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她就打算去的。
唐墨扶额，但最终还是没有解释。
＊
第二天的开机仪式很热闹，唐墨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里打量着另外几位找来的主演和剧组员工之间的互动，在确定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后就又往角落缩了一点儿，尽可能躲在了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
但是她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导演投来的忌惮目光，时不时地就往她身上瞟，搞得其他注意着他的人也时不时顺着把眼神伸过来。
唐墨无语极了，她真的不是来监视的，是因为余额不足顺便来蹭三餐的而已，没有别的阴谋...
但对方那个还是派了人过来三请四请，要唐墨去站前排，去作为投资人做一番演讲。
唐墨没有做这种没有意义和功能形式的想法，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知道对方又是自己揣测了什么。
时铃成为了被嘘寒问暖的对象，又是主动给她搭了遮阳棚，又是搬来了靠椅，还没开拍呢，一堆设施就先准备起来了。
唐墨顿时明白了，自己呆在这里，只会被认为是来给时铃撑腰的，毕竟哪会有一个老板每天没事干待在片场光站着...
想到这里，唐墨认命了，明白了就算是蹭饭也没法一日三餐全都赖在这不走，索性回了房间。
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看了看之前从瑞期带回来的书。
其他在京城的合作暂时还没有头绪，毕竟墨点的主题还是在海城，除去娱乐方面的一切，在京城还没有业务展开。
并且近半年来准备严打的高消耗、高浪费、高污染计划还在继续，所以唐墨还是打算老实一点，藏好尾巴。
到下午五点，她才从行李箱里翻找一番，找到了另一张卡。
那是她曾经在华盛的工资卡，里面虽然也不剩多少，但近几周的日常花销还是可以维持一下的。
在一顿操作后，那张卡被绑定上了银行用户，又被塞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打的车已经到了酒店楼下。
唐墨要去带霍泽等人去京城的其他地区逛逛，从市中心到几个有名的科技园，在用霍氏的名头预约过后，都接受到了很礼貌的对待。
霍泽也在参观后约了几位父辈友人家中的同辈见面，唐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上。
但还是短暂又谦逊地介绍了自己，和其中有些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对上目光，在他们的讶异中处之泰然。
而在时差和水土不服调整过来后的白天，他们终于一同前往了瑞期。
就像沈期说的，他带霍泽等人看的，都是她上次已经看过的，不同于唐墨的平静，几位霍氏从分部请来的家电负责人在看到了成功事例后都赞不绝口。
着急地撺掇着自家总裁不要放过这一次合作机会，就算是让利三成，也不能让这样的技术被其他的友商抢走。
霍泽面上很平静，心里却一直在暗爽。
之前小时候在父亲不在的时候，发现他逃课一直拿着戒尺抽他，现在干着急也是应得的。
他就一直保持着处变不惊的表情，在几个老头挤眉弄眼中清了清嗓子，说要和沈期取单独聊聊。
沈期眨眨眼，按了上行的电梯，还不忘记往后退几步和在人群里装不存在的唐墨对上目光，示意她也进来。
唐墨啧了一声，假装没看见。
没想到霍泽都走进电梯了，发现唐墨没进来还又把脑袋伸出电梯门，东张西望几下，朝她勾勾手。
唐墨无语扶额，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和沈期、霍泽单独乘电梯的人。
电梯门合上又打开。
唐墨把两个人推进了会议室，自己倒是倚在了门口跟个门神一样。
身后的门还在不死心地传来敲击声。
“我是来摸鱼的，不想动脑子，你们自己讨论啊！”
在警告后，身后的门果然没在晃了。
唐墨松了一口气，轻车熟路地走到了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里面正围在一起聊天的员工们似乎没有一点惊讶，很熟稔地和唐墨打了招呼。
唐墨也一一问了好。
因为来了太多次，这里根本就没有不认识她的来着...
在聊天中，她没有认真去记，但还是短暂了解了前不久的医疗规划系统已经被计入了未来规划，被整个公立医院系统采纳。
会在半个月内就进行试点，现在他们都在因为数据而焦头烂额之类的。
在出外勤不断地被问到的刻薄问题和刁钻角度，还有想要打入内部每天上演的“谍战片”，每次竞标的惊险...
