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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下毒

作者:樱月羽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源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太后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比千钧巨石还要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下毒?


    在自己的王府里,毒杀刚刚立下不世之功的镇北王世子?


    他不是没想过除掉秦羽,可他想的是用朝堂上的倾轧,用流言蜚语的刀子,用那些上不得台面却相对安全的手段。


    他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最酷烈,最直接,也最没有退路的办法。


    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这是在拿整个镇北王府,拿他秦源全家上下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王位!


    “太……太后。”


    秦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


    “这万万不可啊!那小畜生,不,秦羽他毕竟是陛下亲口嘉奖,下旨召回京城的功臣。”


    “若是在我府上出了事,陛下震怒,别说是臣,就是整个王府,也担待不起啊!”


    他磕着头,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恐惧和抗拒。


    “担待不起?”


    太后冷哼一声,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眼神里的轻蔑愈发浓重。


    “哀家那个死不瞑目的弟弟,承恩侯郭正,难道就担待得起吗?”


    “他也是大乾的侯爷,是哀家的手足,秦羽说杀就杀了,陛下说什么了?”


    “一道圣旨,不痛不痒地召他回京,名为问罪,实为封赏!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秦源的耳朵里。


    “哀家知道你怕什么。”


    太后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源,仿佛能看穿他心底所有的懦弱与贪婪。


    “你怕事发之后,皇帝会拿你开刀,哀家也保不住你,对不对?”


    秦源的身子一僵,不敢抬头,算是默认了。


    “没出息的东西。”


    太后鄙夷地骂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又变得充满了诱惑。


    “哀家既然敢让你去做,自然就给你想好了万全之策。哀家不是让你用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那太蠢了。”


    她顿了顿,似乎很满意秦源那副洗耳恭听的紧张模样。


    “西域有一种奇花,名为醉红尘,其花粉无色无味,入酒之后,与寻常美酒毫无二致。”


    “人饮下之后,不会立刻毙命,只会在三五日之内,渐渐精神萎靡,气血衰败,最后在睡梦中悄然离世!”


    “便是宫中最好的御医,也只会诊断为操劳过度,心力交瘁而亡。”


    太后的声音像是魔鬼的低语,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秦羽在扬州连番大战,又殚精竭虑地解决了虫灾,本就身心俱疲。”


    “你这个做叔父的,为他接风洗尘,他喝了你的酒,回到自己府上,三日后暴毙,谁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累死的!”


    秦源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不留痕迹?


    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计划听上去,似乎天衣无缝。


    他的心中,那名为恐惧的冰山,开始出现一丝裂缝,而名为贪婪的岩浆,正蠢蠢欲动地想要喷薄而出。


    太后将他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她知道,这条狗,已经快要上钩了。


    “哀家知道,你一直想让你儿子秦飞,取代秦羽,成为真正的世子。”


    “可只要秦羽活着一天,你那个宝贝儿子,就永远只是个庶子,上不得台面。”


    “你我,其实是一条船上的人。”


    太后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秦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哀家是为了给弟弟报仇,你是为了给你儿子铺路。”


    “郭正是我娘家的侄子,你秦源,算起来,也是哀家的外甥。哀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她伸出戴着长长护甲的手,轻轻抬起了秦源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事成之后,哀家会亲自向陛下进言,你教子有方,秦飞少年英才,堪当大任。”


    “这镇北王的爵位,早晚是你儿子的。”


    “到那时,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王爷,而不是现在这个处处看人脸色的代管王爷。”


    王位!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彻底劈开了秦源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近在咫尺。


    只需要他点点头,冒一次险!


    富贵险中求!


    秦源的眼神,从恐惧,到犹豫,最后,彻底化为了一片狠厉与决绝。


    他猛地一咬牙,重新跪好,对着太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太后恩重如山,臣愿为太后分忧,万死不辞!”


    “很好。”


    太后满意地收回手,重新坐回主位,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醉红尘的花粉,哀家会派人送到你府上。你只需准备好一场家宴,等着那小畜生上门便可。”


    “臣,遵命!”


    秦源应声道,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连忙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只是太后,那秦羽小儿,自他父亲死后,便与王府断了往来,性子孤僻乖张,与臣更是势同水火。”


    “臣怕怕他根本不会接受臣的邀请,来赴这场家宴啊。”


    这不是他推脱,而是事实。


    秦羽那头犟驴,怎么可能乖乖地走进他布下的陷阱?


    太后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她沉吟片刻,冷声道:“这是你的家事,哀家不管。哀家只要结果。”


    “你若连把他请回自己家门的本事都没有,那这镇北王府,哀家看,也该换个真正有本事的人来管管了。”


    这句话,比任何毒药都来得更狠。


    秦源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臣明白了!”


    他将头埋得更深。


    “臣一定想尽办法,让他踏入王府的大门!”


    从慈宁宫出来,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秦源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刚从冰窖里走出来。


    他坐上回府的马车,双手依旧在微微颤抖。


    车厢内,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秦羽,我的好儿子。


    这一次,不是父亲心狠,是你自己,挡了太多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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