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定小镇此时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救火的救火,晕倒的晕倒,看热闹的看热闹,没有鱼人注意到一条灰暗的小巷中闪过一抹亮光。
冬青几人所在一艘亮黄色纸船上,飞速上升。
“这船倒怪像个金元宝。”沈秋溪站在划动的船桨旁,向下望着逐渐缩小的鱼定小镇。
“还是大师兄懂我。”贺兰烬坐在中间,表情好似在感慨高山流水遇知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掏出两只酒杯与沈秋溪对饮到天明。
沈秋溪心虚地摸摸后颈,没吭声。
“大师兄你就是脾气太好,这破船又脆又扎眼,也就是那些鱼没抬头看,不然一打一个准!”柳又青坐在船沿边,鄙夷地瞪了贺兰烬一眼,而后眼睛瞟向冬青身侧的池南,她咬着嘴唇,不安分地在位子上扭动,想了想终是下定决心,走到池南与冬青中间。
“?”池南笼罩在她的阴影里,不解地看向她。
柳又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池南,趁机系到冬青身旁紧紧抱着她的胳膊,“这破纸船我已经有阴影了,我要抱着冬青才行!”
“???”池南冷不防被挤到一边,与贺兰烬撞了个正着。
贺兰烬:“???”
两人甫一对视,便默契地扭过头,谁也不看对方。
好在这次没有彩色触手攻击他们,几人平稳地穿过鱼定小镇上方的透明薄膜,来到红鲤鱼内部。
明亮的琉璃正堂内,走马灯仍旧站在鱼眼下。
冬青走到它身旁,仰头凝视那瑰丽的琉璃球,“出去的路就在千梦回廊,对吧?”
走马灯的烛火摇曳,“我还是那句话,你很敏锐。”
冬青也不再与它多话,带着几人走进千梦回廊。
有了蜃目,她很容易便找到了成千上万画面中唯一的出口画面,池南拔剑捅入。
耀眼白光乍现,与此同时寒冷狂风嚎啸而来,粗糙的沙粒割在脸上,再度回到西蛮荒的戈壁,几人竟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快快,快离开这!”柳又青一边催促,一边竭力拒绝了贺兰烬的纸船,她本想用曦和宝鼎当个代步的法器,可刚掏出来便酒气扑面,她只得默默收了回去。
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冬青,“冬青,我们御剑走,好不好?”
冬青见她这个样子,自然说不出不好来,于是冬青和柳又青御不罔剑,池南御无相剑,沈秋溪燃了张飞符,没有人愿意坐贺兰烬的纸船,他便只好自己独立船头。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在暮色四合前回到了黑砾山。
刚一降落在山顶那片花海,柳又青便手脚发软地扑倒在柔软的花草间,她抬起一条软趴趴的胳膊招呼冬青,“快来,舒服得要死!”
冬青也累了,浑身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放松片刻,头疼耳鸣和四肢酸软一股脑的袭来,她干脆向后一仰,倒在柳又青左手边。
只不过身体接触地面的前一秒,好似被什么轻轻托了一下。
贺兰烬看着闭目养神的两人,走到冬青左边,刚要躺下,却见一道红色身影一个滑步,无比自然地躺在了他心心念念的位置上。
池南枕着左臂,右手松弛地搭在腹部,对他挑眉一笑,“哎呦,抢先了一步,真是不好意思贺兰少主。”
他支起一条腿,要多惬意有多惬意,哪有抱歉的意思。
贺兰烬咬的后槽牙咯吱响,面上却挤出一个笑来,他不想躺在池南身边只得双腿灌铅一般走到柳又青右手边躺下。
“呦,火尽,碰壁了?”柳又青不怀好意。
“二师姐,您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会?”贺兰烬苦大仇深地翻了个身,背对她。
沈秋溪便也原地躺倒,正好在贺兰烬右边。
寒风凛冽的冬日,黑砾山顶却温暖如春。花草的灵如小气泡一般飘在空中,闪烁着微光,像萤火虫一样。
池南扭头看向冬青,她正闭目养神,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灵的微光照在她挺翘的鼻梁上,长直的睫羽尖部被照亮,像浸了墨汁一般湿润。
他就这样静静看了许久,搭在腹部的右手抬起,隔空描摹着她的面庞轮廓。
落下手臂时,他的右手小指忽然触到了一点柔软。
他扭过头,眼睛飞快眨了眨,心跳扑通扑通的,震得他呼吸急促起来。
池南的右手小指与冬青的左手小指轻轻相贴,他鬼使神差地,勾住了冬青的小指。
冬青的手指又细又长,其实一点也不柔软,甚至还有长年累月留下的僵硬,但池南的心却跳得更快了,他心虚地看向冬青,暗自祈祷她晚些醒来。
可天不遂人愿,右侧传来沈秋溪的声音,他忙缩回手,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师父好像给我们留了东西。”
冬青睁开眼,她率先把视线投向左侧的池南,见他脸颊泛着薄红,便从乾坤币拿出一条斗篷,轻轻盖在他身上。
熟悉的竹叶清香钻入鼻腔,池南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冬青已经坐了起来,正看着沈秋溪那边,便把脑袋往斗篷里拱了拱。
沈秋溪拿着一张叠好的纸,放出几只金荧子展开来看,“是师父写的信。”
【三位徒儿亲启:
见字如晤。汝等阅此信时,料想冬青已明为师一片苦心。未知汝三人需历几日方能自海市蜃楼脱困,为师且先归仙人顶闭关潜修。若有要事,可尽告花溧,切记勤勉向学,勿疏修炼。】
贺兰烬:“果然是师父他老人家,神出鬼没的。”
几人又重新躺倒,山顶静谧,风似乎都绕过这片草地,就这么相依无言地躺了不知多久,柳又青忽然抬起胳膊指向天空中
她兴奋地叫道:“你们快看!”