大家都没把唐墨当外人，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往外说。
唐墨也很感兴趣，索性直接坐下听他们说。
......
陈碌看着茶水间里熟悉的背影，后脑勺滋滋冒烟。
这女人怎么又来了，每次跟个原住民似的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不说，这次重要合作又要来掺和一腿。
沈期发了短信让他把资料和合作合同送上来，他也照办，不过在确定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在第一页发现了熟悉的名字。
在除了甲乙方，霍氏和瑞期之外，这份合同竟然还存在着第三方。
唐墨所在的有限公司。
他气的不行，又多翻了几页，发现唐墨竟然要走了整个智能家居项目的策划和宣传项目，这根本不是外包公司应该着手的，它蕴含着极大的风险。
平庸，没有水花是常态，更可怕的是脑出什么大乱子来。
他不是不相信对方的能力，而是觉得唐墨更大的可能是在利用瑞期，并不会认真对待。
所以在走进会议室后，他赖着没走，有意无意的和霍泽提起了想要把其他项目收归。
但是同样是千年的狐狸精，霍泽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眯起眼睛，精明地不行。
“这次合作是唐小姐牵线，陈先生会不会有些逾越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喝水不忘挖井人，乘凉不忘栽树人。”
“陈先生还是得出去历练一番啊...”
沈期的目光也有些沉，带着些警告。
陈碌彻底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智能家居的项目，竟然也是唐墨牵线。
他自嘲地笑了笑。
心说，也是,对方已经为瑞期做了这么多，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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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尽心的理由。
但是偶尔漫上心头的瞬间还是会提醒陈碌，她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掏心掏肺。
在前不久的发布会上，瑞期的医疗系统被搬上舞台，坐在台下的每一个人都在为PPT上摆出来的数据叹为观止，掌声如雷鼓。
有一个人的表情却完全不一样，寻常温润有礼的脸色却止不住地发白，咬牙切齿，拳头不自觉地捏起。
宋抑。
是宋抑。
那个陈碌曾经认为唐墨在京圈少爷中关系最好的一位。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段连陈碌自己都有些不太清楚的数据。
要参照真实的医院流动人数，和志愿者接待质量，检查的用时时间等一系列细致入微的数据。
但是在曾经，瑞期根本没有本事从任何人手里拿到这样详尽的数据。
陈碌知道那些数据是谁拿来的。
唐墨。
后来没多久，宋抑就因为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顾正在拍的媒体直接走人。
陈碌明白，是唐墨背叛了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宋抑家中私立医院的数据拿来给了瑞期。
这彻底刷新了陈碌的价值观，于是他也放下了曾经不切实际的猜想，认为沈期是和宋抑、卫淮等人一样的小丑，是某时刻的垫脚石。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兴许是现在还用的上瑞期，才对待他们好一点，一旦起了利益争端，他们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现在，他甚至觉得霍泽也是一样的，也是其中被骗的团团转的一员。
但是陈碌无法开口，他嘴上说着讨厌，但是内心却无法把唐墨的所作所为告知他人。
因为顾着自身和挚友的利益才想要及时止损。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从嘈杂的内心冷静下来。
但没想到刚走下台阶，就有人已经在不远处的拐角等着了。
“你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她仍然是一幅很潇洒的样子，后背倚着墙壁，单手握着手机敲字，一条腿维持中心，另一条吊儿郎当地抵在墙上。
在他怔愣的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把手机锁屏塞进口袋，把耳边落下来的浅灰色碎发撩到耳后。
“怎么不说话？陈碌？”
陈碌整个大脑都烧干了。
他从未想过那个从未把目光投向过他的人，会在某一天如同颁布圣旨一般，一字一字地念出他的名字。
从未想过她会单独和他见面。
把那双深邃又蕴藏着秘密的眼睛真正地望向自己。
宕机的家伙脸上漫上了可疑的红色，第一时间竟然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然后转身就跑。
唐墨蒙了，抬腿就要追。
毕竟之前陈碌这个名字，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沈期很难搞，很刻薄的朋友，但会给出很多有用的建议，谨慎、毒舌，人品还不错。
原以为会得到一顿冷嘲热讽，结果现在这是...
唐墨脑袋上顶着几个大大的问号，有些疑惑地跟着他的背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