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仪不吱声,手抚着自己鬓边的小白花,瞥了陶桂香一眼,陶桂香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会意,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十里八村的也没听说过,要出门了姐姐管小弟的。”陶桂香说,“她现在是我周家人,凭什么管这事!”
“就凭她是我沈大魁的闺女,你们要留下她也行,拿钱!”沈大魁现在也不想要什么脸面了,脸面哪有钱重要。小儿子一天不成家,他心里的担子就一天也放不下,时下结婚要花的钱越来越多,挣钱的机会却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捞一大笔钱,他怎么能错过。
况且,郑家的条件本来就不错,就是头婚也嫁得,何况二丫头还是二婚呢!要不是沈小妹年纪还小,他都愿意把小闺女嫁过去。
“拿什么钱,你不要说痴话。”陶桂香说,“你二闺女出门的时候,我们该给的彩礼都给过了,现在她户口落在我家,就是我家人!你们想要包办婚姻,买卖女儿,我就到公社告你们!”
陶桂香说完,看了一眼沈淑仪,沈淑仪朝她微微一笑,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儿媳妇表扬了,心里莫名有点舒坦,背都挺直几分……
沈志高见两家要谈崩,觉得爸妈还是太心急,明明在路上说好了,不要和周家起冲突,先把二姐哄回家再说,怎么一见到二姐,几句话就说崩了。
他忙开口说:“婶子言重了,什么卖女儿!我爸妈可不会那么做的。二姐,爸妈真的是为你好,不是要害你,不是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就给你嫁了。郑家条件好,也不愁娶媳妇,还不是因为郑大哥喜欢你,宁愿不要头婚的,也要娶你!还有小弟的婚事,我们本来就是亲姊妹,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姑娘家,娘家有兄弟撑腰,才不被人欺负。”
沈志远这时候也干巴巴地说:“二姐,你就帮帮弟弟吧,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沈淑仪缓缓开口:“姑娘家,娘家有兄弟撑腰,才不被欺负?我不正在、一直在被娘家兄弟欺负么?”
卖闺女贴补儿子的戏码,真是从古演到今。
“谁欺负你了,好赖不分!你今天落水,肯定脑子里水还没控干净,净胡说八道,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你说明天带你去县里医院查,就明天去,明早你爸来接你。”卢秀芳说。
沈淑仪沉默看着卢秀芳,眼神冷冰冰的。
卢秀芳觉得二闺女的眼神很陌生,看得她心里发毛。
周长泓说:“我跟大嫂一起去。”
坐在墙角小凳子上的周长潇听说要去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说:“我也要去!”
卢秀芳见周家人这架势就知道,这二闺女他们怕是轻易弄不走了。而且她瞧着,周家人对二闺女的态度也不一样了,这里头别是有什么关窍。
沈大魁也看出来了,二死丫头不肯回,周家也不肯放,他哼了一声说:“既然你们周家这么不放心,那就你们带去看吧!我们这亲娘老子,算是和你做下仇了!我就看你往后没有娘家人撑腰,能过什么好日子!”
沈大魁唱完白脸,起身就走,剩下的母子三人都来唱红脸。
卢秀芳还抹了把泪:“你真是不理解妈的一片苦心,妈还不全都是为你好。过日子,还不奔好人家去过吗?郑家连电视机都要买了,放眼胜利公社,有几家有电视机的。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不要一根筋想着守寡,人要往前看。”
“是啊,二姐,家永远是你家,我和志远永远欢迎你回去。”沈志高说。
“还不走啊!”沈大魁在周家院门口大吼一声,惊动得大队里的狗都开始汪汪叫。
卢秀芳带着两个儿子走了,沈淑仪坐着不动,送都没起来送。
周家人见沈淑仪不送,也都没送。周长淮一直在厨房,倒是出来送了两步,顺便锁院门。
周长淮锁好院门,回到厨房去。孙巧梅已经洗好碗,正在往脸盆里舀热水。烧过晚饭的锅灶,用火膛里的余火就能把一锅水加热,正好够一大家子晚上洗漱用。现在是五月,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你先端过去,给爸妈。”孙巧梅说。
周长淮端着脸盆回堂屋,周长潇正缠着陶桂香要钱买雪花膏。周长泓也趁机说自己要二十块钱做本钱,去县城做小生意。
陶桂香惯孩子,尤其是惯这两个小的,唯独在钱上,抓得很紧,休想从她指头缝里漏出一角无关的钱。
周长淮把脸盘放在桌上,说:“你们别闹妈了,大哥的抚恤金都是有用处的。妈、爸你们洗洗睡吧。”
周长潇哼了一声,冲沈淑仪说:“大嫂,大哥就要一个孩子吗?我给你生个也算周家血脉吧!剩下的二百五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陶桂香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我看你像个二百五!”
