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来到赵熠营帐,只赵熠一人出来,并未看见沈行。
“阿姊,你寻我何事?”
“我刚从父皇那儿过来,给你带了些炙鹿肉。”赵玉婧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他身后营帐,说道,“你可与你的好友们一同享用。”
赵熠叹道:“林赋他们刚吃完烤鱼,想来是吃不下鹿肉。还有沈行,分明早晨我们一同去跑马,后来他不知哪儿去了,午后才回来。我见他神色疲乏,掌心还有伤,便让他先去歇息。”
赵玉婧讶异道:“沈郎君怎会受伤?”
“只说摔了一跤。”赵熠沉思,猜测道,“沈行几日前才开始练习的骑马,想来骑术尚未熟练,这才会摔下来。”
“怪我,明知他不擅,还要他陪同。”
赵玉婧宽慰道:“非你之过,凡事都有意外,你别往心里去。”
实则赵熠很纳闷。
沈行是在何处摔跤,能摔得两个时辰见不到人。
不过既然他不愿说,赵熠便不好问太过。
他又问赵玉婧:“对了,我午后四处寻阿姊不得,阿姊是去哪儿了?”
“我……同旁人去摘花了,离营帐有些远。”
二人又聊几句,约好明日一起去游玩后,赵玉婧告辞离开。
回去路上,赵玉婧想不通,沈行为何不告诉赵熠实情。
今夜见不到他,需得另找机会告知他马癫狂的原因。
还有他的伤势……
然无赵熠在场,两人单独见面并不合适。
*
赵月柔被暗中送回皇宫的事,基本无人知晓。至于溪流中的那匹马,也由侍卫秘密带回来。之后马被单独圈养,无法再骑。
经过这些天的狩猎,众人无不收获满满,脸上洋溢喜悦,常春苑一派和乐轻松。
次日,天朗气清,赵玉婧与几位贵女围坐闲聊。
她们谈起此次见到的新鲜物事,以及夸赞哪位女郎的衣裙漂亮,还有哪家郎君身姿矫健。
正在此时,卫凌操练完兵士从她们面前经过,走路带风,英姿飒爽,自然而然成为讨论的对象。
“卫公子不久前才刚打了胜仗,待他入仕,累累军功,该是要扶摇直上了。”
“是啊,据闻卫公子尚未婚配,也不知会同什么样的女郎结亲。”
谈及此,有人问赵玉婧:“公主殿下,您与卫公子最熟悉,可知他属意何样的女子?”
赵玉婧不经意地瞥了眼与她隔了一人的李知鸢,方才卫凌经过时,其余人都看过去,唯有李知鸢不为所动。
“不清楚。”赵玉婧摇头,笑道,“表哥不曾与我谈论过这种事。”
卫凌十三岁起便跟着定远侯征战沙场,年少成名,在青阳城几乎无人不知他的战绩,家中有适龄女郎的,都在暗中打探侯府的意向,但并未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一女郎迎面朝卫凌走去,手中捧着刚摘下不久的花,羞怯地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卫凌面露为难。
等面前的女子表述完,他才立掌挡在身前,同那她摇了摇头,女子立刻红着眼眶跑掉。
赵玉婧目光扫过去,李知鸢云淡风轻地同身边的人交谈,看也不看那处一眼,对周遭事漠不关心。
“卫凌表兄。”突然,赵玉婧喊了一声,直将要离开的卫凌喊停,同他打招呼。
卫凌看过来,很快看清围坐在那儿的几人的脸。他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顿了顿,才回应赵玉婧的问候。
他迟疑着想要过来,这边已有人起身。
“诸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李知鸢柔柔笑着同众人道别。
最终卫凌并未过来。
有人不解地说道:“是卫公子将人家姑娘拒绝的,怎的离开的时候是他失魂落魄。”
赵玉婧面上的笑意更浓:“谁知呢。”
未过多久,赵熠等人经此路过。
走在最后头的又是沈行。
赵玉婧发现他这回的衣裳鲜亮了些。是绣有竹纹的碧青长袍,文雅风致,与他一贯的质朴黯淡截然相反。
这使得他在一众郎君中更为显眼,长身玉立,姿容出众。
已有女郎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往他身上望去。
赵熠见着赵玉婧,过来邀她:“阿姊,我们要去溪边垂钓,你可要一道去?”
赵熠又顺势邀了其他贵女,但她们已有别的行程,遂婉拒。
“好啊。”赵玉婧笑道,“听闻这里的小溪清澈见底,还能看见鱼虾。”
于是赵熠高兴领着众人出发。
他们来的地方,正好是昨日马摔下的那条溪流的下游,水势平缓,溪面宽阔,离营帐不算远。
赵熠替赵玉婧的鱼钩挂上饵料,再投入水中,赵玉婧只需坐在石块上抓着鱼竿等鱼儿上钩即可。
她的位置是唯一一个有树荫的地方,不会被日光晒到,挨着她的是赵熠,而后再是沈行。
未免吓跑鱼儿,几人并不出声,连赵熠想同沈行说话,都需得压低声。直至某刻,有人惊呼:“上钩了上钩了!好大的鱼儿!”
其余几人纷纷撇下手中鱼竿跑去帮忙,赵熠亦凑过去,一时杂乱声四起。
见他们几人挨挨凑凑的,唯有沈行纹丝不动,面容沉静地望着水面,姿态松散。
赵玉婧侧目盯着沈行的脸,笑问:“沈郎君不去瞧瞧吗?”
