
对方眸中泛着幽幽波光,闻言不由低垂下头,“我只是害怕……”
他长睫扇动,在眼下投出小块阴影,“而且我已是言娘的人。”
齐言眉心一跳。
外面大雨倾盆,冯吉还未自崔府赶回,齐言担心阮知湫被识出身份,只能屏退一众侍从,独自留在正厅中。
对面是楚楚可怜的阮二公子,以及在旁搀扶他的小侍,小侍一脸担忧,停了停,大着胆子朝齐言道:“大人,我家公子生来怕雷,今日特意乔装赶赴,只为能见……”
他未说完,就被身侧那人出言截断。
阮知湫嗓音放低,虽是在对小侍开口,目光却落在齐言身上,“言娘不愿,我们便不能为难。”
他身形隐在女子衣裙下,肩宽腰窄,墨发如云,一张脸剔透的白,如水般柔弱,也如瓷般易碎。
不知怎的,齐言忽有些迈不动脚。
完了。
她还是狠不下心。
冯吉回来已是一刻钟后,她活像只落汤鸡般,湿淋淋地跑来同齐言禀报。
齐言得知崔显已安全到府,便挥挥手让她换下一身湿皮,冯吉依言动作,还没走出两步又被齐言叫回。
她无奈般揉着眉心,“让下边准备两床干净被褥,你亲自送去东院寝房。”
冯吉不解其意,看看她,又移过视线看向厅中不知名的两位客人,而后总算反应过来,忙着点头答是。
除去被褥,齐言还派去几名小侍,她想左右不过只是一夜,应该出不了什么纰漏。
至于阮知湫是不是受阮首辅指使,此行又有何目的,齐言不知,也暂时不想考虑。
她今日格外疲累,潭拓寺位于城外,与崔显这一聚耗费了大半个白日,于是不再管其他,回到寝房后让小侍备水沐浴。
她不喜花露,只让在水中加了当归、白芷等药材。当归补血,白芷行气,两者皆属温性,泡浴后能祛湿驱寒,更能舒缓神经。
雾气弥漫,齐言通体舒畅。
她足足泡了半个时辰,这才起身更衣。
天边闷雷滚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处,齐言换上寝服走到廊下,只觉乌云黑沉沉得压着天,看起来仿佛是要持续整夜。
冯吉已将被褥送去,齐言便让她多盯着点东边动静,说着又想到母亲,赶忙叫她差人前去问候一声。
她让小侍将步摇收进匣中,又派人去给阮公子送晚膳,就寝前她再度唤来冯吉,没听到异常后才终于放下心。
雨仍旧大。
齐言一个人往左翻,又往右侧,折腾了好半会儿忽然捂着额头坐起身,挥退了在旁伺候的小侍。
不对?
真只是来借宿?
齐言有些不信,趿着鞋下床,打算再看看外头雨势。
这一动,屋外忽地传来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冯吉拍门道:“主子!东院出事了!”
她一惊,赶忙开口询问。
冯吉滚进屋,只道先前那位客人在房中骤然病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凉,现躺在榻上浑身发冷。
齐言大骇,当即披过外袍让冯吉先去撑伞。
她将阮知湫安顿下来,一是狠不下心,二是想看看阮家到底有何意图,然而未曾想竟发生这等变故,若阮知湫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绝对难逃其责。
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未过门的侧君,他可不能有事。
头顶雷声滚滚,脚下泥水湿而滑,她与冯吉两人在雨中疾步前行,过了片刻才总算到达东边廊下。
齐言亲自拍门,门开后立刻向榻边走去。
房中烛光跳跃,映出几名小侍面上的忐忑神情,齐言掀开床幔朝里望去,便见到病弱无力的阮知湫——
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青丝胡乱散在枕上,整个人连眼皮都难以抬起。
齐言上前一步,急急唤道:“阮公子?”
对方听到话语,于浑噩中轻“嗯”了声,她顿生希冀,赶忙在榻边坐下。
齐言握上病者的手,果然察到阵冷意,对方感知到温度,竭力睁开双略显涣散的眸,“言娘……”
她方想应声,冯吉就在外焦急道:“主子,是不是要请太医?”
京中显贵,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得请太医相看,现在阮知湫如此严重,自然得赶紧差人前往太医院。
冯吉接到命令便匆匆退下,几名小侍见状围上前,其中阮家那位没忍住哭出声:“公子本不想惊扰大人,可奴们实在不忍,只能去找冯管事。”
齐言示意自己知道,只让他们去外边候着,等太医一到便即刻通传。
房中安静下来,齐言又看过榻上身影,见他昏沉着阖上眼眸,忙又唤了一句:“阮公子?”
