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兰,楚诗怜,姓楚,又长得这番模样,难道她父亲是楚绍元!
当年崔衍尚且年少,与这位官员有过几面之缘,因为楚绍元生的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印象深刻。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时过境迁,他的女儿竟然近乎流落风尘。
崔衍后知后觉权利的碾轧是如此的逼近。
最重要的是,楚绍元正是因为工部侍郎柳景胜的缘故才被牵连!
天呐,崔衍心中暗叹一声,心说这件事情总算开始转机,按照他看公文的速度,就算今天没有认出怜兰,发现两人的关联也是迟早的事。
实在是太巧了,巧到蹊跷。
崔衍随即起身,深深的看了台上的怜兰一眼,转身离去。
回到大理寺,崔衍扑进公文卷宗,一直看到深夜,蜡烛静静地燃烧,一滴一滴熔铸在铜盘的底部,堆积起一片不规则的痕迹。
崔衍从公文中抬头,眼中都是疲惫与惊骇。
虽然公文中写的非常含糊隐晦,但是崔衍仍然凭借着一种诡异的直觉,察觉到了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此案发生时崔衍才十五岁,正被父亲关在府中的偏僻院落“治疗”,所以完全错过了这件事的始末。
只知道皇表兄以不可动摇的决心和让人闻之色变的铁血手腕血洗了朝中逆党,自此开始了彻彻底底的独裁时代。
崔衍的父亲也在这场血洗中元气大伤,退缩幕后,迫于皇帝的压力开始小心谨慎,放松了对崔衍及其长子崔游的控制。
所以等崔衍出来时,这件事仿佛被大家不约而同的遗忘,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心思了解这些事,于是他没问。所以这次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一场巨大的政治洗牌,死的死贬的贬,流放的流放,牵扯甚广数不胜数。
那么这场七年前的浩劫和如今的金佛藏尸案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崔衍沉思,最终发现一切的线索还是断在了死者的身份上——查不出是谁死了,那么一切又从何谈起呢?
只是崔衍想,一般人失踪早有家人或是朋友前来报案,再不济也该四处询问,寻找一番,怎么这人死了这么久,却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发现?
忽然灵光一闪,崔衍忽然想起确实有这样一类人,长途跋涉,认识的人也不多,这类人居无定所,数量庞大,失踪了一个两个也不会轻易引起怀疑。
是书生!进京赶考的书生!
家乡遥远的书生们通常会提前几个月不等出发,以预防各类突发情况,顺利参加次年二月的春闱考试,这个时间通常会是一个月到半年不等,波动极大,而且很有可能在途中遭遇意外。
这样的人就算消失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引起怀疑!
此时的崔衍感觉自己的手微微抖起来,心跳加快,这是兴奋的表现,他真的非常想此刻就叫人从这方面入手查起,但看着昏黑的天色,还是强忍下来。
月亮已经高高的悬挂在枝头之上,崔衍躺在大理寺的床榻之上,不由自主开始推测。
这具尸体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如果真的是名赶考书生的话,说明他是个举人,虽然本朝最年轻的举人十二岁,但二十多岁考上也算很有本事,如果根据这个排查,能不能缩小范围?
而且这样年轻有为,难道是和人结仇,或是遭人妒害?崔衍一件件罗列着可能性,慢慢思索。
他的思维渐渐发散。
杀人有很多种方式,毁尸藏尸也有很多方式,可凶手为什么独独将他放入佛像?在这背后又潜藏着怎样的寓意?
书生、歌伎、马奴。
目前浮出水面的人,究竟和案件有着怎样的联系?方向真的正确吗?谁又是真正与案件有关的人呢?
这些都是没有解决的问题。
在繁重的思索中,崔衍渐渐闭上了眼睛。
“衍——”
“衍——”
遥远的呼唤仿佛招魂的挽歌幽幽飘来。
崔衍浑身冷颤,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跪坐在晦暗的室内,视线变得很低,面前是黑木案几,上面寂寞的放着一些笔墨,空气中浮动着残余的冷香。
竹帘被风微微吹动,庭中槐树暗影摇动。
似乎要下雨了。
此时他的身形不知何时发生改变,竟然只有小孩高度,面容也稚嫩青涩起来,而他的心理似乎也跟着被放小了许多许多,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感到无助、害怕。
起身,仿佛有什么在追赶,崔衍频频回头,身上穿的衣服太端正也太沉重,让他感觉被无形的束缚着。
一角白色的衣物飞速掠过书架,崔衍猛地转头看过去,却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
崔衍回头,试图逃出这间房间,却忽然感到肩上轻飘飘落下重量。
他浑身一僵。
只听女人的声音吹着阴森寒气而来。
“衍,你是在躲我吗?”