沈行好似这才回过神,微抬眼睫,朝那激动收杆的人看去。
他道:“兴许不是鱼。”
这样清浅的小溪,多是一些手指大小的小鱼,那样费劲且还需要人帮忙的,几乎不可能。
果不其然,最后破出水面的,是一团乌黑的水草。
赵玉婧忍不住笑出声。
围去帮忙的几人又四散开来,重新握起自己的鱼竿。
突然想到什么,赵玉婧看向沈行握杆的手:“你的手……”
“唉,看走眼了。”赵熠回来坐下,无不失望。
赵玉婧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这些人多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平时并不会去做垂钓这种枯燥无味的事,只有像这般出来游玩,才会这个闲情雅致。
不知待了多久,也才钓到几条未及手掌大的小鱼,众人已经耗尽耐心,决定回去。
赵玉婧手撑着脸颊,朝着赵熠的方向。
“见过白日的蝴蝶,若是也能看看夜晚的流萤便好了。”
蝴蝶……
闻言,沈行看过去,视线却恰好与赵玉婧在半空撞上。
她的目光不躲不避,见他看过来,笑容更加明亮。
沈行立刻垂下眼。
赵玉婧道:“我见书上说,流萤多生长在潮湿之处,此地有溪水有草丛,正符合书上所讲。”
“流萤?此地夜晚会有流萤吗?”赵熠一边收拾器具一边疑惑地回道,“前几夜倒是未在营帐附近见到。”
赵玉婧似是见赵熠不知,只能转而问沈行:“沈郎君认为呢?”
直觉告诉沈行,他应该装作不知,不可去接她的话。
“兴许。”他最终说道,“只是近来天不够暖,未必会出现。”
赵玉婧这才想起书中还写了这一段似的,恍然道:“还是沈郎君博学。”
沈行却想,这与博学无关。
只要在山间村野连着呆上几年,便会摸清这些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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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过这是生长在富丽堂皇的皇宫中的公主所不知的,于是他未多言。
又听得赵玉婧感叹:“真想来亲眼瞧一瞧。”
沈行并未接话。
赵熠瞧他阿姊这向往的模样,提议道:“不若我们今夜来此瞧瞧是否真有流萤?”
“你怕是来不了了。”赵玉婧提醒,“父皇可说了,今夜要考察你的课业。”
赵熠顿时变得苦大仇深。
回到营地,众人分开要回自己营帐,赵玉婧经过沈行身侧,用只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
“郎君今夜可别忘了。”
未及沈行回应,赵玉婧已走远。
*
今夜无月,漫天繁星璀璨,似玉石碎落夜空,溪水潺潺流淌,不时能听见一二声鸟雀在巢穴里的低啾。
沈行立在溪边,静默不动,若夜空再暗一些,简直瞧不见这里有个人。
不多时,传来沙石被踩动的细碎声响。
“这不是沈郎君么。”
赵玉婧讶异的声音打破静谧夜色。
“拜见公主殿下。”沈行回过身行礼。
“此处无外人,无需这些虚礼。”
沈行是只身一人前来,赵玉婧却是带了侍女。
她与侍女对过一眼,侍女退至一旁望风。
赵玉婧在离沈行几步之远停下,红唇缓缓弯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沈行一时未应。
若说白日她的那番话,他尚能装作听不懂,但最后一句,便是直白的提醒。
他若真不来,恐要惹她恼。
她说得那样隐晦,想来是二人见面之事不能为人所知。
包括太子。
“不知殿下找微臣是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昨日的事。”赵玉婧直言,“你的马是被三公主下了药致使癫狂。我让父皇责罚了她,父皇已经命人送她回宫禁足。”
赵玉婧视线一直盯着沈行,想从中看出沈行想法。然沈行反应很平淡,只“嗯”了一声,豪不在意,似乎事情过去便事不关己了一般。
“你便不好奇三公主为何要害你?”
沈行从善如流:“三公主为何要害我。”
“她见你逆来顺受的,便想欺负你。”
赵玉婧故意作出个恶狠狠的表情来吓唬沈行,但她眉眼干净并无恶意,嘴角的笑藏得拙劣,这模样只会让人觉得俏皮。
这样的理由一听便知是敷衍。
沈行配合道:“原来如此。”
沈行的反应令赵玉婧失望。
但他不追问,赵玉婧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免得沈行知晓了是受她牵连,记恨上她。
实则赵玉婧说的这些,昨夜惠德帝已派人来和沈行讲过。
不过并未这般细致,只说了三公主年少不知事,同他开玩笑过分了些,让沈行不必介怀,又道已惩罚了三公主。
不过让沈行意外的是,原来是赵玉婧要求,三公主才会被责罚。
不过他与三公主并无仇怨,三公主不该无缘无故生事,反倒是听过三公主与赵玉婧不和的消息……
“你的伤可有找医师看过?”她眼神往沈行手臂上一点。
“无碍。”似觉自己回应得冷漠,沈行又道,“只是擦伤,微臣已自行处理过。”
赵玉婧蹙眉,不大赞许。
自己处理哪比得上医师细致。
不过她亦不懂处理伤口,未再多言。
一时无人开口,周遭复又变得静谧。
“殿下,该回去了。”
“急什么。”赵玉婧似笑非笑,目光别有深意,“今夜我为流萤而来,焉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