阮知湫再度抬眼,目光有些许怔松,“言娘……”
他微喘一声,“我难受。”
齐言按下他的话,只说太医很快就到,然而对方只喃喃着“难受”二字,嗓音听起来分外嘶哑。
她有些急,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心焦时身上忽地一热——
阮知湫意识不清,竟蜷缩着拱进齐言怀中,他拽上齐言衣袖,皱紧眉头重复道:“言娘,我难受。”
齐言顿住,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怎么像是装的?
寝房外雷号雨泣,紫电一道接一道劈开夜幕混沌,阮知湫似是害怕,不由又往齐言怀中缩了缩。
齐言没立即推开,只狐疑地打量了番对方,见他青丝披散,脸如白蜡,衣袍在动作间稍显凌乱,倒也不像能装出来的模样。
可她先前上过回当,于此自然慎之又慎。
齐言想扶起他靠回枕上,但对方轻微发着抖,她犹豫了会儿,再伸手时却摸到满掌的滚烫炙热。
齐言大惊,匆忙掰过他的脸细看,便见他面上浮起病态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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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处青白的血管突突跳动。
坏了。
是热症!
他不再冷,反而开始发热,鼻尖渗出点点汗滴,在烛光下细碎地泛着光。
齐言当即抛开猜测,只忧心如焚,盼着太医能快些赶来诊治。这时阮知湫忽地生出呓语,迷迷糊糊中喊道:“妻主……”
齐言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阮知湫呼吸变得急促,喉结上下滚动,高烧将他灼地神志恍惚,不由自唇间泄出难耐低吟。
他尾音里带了点抽噎,一张脸上热汗滚滚,似是因为没听到回话,便紧咬下唇呜咽出声。
齐言有些措手不及,顿了顿才硬着头皮道:“我在。”
阮知湫喉头哽塞,潮红在他脸上泅开,衬得眼睫越发湿润,“妻主是不是不喜我?”
齐言再次愣住。
阮知湫好似清醒,又好似不清醒,整个人埋在她怀里抽抽答答,看起来可怜至极。
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不由软下颗心。
齐言对阮知湫了解不多,只知他是阮府二公子,并且似乎不受重视。
阮首辅是强权人物,在朝中叱咤风云多年,她一生只得一女,可惜几年前白发送黑发,竟是痛失至亲。
余下便是十几名儿郎,自大公子开始,往下最小不过四岁,阮知湫上有长兄下有幼弟,纵然习得一手绝妙琴艺,也不过只被首辅拿来撑场。
但他美,或许正因如此,阮首辅才会选他接近齐言——侧室不比正君,家世德行要求不高,但倘若貌美过人,必然能讨妻主欢心。
他的任务就在于此,所以才会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
齐言见对方肩头耸动,哭音细微而破碎,于是在心底暗叹一声,悄悄伸手抚上他的发顶,“妻主自然喜欢你。”
阮知湫闻言不由停下啜泣,“可妻主讨厌我……”
说着又将脸埋下,哽咽出声道:“妻主一直在赶我走。”
齐言眉心直跳,不曾想哄过一句还要再哄,她深吸口气,“我只是怕为人利用,才不得不选择推拒。”
阮知湫被热症侵袭,眉眼都染上了脂色,他抬起眸子,神情看上去仿佛随时会落泪,“妻主没骗我吗?”
齐言言之凿凿:“妻主不会骗你。”
于是阮知湫停住,又无意识般往她怀中挤了挤,他咽下喉间滚烫的热意,低声喃喃道:“妻主,我好喜欢你。”
齐言这下真的顿住,同面对崔显一样,头脑瞬时空白。
说起来,崔家并不比阮家势弱,阮首辅是匡扶圣上登基的功臣,崔大学士虽未出力,却属名门之后,是圣上在位的首名状元。
崔大学士颖悟绝伦,于革新更化一方面深受圣上赏识,如今更是作为内阁栋梁,能与阮家分庭抗议。
也是在她的教导下,崔显才能够如此谦恭有礼,她不知崔显是不是在假装,可却觉得说出相似话语的阮知湫异乎寻常——
他定是受阮首辅指使,借着热症行蛊惑之事。
或许再通俗点。
他又一次设下陷阱,准备引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