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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鸩酒

作者:墨染书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霍岩昭疾步上前,俯身查探裴明山的颈侧脉搏,然触及之处尚有余温,却已无半分搏动。


    他目光下移,只见裴明山口角蜿蜒着一道暗红血痕,鲜血早已凝固,衬得他的脸色更为青白可怖。而裴明山唇瓣微张,依稀能窥见齿间残留的污血,似是临终前极痛苦的挣扎。


    霍岩昭迟疑片刻,终是摇头。


    周遭众人见状,顿时色变,谁也未料到,一夜之间,裴府竟会连遭三劫。


    霍岩昭从衣襟里掏出帕子,垫在掌心中,取下裴明山握在手心的小酒盅,拿到鼻下轻嗅。


    之后,他又查验裴明山的眼底。那双眼尚未完全闭合,瞳孔散大,眼白处血丝迸裂,眼底凝固着死前的惊骇与不甘。


    霍岩昭沉声道:“应是被毒死,遇害不足两刻,毒物或是这酒盅内的竹叶酒。”


    竹叶酒三字入耳,谢婉鸢心下传来一种不详之感,这死法是——


    鸩酒。


    不知凶手究竟与裴家有着何等深仇大怨,连年纪轻轻的小少爷裴明山都不放过。


    徐管事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佝偻的身躯再难支撑,跌坐在地,不住地颤抖。


    他在府内侍候了大半辈子,晚年却遭遇此劫,怕是余生难平。然而,更令他揪心的是,待二夫人常氏得知夫君与爱子接连惨死,又该如何熬过这撕心裂肺之痛。


    曹凛风的目光落在一旁面色发白的小厮郑聪身上,嗓音里隐约透着恼意:“可曾见到可疑之人?”


    郑聪吓得当即跪下身子,连连叩首:“没、没有……小的当真不知。若知会出事,小的万万不会离开啊……”


    谢婉鸢注视着霍岩昭手中的小酒盅,蹙眉陷入沉思。


    先前的几桩血案,斩刑、脔割、绞刑,皆是《唐律疏议》中所载之正刑,而此番鸩酒毒杀却并非如此,实在蹊跷。


    鸩酒乃圣人赐死重臣所用之物,寻常人等岂能擅用?再者,狄公虽掌刑狱,却非圣人,即便当真要私下处决罪人,也断不该以这种方式。


    莫非……凶手杀害裴明山,不便使用先前的方式下手?又或是他不具备充分的作案时间?


    霍岩昭起身,将白瓷酒盅举至郑聪眼前:“可见过此物?”


    郑聪战战兢兢道:“回少卿,这……这是府里常备的酒具,平日收在灶房内。”


    “那竹叶酒呢?”谢婉鸢转过头来问道。


    “竹叶酒储存在灶房西侧的酒窖里,由于今日宴请,老爷特意吩咐,早间取出八坛,放在灶房外的廊下。”


    霍岩昭眸光微沉:“如此说来,府中任何人都有机会接触到这竹叶酒了?”


    郑聪颔首。


    谢婉鸢踱步到郑聪面前,又问:“小少爷平日里可有饮酒之好?特别是竹叶酒。”


    郑聪点了点头:“小少爷先前确爱饮酒,但自二爷出事后,便再未沾过一滴。”


    “戒了?”霍岩昭道。


    郑聪应是:“前几日恰好是小少爷生辰,小的特意备下了他最爱的梨花春,可小少爷连看都未看上一眼,还吩咐日后都不必再备了。看那样子,是铁了心要戒。”


    谢婉鸢闻言,不禁眉间忧色更浓。


    整间屋内并无打斗迹象,小少爷衣襟整齐,上面干干净净,不见半点酒渍,脖颈上亦无扼痕。这些迹象都表明,这鸩酒并非他人强灌,而是小少爷自己饮下的。


    可小少爷既已戒酒,又为何会饮下这致命的鸩酒呢?


    曹凛风眉头深锁,终是按捺不住,一拳锤在八仙桌案上:“第四桩了!究竟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别让我逮到!”


