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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回府

作者:墨染书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常夫人自缢了……”其中一衙差还未站定,便开口急呼。


    众人闻言,心下皆是一沉。


    霍岩昭道:“可有将人放下来?说不定还有救。”


    两名衙差面面相觑。


    谢婉鸢不由眉头一紧,刚要开口,便见霍岩昭已转身朝院外奔去。


    矫健的背影渐渐融入暗夜,莫名令谢婉鸢心弦微动。未曾想霍岩昭身居高位,危急时刻竟能毫不犹豫冲上去,哪怕是对一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


    她定了定神,跟随曹凛风一行人也即刻前往常芸住处。


    众人抵达后,入目的是平躺在榻上,面上毫无生机的妇人。


    谢婉鸢失望不已,然再定睛细瞧,只见那妇人的胸口处仍有微弱起伏,至少人还活着。


    谢婉鸢松了口气,心下一阵抚慰,意识到应是霍岩昭及时赶到,保住了常芸的性命。


    只是,看着常芸这般憔悴的样子,她又觉心痛非常。许是常芸听闻已查出凶手,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急着赴黄泉,去陪她的夫儿了。


    众人原以为,常芸因笃信佛法,早已将淡泊名利甚至生死置之度外,然这不过是她为掩盖内心痛苦,刻意营造的假象罢了。或许常芸内心深处的创伤,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要深重。


    不久后,常芸眼皮微颤,缓缓抬眸。她怔了怔,四下张望片刻,才发觉自己被救。


    丫鬟扶着常芸半坐起身,常芸望着众人,目光凄然,泪水顺着面颊滚落,似对自己还活着感到愤恨。


    “为何救我?志仲、峰儿、山儿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众人一阵沉默,谢婉鸢突然开口:“当然有意义。”


    她说着,缓步走到常芸身前,微微躬身,抬手将妇人被汗水浸湿而贴在额前的碎发捋去耳后。


    “夫人一定要坚强活下去,不然日后谁为裴二爷和小少爷超度祈福呢?”


    她嗓音温和,一双会说话的眸子里充斥着对常芸的同情,令常芸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陷入沉思。


    谢婉鸢眸色微沉。她虽已知晓胡庆可能是峰儿的事,却仍未说出口,怕常芸再受打击。


    此时,霍岩昭接着谢婉鸢的话头说了下去:“常夫人,裴二爷生前于太学执教,心系学子,夫人若能承其遗志,将裴二爷所著之书册抄录,以供太学及诸书院学子研习,想必裴二爷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抚慰。”


    常芸似被这话触动,她与裴志仲结发多年,自知其心愿。她轻轻应声,片刻后,忍不住情绪爆发,将心中的所有悲苦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在屋内回荡,划破寂静,听得众人心弦微颤。


    谢婉鸢鼻尖发酸,侧目瞄了霍岩昭一眼,知是他适才的话,给了常芸活下去的动力,才另她这般哭泣。或许,常芸短时间内应不会再自寻短见了。


    这时,徐管事从人群后面出来,倏地跪下身子:“夫人,曹尹他们怀疑,峰少爷可能没死……要掘峰少爷的坟呐!”


    常芸闻言,泪水陡然止住,目光诧异地环视众人。


    在场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官差皆朝徐管事看去,未曾想他竟将此等大事说给了常芸。倘若常芸知晓峰儿没死,定会追问下去,势必会阻拦明日掘坟一事。


    曹凛风气得红了脸:“徐管事!此事不当讲!”


    然常芸已然听清,她站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步履艰难走向曹凛风,目光里带着愤怒和质疑:“你们要去掘我儿的坟?”


    曹凛风一怔,并非出于畏惧,却也一时语噎。


    霍岩昭或是觉此事已瞒不下去了,索性直言:“我们怀疑,胡庆就是峰儿,正是这一些列命案的真凶。”


    常芸身形一晃,好在身边丫鬟及时将她扶住,才没摔倒。


    她神色复杂,看不出是喜是悲。喜的是可能爱子尚在人世,悲的是若真如此,恐怕他已犯下滔天大罪,更无意间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无论胡庆究竟是否是峰儿,常芸都势必要阻止掘坟一事,只要无法确认胡庆身份,就无法坐实他的杀人动机,这样或许还能为他争得一线生机。


    “荒谬!”常芸眼神骤冷,“一个三十年前死去的孩子,你们都不放过吗?你们有何证据怀疑胡庆就是峰儿?竟要去掘坟?”


    霍岩昭缓缓从衣襟里取出胡庆的手绳:“这栗色石坠,与夫人所戴之物如出一辙,夫人可曾见过?”


    常芸打量了一眼那手绳,眼底闪过一丝倏忽急逝的震惊,然而顿了顿,却摇头:“从未见过。”


    谢婉鸢见她神色异样,心中愈发笃定胡庆就是峰儿。


    常芸厉声道:“若无铁证,你们休想动我儿的坟!”


    霍岩昭嗓音微沉:“倘若我等硬要开棺验尸呢?夫人是要以死相逼,还是要去告御状?”


