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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春发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绛茵谷的清晨雾气缭绕,空气里浸透了湿漉漉的凉意,一滴饱满的晨露从叶尖滴落,啪地滴在冬青脸颊上。


    她眼睫一颤,猛地睁眼,撑着上半身坐起。


    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现下除了四肢百骸残留的虚弱,应已无大碍。


    她喉间干渴的发紧,撑着树干慢慢支起身子,想去一旁溪边取些水来。


    细微的窸窣声响惊醒了池南,他一尾巴拍醒无相,在他惺忪睡眼的注视下跳下树去,一脚踩醒了柳又青。


    “嗯?”柳又青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她咂巴两下嘴,动作忽地一滞,骤然弹坐起来,“谁?!”


    她左手拎着一串奇形怪状的法器,右手握着一沓皱巴巴的黄符,如临大敌的四下幻视着。


    池南无语,默默走开。


    柳又青余光瞥见那一小团红色身影,神色一愣,顺着目光看去,猛禽野兽没见到,却见冬青支着根颤颤巍巍的木棍步履蹒跚地向溪边走去。


    “冬青!”柳又青胡乱将法器符箓收好,快步追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水袋,“你伤势还未好全,接水这种小事,你喊我一声不就行了!”


    “我瞧你眼底乌青,想必一夜未眠。”冬青换了个手撑木棍,“而且我已经好多了,接个水而已,不妨事。”


    池南走在一旁,心道柳又青哪是一夜未眠,她那一张嘴攻击力强却不持久,絮叨了没多会就睡的不省人事,她若真是畅谈一夜,今日怕是不知道会出现几个被她魔音贯耳的伤患了。


    两人行至溪边,接满了水,又简单洗了漱。


    澄澈的溪面如流动的透明绢缎,柳又青的目光透过粼粼水光,悄悄落在冬青身上,她轻轻注视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忽地,那黑眸一动,竟在水面的倒影里,精准的迎上了她的目光。


    “红豆,你有话想说。”冬青洗净了手,面向她盘坐在溪边,开门见山。


    柳又青被看穿了小心思,一时有些窘迫,她正襟危坐,“冬青,我不是有意瞒你。”


    她道,“雪硝鳄生性凶猛,到手的食物绝不会松口,可昨日那只雪硝鳄却对着你伏拜下去,冬青……”


    冬青闻言轻笑,“说实在的,我也不知是为何,如你所见,我无灵根无真气,不过一介凡躯,哪里有本事让雪硝鳄血口放人。”


    柳又青咬着唇瓣,心中对自己怀疑冬青一事深感愧疚,拉起她的手,“冬青,是我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换做我,猜忌只多不少。”冬青温和打断她要说的话,语气带着点催促,“好了红豆,来帮我换药吧。”


    柳又青手脚麻利的为冬青换好了药,两人啃了些干粮,拿出那张被湿气浸润的有些模糊了的舆图来分辨着方位。


    她叼着干饼跃上高高的树梢,站在树顶极目远眺,片刻后她跳下树来,抖了抖身上的叶子,语气轻快,“我们现下离空蝉花地不过两柱香的路程,冬青,你能走吗?”


    “能。”冬青摸了摸狐狸头,站起身来,“不能让你趴在包裹上了,你先跟着走吧。”


    池南沉稳地点了点头。


    无相坐在池南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晨光熹微,两人按舆图跋涉着,周遭密林逐渐变得稀疏,头顶渗下来的天光也越来越明亮,直到走到树林边缘,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袤无际的黑色砾石滩在山谷平铺开来,一只延伸到视野尽头。


    柳又青扶着树干长舒一口气,“到了。”


    “我们现下在空蝉花地的中心。”冬青打开已经潮湿的舆图,“若我们两人兵分两路,说不定能快些。”


    柳又青闻言,声音立刻拔高了一度,“不行,你伤势未愈!”


    “你听我说,”冬青把她按下,“若七日内我们没有种完空蝉花,便还要在这里待到种完为止,绛茵谷的凶险你我已有见识,在这里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冬青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柳又青有些动摇,“那你……”


    “我已经无碍了,你把伤药给我便是,我自己可以的。”


    柳又青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一股脑把上好的伤药和法器全掏了出来,塞到了冬青的腰袋里,“这是外敷的,这是内服的,这是止痛的,还有这个法器……”


    “好。”冬青心里承了她的好意。


    柳又青又给她换了一次药,随后率先走到峭壁下边开始种植空蝉花。


    这片沉黑的砾石滩夹在林海与峭壁之间,如一条墨色河流,沿着山谷南北向蜿蜒延伸,柳又青以峭壁底端为始,冬青则以林海边缘为始,以东西为一排,两人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开始种植。


    冬青从腰袋里拿出那枚乾坤币,却不知道应如何打开,正当她抬头想要叫住柳又青时,才发现她已经种满好几排空蝉花籽,人在视野里已然变成一点小小墨滴了。


    忽然,乾坤币在她掌中轻轻一颤,随着乾坤币落回掌心,几样物什忽地出现在眼前。


    一包蓝紫色的空蝉花籽、几样种植的玉质农具、一本种植方书和一小罐丹药安安静静地躺在砾石中。


    冬青不动声色的看了池南一眼,没说话。


    她打开袋子,捻起一颗蓝紫色种子,迎着阳光细细观察。


    这跟她平常所见的草药籽和菜籽都不同,如宝石一般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放在以前,她可能就当什么好东西藏起来了。


