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推开门，和前台对上视线。
之前华盛其实有很多广告是委托了这儿的摄影师拍摄的，所以这里的大部分人对他都说得上熟悉。
刚刚进门，在大厅歇着的许多闲散员工都主动围了上来。
“卫总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我记得华盛的上一次宣发是在几个月前，应该不太需要...”
“是啊是啊，之前还都是唐秘书来盯呢，什么重要的合作要您来谈...”
提到唐墨，卫淮的眉头又不自觉拧起来了，但是考虑到旁边林嫣然在，他也不好发作，言简意赅，“我陪别人来的，没事不用担心我在，我又不会捣乱。”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移到了林嫣然脸上。
大家都对这位“白月光”的声名远扬有所了解，于是交换了一下目光，心中便知道这林嫣然是被摄影师鸽了，找追求者来撑场面呢...
要不说是第一次拍杂志，竟然连道上的规矩都不懂。
前台小姐姐其实也不知道主编在招待谁，但现在总归是一个两难的处境，没办法，只能拉别人做挡箭牌了。
她装作心直口快，“可是铃姐还没拍上呢，林小姐的排期好像是在晚上吧...”
旁边的前辈连忙喝止，“莉莉，说什么呢！”
莉莉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抱歉！”
时铃。
林嫣然的对家兼死对头。
曾经的娱乐圈四小花之一，童星出道，原本是编剧钦定的某部悬疑剧女主，而林嫣然则是那部剧的女二。
因为卫淮插手投资，制作组使劲加林嫣然的戏份，硬生生将原本扁平人设的女二变成了美强惨，而男主背后也有大树，最终只剩时铃无人可依，被削减了戏份。
原本作为主人公的女警最后不仅没有和男主角在一起，甚至在剧情过半后查无此人了。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时铃也不是好惹的，在采访中丝毫不掩饰对林嫣然的讨厌，并直接将其称为“白莲花”，她积攒多年的粉丝和影迷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掀起了骂战。
一个是在娱乐圈从五岁就开始摸爬滚打、满载声誉的普通女孩，一个是背靠不止一棵大树，但是不谙世事、不懂行业规则的资方“白月光”。
两人打起来只能算是两败俱伤，时铃伤的更多，成为“过气女星”，而林嫣然吃掉无数资源，仍然不温不火。
莉莉能很明显感觉到林嫣然的脸黑了，卫淮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凝滞。
杂志的员工们也很喜欢拱火，硬是没拦着他们上楼。
即使知道上去会碰见时铃，林嫣然也一咬牙抬腿就走了，反正卫淮在，说不定还能找机会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
小狗衬衫、小狗T恤和小狗背心全部被主编大人一票否决后，唐墨被扔出了衣帽间。
“土狗就老老实实滚出去别参与重大决策。”
唐墨感觉自己被万箭穿心，差点要吐血，瘫倒在了布景旁边的小板凳上安心等待。
最终定下了了两套服装。
一套五颜六色都有，材质偏硬还带着奇异变色，有一种朦胧的雨伞质感，再加上布景吊着的许多玻璃碎片，像是万花筒中的梦境世界。
穿在林安身上有点违和。
唐墨拖着脸，心说这就是时尚吗，其实有点像大公鸡。
但是一切在毒舌主编跳进配饰间，拿着一副粉色的心形墨镜出来后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戴上后林安完全爆改舞台爱豆，夸张的妆造完全和背景融合，伴随着时不时往下撒的彩片，氛围感十足。
唐墨惊地张大了嘴，对这些时尚怪人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这时候，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只伸进了头，脑袋上顶了个很高的发髻，下面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主编...可以问问还要多久吗，化妆室好像已经来了下一个艺人...”
唐墨愣住了。
是时铃。
主编不耐烦极了，“在外面等着！”
时铃也愣住了，看着熟悉的面孔，原本温婉的神情彻底破碎，讥讽的笑意爬了上来。
她转身就走了。
但是唐墨下意识去追。
两人就这么在狭长的走廊上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狂奔。
她逃，她追。
时铃最终还是因为迷路没跑过对这里已经熟悉的不行的唐墨。
“干什么！滚开啊！”时铃甩开了对方拽住她的手。
唐墨吃痛，心中表达了对狗血剧中追妻男人的敬佩，然后继续去拽，最终还是将对方截停了。
时铃有些气笑了，终于转身和她面对面，“来找我做什么？如果是道歉的话不用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除非你不给卫淮当狗了，再来和我说话吧...”