    “你……”常芸一滞,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却终究无言以对。提出掘坟的乃是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尹,她告状除非是告到圣人面前,但可想而知,圣人怎会管一个多年前死去的陌生孩童之事。


    霍岩昭冷声道:“明日辰时,我等会带徐管事前往裴家祖坟,夫人若不放心,可一同前往。”


    常芸终究只得阖上眸子,忍下这份憋屈。


    “伯母!”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裴明义一脸焦急之色,快步进了房门,见到常芸安然无恙,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小心搀扶着常芸坐去一旁榻上休息,温声安慰:“伯母千万保重身体,您要替伯父和明山好好活着才是。裴家还有我在,您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常芸似余怒未消,只是冷冷地扫了裴明义一眼,并未作答。


    裴明义环视众人:“方才听房内似有争执,可是出了什么事?”


    曹凛风这才将明日出城掘坟一事相告。


    裴明义并未反对,只道:“案件既已告破,若开棺验尸能查明真相,还请诸位尽管行事。我在刑部任职,深知查证的重要,绝不会阻拦。”


    常芸闻言,咬紧嘴唇,再无话可说。


    不多时,柳忠携柳纯宁匆匆赶到,袁晓也红着眼眶跟了进来。得知常芸被霍岩昭所救,柳纯宁和袁晓连忙向霍岩昭行礼致谢。


    裴明义这才想起尚未道谢,立即起身对霍岩昭和曹凛风郑重施礼:“改日裴某定当亲自前往京兆府和大理寺登门拜谢。”


    “分内之事,不必多礼。”曹凛风摆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


    霍岩昭没有立即回应,目光落在身边不停打哈欠的谢婉鸢身上,不觉想起还独守在洞房的郡主。


    他上前一步,对曹凛风拱手:“曹尹,既然案件已告破,若无其他事,下官还需回府同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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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凛风这才想起今日是霍岩昭大婚,连忙点头示意他先行离开。


    临行前,谢婉鸢不经意间瞥见角落里的柳纯宁,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裴明义,而裴明义的眉宇间似也流露出几分柔情。


    她心下一暖,或许是裴府接二连三的血案,终究让裴明义学会了珍惜眼前人。


    ……


    夜色已深,雨停云散,一轮明月高悬天穹,仿佛连天公也为案件的告破而欣慰。


    二人出了府门,街道人流如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上元夜没有宵禁,街市千灯万彩,如星河坠落凡尘,美不胜收。


    然而,二人却皆无心观赏。


    二人并肩而行,霍岩昭手臂上搭着喜袍,眉间却缠绕着一丝不安。


    他不知何时能抓到胡庆,不知能否问出那手背刺青男的下落,那是目前瑞王妃案的唯一突破口。


    而谢婉鸢也同样心事重重,她总觉得裴府一案尚有蹊跷,特别是徐管事听闻掘墓时的异常反应,令她心下难安。


    她终究忍不住开口:“不知……少卿可曾注意,徐管事的举动。”


    霍岩昭侧目朝她看来,只道:“不必放在心上,明日开棺后自有分晓。眼下还是先回府要紧,莫让郡主久等。”


    莫让郡主久等……


    谢婉鸢听得心凉,她分明已经等了一个晚上,还在乎多这一时半刻吗?


    她不由脚步微顿,看向霍岩昭。


    四目相对,她略作迟疑,她不知该如何原谅霍岩昭,但这逃婚之辱,绝非一句轻描淡写便能过去的。


    略一思忖,她试探性地问道:“少卿打算如何向郡主赔罪?”


    霍岩昭被她问得一怔,他确实未想过此事。但被她这般一说,到底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表达诚意。


    这时,他望了望街市两边随风摇曳的彩灯,忽而一顿:“我……去买盏花灯,送给郡主。”


    说罢,他引着谢婉鸢去到一家卖花灯的摊铺前,亲自挑选了一盏最大最亮的荷花提灯,付了银钱,递到谢婉鸢面前。


    “你看看这个如何?”


    花灯重瓣层叠错落,璀璨灯影随风轻摇。荷花谐音“合”,不失为一种委婉的歉意表达。


    灯火映照在谢婉鸢的脸上,却将她眸底的委屈和伤感愈发放大。


    母亲失踪前的那个上元夜,也赠了她同样一盏荷花灯。


    “合”家团圆,母亲却至今生死未卜,叫她如何接下这花灯?


    “郡主或已歇下,这花灯不如请你……”霍岩昭嗓音微沉。


    谢婉鸢凝望着他,眼瞳轻颤,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霍岩昭竟要她这个“丫鬟”将花灯代交给“郡主”?他歉意何在?


    荒谬!


    她没有多言,带着委屈,转身独自跑开……


    “明早我亲自……”霍岩昭话未说完,却见谢婉鸢已跑远。


    他心头一慌,急忙抬步追赶,却因荷花提灯硕大而沉重,被街上汹涌的人潮挤得寸步难行。


    提灯被人撞得左右摇晃,他最终只能眼睁睁望着谢婉鸢的身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霍岩昭怔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久之后,待赶回霍府,老管事正在门前候着他,急得火烧眉毛。


    “少爷,郡主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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