周长潇捂着头喊:“这不公平!大哥的抚恤金,凭什么没我的份!”
“你再喊,你再喊!”陶桂香狠掐了周长潇两下,又对几个孩子说,“老大抚恤金的事,谁都不准说!哪个敢说出去,就不要喊我妈!”
“嘶、疼!疼!为什么不能说。”周长潇还想和小姐妹显摆一下呢。
周长淮说:“小妹你傻啊,你说出去,隔壁还不肯定要来分钱!”
周长潇这才想起来,大哥这工作是爷爷给他弄的。当时爷爷身体快不行了,他有一份人情,可以弄到一份工作,他本来准备给三叔家的周长清留着的,但他身体实在熬不到周长清成年,又怕人走茶凉,就把工作先弄”给大哥了。当时爷爷还让大哥立字据,说五年后就把工作转给周长清,后来是她妈吵翻了天,又要闹到公社去,才把五年改成十年,这份字据,应该还在三叔家手里呢。
想起这事,周二柱家所有人都是一肚子气,老两口子偏心偏到外国去了!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周长潇又不是傻子,想明白就不闹了。
陶桂香想起当时大儿子的领导送骨灰回来,隔壁那个死对头妯娌,不顾侄儿尸骨未寒,就来问人家领导工作顶替的事,还好人家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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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能顶替,不然儿子死了还把工作便宜他家,陶桂香真的要呕死。
这事,沈淑仪也知道的,所以她先前才把五百块钱的事拿出来说。
孙巧梅又端了一个脸盆过来,放在桌上对沈淑仪说:“大嫂,这个水给你用。”
沈淑仪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洗漱,不跟旁人一起。
“劳烦弟妹。”沈淑仪站起身,伸手想端进自己房,发现没力气,孙巧梅索性帮她端回房。
沈淑仪又道了谢。孙巧梅心说,大嫂现在倒是有礼貌了,以前仗着自己丈夫有工作,对她都是鼻孔朝天,现在大嫂娘家回不去,只能留在这,没丈夫没孩子,果然硬气不起来了。
孙巧梅,心里怪舒坦的。她其实挺看不起她大嫂的,什么殉情,什么守寡,纯属脑子有毛病,有好日子不过。就连沈家为她找的那个二嫁的人家,孙巧梅都觉得不错,要是她,肯定就改嫁了,她大嫂真是脑子病得不轻,有好人家不嫁,还和娘家闹成这样……
就在周二柱一家子洗漱的时候,隔壁周三柱家传来一阵吵闹声。
周二柱把毛巾往脸盆里一甩就往外跑。
“你稳重些!冲魂啊!”陶桂香在他后面骂。
周家姊妹三个也跟着跑了出去,沈淑仪在自己房中,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自家的破事固然烦恼,仇家的热闹却不能不看。这就是周二柱一家的心理。
沈淑仪见周家人都站在西院墙,听隔壁的动静。
其实不用贴着西院墙也能听到,隔壁一个颇有泼妇实力的女人在扯着喉咙喊:“大家都来看啊!周三柱家周长清,摸了我家闺女不想负责!大家来评评理啊!周长清耍流氓!把他抓去枪毙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长清是见义勇为!”
“什么见义勇为,见义勇为怎么不救自家嫂子的!还不是看我家海云长得好看!想占便宜!”
沈淑仪最后也不是周长清救上来的,周长清的妈说他才下过水,不让他再下水,后来是周长泓把她捞起来的。原书中,这也是一个矛盾点,周二柱家认为,周长清没有二次下水,故意耽误时间,害死嫂子。
“妈,你不要乱说了……人家救了我……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做人啊!”窦海云的哭声夹杂在两个中年女人的争吵声中,显得虚弱又无力。
“周长清耍流氓!摸了我家闺女不肯负责!我家闺女被他摸光了!”窦海云的妈,铁了心要把窦海云嫁给周长清,她不管用这样的方式把女儿嫁过去后,女儿会面对什么样的日子,她只知道,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孙巧梅站到沈淑仪旁边小声说:“大嫂,你觉得窦家能得逞吗?”
沈淑仪说:“能。”
“啧啧,那可有热闹看了!”孙巧梅讥讽道,“窦海云她妈也是豁得出去,这要是不成,窦海云还活得下去啊?”
“会成的。”沈淑仪淡淡说,毕竟周三柱家不敢赌,万一窦海云真死了,那窦家更会彻底缠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