冬青睁开眼,墨蓝色的天穹上,一道璀璨银汉如绸缎平铺开来,星波横越,遐籁无边。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若天上还有另一个人间,她所见的银汉是否就是那边的某一条小河,星辰又是否是一盏盏河灯呢?
“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池南的声音,她侧头看去,那双琥珀色眼瞳似乎夹杂了别样的思绪,微光流转地看着她。
“没什么。”冬青再度看向天幕,那无边无际的银汉忽然不一定是天上人间的河了,她想,是池南的眼眸也说不定。
“此情此景,适合抚琴一首。”
沈秋溪忽然变出一张黑檀木的琴来,轻轻搁在腿上,他修长的手指轻拨了下弦,余韵悠长的琴音立刻荡漾开来。
“好琴。”池南夸赞道。
“我也来我也来!”柳又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掏出个圆润可爱的埙,“我没别的本事,这个我从小吹到大!”
贺兰烬便也掏出个琵琶来,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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琶由上好的黑檀木制成,镶嵌着流光溢彩的螺钿花纹,看上去价值不菲亦经常保养。
“火尽。”柳又青扒拉他,用手盖住下半张脸,“你把脸遮上,犹抱琵琶半遮面!”
贺兰烬懒得理她,默默挪到一边去。
池南靠在树上,看着那三人,一时兴起,从乾坤币里拿出一支竹箫。
“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吹箫。”冬青仰头看向他。
箫在他指间灵巧地转了一圈,他垂眸看向这支箫,轻笑道,“幼时兴起学的,吹得不好。”
于是几人目光同时投向冬青。
炽热的四双眼睛盯得她脸上发热,她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身下花草,支吾道,“我……我什么都没学过。”
“撒谎。”池南本来在捋箫的挂穗,一听冬青这话一个挺腰直起身子,他纵身一跃,从头顶的树枝上扯了一片嫩绿叶子下来,递到冬青面前,“我听过你吹叶子,那么好听,不许守拙。”
冬青从他清浅的眼眸顺着结实的手臂望到掌心,那里躺着一片桃树叶,叶脉清晰,在夜色下显出一层油润的光晕。
她确实会吹叶子,那是曾经在平野山跟一个老猎户学的,从那之后她便经常跑到山上去,坐在崖边的青松上,云海翻滚,远山苍翠,鸣叶声悠扬,回想起来也是一幅好光景。
不过池南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池南好似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在仙人顶广招的前一夜。”
冬青不仅睁大双眼。
那一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爬到平野山顶,爬上那崖边青松。
夜风寂寥,松声滔天,前路未卜存亡决断之时,她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轻轻吹响了一片竹叶。
她竟丝毫没有察觉池南跟来了。
“吹叶子!”柳又青双眼都亮了,“冬青!快!我一直想学来着!”
冬青便接过了那片桃树叶。
于是苍茫戈壁上的黑砾山,在数百年风声孤寂的守望下终于迎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几人载歌载酒彻夜酣畅过后,在东方既白之时疲惫地沉沉睡去。
冬青轻轻挪开柳又青搭在她身上的胳膊,蹑手蹑脚的走开,来到灵泉边,撩了捧水洗脸。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
“你醒啦。”她声音有些刚醒时的沙哑。
“嗯,醒了看你不在,便来找你了。”池南蹲在她旁边,递给她一张方巾,也将手伸到灵泉里搅了搅。
冬青额前有几缕碎发被打湿,整个人如晨露一般清爽,接过柔软的方巾,将脸上的水珠拭净。“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师弟如何了?”
“我进海市蜃楼前接到明光的传音,伤势已经稳定了,人也醒了,在静养呢。”池南跟着她走到山顶吹风,给她讲了嘉阳村的经过,“在折云宗时我便想,嘉阳村就在万川漠不远,漠天鹰族若想屠村,为何偏要挑这个时候,又为何不远万里把明光叫去支援。”
冬青没听漠不鸣提起过这事,但听池南的话,心中倒是有了一些猜测,“你还记得天水妖族吗?”
“记得。”池南也明白了冬青的意思,“想到一块去了。”
自从除掉了冬青脑中的灵傀刺后,他们便一直忽略了一个隐于暗处的,他们尚不知究竟有何目的存在。
九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