唐墨自信地往后捋了捋头发，“是的，亲爱的时铃小姐，正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已经脱离了华盛的自由职业者。”
时铃愣了两秒，又恢复的刻薄的语气，“活该。”
但是唐墨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态度是又松动的，至少没有动不动就要走了，就半强迫性地继续拉着人往休息室走。
她和时铃的纠葛就起源于那一次和林嫣然的矛盾。
唐墨曾经早在林嫣然的角色定下来之前就为了稳妥，和避免卫淮恋爱脑耍威风惹到不该惹的人，进了剧组背调。
因为她当时也确实是资方的人，在片场设立了很多冬天的补给，在订餐的时候也考虑了每一个人的忌口，甚至专门做了表格。
从第一天之后，来到剧组的所有演员，甚至是普通群演的盒饭里，都再也没出现过需要挑出来的东西。
所以时铃对她的初始印象就极好。
再加上对方当时生理期，唐墨专门在吊威亚时叫了人注意，结果真的差点出了意外，护腰的钢圈因为使用时间太长，差点崩出来。
如果没有及时发现，时铃说不准会一辈子站不起来。
她如愿得到了时铃的信任。
她信誓旦旦地对时铃说，即将进组的女二是个善良的人，只要和她好好相处，说不定未来会有特别的机遇。
唐墨无疑说的是真的，但是她唯独没有想过卫淮这个蠢货把主意打到了时铃身上，竟然妄想时铃给林嫣然做配。
她当时在后一次见面中有想过解释，但是当时铃看见她站在了卫淮的身侧，眼睛里首先是讶异，然后才是受伤，她情绪激动极了，也如同今天一样，转身就走。
但是唐墨也不过是个打工的，最终只争取到了女主番位的名头，没有让营销号把名为“林嫣然艳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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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当选《xxx》女主”的新闻发出去的机会。
*
“怎么没人陪你来拍写真？助理呢？”
时铃被按在了椅子上，对方的手十分有力，她也挣不脱，都想骂人了。
“解约了，你满意了吗？我被赶出去了，拜你所赐！”
时铃咬牙切齿。
即使她知道自己被拒绝续约跟唐墨并没有太多的关联，但是她就是想说。
她嫉妒死了林嫣然，不是因为她被无数个男人护着，而是唐墨曾经描述林嫣然用的都是最美好的字眼。
善良、美丽、单纯
她躲在众人背后坐享其成。
而自己父母无法托举，要绞尽脑汁才能逃过潜规则，逃过相识之人的背刺，在见到唐墨时，自己还以为遇见了很好很好的，可以发展为挚友的人，可以从十多年的孤独中脱身出来，快乐那么一点点。
然后就是背叛。
从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无尽的谎言，唐墨是为了林嫣然而来。
“抱歉。”唐墨道歉很认真，很诚恳，让时铃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之前的公司回不去了的话，有考虑找下家吗？”
时铃愣了愣，“关你什么事。”
唐墨微微笑起来，几缕灰色的发丝被别到了耳后，“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想要跳槽到我们公司来？”
时铃听到这话，又愤怒的不行，一拳就往对方脸上砸去，“你去死！”
“当时你撒谎说你是经纪人，你是吗？每天都在骗人，很好玩吗！！！”
唐墨实在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温婉的女人上头了竟然也会动手，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腕，解释到，“我现在真是经纪人，你不是看见了吗？”
时铃有些疑惑，在唐墨的挤眉弄眼下，她终于想起来刚才对方确实是在陪一个小男明星拍摄。
“什么鬼，你跳槽去哪了？还轮到你亲自来陪艺人？”
时铃很担心。
这些娱乐公司根本就没有有良心的。
有不少公司知道她解约了都来递邀请函，给出的合同一个比一个残忍。
不要说身价高、演技好的明星去了娱乐公司是案板上的鱼肉，普通人进去又会好到哪里去？
“你放着薪资优渥的铁饭碗不要，你跳槽去哪里！华盛现在正在势头上！你是不是有病！你...”
唐墨捏住了她的嘴，跟哄小孩似的，“行了行了，现在开始闭嘴听我说。”
接着作势要放开，结果时铃又准备开喷。
唐墨就只能更捏紧一点了。
“说不上跳槽，我开了个小公司，你来不来，我给你当经纪人，要什么资源都给你去抢。”
时铃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她，也不说话了。
唐墨突然觉得很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嘛？傻了？说话。”
“说话。”
时铃狐疑，“真的假的，你没骗我？”
“骗你干嘛，来不来。”唐墨总算是能休息会了，在她旁边坐下，还顺手从零食框里拿了两瓶饮料，递了一瓶给她。
时铃直接撇过脸去，嘴角却有些压不住，“哦。”
唐墨心说，这小女孩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连合同和公司现状都没问一嘴就直接同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