    她又打开种植方书,上面写着:空蝉花,唯玄砾滩可生,赖月华滋养。莳之,以玉匙播籽于砾下一寸,忌铁器、忌积露。花期周埋枯艾避虫,足月子夜收之,过时化尘。


    冬青记性很好,只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便已经一字不落地记住。


    她站起身来,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放进腰袋里,手抓了一把花籽走到玄砾滩,用玉匙拨开砾石,将花籽埋在下一寸中,再用砾石遮挡住。


    不断弯腰、拨石、埋种、覆盖,如此往复种了五排,冬青有些眩晕,她直起酸痛的腰背,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


    日渐高照,到时辰换药了,冬青扒了扒手中花籽,抬腿向不远处的树荫走去。


    忽地,眼前一阵发黑,冬青身型一晃,不受控地向前栽去。


    一股纯粹而温和的真气稳稳托住了她。


    冬青有了支撑,靠在那股真气上闭目喘息了片刻,直到眩晕感渐渐如潮水般退去,她才慢慢直起身子。


    无相凑上前来,“小冬青,你还好吧?”


    “不打紧。”冬青摆了摆手。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树荫下,慢慢为自己换起了药。


    树叶在风中摩擦,天青发带随风拂起,在她颊边飘荡,她伸手把它拽到身前,用嘴轻轻叼住。


    突然,一个清冽而陌生的声音,如玉石击盘一般落进她耳朵里。


    “冬青。”


    冬青就着包扎的姿势缓缓掀起眼皮,视线缓慢而精准地落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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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狐身上。


    红狐果然再度张口,“冬青。”


    “你愿意开口了。”冬青利落的打好最后一个结,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哎呀,他……”无相刚在一旁开口,便被冬青一个平静的眼神噎了回去。


    池南垂眸片刻,随后直视着冬青道,“冬青,我并非故意瞒你,我本是个剑修术士,与人交战受了重伤后元神离体,不知为何附在了这只狐狸身上。我前些时日未开口,是因为怕你讲我当成一只满嘴跑胡话的妖,权宜之下才对你隐瞒身份。”


    “昨日我确实以为你是一只妖。”冬青掰下一点干饼送进嘴里,她又看向无相,“那他呢,怕也不单纯是一只梅花妖吧。”


    池南“嗯”了一声,“他是我的剑灵,寻着我的元神找到你这里来的。”


    冬青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你此时同我坦白,想必定有自己的考量,说说吧。”


    池南知道冬青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便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想在你这里修养元神,作为交换,我会和无相教你修炼御物之术。”


    “成交。”冬青毫不犹豫。


    无相甩着拂尘凑到她面前,“这就同意了?”


    “不然呢?”冬青问。


    无相一时语塞,“我梅花妖的身份是假,但五百年寿元是真,见过御物术士也是真。而且……”无相看向池南,“不用白不用,他剑术的境界也很高,修炼方法上大可让他指点一二。”


    阳光透过枝叶罅隙,在三人身上洒下点点光斑,即便正午热气升腾,冬青的脸仍是苍白的,树叶的绿影投下,显得面色甚至有些发青,整个人愈发清泠疏离起来。


    稍事歇息后,她再度站起身来走向砾石滩,池南和无相默默跟在她脚边。


    冬青弯腰播种的同时,池南也在用真气在她身旁悄然播种,两人配合默契,眨眼间便种出很远。


    “小红,”冬青忽然开口,“你说你元神有损,真气想必也所剩无几,歇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无相在池南耳边,憋着笑耳语,“她还叫你小红呢。”


    “我又不聋。”池南没好气的拍开他。


    他尚未将真实身份告知冬青,冬青方才以小红相称,是在说他有所隐瞒,他心知肚明。


    但他尚且不知白晓城屠城一事是否冲他而来,若真是,此时贸然将真实身份告知,他怕会给冬青引来杀身之祸。


    他斟酌片刻,开口道,“我叫池北。”


    无相本在一旁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种植空蝉花,乍一听道“池北”的名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天昏地暗。


    无相背着冬青,肩膀剧烈耸动,笑的直不起来腰,他赤裸裸地低声嘲讽道,“你还敢说冬青起名水平不行,你看你自己,好到哪去了,池北?”


    “闭嘴吧你!”池南恼羞成怒,狠狠给了他一脚。


    冬青用玉匙轻轻扒拉着砾石,头也不回地道,“还是小红吧,你说你是与人交战才重伤,若称呼你大名,叫有心之人听了去,来日你仇家知道你没死,杀上门来怎么办?”


    无相笑的更猖狂了,他捂着肚子,“哎呦,听听!听听!我觉得小红之名比池北好听啊哈哈哈哈……”


    池南咬牙,忘了这丫头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就是故意的!


    突然,他脚下一个趔趄,蹙眉回头望向那块平静的地面。


    这地面……方才是动了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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