眼前场景陡然发生一种诡异的异变,扭曲成色彩昏暗滴滴答答的模样。
崔衍忽然发觉场景又一次发生改变。
他的头是低着的,似乎覆盖着什么粗糙的布料,他伸出双手,发现自己穿着苍白的麻衣——是孝服。
抬眼,一具黑漆木棺刺入眼帘,屋内白布飘扬。
措不及防,崔衍手中丧盆脱手。
发出“嘭啦”一声尖啸。
鸡皮疙瘩瞬间爬上背脊。
“起棺——”看不清面孔的扛夫一声呐喊,抬起棺材。
刹时间唢呐声起,引魂幡被支起,孤独的飘在空中。
死白的纸铜钱被洋洋洒洒的洒在空中,仿佛人间下了一场盛大的雪。
崔衍愣愣地看着引魂幡,茫然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们。
他们都没有面孔,只有一片窜动的黑气徘徊脸部。
纸铜钱在他们背后悄无声息又一刻不停的飞扬,被风吹的到处都是。
“快走。”忽然有人从背后推了崔衍一把。
崔衍一个趔趄,被迫迈开脚步,他一走整个队伍瞬间欢欣鼓舞的启程。
乐班鸣锣开道,规模宏大声音响亮。
仿佛这是件什么大好的喜事。
可是,崔衍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怎么是在夜间出殡呢?
出殡一般选在清晨和上午,寓意逝者走向新世界。
为什么选在晚上,为什么?
崔衍四处寻找,试图找到那个高大而严厉的身影。
没有找到。
“嗒——”
“嗒——”
是什么落在脸上?崔衍摸了一把脸颊,手上抹开一大片鲜红的痕迹。
抬头,一双靛蓝的绣花鞋悬于头顶。
白纱垂下,在开门的风中轻轻摇晃。
多凉薄。
一阵难以言语的寒冷和空茫侵入四肢百骸。
崔衍感觉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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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严冬的冰湖之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下落,冰水灌入口鼻,掠夺着他最后一点呼吸,一切的一切将他不止息的推向深渊。
闭上眼睛。
槐花簌簌,四月春光。
崔衍双手抓着两边的绳索,荡秋千。
这颗槐树想来很老很老了,非常高大非常魁梧。
树高过楼,华盖如顶,光影斑驳。
白花摇晃,花香醉人。
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轻轻推着崔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荡起来,双腿伸收,发丝随风飘扬。
此时好像没有任何烦恼,也没有算计,没有一切忧伤。
崔衍忽然想要回头看一眼。
就一眼。
岁岁年年,再也不见的那一眼。
却只感觉双眼被一双温柔温暖的手轻轻盖住。
再也看不见。
却感觉一道白绫系上脖颈,身后那人猛然发力,带着喋喋不休的恨与狠绝。
“咳……”崔衍下意识用手拼命抓住白绫,用尽全力挣扎求生。
可背后那人却没有一丝心软,对他的挣扎碎语视而不见。
直到眼前发黑,在意识的最后一刻。
崔衍眼里倏忽滑下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女人手上。
他流着泪,沙哑而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娘!”
女人僵了一瞬,手下也停滞了刹那。
这时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少年脚步极快的奔来,从女人手中抢走了崔衍。
崔衍闭着眼睛,意识模糊,只听见哥哥的声音。
“他可是你的小儿子啊!!!”
敲锣打鼓,唢呐奏响,有人高头大马着吉服,有人凤冠抬轿跨火盆。
好大的阵仗,一路吹吹打打,花瓣喜钱,好让整个京城知道的大喜事。
亲朋好友竞相祝贺,道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喜气洋洋乐不可支。
拜堂成亲,皆大欢喜。
崔衍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被哥哥的死死扯住衣袖,阴沉的看着这副人间喜乐如意图。
也怨恨不解的看着那个一扫平日凛颜厉色,如今笑逐颜开的男人。
所以,现在你才真正开心,真正满意是么?
原来你说我不行,不是因为我不够勤学,不够聪慧。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那之前的都算什么?
我们都算什么?
月光如水。
崔衍披头散发,趴在地上,门缝的光斜斜的的照进来,照出门内一只泛着血丝圆瞪的眼睛。
“我没疯。”他的嗓子沙哑的可怕,仿佛被砂纸磨得面目全非,但依旧倔强而坚定。
“放我出去。”
门外的男人居高临下,阴沉而严厉,投下的目光带着厌恶与与不齿。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我没疯!疯的是你!是你们!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为什么!?”
“放我出去——!!!”
整个后院响起尖锐而凄厉的嘶吼。
乌鸦惊飞。
但无人在意。
“啊!”崔衍猛地从床上坐起,汗水打湿头发沾上脸颊,他不住喘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看着窗外微微亮起的天空。
他以手扶额,疲惫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怎么又梦见……”接下来的话语模糊在越来越小的声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