    第四桩……


    谢婉鸢闻言,眸光一闪,忽而想起第一桩案件的无头尸尚未确认身份。


    既然其余三桩案件被害者皆是裴府中人,那么第一桩案件的无头尸,很可能也与裴家有着什么联系,或许正是那裴府血债的罪魁祸首。


    她问徐管事:“近日裴府或与裴府交好的人家中,可有人无故失踪?”


    徐管事摇头,嗓音微颤:“老奴没听说。”


    霍岩昭立刻会意,拱手对曹凛风道:“曹尹,不若下官带若雪姑娘回趟大理寺,查验那具无头尸,倘若能确认其身份,案情或能有所突破。”


    曹凛风略一沉吟,却摇了摇头:“不妥。眼下裴府命案频发,需增派人手,在增援抵达前,霍少卿还是暂且留守在府中,以防再生变故。”


    言毕,他随即传令属下,迅速返回京兆府调派增援,严密封锁裴府每一间宅院,所有人等皆不得擅自走动。


    霍岩昭转向谢婉鸢:“若雪姑娘,既然如此,我们先继续调查,待增援赶到,若仍无所获,再回大理寺。”


    谢婉鸢轻轻点头应好。


    霍岩昭的目光移去郑聪身上:“案发时,你为何不在门外值守?去了何处?”


    郑聪慌忙答道:“回少卿,小少爷念书时不喜房外有人,说是会分心,所以小的都是每隔半个时辰,来提醒小少爷歇息。”


    谢婉鸢问:“那你最后一次见小少爷是何时?”


    郑聪回忆片刻:“戌时,是小的来送丧服,那时小少爷正专心读书,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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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咐小的将丧服放在榻上。”


    他伸手指向东侧的床榻,只见丧服依旧整齐叠放在榻边,似并未有人动过。


    谢婉鸢秀眉微拧:“如此说来,小少爷当是在戌时后遇害。”她又问郑聪:“彼时小少爷可有对丧服提出质疑?他那时可是已知晓裴尚书遇害?”


    郑聪颔首:“先前府内调查左利手者时,小少爷便已知晓老爷遇害一事。”


    霍岩昭眸色微沉:“既已知晓,还能安心埋头念书?”


    郑聪沉吟片刻,道:“或许是因小少爷对老爷情感深厚,才借读书排解……老爷近日常夸赞小少爷学业精进,小少爷或许是想着以学业,回报老爷……”


    霍岩昭又看向站在门边的袁晓:“你到灶房取晚膳,是在何时?”


    袁晓思索着道:“约莫差一刻戌时。”


    谢婉鸢闻言,神色微变。如此看来,应是裴二爷遇害在先。只是,两桩凶案相隔时间几乎不足三刻,凶手行凶之快令人发指。


    她视线不知不觉落去了裴明山的遗体上,心中五味杂陈。裴明山年纪尚轻,曾经的顽劣或已悔改,开始认真念书,可谁想转眼间便命丧黄泉……


    她缓缓阖眸,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霍岩昭执意留下彻查此案。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揪出真凶,否则还不知会有多少类似裴明山的可怜之人惨遭毒手。


    曹凛风在一旁不语,但胸腔内却似憋着一股燃烧的怒火。面对凶手的连番挑衅,他心知自己一时难以破案,却又觉不甘。


    他强压下怒火,转而看向霍岩昭,眸色冷厉:“霍少卿,既然你主动请缨查办此案,今夜若不能将真凶缉拿归案,明日一早,本官将入宫面圣,请旨将此案移交我京兆府彻查。”


    霍岩昭闻言,并未动怒。他心知这是曹凛风走投无路的激将法,而自己对凶手的行径也早已忍无可忍。


    他当下不再多言,只颔首行礼:“曹尹尽管放心,霍某既已接手此案,断不会让此案悬而不决。今夜霍某定将竭尽全力,不给曹尹明日入宫的机会。”


    曹凛风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的目光缓缓移去谢婉鸢身上:“小姑娘,你可愿为此案彻夜查证?若立下功劳,本官可推举你入京兆府任职。”


    谢婉鸢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行礼:“曹尹放心,人命关天,小婢自当尽力。”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位京兆府衙差匆匆赶来。他躬身递上一份验状:“曹尹,仵作已查验完裴尚书尸身,有重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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